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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狼人。柳依依把这话想了很久,觉得有点对,很对。想到最后又觉得毫无意义,对又怎么着,不对又怎么着?以后就不跟他们来往了吗?而且,跟夏伟凯在一起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是情切切意绵绵的感觉,一点都没有与狼共舞的恐惧感,半点都没有。有时她久久地端详着他的侧影,觉得把这样的阳光男孩与狼放在一起联想,无论如何都太残忍了,无论如何。
开学不久就是国庆长周末,还差两个星期他们就开始讨论怎么度过更有意义。柳依依说到城郊爬山去,到海底世界去,夏伟凯都说没想像力,提出到庐山去玩。柳依依犹豫了一下,觉得要花太多的钱,可又实在无法抵挡这个诱惑。两人把钱算了算,就决定了。回到宿舍她爸打电话来,问她国庆回不回去,她说要看书,不回去了。放下电话她想起去庐山的事,又犹豫起来。万一那几天家里打电话来呢?还有,出去几天,怎么住呢?这是个问题。
这个问题把柳依依难住了。见了夏伟凯她说:“还是算了吧,我们还是在附近玩玩算了。”夏伟凯说:“国庆去庐山,定了的啊。”她说:“不想花那么多钱。”他说:“又不要你花钱。”她说:“正因为不要我花钱我才不想花那么多钱。”他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们都这样了还分你的我的,我生气了。”她笑了说:“谁跟你这样了?”他说:“你跟我这样了。”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以后还要那样呢。”挤着眼诡笑。柳依依说:“美得你呢,想吧。”她把地图找出来,沿着路线把钱细细地算了一遍,晚上住宿都算了双份的钱,说:“我说太贵了吧。”夏伟凯木着脸不做声。柳依依说:“真的太贵了。”夏伟凯说:“依依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蠢,你一绕就把我绕晕了,不知东南西北。”柳依依觉得很歉疚,嘴里仍说:“太贵了。”夏伟凯说:“还绕,还绕,你绕,你绕,再绕,绕。”柳依依斜着眼望着他,哧的一笑:“你好不蠢。”夏伟凯没笑,脸上有种沉重,这让柳依依感到意外,本打算笑笑让气氛轻松下来,却再笑不下去。夏伟凯说:“我好蠢啊,别人这样想的,我还以为她那样想的呢。”柳依依说:“什么这样那样,别含一半吐一半。”夏伟凯说:“我自作多情,人家没把我怎么样,我倒以为她把我怎么样了。”柳依依说:“谁没把你怎么样,要怎么样才算怎么样?”夏伟凯说:“我自作多情,其实人家没把我放在心上。”柳依依委屈了,气一下就来了:“谁没把你放在心上?我不像你,我还没喜欢过第二个男人呢。”夏伟凯说:“那我喜欢过几个男人了?”柳依依忍不住笑了一下,马上又收住了,觉得这笑讨好似的,有点贱。他说:“你把我放在心上没有,你自己说。”她说:“我不说。”他说:“就知道吧。‘’的时候有句话,忠不忠,看行动。今天爱不爱也要看行动,嘴巴上说说还不到一半呢,另外还有一大半呢?”她指了他说:“没一点良心!你还行动少了吗?”扭了头要哭说,“痴心喂狗,喂狗了。”鼻子一抽,自己也没料到,真的哭了起来,“喂狗了,喂狗了。”
夏伟凯把她的头扭过来说:“真哭了?”柳依依用力转回去。夏伟凯仰头对着墙角说:“看她真的哭了呢,真的呢。”把她的头再次扭过去,用胳膊固定着说:“好了,好了,好了。”柳依依听着,那语气好像自己是假哭似的,站起来要走。夏伟凯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说:“就算我不好,好吗?”柳依依挣不开,跺脚说:“是你不好。”夏伟凯说:“那确实,是我不好。”柳依依说:“你承认自己不好。”夏伟凯说:“早就承认了。”柳依依说:“没一点诚意,就算你不好,那你的不好还是人家算给你的?”
柳依依坐在他的膝上,他伸了舌头把她脸上的泪痕都舔了,又舔她的双眼,一下,一下,说:“咸的。”又问:“舒服吗?”柳依依说:“舒服。”夏伟凯说:“以后有办法叫你更舒服。”说着诡笑一下。柳依依说:“你能不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五分钟?”夏伟凯说:“是你自己往邪处想啊。”柳依依闭了眼任他在脸上舔来舔去的,心想:刚才自己是真生气了,气得要走了,也是真的伤心了,伤心得哭了,这才几分钟呢,就心平气和了,就沉醉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就转得这么快呢?她有点恨自己,一点原则都没有,不争气,男人一说好听的话,自己就软了,化了,沉迷了。她恨着,想把刚才那点气找回来,继续生下去,证明女孩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转了几个圈在心里找着,怎么也找不回那种感觉了。
接下来几天两人都不提去庐山的事。离国庆只有三天,柳依依看宿舍里的人都在计划到哪里哪里去玩,沉不住气了。她在心中抵挡了几次,又警告自己会有危险,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反抗诱惑。跟夏伟凯爬庐山去,世界上没有比这更令人神往的事情了。她把这个想法跟夏伟凯说了,夏伟凯说:“去,怎么不去?我还以为你不去了呢。”决定先到武汉,然后乘船顺江而下。决定下来柳依依有了一种兴奋的期待,在宿舍里还是忍不住,在睡前把计划向大家宣布了。闻雅说:“依依你幸福得都叫我们嫉妒了。”苗小慧说:“度蜜月吧。”闻雅和伊帆都说:“度蜜月,度蜜月。”只有吴安安不做声。柳依依想解释几句,看大家都把这事看得很轻松很正常,也开玩笑说:“我不知道,你们怕是有过经验吧。”闻雅说:“连柳依依这么好的女孩也快品尝到人生滋味了。”伊帆说:“你太小看人了,人家早就知道人生滋味了,跟吃人参果差不多,是吧,依依?”柳依依说:“看样子这人参果你们都是吃过的,我真的没那方面的经验。”伊帆说:“别矫情吧,又没人要捏你的不是。”苗小慧说:“我证明依依没有,她还是个,”转了头问依依,“是个啥,依依你?是个姑娘。”闻雅兴奋得直拍腿,“宝贝!宝贝!”又问柳依依,“苗小慧说的是真的?有时候想想,青春这么几年,守着也没什么意思,能证明什么呢?守到四十九岁也没什么光彩。有时候想想,就那么回事,人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苗小慧说:“你们两人说话注意点啊,别毒害青少年,人家真还是个姑娘呢。”说着瞥吴安安一眼,挤眉弄眼地笑。
笑够了她们从热水瓶倒了水,端到水房用水去了。柳依依突然发现吴安安的脸色很难看,正想安慰几句,可吴安安用一种愤怒的严肃制止了她。柳依依说:“吴安安,你真的生气了?”吴安安沉了脸不做声,食指的指甲在书桌上划过来划过去,似乎在写些什么字,嘴里念经似的嚅动着,发出含糊的声音,好一会儿挤出几个字来:“你妈才是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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