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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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生是个当红的金奖编剧。一次潜水意外挂了，因缘际会成了某海域里龙王的代理者，率风雨登陆与两个故人诀别後，回到海中沉睡，亦是修炼。後来龙王归来，他也差不多时候可以去轮回转生，龙王问其意愿，他想自己孑然一身，去了哪儿都一样，不过转世还能图个新鲜，那就转世去吧。

和龙王道别後，来水府接引他的Y差说以他的情况可轻松过了三官审判，投一户好人家，只是将来人生育少又有诸多变故，上面打算让这几批投胎的都往某几个朝代去，恰好替补了那几个时空的缺漏，又能生在太平盛世。

他以前是习惯现代科技生活，可是投胎什麽都不记得了，从头适应也没什麽不好，於是同意了这项政策，之後就先住到他在这儿分配的地方等候投胎转世。那是间简约风格的现代建筑，水泥和木材混搭的建物，周围都是杏树，杏花正盛开，将那冰冷灰sE的屋墙衬出暖和的生机。

隔壁户传来一声称赞：「好美的杏花。」

他失笑，隔着墙回一句：「美是美，但负评不少。像是脆弱容易凋零，还有一枝红杏出墙来。」他沿灰墙走，来到墙上一口雕刻JiNg美的花窗前好奇出声：「隔壁的，你也来等投胎吗？」

对方的声音听来很年轻，露脸回应的是个小眼睛的男子：「是啊。你也是吧？这一带社区住的都是下一批投胎的，不过不是往未来，我其实有点紧张。」

「哈哈，紧张什麽。反正还不是要全忘记的。」

小眼睛青年跟着笑道：「说得也是。大哥，你是做什麽的？我是登山的大学生，没想到在山上遇难就走了。」

「我是潜水出意外走的。哈，刚好一个往山里，一个往海里。你过来吧，这样才好聊。我看屋里有没有什麽能招待你的。」

「好啊，我看你家好漂亮。我家什麽都没有，连水也没有。那我就过去打搅啦。」

隔壁青年自称阿绿，阿绿一过来见人就惊喜大叫：「天啊，你不就是那个大编剧吗？」

阿绿是他的粉丝，他写过的剧本几乎都看过，一出出对白几乎倒背如流，见到编剧本尊更是兴奋难抑。他暗自苦笑，没想到隔壁住着粉丝，但还是先请人进客厅坐，他屋里有个小吧台，吧台里有冰箱，打开有一个个密封罐，罐上都写了日期。

他让阿绿坐客厅等，自己则蹲在冰箱前琢磨这些酒是怎麽来的，每罐都是花果酿的，最多的就是杏子酿的酒，杏子放在瓶里，加了糖、米酒、二锅头，由青绿被酿成了茶褐sE，只是上头的日期写的是约莫一千七百多年前的朝代，但这冰箱可能被做了手脚，时间的流速跟外头不一样。他没仔细研究，拿了罐杏酒倒在杯里，端去前面招待客人。

阿绿喝了很喜欢，说自己不擅饮酒，但这个酒初饮苦涩，但又有甘甜的滋味。他跟阿绿说这肯定加了不少糖，所以这麽甜口。

两人喝了几口就闲聊起来，他问阿绿说：「你在山里走的，是天气变化导致你遇难？走的时候很辛苦吧？」

阿绿点头说：「是很可怕，我跟几个学长姐，还有一个带路的当地向导上山，本来一切都顺利，没想到忽然生成台风，而且台风来得很快，还没登陆风雨就先到了。我们见天sE不好，本来就赶紧要下山，可是还是被困在小屋。但祸不单行，土石流冲进小屋，我被y物撞得晕Si过去，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鬼了，在荒野飘荡，好惨的。」

「真是惨……」他蹙眉，感觉b自己经历过的还糟，不由得同情。

阿绿接着讲：「而且我也没遇到学长姐他们，一直不知道大家变得怎样，野外很多杂灵JiNg怪，有的都在害人。我不想有人再跟我一样惨，所以也很努力修炼，稍微练出一点点法术，看到有人遇到麻烦就帮他们一把。结果就被那边的灵霸凌了，哈哈哈。」

