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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疯狂,痛苦。
沉闷的鼓动将安格隆的意识再度唤醒,屠夫之钉开始恶毒地敲击着恶魔原体那重获形体的大脑。
在意识朦胧的千年屠戮中,唯有屠夫之钉的剧痛是他最为熟稔的事物。
当血天使充斥着暴戾的瞳眸缓缓睁开,硫磺与烈火从他的喘息中迸发而出。
而在他的眼前所呈现的景象,并非马拉克贝尔之战中那散发着炽热灵能的合唱引擎,而是极为熟稔、却在某些地方有些不同的恐虐魔域。
遍布着尸骸的大地上,没有任何暗黑机械神教那狰狞的巨型工厂、也没有混沌阿斯塔特那遍布骸骨的驻军地,只有一万年来从未改变的黄铜堡垒。
安格隆感到些许疑惑,但这股疑惑转瞬间便被屠夫之钉的剧痛彻底撕碎。
厚重双翼刮起了血腥的风暴,伟岸的恶魔原体身形瞬间便来到了尸骸山丘之巅。
这无穷无尽的尸骸之丘,象征着恐虐神域的伟力象征、象征着颅骨王座之上的恐怖意志。
望着眼前猩红的天空与破碎的大地,安格隆虽然并不理解恐虐魔域发生了什么,但他那支离破碎的思绪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再度被嗜血所填满。
他只想用更多的屠杀来平息万年来的疲惫。
不过,安格隆那尚还清晰的意志能够分得清眼前的尸骸之丘,并非马拉克贝尔那遍布着肮脏印记的城池。
在他残存的记忆中,马拉克贝尔在血神的盛怒之下被一击摧毁,任何负隅顽抗的腐尸信徒都在毁灭大能的意志下被泯灭,而自己的形体也被颅骨之主的伟力重新塑造。
在屠夫之钉对鲜血与屠杀的渴求敲击之下,安格隆的眼前不断浮现着无数有关于这场战争的幻象:他将那些来自人类帝国的肮脏信徒践踏为无数齑粉、将那位腐尸的愚忠信徒们一个接一个地撕碎,直至意识与痛苦都在血神的祝福之下彻底泯灭,直至闪耀着可憎光芒的灵能灯塔逐渐暗淡。
那么,厄兆方舟的出征应当结束了。
尽管如此,安格隆还记得方才那血神受祝的痛苦,支离破碎的灵魂在火焰风暴中升腾时的渺小,无穷无尽的杀戮诅咒被灌入脑海的疯狂,散播在整个银河之中的谋杀和残害在一瞬间映入眼帘——乃至于意识都在这难以承载的盛怒之下分崩离析。
‘自己’被撕碎了。
是的,安格隆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并不完整,在万年以来的不断厮杀中逐渐恢复清醒的意志在此刻支离破碎,屠夫之钉也恶毒地时刻撕裂着恶魔原体剩余的理智。
或许是被那位金色阴影的伟力所击碎、或是被血神的盛怒所泯灭。
无论如何,纵使知晓这份残酷的真相,血天使都不在意。
对此,只是从狰狞身形上喷薄而出的愤怒愈发炽热,只是铭刻在剑锋之上的仇恨愈发清晰。
源自屠夫之钉的剧痛时刻催促着安格隆,就像鞭挞着猎犬,告诉红天使需要有更多的鲜血才能安抚这份疯狂与痛苦,尽管这条经由颅骨所铺就的道路没有终点。
屠夫之钉的嗡鸣代替了安格隆的大部分思维能力,时刻研磨着灵魂的剧痛代表了对杀戮的永不满足。
安格隆仰望着昏暗的天空,见到那撕破了亚空间帷幕的雄伟舰队正缓缓驶入恐虐神域。
他看到了第十二军团的旗舰——征服者号。然而,其上并没有神圣的黄铜恐虐符文与颅骨之主的象征,取而代之的是人类帝国的肮脏天鹰。
这令安格隆勃然大怒。
瞬间,疯狂的怒吼犹如雷震般从尸骸之丘上爆开,方圆数百里的放血鬼都被这份无与伦比的疯狂和盛怒所感染,形成了此起彼伏的愤怒咆哮声——与此同时,数个嗜血狂魔也在血神的意志之下来到了红天使的身侧,它们代表着颅骨之主那炽热的战争欲望。
在红天使那猩红而浑浊的瞳孔中,倒映着无数亟待流血的灵魂。
安格隆看到了穿着古老动力装甲的阿斯塔特,也看到了无数早已失落的武装科技,甚至看到了余烬狼群的泰坦神机。
它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但安格隆不在乎。
他知晓过去与未来的概念在亚空间中不存在,他更不在乎自己的利刃上将会挑着谁的内脏与颅骨。
无数恶魔引擎、放血鬼,乃至血肉猎犬都在红天使那伟岸的背影之下缓缓集结,足足有八名恐虐大魔被派往了战场,连同黄铜堡垒都轰鸣着战争的号角。
恶魔的亵渎低吼正回荡在无边无际的尸骸平原,而从天空中不断抛下的铁雨也正象征着入侵者的疯狂。
在过去的无数个纪元,从未有过任何势力在恐虐神域中真正发起过一场战争。
然而,古老的传说却揭示这过去与未来所交汇的焦土大地上所发生的一切。
——当黄铜堡垒的战争号角响起时,血神所注视的永恒神圣战争将会把救赎带给所有的杀戮。
其中或是熟稔、或是陌生的数个身形令他的思维逐渐凝固,他想要去努力思索其中的某些存在到底在他的过去中意味着什么,然而来自屠夫之钉的疯狂敲击却对安格隆诉说着它的怒火,迫使安格隆愈发捏紧掌中的黑剑。
钉子在不断地蚕食安格隆的理智,愤怒在源源不断地积攒。
咚、咚。
巨大的黄铜心脏雷鸣般地跳动着,将疯狂之血泵进了红天使的思绪。
来自血神的万年支配早已让安格隆忘却一切,他那仅剩无尽怒火的残破灵魂已然成为难以修复的忒修斯之船。
已然残破不堪的事物被再度撕碎,事到如今完算不上什么了。
安格隆不在乎一切。
他不在乎自己从何而来,他也不在乎自己为何而去。
源自于红沙之土的过往早已如破败的幕布般被肆意涂改扭曲,曾铭刻在荣耀之绳的猩红伤疤也已然暗淡。
没有人记得那位温柔地照顾着兄弟姐妹的角斗士。
没有人记得那位始终徘徊于努凯里亚群山中的幽灵。
没有人记得。
包括安格隆自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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