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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126节:窦婴与田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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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显然没有抹掉田蚡不愉快的记忆,他用实际行动证明,有一种宰相,肚子里不一定能撑船。
田蚡做事向来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可以做到当面装糊涂,但却做不到秋后不算账。堂堂当朝宰相被一个目无法纪的莽夫给羞辱了,这要传扬出去,他田蚡的脸上哪里挂得住?他还能统御百官,上奉阴阳,下理万民么?
撒酒疯骂人的是灌夫,赔礼道歉的是窦婴,而田蚡却把账算到了窦婴头上,他一直认为这两个人在宴会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是事先预谋好的。
很快,田蚡就想到了找回面子的法子。
田蚡是个现实的人,对他来说,能让他不记仇也容易,给点甜头,凡事好商量,没有甜头,哪怕是在他府前吐口唾沫都要挨板子。
田蚡看中了窦婴的一块地,那块地田蚡已经盯了很久,可是城南之中少有的良田,更是窦婴家里的主要收入。
如果能借此机会把这块田地划归自己名下,对于田蚡来说,既能压一压窦婴灌夫两人的气势,又能实际获利,何乐而不为呢?
他为此专门派了能说会道的门客籍福前去窦婴府上讨要。籍福这个人以前做过窦婴的门客,能言善辩,颇有智谋。当年,窦婴权势日渐,籍福因为吃饭问题,投奔了田蚡。不过,窦婴与籍福属于散买卖不散交情的那种关系,还有些来往。
田蚡派籍福去做工作,是认为熟人好说话,而且窦婴这个人清高孤傲,很难伺候,如果一言不合,被撵了出来,他丞相的脸面可真没地方搁。
田蚡料定窦婴会迫于丞相之威转让那块土地,他相信窦婴不可能不清楚辱骂丞相的问题有多严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而罪与不罪在他田蚡。
“你们侮辱了本丞相,本丞相不要你的命,不要你吃牢饭,只要你几亩田地,难道不够意思吗?”田蚡心想。
田蚡的如意算盘,籍福心知肚明,但他却不能出口相劝,窦婴虽然是老主人,可毕竟现在拿的是田蚡的工资,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作为一个尽职的门客,他只能厚着脸皮上旧主那里做说客了。
当籍福见到窦婴,一如往常得到了窦婴的热情相迎,反倒让籍福难于开口,只能顾左右而言它。
窦婴倒是很自然地先打开了天窗,询问来意。
“籍福啊,有话就说吧!你大老远过来不会是只为给老夫解闷的吧?”窦婴走到鸟笼旁,弓下腰,背对着籍福问道。
籍福知道魏其侯明察秋毫,隐瞒下去只能惹其反感,便小心翼翼地说道:“侯爷可否了解丞相田蚡?”
“贪利小人尔!”窦婴边逗弄着饲养的鹦鹉,边冷笑道。
“君子不防,小人难防。”
“此话怎讲?”窦婴回转身对着籍福问道。
“实不相瞒,小人此来,是奉丞相之命来向侯爷讨要城南之地,”籍福看着魏其侯眉头拧了起来,知道惹动了他,继续说道,“小人以为,侯爷应明哲保身是也。”
话音刚落,窦婴就背着双手在回廊上气急地来回走动,籍福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偷偷地瞟着他,良久,只听窦婴气急地高呼道:“老仆虽弃,丞相虽贵,难道就可以仗势欺人么?”
籍福听了,知道多说无益,多少年了,魏其侯还是那个魏其侯,刚直难屈,不畏权贵,要他向田蚡低头,要比登天还难,相比之下,籍福竟然有了一丝惭愧。
“我呢?我算什么?为生活折了腰,失了脊梁,值得么?算了,我也不劝,我也不愧,魏其侯失势却仍然是贵族不愁吃喝,而我一个靠主子吃饭的小民,哪管得了许多?”
正在籍福自顾自地沉思如何劝动窦婴时,灌夫来了。
他见了窦婴的脸色不好看,质问了起来,当听说了事情的原委,灌夫的牛脾气马上上脸,他指着籍福的鼻孔就骂开了。
籍福一声不敢吭,况且眼前的这个人实在不好惹,籍福寻思着自己里外不是人,留在这里也只能当灌夫的唾沫靶子,还不如想点别的法子。于是,他找了个理由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虽然挨了骂,事情也没办成,但籍福还是很佩服窦婴的为人,对于窦婴的固执,他也见识过多次。
籍福很清楚,如果这么回去禀报,田蚡与窦婴之间,免不了一场冲突。
田蚡是什么货色,谁都清楚,他虽贵为丞相,却仍然睚眦必报,贪图那点蝇头小利。
田蚡要找窦婴的麻烦,他无法阻止,籍福虽然有背弃旧主的不光彩一幕,但他同样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打定主意不能让冲突升级,虽然这样会把他置于不利的处境,但他仍然选择了一个善良之人应该做的,他要向田蚡撒谎。
为了阻止这场纷争,为了保护一个正直的人,他没有选择继续犯人生的第二个错误,如果说前一次只是换了份工作,背了点良心债,这一次有可能砸掉他的饭碗,丢掉他的脑袋!
只能说,平凡的小人物籍福突破了自己。
籍福向田蚡回报说,“魏其侯没有说不答应,他现在又老又病,丞相需要等待些日子。”
籍福希望过一段时间之后,田蚡会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去,即便突然想起来,也没了心思搭理。
籍福的心意是好的,但是,坏就坏在,有人不怀好心,向田蚡打了小报告,把籍福被拒的实际情况捅了出去,这让田蚡勃然大怒,最终动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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