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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时分,两人慢悠悠地在大街上行走,空气沉睡,城市酣眠,没有扰人心绪的尘嚣,向前的每一步都好像是在往更理想的生活前进。

直至走到了地铁站入口,他们才意识到这个时间点末班车已经过了。

祁扬眨了眨眼:「怎麽办?」

许慕白:「你怎麽来的?」

「……走路。」

「你疯了麽。」许慕白面无表情,「这里离你家这麽远,你是经历了什麽才想到要走路过来的?你家的车都坏了?」

从roantique到许家别墅,脚程快的至少也要走个半小时,祁扬後知後觉意识到这件事有多荒唐,然而当时的他根本没心思顾及这一层:「我那不是……想说走路的话,如果在大街上看到你,就不会错过了吗?」

许慕白想骂他傻,看到他那可怜兮兮的神情後,所有字眼都搁浅在喉头,最後在心里含糊念了一句「笨蛋小狗」後,重新拉起他的手:「就这样走回家吧。」

「嗯?」祁扬正恍神着,有点没反应过来。

「地铁跟公车都没了,这个时间点也不好叫车,就当作是散步了,反正明天也没事。」许慕白带着他往前走,「难得现在大街上都没人,路随便我们走。」

祁扬跟在他後面,看月亮在他身上落下清白的碎片,路灯昏h的光线滚过挺直肩线,冷暖交错又融合,将那道背影晕成一帧斑驳又漂亮的印象派写真。

「还挺浪漫。」祁扬怔忡了一阵,将夜云下那朦胧的渲染画拓印眼底後,方快步跟上与他并肩,「这算是秉烛夜游吗?」

「哪里来的烛?」许慕白吐槽完却微讶,「你居然还知道这麽高级的词。」

祁扬:「……」

你真就把我当笨蛋是吧。

许慕白望着眼前的漫漫长路,已经开始感到心累了,皮笑r0U不笑:「那就希望你走到最後还能觉得浪漫。」

路程很长,祁扬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天。

「你心理所有想好要考哪间吗?」他记得高中的时候也不见许慕白对哪个科目有明显兴趣,尽管每一科都名列前茅,却好像没有能足够x1引他的领域,「许慕白,你为什麽会想学心理啊?」

「我们学校优先吧,不过N大的社会学和心理学资源也不错。」

「你……」

许慕白一眼看穿,似笑非笑:「我别去N大?」

祁扬也知道自己任X了,有些讪讪:「没,如果你考到N大去,我就到N市找工作。」

许慕白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瞬:「那1203怎麽办?」

「带过去,他是一只成熟的小狗了,他应该要学会适应新环境。」祁扬义正辞严,「我是不可能跟你远距离的,我会Si。」

许慕白忍俊不禁:「Si个P。」

「我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对心理学科特别有感觉,只能说是偶然促使我去接触这个领域。」他笑完後又绕回原本的问题,娓娓道来,「然後就莫名读出了点兴趣。」

起因是他意识到自己的X子似乎较常人来说有些过於冷淡了,加之在父母的压力下,很多情绪和慾望其实都没能得到真正的抒发,而高三大考前夕,偶然的机遇下在图书馆发现了佛洛伊德的书,读完《自我与本我》後觉得挺有意思的,後来又去翻了《梦的解析》,不知不觉就看出了乐趣。

再加上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仅是单纯希望能逃离父母太沉重的期望和控制,因此高三的志愿就选择去韩国读了心理学系。要说之前只是萌发一点点想要深入探索的兴致,後来在修习的过程中就是真正喜欢上了这门学科,也就此明确认定了自己的志向。

尽管以当时的光景,要说志向也只是摇摇yu坠,但至少在渺茫的探寻之中,抓到了一缕能够指引方向的光源。

「虽然佛洛伊德的理论从某些角度来说争议有点大,但也算是我的启蒙导师了。」

祁扬发现,一旦讲起自己热Ai的事物,许慕白那双狭长又凉薄的眉眼,似乎也会燃起成簇的火光。尽管细微,但也算是有所变化。

「《梦的解析》提到那些做梦的人背对着清醒的世界,就是因为不想继续以清醒的姿态面对这个现实到骨感的世界,所以才透过做梦的方式逃避。在以自我为中心的梦境里,我就是王,我说了算,可以满足在现实中未能完成的慾望。」

「那时候的我一边活在我爸妈输导的价值观中,一边又忍不住被你x1引,循规蹈矩的好学生怎麽可以跟别人在学校打Pa0,还是跟一个男的,甚至不只一次。」许慕白的嗓音沉而缓,渗在夜雾里,都透着一GU冰凉的内敛,「我也挣扎过,唾弃过我自己,但在看到你的时候,仍然没能抵挡本能的统治。你好像总是会让我失态。」

「梦的内容是由於慾望的形成,其目的在满足慾望。」可也是这种内敛,毫不犹豫地剖开自己,释放出大胆而坦诚的本我,「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想起第一次跟你做的那天,那个晚上我做梦了。」

