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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不是说好划花她的脸再送到家庙的,怎的就这般半途而废了?”刘佳看着王弦歌毫无反抗的被仆妇押走,很不高兴的埋怨道:“就她那张脸,留着就是祸害!”
“二妹……”刘倩顿了一下,方才说道:“你看她行为颠狂,一听到要伤及她的颜面便死命抵抗——你又不是不知她在闺中就是出了名的蛮力,咱们几个弱女子哪里是她的对手?”
“这要是耽搁得久了,被大房和三房的那几个多事的见到,不定要说出什么风凉话来。”
“我们做什么要怕她们!!!”刘佳不屑的说道:“便是弟弟去了,还有咱们姐俩护着呢,就凭……大姐夫家的伯父在朝中的身份,还有二殿下在,我看谁敢造次!”
她原本想说凭着二殿下的身份,谁也不敢造次,却又想起刘倩的夫家更为得力,是以立马就改了口。
“二妹,不管你我夫家再怎么得力,总归是外力使然。”刘倩伸手挡住了刘佳要脱口的反驳,解释道:“出嫁的女儿要想在夫家过得顺遂,娘家的助力必不可少——眼下大房和三房不显山露水,实力却不可小觑。”
“你想想,大房的维哥儿与三房的经哥儿,都是文武双的好苗子!父亲眼下,也只能从这二人中选一个来给咱们做嗣弟。”
“呸!”刘佳呸了一声,到底是知晓深浅,没有再说那两房不好听的话来。当下只悻悻的说道“大姐,我不管,她那张狐媚子脸我是势必要毁的,你都不知道……二殿下做梦唤着的都是她的名儿……”
“妹妹的难处,做姐姐的怎会不知?”刘倩轻轻的拉着刘佳跪坐到王弦歌方才睡着的地方,小声说道:“原本,咱们想着她嫁给弟弟一场,无论如何也得给王家留着一份体面。”
“可眼下~~”刘倩长叹了一口气,绷住了圆润的小脸冷声说道:“她竟然还想着要另攀高枝,这便不能由着她了!”
“大姐,你的意思是?”刘佳眼神一亮,压低声音问道:“父亲不会同意吧?”
“父亲自然不会同意,那又有什么关系?”刘倩拿起面前的纸钱,丢进了即将灭掉的火盆中:“素闻妹妹的陪嫁婆子里有个姓费的,极善制香,妹妹可愿让她服侍弟妹两天?”
“大姐,你太客气了,这可是咱们娘家,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刘佳神色一喜,立马站起身来唤人召那费婆子过来,却被刘倩拉住了。
“妹妹不需这般着急,待到下晌再召人来也不迟。”
说得也是,这清天大白日的,确实不好动手——只要一想到那贱人活不了两天了,她心中便无比畅快!
此事见不得光,二人说得极为小声,几个亲近的仆妇远远的站着,只看到大姑娘将二姑娘哄得眉开眼笑,却不知晓是如何哄的。
除了——棺材中的那个。
。。。。。。
这些王弦歌自然不会关心,她环视着自己住了半辈子的小庙堂,熟门熟路的跪坐在蒲团上,伸出左手扶在了右手腕上,感受着其内强劲有力的脉动,以及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胸腔中呯呯的跳动,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理说,死人不是应该没有脉搏,没有温度,没有呼吸吗?
怎么自己都有呢?
这是梦,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死?
那就太匪夷所思了吧?
任谁被扎得跟刺猬一般还能活着呢?
可眼前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她伸手抚上自己光滑的面庞,心中隐隐闪过死人还魂的念头,却又觉得有些行不通。
首先,刘倩与刘佳的年龄极为不合理,她若还魂,那两人也该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了,怎还会是年轻时的模样?
还有红绫,她都死了七八年了——
自己不会是回到了过去吧?
这么一想,一切方才合理起来!
方才发生的一切,不就是当年刘素“亡故”后发生过的吗?当时,刘倩与刘佳便是这样逼迫她自毁容貌的,当时动手的妇人与身周灵堂的布置……一切的一切好似重合到了一处。
唯一的不同,就是当年自己听从了她们的话,毫无反抗的配合着她们毁了自己的容貌……
若真是重来一世那该多好!
王弦歌一寸一寸的摸着久违的容颜,神思慢慢恍惚了起来。
。。。。。。
夜色深深,大王爷的大军已经攻入宫城,整个上京陷入一片哭喊尖叫声中。
王弦歌盯着地上的那具残破尸身,久久不能人言。
毕竟这一切太过诡异了些。
她竟然做梦回到过去了!
那梦多真,多美好啊!
她忍不住上前去抚摸那具扎满了箭枝的尸体,看她那疤痕遍布的容颜,心如刀割般的疼痛难忍——她一直以为自己并不在乎外在的容颜,却没想到死了之后,竟成了执念!
应是执念使然,才会让她回到了过去,摸到了自己完美无缺的脸,活生生的脉搏,强有力的心跳。
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冰冷的倒在墙角处,刺穿身体的箭枝支撑着她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心中慢慢寒凉起来,没想到自己隐忍一世,临到最后竟是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咦?……既然自己的身体躺在那里,自己又是谁?
她愣怔了片刻,方才想起杂书怪谈里的魂魄离体。
那,自己现在是已经变成了一缕鬼魂了吗?
那,是不是也能钻墙缩地飞行千里?
这么一想,她竟真的飘了起来,许是因着执念,她径直飘到了皇宫之中。
出乎意料的是,皇城外人间地狱,皇城内竟是一派安然。
在乾元帝处理政事的乾安殿中,灯碧辉煌,人影晃动。
大王爷坐在处理政务的御桌后,面前摆着百十道色香味俱的美味佳肴。
御桌的主人乾元帝,面上带笑,侍立在侧,殷勤周到的服侍着大王爷用膳。
“大哥,当年我就说父皇不该越过您这个长子封我为帝……”他夹起一筷子鹿肉,恭敬的放到大王爷面前的盘子里:“您尝尝这个~~~,唉,都怪我太过庸碌,竟将咱们整个大周给冶理得如此混乱,真是辜负了您与父皇的一番苦心,臣弟真是该死!”
他右手执筷布菜,说到该死时,非常俐落的用左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在他的左脸已数个指纹凸现——应是在王弦歌没来之前,就已经扇了多次。
她突然心中释然了,不再怨怪他下旨将自己吊上城楼威胁刘素,毕竟他对他自己都不曾手软。
只,他身为一个帝王,为了活命竟卑微至此!
可惜了萧煜,誓死不肯弃城逃亡,却摊上了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生父!
“大哥,这大周马上便是您的了,那宫外的子民也将是您的子民,您看……”乾元帝将身子俯得更低:“这求情的话出自我口着实不妥,只是担心大哥,若是任由刘素滥杀无辜,恐是与您的声名有损。”
“阿钰果然深谙帝王之道,这自身都难保了,还不忘收买人心。”大王爷萧昇笑眯眯的夹起面前的菜,边吃边说:“愚兄当年输得着实不冤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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