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开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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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苑眉头沉了沉,没有说话。

容染笑意加深。

她虽然不知道唐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也知道唐苑出现在这儿必然没有经过云起山庄主人同意。藏经阁上层有许多珍稀典籍,而地下层不仅有密室房间还有逃生通道,不论怎么想都不是一个与云起山庄没什么关系的游修该来的地方。

所以她们应该有相似的目的:取得某种珍藏在藏经阁地下层房间里的东西。

逃生通道没有别人走过的痕迹,陶朱木的阵法完好无损，唐苑如果不是比容染更顶尖的可以复原锁阵的阵法大师,那么必然是从藏经阁正门混进来的。

也就是……唐苑绕过了云起山庄内门部分的众多守卫。

容染虽然与云起山庄的主人们不算熟识,但她上一世受邀进入过云起山庄内门，所以也有所了解——内门守卫至少也是金丹中期。

而她面前的唐苑才金丹初期。

“看来唐姑娘和我们有相似的目的。”容染想到了这一层，声音轻松,“既然有相似目的,握有各自凭空出现在这处的把柄,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她补充道：“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唐苑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容染身上，闪过一些复杂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转身,迈步，声音冷冷地在昏暗的过道中传开：“你们要找什么？”

容染辞致对视一眼跟了上去,辞致简单回答：“一本札记。”

“直走过去的那个房间是空的,”唐苑道，“可能有某些机巧,你们可以去看看。”

“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容染顺口问。

“没有,我去剩下那个房间。”唐苑动作不紧不慢。

容染在十字过道关口停了停：唐苑走向了她的左手边,十丈之外隐约是一道铜门；右手边是台阶，应该是通往藏经阁一层的；直走过去，似乎并没有门，显出一个明亮暖黄色灯光的房间。

“我们先去那个房间看看？”辞致问。

容染看了唐苑背影一眼——唐苑在那扇铜门面前跪下了，取下了她背上的黑匣子。

容染记得那个黑匣子中放着唐苑使用的许多机关器械。

“我们先去那个空房间看看。”容染收回目光，“照理说，这种地方不会有无用的摆设。”

“好。走。”

一眼看去难以判断高度的穹顶下，吊着一块透明的正六面体晶体。细细看去，会发现晶体仅是外壳，包裹着其中一块拳头大小的纯净金色灵石，晶体外壳将灵石的暖金色光芒折射，洒满整个房间。

地面呈正圆形，四面环形的墙壁上画着一条巨大的金色腾龙，龙口从右边衔着门，龙尾从对面的墙面延伸入地面，在室内正中盘绕起来，拱立正中的一张漆红石台。

除了这些，这个房间没有别的东西。漆红石台的台柱上绘着奇怪古老的文字，石台被一层透明晶面覆盖，晶面覆盖下的台面刻画着一些线条。

制作石台的材料是稳石，对修真者来说用处不大：这是一种不利于灵力导通的石料，但又不能起到隔绝灵识或灵力的作用。像陶朱木就是一种能隔绝灵识又能导通灵力的宝贵木材。

从石台的右方和下方延伸出两条粗刻凹槽，交叉呈十字，将正方石台分为大小正方和相同长方一共四个部分，在大的正方中刻画着许多较细的线条凹槽，或直或折，连接两条粗刻凹槽的左端点和上端点。

容染心有所感，但一时理不出头绪。

在有主的地盘内，她不敢像之前触碰陶朱木一样触碰石台表面的晶面，于是利用阴阳鱼咒印把灵力凝结，在离石台侧面毫厘处，尝试隔空将雾化的灵力探入。

这一手技巧绝不是金丹初期的修士可以做到的，但是此处只有辞致，容染无需遮掩。

“染染，我看了看四面，没什么东西。”辞致到了她身边，问，“你有发现么？”

容染收手，摇头。

“应该有什么才对，但是我看不出来。”她眉头皱得死紧，“这石台让我觉得奇怪。我尝试用灵力探入，可是这里面没有任何灵力的残留，当真只是单纯的稳石石台，像是凡人工匠的石刻技艺。”

“灵力沿石质内探始终有所限制，尤其这还是稳石。我尝试到了我所能达到的极限，什么都没发现，仅仅是些造型奇形怪状的结构。”

她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哒”。

辞致眼眸闪了闪：“染染……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容染看向辞致。她们目光相接，辞致在容染眼里看到了肯定。