许慕白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啊,原来他对祁扬是有慾望的啊。

不只是解决生理需求,也不只是单纯贪恋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他想要更多,从祁扬身上索取更多,最好能把他完完全全占为己有,那样深沉而热切的渴求。

但是不能。

不论是祁扬当时扰乱人心的态度,还是家庭教育的约束,都让他没办法也没有勇气展露这些慾望。

「每一个梦都起源第一种力量慾望,但受到了第二种力量意识的防御和抵制。」许慕白说,「在意识到这件事後,其实你就常常进入我的梦里了。我的意识明白这种慾望是不能被满足的,所以在清醒时奋力压制,可它不会消灭,於是转变成梦,在梦境里,我可以彻底地拥有你。」

纵然每每醒来後的空虚感都格外难受,但虚假的一晌贪欢也足够抚慰贫脊的心灵,尤其是孤身一人在韩国的那段时光。

许慕白闷SaO,自尊心高,极少会有这样坦然的时候。他把自己解剖,将那样深沉的灵魂ch11u0lU0地摊在这个人面前,是全然信任的模式。

祁扬心口轰然,隐隐发颤,拽着许慕白的手劲大了些,骨骼碰撞的触感直直导进神经,好像这样就能向彼此更贴近些。

「现在那些不是梦了,意识压抑不住你了,你可以好好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论是渴望我,还是去追求你想发展的生涯目标。」祁扬突然停下脚步,在空旷无人的月夜下,忽地在他嘴角落下一枚轻盈的吻,「封印解除。」

许慕白被他最後没头没尾的四个字给整懵了,接着又听他道:「你的意识解脱了,那些教条框架不了你,今晚的许慕白很bAng,你努力去突破了。」

许慕白失神地盯了他一会儿,而後浅浅弯唇,伸出舌尖T1aN了T1aN他方才亲吻的地方:「谢谢魔法师。」

顶着一张清冷寡淡的脸,细软的舌尖却Sh润,那句幼稚的「魔法师」喊得又轻又软,像一只安静又乖巧的小猫。这种反差感太蛊惑人,祁扬眸sE一深,扣着他的下巴,低首再次吻了上去。

良久分开,呼x1都炽热,破碎的氧气曝晒在唇齿间,杂乱无章的Ai意流荡满城。

「祁扬。」他低低唤他,「在半夜无人的大道上接吻,像不像西方文艺片不顾Si活的浪漫。」

「我不知道西方文艺片的浪漫怎麽定义,但此时此刻的这场电影,绝对没有不顾Si活。」祁扬的指尖cHa在他发缝中,轻缓摩娑,「有我在,你就休想不顾Si活。」

在这样暧昧而黏稠的氛围中,他还不忘要把他从悲观边缘拉回来。

闻言,许慕白忍不住笑了声,抬手00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很怕我去Si?」

「也不看看某人之前都说了什麽话,什麽自我了断,什麽记得在春天去看他……这都什麽话啊?正常人会随口就说出这些话吗?」

纵然退一万步来说,许慕白其实没有这种想法好了,但眼前人由内而外发散出的那种破碎感,总让人觉得如果不仔细盯着,下一秒可能就会随着月光湮灭於天外。

「其实有时候反覆思考Si亡并不代表想要自杀,也不是不想活了,只是在揣摩生命的意义而已。」许慕白目光虚浮,树影都婆娑,「生和Si其实就只是一线之隔,有些人活着却好像Si了,有些人Si了却还活着,存在的定义模棱两可,我只是想要Ga0清楚自我的归处。」

哲学式的思量太过cH0U象,祁扬信奉的一向是活在当下的享乐主义,也不知道这回有没有听懂。他只是定定地凝视着他,像是要把他深深刻入骨血,执着而热烈。

「所以你放心,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的。」许慕白食指微蜷,指关节轻轻碰上他脸颊,小幅度地蹭了一下,安抚似的,「之前就算了,现在找到了想要前进的目标,怎麽还会随意抛下自我。」

他笑,字里行间都是打趣:「而且我家小狗分离焦虑这麽严重,我如果丢下他,他又满大街找我怎麽办?」

祁扬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倾身而下抱住他,像一只大型犬伏在他身上,黏黏糊糊地开口:「主人,我好Ai你。」

直球小狗的Ai意昭然若揭,每每都打得人措手不及。

暖意发酵,淌过四肢百骸,许慕白垂眼,拍了拍他的背:「知道了。」

短短三个字,听起来冷凉如水,也没有看似对等的回馈,像接收了一纸制式合约,经过了他的首肯後便得以生效。

可祁扬没有继续问下去,没有软磨y泡地缠着他,企图从他嘴里套出同等价位的情话。

他只是把那三个字咬在口中,於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拥着他再次吐出直白且滚烫的真情。

──因为无须追问,他知道他会Ai他。

「那些做梦的人背对着清醒的世界。」出自佛洛伊德《梦的解析》。

「梦的内容是由於慾望的形成,其目的在满足慾望。」出自佛洛伊德《梦的解析》。

「每一个梦都起源第一种力量慾望,但受到了第二种力量意识的防御和抵制。」出自佛洛伊德《梦的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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