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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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看吧。”朱青鸿一笑。

黑豹秒懂，毫不客气把男子叼走丢到将军府外。

做完，它高傲抬头回府。男子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并不冷。

在雪地冻到毫无知觉的手脚有了反应，他双手撑腿站起来。

每一寸肌肤感受到暖意，不燥热，极其舒服的暖意。

“你是新来的人吧？”

男子转头，看见一位温柔的姑娘。

他拱手行一礼。

映采回以微笑：“跟我来吧，先为你安排住的地方。你有要求先提，不过分即可。”

“在下任策。”男子随映采走上街道，“敢问姑娘，此处是否芃城？”

“是的。原晟国城池，不过现在归顺我云鸿王朝，由陛下管治。”映采拐过一条街，寻到个无人居住的小院子推门进去，“你暂住此处。休息一日，明儿给你安排活计。”

“多谢姑娘。”任策施礼。

映采一笑，转身离开。

任策进屋，四处转转。

屋里落不少灰，应当有段时间没人住。他行至卧房，翻出被褥。

好在收拾得很好，没有霉味。稍稍运动，手脚开始发热，肚子饿得不行。他在屋里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任策将大门虚掩，想出去找找有没有东西吃。一股诱人的香味传来，肚子越发饥饿。

正值午时，大家排队买吃食。

任策无措站在一边，发现百姓付的不是晟国钱币。

出发前，他带些银钱傍身。

如今看来，大概花不出去。难道只能饿肚子？

“任公子。”映采正好经过。

任策礼貌颔首，对自身处境有些羞于启齿。

“瞧我，忙忘了。跟我来。”至于是不是真的忘，谁又能知道映采的想法呢？

映采将任策带到将军府厨房，取来两菜一汤。她放在桌上：“吃吧。陛下早有令，第一天进城的百姓免费吃一日三餐。第二天开始做工，赚钱自力更生。”

“多谢。”任策端起碗筷。

即使修养不允许他狼吞虎咽，吃的动作亦比往日快很多。

“瞧你是个读书人，应当识字。”映采倒上两杯茶，“仓库需要个登记的管事，愿意吗？”

“自然愿意。”任策放下碗，道声谢接过茶杯。饮下两口茶，胃里暖洋洋的。

肚子不那么饿了，他吃饭的速度回归平常。映采点点头：“明日来寻我，我带你去。”

说完，她起身准备离开。任策站起礼貌相送：“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映采。”映采回头一笑。

她还有事忙，必须走了。

任策坐回去，继续吃饭。

菜吃个精光，他将碗筷拿进厨房。厨工接过：“放着就好。吃饱快走吧。”

任策颔首，离开将军府。吃饱喝足，他四处逛逛。午休过后的百姓陆续上工，任策跟过去看看。

他看到城池的建设，忙碌的运输，以及硕果累累的土地。

百姓脸上带笑忙活。

他抬头，上空笼罩一层透明的防护。任策伸出手，感受四面八方吹来的暖风。

从炼狱中来，他更能体会安稳生活的可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乃晟国无数百姓的期盼。

身处乱世，冷暖自知。

任策轻轻一叹，晟国注定消亡。

那位陛下是明君。

翌日。

任策到仓库当管事。

他的工作很简单，核对进出库粮食的数量，登记造册。

每日下班前提交，不得有错漏。

好几人与他一同上班，有负责搬货的，有负责陈列的。

一天工作八小时，工资日结。

领到工钱时，任策知道货币可交换。即使不划算，他也换。

铜钱换有差价，金银一换一。兜里有了钱，他先去置办衣裳、鞋袜等。

终于看到了。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凭一股冲劲终于看到了。看到百姓脸上满足的笑，眼里的希望和幸福。

父亲说的对，这个世道错了。晟国的皇帝错了，以致于民不聊生。

将军府。

朱青鸿趴在黑豹身上与苏蕊和方又安通话：“晟国附近居然还存在邻国。”

“只剩一个邻国，万凝国。”苏蕊点开万凝国的地图，“拿下荆城后，白世奉带队扮成商人去往万凝国。万凝国此次虽抵挡住晟国的攻击，国内状况不容乐观。”