容染心里隐约有了一点头绪，四下看了看，目光最终落在了石台上。一条凹槽的左端出现了一颗刚刚好卡扣在凹道里的石球，它应该是从左端点出发，不紧不慢地沿着凹槽向上端点滚动。

！？

十字，上端点和左端点……这莫非是……？

“我们快去找唐苑！”容染猛然反应过来，再定神看了石台台面一眼，转身便往外跑去。

辞致一愣，暂时没有理清其中关节，但也知道容染看出了什么，连忙跟了出去。

容染飞快的到了十字通道的交叉口，转身，十丈之外，铜门已经被唐苑打开。容染立时掠身进去，瞧见唐苑皱着眉头站在一面石台前。

这个房间比上一个房间大了不少，是方形的房间。房间的四个角有四个石台，而每面墙放置着一面落地书柜。

一块莹光石悬在唐苑身边，照亮了房间。

“唐姑娘，此处不可久留。”容染道，“这个房间和你之前去过的房间有某种联系，你打开此处铜门以后，那个房间的石台机关开始运作了。”

容染一边说着，脑海中思绪思路渐渐清晰起来，竟然终于理清了其中关节。

那个房间没有门，但却是类似于中枢观察室一样的存在：这个房间的一切都通过某种规律传递到了那个房间。

为了避免被修真大能看出规律进而破坏，设计者甚至没有使用任何灵力阵法，而是用最为朴实简单的技巧制作机关，所以容染才会探查到奇形怪状的结构。

用简单的物性传递来连接两个房间实在是一个好想法，毕竟再厉害的修士也不能用灵力无限的深入探查，尤其还是稳石这种石料；如果不愿意被发现，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大举动去破坏石台或者墙壁。

容染不知道那颗石球滚动到头会发生什么，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她简单算了算，补充道：“我们仅有一炷香时间。如果触发了别的机关，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嗯。”唐苑反应寡淡，指了指右手边，“那个书柜是一些修真大能的手札，你们要的人物札记应该也在里面。”

辞致眼睛亮了，去那扇书柜寻找。

容染愣了下，看看唐苑，又看向门外，心中开始计算：因为不敢破开晶面停下石球，所以那石球走到终点已是无法避免，她们能做的就是在这之前离开。

而且最好是不要带走什么：至少看上去不能带走了什么，否则可能引来云起山庄不死不休地追查失物。

进来的时候容染看过，从陶朱木门内是能探视到门外的，所以唐苑才能发现她们，如果她们从逃生通道走得不够快，那么就可能被后来的守卫发现。

假设守卫赶来这里需要时间，那么她们拥有的时间比一炷香多一点点。

但越快越好。

修真者眼疾手快，辞致不负所望，目光只几个来回便找到了想要的札记，出声道：“染染，我找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她伸手要去取，容染脑子一转，过去止住了她：“阿辞，是哪一本？”

辞致指了指：“这个。”

容染把竹里的札记取出来翻了翻，从储物灵器里取出一沓空白纸本。她闭上眼，以灵识快速扫过札记的内容，又以灵力在空白纸本上拓印字迹。

完成后，容染将竹里札记塞回了书柜，松了口气，把拓本递给辞致：“好了。”

“那我们走吧。”辞致把拓本收起来，放了心。

“等等。”容染看看唐苑——她前世的挚友，“唐姑娘可是遇到了困难？时间不够了。”

辞致见容染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热心”，露出奇怪的神色。

唐苑沉着脸，道：“内容被阵法锁住了。上面有机关和阵法，时间来不及。”

唐苑说的是石台上的玉牒。这玉牒被扣锁在“井”字铁石机关之中，数十道白色灵力丝线点在玉牒表面，一旦灵力丝线接触不到玉牒，就会触发某种反馈。

玉牒储有的内容常是通过阵法锁住的，需要时间去解开阵法才能看到部，这块应该也是如此。

解开玉牒内的阵法是个大工程，绝不是短短一炷香可以做到的。如果时间足够，唐苑倒是可以做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去模仿玉牒的质感，再解开机关拿走玉牒，但显然时间不够。

直接毁掉机关拿了玉牒就跑，可能立刻就惊动了外面。

唐苑突然笑了，冰冰凉凉：“不如我直接拿走好了……毕竟有两个人跟我被绑在一条船上。”

辞致一听，怒道：“你什么意思？！”

唐苑不说话，打开了黑匣子——唐苑在威胁她们帮忙，也是真的准备拖她们下水。

容染了解唐苑，她敢说，容染就相信她敢做。

容染道：“如果你要的是玉牒中的内容……也许我们可以在不动阵法和机关的情况下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