他汗颜，睨着阿绿说：「被欺负你怎麽还笑得出来啊。」

「因为我跟祂们打架啦。我才不会乖乖被欺负，他们每次找我麻烦，我都会反击。久了之後他们就不烦我了。後来有个老人说我没有g坏事，要帮我处理投胎的事，然後就找了只白狗带我下来。」

他虽然没见到对方的经历，但能猜想那老人大概是类似山神或土地的神灵吧。阿绿交代完自己的事，一双小眼睛眨呀眨，特别闪亮的盯住陈朝说：「大编剧，你潜水走的时候我超难过的，那之後看很多影片跟电影都觉得好雷，而且有的还在抄你的梗。唉。听说你跟那个何导演有暧昧是真的吗？」

「噗。」他庆幸自己嘴里的酒已经咽下，这小子竟然一开始就探八卦啊。「当然是，假的。纯属绯闻啦。」

「哦，那就好，我觉得何导很hUaxIN的样子，虽然也是鬼才啦。而且你们又合作那麽多次了，是朋友吗？」

「是朋友没错。不是有阵子传出我跟何导在某夜店同进同出吗？那其实是他喜欢一个nV星，我帮他牵线。但就是介绍他们认识而已，结果就被他当挡箭牌。虽然我是无所谓。」

阿绿认真听他讲那些绯闻内幕，点了点头就紧接着问：「我看到有篇采访，上面问到你的灵感来源，听说都是那个退出圈子的武师。你们一同打拼，像兄弟一样，有些事是取材自你们之前的生活，所以你们那一段应该是真的？」

他靠在沙发椅背上，单手撑着脑袋斜睨阿绿，笑了笑说：「没想到我Si这麽久还要被人追问八卦。」

阿绿表情尴尬，缩回位置上掩面道歉：「对不起，我忍不住就探你ygsi，其实就是好奇。让你不舒服了，真的对不起。不然你也问我的……但我的事都没什麽好讲的。」

「好啊，我问你。你交过nV朋友吗？Si了的话家人朋友都会伤心吧，怎麽不回家？」

「回不去啊。」阿绿摇头说：「我也没交nV朋友，我家就剩我爷爷NN，老人说我爷爷NN都平安，所以我才来投胎的。我爸妈离婚之後各自嫁娶了。朋友我不担心，他们久了就会淡忘了吧。」

「小眼睛的人是不是b较薄情啊？说不定有朋友为你伤心一辈子呢。」

阿绿笑得一脸为难，挠颊说：「可是他们一定会遇到更多好事跟好人，我走了不会真的扰乱谁的生活啦。大编剧就不一样了，就像是我这样的粉丝，每次看到你编的剧在电视重播都会觉得好惋惜。」

他听完啜了口酒，懒洋洋回应：「是挺为难，我也没想要Si啊。但又觉得Si了也好，反正很累了，我Ai的人都不Ai我。」

阿绿睁大眼睛，他看阿绿即使讶异瞠目，眼睛还是小小的，有点可Ai，不由得笑出来。他跟阿绿说：「想听八卦？」

阿绿不好意思点头，听他说：「也没什麽八卦好讲，我一辈子都在失恋。我只喜欢过两个人。」

「噫──果然是！」阿绿摀嘴大叫。

「安静啦。」他眼尾睐人笑斥，神情风SaO依旧，他盯着杯里的酒忆道：「後来我又喜欢上别人，我知道那人因为我的Si而难过，我曾想不如就把他抢来，几番思量最後还是放弃了。」

「为什麽？」

「因为对方心里的人不是我。而且，我Ai的两个人在一起，似乎也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他们各自和别人在一起，我一定没有那种x襟祝福他们，一定会把我Ai的抢过来。」他说着又是自嘲一笑，摇头改口说：「说不定是我没那麽Ai他们，始终Ai自己胜过一切。也没什麽不好的，下辈子不会再这样了，谈感情真是累。」