拿下三座城池后，都没闲着。一边建设城池，一边朝外探听消息。

朱青鸿与张家联络，得知不少情报，接收很多或自行前来或被张家怂恿来的百姓。张家进行得很顺利。

张问容找到桑叙留下的军队，暗中控制几座城。有朱青鸿的粮食支持，那些城池暂时无恙。

等明年，张家将会采取大动作。拿下城池，讨伐风寒，救百姓于水火。

方又安那边，多野外、废墟。

城池被晟国毁得差不多，他只能收容一下幸存者。

偶遇上妖魔，部歼灭。并非无好处，至少得到一些情报。此地被道级妖魔墙壁环绕，有一头国级妖魔。

面积很大，其中尚有不少国家存在。晟国只存在边角，不算顶尖国家。

每半年，道级妖魔组建成队伍巡逻。各国遭受妖魔袭城，造成一定损失。

详细的地图弄不到，有也在战乱中摧毁。方又安不放弃，总会找到一份地图。

苏蕊那边则在拿下城池后，由白世奉带队假扮商人进万凝国。

万凝国百姓淳朴，对外来人没什么排斥。何况万凝国田地的产量每年下滑，百姓们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

这种情况下，白世奉等人卖粮食，瞬间打出名气。从一座城传到另一座城，最后进皇宫。

白世奉一行人并未一股脑将粮卖出，而是放言能弄到的粮食有限，每天只卖多少。

并且隔一段时间关门，对外说粮食尚未运到。许多人盯着他们，生怕跑了。

宅院里。

严觅翘脚坐在檐下台阶上，啃着苹果：“这皇帝真沉得住气。还不见我们。”

“皇帝才九岁，能多沉得住气。”严缜背靠柱子，慢悠悠削苹果皮，“拿主意的是摄政王。粮食的数量我们再减一减，他迟早找上门。为了百姓，明知是坑，他也会跳。”

“谁能拒绝我国的粮食？”白世奉走过来，“有耐心些。他们比我们更急。”

“不是说瑞雪兆丰年？”严觅仰脖子倒看白世奉，“陛下怎断定明年粮食产量继续降？”

严缜完美削完苹果皮：“土质。泥土一年不如一年，庄稼自然一年不如一年。”

不懂。

严觅咬一口苹果。也不需要懂，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就成。

“今儿停雪了。”白世奉想想，一锤定音，“晚饭吃火锅吧。你们想吃哪些菜？”

跳起来，严觅竖起大拇指：“肉。猪肉、鸡肉、鸭肉都行。放上多多的辣椒。”

“……”白世奉和严缜无语。

白世奉只能吃少量的辣，严缜和严觅的口味完不一样。

比起肉，他更爱各种蔬菜，辣一般的还行。严缜上前按住严觅的肩：“今天素火锅。”

“啊？”严觅不敢置信瞪眼。

他看看白世奉，又看看严缜，感觉生无可恋。

“天天吃肉，你不腻啊。”白世奉吩咐下去，“试试青菜吧。不错的。”

严觅紧抿唇，无声反抗。

不！他就要吃肉！天天吃肉！蔬菜有什么好吃的！

白世奉和严缜理都不理他，这件事愉快的决定了。伺候的姜依筠和姜云萱掩唇偷笑。

两姐妹被指派来协助他们，负责有些不适合男人出面的地方。

现下城中各家淑女贤妇争相下帖子邀请两人，借此她们探听到不少消息。有助于陛下的计划更快施行。

万凝国，皇宫。

一身龙袍的孩子愁眉紧锁看奏折，阅完写上批注。

他正是当朝皇帝，赫连麒。

身姿俊秀的男子从外走进来：“一张小脸皱成什么样。”

“皇叔。”赫连麒将奏折递出去，“卖粮的那队人又关门了。且所卖粮食不断减少。”

摄政王，赫连峥将奏折接过扫一遍：“意料之中。大概过不久，我们再不接见。他们会放话说粮食已卖光，撤出我国境内。他们想做什么，我们心知肚明。但没办法。”

被抓住要害，不得不妥协。

赫连麒重重一拍书案：“传令，接见他们吧。”

“我们不知他们来路，过于被动。”赫连峥微微叹息，“谁的粮食也不是凭空变来的。我们想买他们手中的粮食，对方很可能狮子大开口。金银、武器，甚至割地……”

赫连麒攥紧拳头咬牙：“城池失去还能再夺回来。没有粮食，百姓都会饿死。”

如今处境，由不得他们选择。粮食产量每年降，明年不可能突然升。

一降再降，所得粮食养不活国的百姓。他们找过办法，前些年与周边国家商谈，提升庄稼产量。

大家比邻而居，共同进步。

无奈晟国不这样想，新任皇帝继位后，不断燃起战火。

周边国家被灭得差不多，如今竟只剩万凝国。刚打完仗，虽然胜利，困境依旧在。

粮食不够。开年，晟国有可能再度进攻。晟国皇帝是个只知道战斗的疯子，不会放过他们。

内忧外患，国家风雨飘摇。

就在这关头，出现一队卖粮食的商人，怎可能没问题。

有问题又如何？万凝国已穷途末路，不采取行动早晚覆灭。

舍，该舍得舍。

“传旨吧。召他们进宫觐见。”赫连峥放下奏折，“任他们开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