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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又接合好一块碎片,放下手,“抱歉,母亲,这段时间让您和父亲担心了,这不是我的本意。”
夏天爱点点头,见他对刚才的事没放在心上,欣慰道:“你爸爸虽然脾气大了点,话却是没有说错的,机会来之不易,你要明白我们的苦心啊。”
无形的罩子又冥冥的在空中出现,江舟感觉自己快要在这殷切的目光中闷死。
“我知道的。”他说。
“王大师算过了,后天,也就是周三,是出行的好日子,你准备一下,这次去波兰,也可以好好开一下眼界,认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好,我会的。”
门再次被带上,寂静笼罩房间。
江舟背靠床身,肩膀终于松弛下来,他伸出手臂,覆盖额头和眉间,在那狭窄的阴影里,他的双眸合上,像终于找到得以喘息片刻的收容之所。
“咪轰咪轰,烦恼部消失掉。”一个娇俏的声音突然响起,“哎呀,谁这么不开心啊,走走,我带你去玩。”
夜色和灯光交织着,在那朦胧的交界线里,一张盈盈的笑脸闯入他的眼眸,“走啊,你又不是学习的机器,快来啊,还站在那儿干嘛呢,别怕,有我在。”
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过身,蹦蹦跳跳的消失了。
江舟拔腿去追,下一瞬,膝盖却撞到坚硬的墙壁。他睁眼,窗外月色清冷,落了满身。
慌张环顾整个房间,空无一人,他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仿若大梦初醒。
他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只知道回过神时,却转眼发现自己在出租车上。
“前方路口右转,即将到达目的地附近,请乘客……”温柔的机械女声从前面的车载音箱传来。
须臾,他下车,走进大门,前方巨大鲜花绿叶铺成的“H大欢迎您”的大字扎得他微微晃神。
四下无人。
点亮手机屏幕,他自嘲的弯了弯嘴角,原来已经十点了,这个时候女寝应该已经关门了吧。
夜色中,他像个逃兵一样折返,可行至门口时,突然,一个熟悉的车牌号闯入双眸。
江舟瞬间清醒过来,仔细辨认,确认无误后,他瞬间拔腿跑进校门,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重的夜幕里。
周身景物在急速倒退,他双目四处搜寻着,跑到女寝楼下时,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江舟?”赵欣怡刚从图书馆回来,看到门口颀长的背影,不确定的喊道。
江舟转过身,眸色霎时亮起来,他焦急的问,“你知道苏灯去哪了吗?我联系不上她。”
赵欣怡立刻防备的后退一步,“你找他干嘛?”
“急事。我后天就要出国了,我现在一定要见她。”江舟脸色不复一惯的温和,斩钉截铁道。
嘴角往上扯了扯,脑海里天人交战的赵欣怡,看着面前诚恳焦急的男人,终于松口道:“我本来和她一起在图书馆复习的,后来她接了个电话,回来时就背着书包去操场了,说学累了,去那里散散心。”
“谢谢!”江舟眉眼露出欣喜,转瞬如一阵风般跑了出去。
H大操场。
江舟跑进绿茵草地,来的路上,就已经有好些人漫步而来,和他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此时,还在操场逗留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
目光在周围每个人脸上停留后,江舟急得手心都是汗。
没有,还是没有。
内心的焦切容不得他进行过多的思考,江舟看向拢在黑暗里静默的观众席,像是不甘心般,他只是犹豫了一秒,就迅速的朝上面跑了过去。
一排排座椅静立在操场微弱的大灯下,如一具具高位截瘫的死尸般,发不出一点动静,更不要说有人了。
江舟沉重的叹了口气,就在他将要从最上面一层往下走时,远处的栏杆边,两个若隐若现的交织着的人影却抓住了他所有的目光。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身影交叠。
江舟的心一窒,但他还是冷静的走下一层,缓缓靠近,利用上一层座椅的遮挡隐蔽身形。
栏杆边。
背后紧紧环保自己的少女在轻轻颤抖着。
顾墨闭上眼,仰起头,任如练的月华拂过脸上的伤口,勾勒他破碎的,却更惑人心神的五官。只有同样阴暗的天空看到了他略微抬起的嘴角。
心知肚明,鬼看着鬼。
好软啊,他的姐姐,好香,贴他贴得那么紧,叫他动都不敢动。
勉力抑制住心底的亢奋,他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我死了,不是更合你心意吗?”
良久,倔强的声音才传来,“确实。”
“那这是?”顾墨握上缠在自己腰间的手,与其无缝隙的贴合。
他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姐姐终于抱他了呢。
“我是怕……你要是真死了,我就是最大的嫌疑人,顾淑慧不会放过我的,她吹苏谈墨的枕边风,指不定要怎么整我。”
“妈妈最是善良,就算怀疑姐姐,也定然不会去想,你真的会恶毒到让我去死。”
登时,温软的棉花糖离开了,手心的娇软也瞬间溜走。
“你居然说我恶毒?”
顾墨遮去脸上的遗憾,转过身无辜道:“难道不是吗?你喜欢看我为你哭泣,看我满身狼狈找你的样子,高兴的话,我就苟延残喘的活着,难过了,就尽情的羞辱我,让我以最难堪的方式为你死去。”
他悄然俯身,靠近她的耳际,喷洒的热气几乎立刻激起了苏灯身上的鸡皮疙瘩,“你让我所有的情绪、伤痛,皆因你而起,最后却拍拍手作壁上观,事不关己,这还不够恶毒吗?姐姐,你真是世上最坏的妖精。”
“如果这样的话,你是我的狗,你岂不是更加不堪?”苏灯后退了一步,明明是被夜色包裹着,她却觉得自己的灵魂裸露在外。
“是呢。”顾墨直起身,毫不在意的撩了下自己额前的发,“姐姐看透我了,真厉害。这么说来,刚刚那句话,其实是姐姐在向外宣布你对我的所有权,这确实是属于主人的权利。”
十月下旬的夜晚,其实已经在眺望十二月的寒冬了。
苏灯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用力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脑子里素来被她唾弃的想法永远放逐,“狗屁的主人,别跟我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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