阿绿听陈朝讲起前尘往事，情绪反而平静下来。陈朝看他愣愣望着自己，笑问说：「小眼睛，你想什麽？」

阿绿苦笑：「不要叫我小眼睛啦。我觉得，被你喜欢一定是件幸福的事。」

「话别乱讲，你不怕讲这种话我会喜欢上你？」他故意拿话逗阿绿。

阿绿却道：「怎麽可能啦。我还算有自知之明。而且大编剧你一辈子只喜欢过两个人，很专情，哪有那麽容易就因为我讲的话喜欢我。」

「说得也对。」他给自己倒酒，也替阿绿倒满一杯酒，闲聊道：「我喜欢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身材修长偏瘦，但是该有r0U的地方还是要有r0U。不要太乾扁的。你一样都不符合，眼睛小小的，虽然也是手长脚长，但是不够高，身材乾乾扁扁的。」

阿绿被说得害羞起来，别过脸赧颜道：「别再讲啦，反正我不是你的菜，不要开我玩笑啦。」

「哈哈哈哈。这个酒真不错，好像是我以前酿的。」

阿绿说：「屋里有个房间，好像是能看以前记忆的，但是要有办法开门，我也不知道该怎样看。反正没多久又要忘光光了，我就没问管区的。」

「不要紧，那也不重要，我不会想看从前的事。」他一派潇洒道：「而且我想也没什麽b现在跟将来更重要，於我来说，任何回顾是没意义的。将来投胎我也不再是大编剧，所以你也不必喊我大编剧啦。」

「噢。」阿绿点头喝了口酒，愉快得双眼眯成缝。由於他的头脸偏小，加上眉眼小巧秀气，笑成这样更像是个孩子。他对阿绿的包容也是这麽来的，离投胎还有些时间，彼此都是过客，能度过一段惬意愉快的时光也好。

後来阿绿带他在社区散步，观赏别人家的庭院、花树，阿绿屋子周围种的是柳树，也在发芽，很是可Ai。散步完他们各自回家将屋里打扫，陈朝屋里有人帮忙打理，他发现阿绿住的是小木屋，把蜘蛛网跟外面落叶扫扫就没事做了，所以又找阿绿过来玩。

他在杏树下铺好一块布，两个躺在树下聊天，最後b赛谁身上掉的花瓣多，谁就请客吃豆腐脑。豆腐脑是这一区外围一条古街卖的，他在Y间刷卡，阿绿不可思议说：「在这里还能刷卡啊。」

「因为我之前在水府打工。赚了不少，都汇过来了。」

「这麽好，那下次陈大哥也介绍我去打工好了。」

「好啊，可是我是Si水里才去到水府的。下回我落水时一定拖着你。」

阿绿听完脸一绿，困窘苦笑，他转身笑得相当开心，觉得有个小弟欺负真不错。他们常厮混在一起，很快就到了要入境人间的时日。他们两个住得虽近，但是排队出入境却是在不同关口，他对不远处的阿绿挥挥手，一手拱在嘴边呼喊：「要好好照顾自己，保重啦。」

阿绿热情高举双臂挥舞，回应道：「大哥再见！我会想你的！来生再一起喝酒。」

「哈哈哈，好啦。我先走啦。」他这边队伍是快速通关，向Y差事务官确认了身份没错就能直接投胎去。那出入境的官员验证了他的身份，告诉他说：「来生你将前往一千……年前……朝，投生处是豫州……县……郡，一户栽植百年杏树的程姓人家。名程昭。」

程昭，他心想这名字跟他现在差不多，给他安排投胎的官员真够投机的，也罢，是个好记又好喊的名字。他往前过关，来到一口发光的小池塘一跃而下，那一刻他什麽也没想，让池水雾气将他前尘记忆都洗净、封存。

另一头阿绿看大哥已去投胎，自己还有段距离要排队，他捏着手指低头思量：「不知道大哥去哪个朝代，要是能过去再当朋友就好了。下次再来这边喝酒，大概要等很久吧。我会变成怎样的人啊……」

阿绿不由得紧张又期待，经检查没有携带任何违禁物品，像是符咒法术令旗，或偷窃了什麽，一身乾净的被Y差拽到池里投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