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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您这话可真是令属下诧异,您还记得与属下的第一次见面吗?”千劫压根不想遮掩嘴角的嘲讽。
“那是我以奴隶的身份第一次进入圣灵教总部,他们将我清洗一遍,我又亲眼看到他们燃起焰火。”也没待房间内坐在椅子上的老妪有何反应,千劫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他们又架起大锅,剥了我前面孩子的衣服。”他嘴角依旧挂着笑,却算不上和善,“那个在奴隶商队里一直与我互相扶持的孩子像是中了邪一般,满脸高兴的与我告别,诉说着自己即将成为贵族仆役。
“然后他在一片诡异的唱诵声中走进了地狱,焰火灼伤了他的肌肤,他终于意识到了我在喊什么,他一边哭,你们在一边叫的愈发开心。
“直到哭声不在,令人作呕的香气布满整个空间时,您才从黑暗中走出,将其放在布满香料的高台上,大声宣布人人皆可有食。
“于是我看见人们跪了下去,由衷地称颂着圣帝拥有宽广的胸怀,信徒将会再次忠诚的献上牺牲。
“下一个就到我了。”他认真的看着眼前老妪,“我逃了,你们像是看猎物挣扎一般任我逃窜,直到我逃入角斗场,在一堆神经病的欢呼中夺下了第一,我才终于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结果,您现在却来告诉我:不要祸害孩子……”千劫努力的憋住笑,“太上教主,咱要点脸行不?您的孩子哪怕八十多岁超级斗罗了还是孩子,别人真正的孩子就是崇高的祭品?”
这可真是个神经病。
但他不是钟离乌,和眼前老妪在圣灵教又不是一个派系,没必要保持什么对强者的尊敬——对方看他也从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真没必要给彼此脸。
“你应该保持对强者最基本的敬意!”骸骨的权杖猛地戳在了瓷砖上,带起了阵阵不知是悦耳还是厉啸的摇铃之声,微红的血光则循着声音的轨迹开始蔓延。
砰!
装饰用的地板砖碎得满地都是,千劫顶着压迫努力的抬起已经七窍流血的面孔,嘴角挂笑的看着这个堪称天字第一号的极品神经病。
这很不符合他一贯以来能不与人产生矛盾就不产生的作风,且矛盾对象还是一位极限强者,但所谓作风,是面对正常人时才能用有用的。
一个神经病是没法跟它讲作风和人情世故的,而当这个神经病是一位居于大陆暴力至高点的极限时,就更无法讲了。
千劫哪怕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奶奶姐姐喊得亲热,这神经病也会随便找个理由把他往地上抽——大概率还是强者威严之类的,这借口太好用了。
神经病看千劫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就没必要给自己受委屈。
“龙逍遥以及魔皇那个贱人可不在这里,老身今天弄死你也无人知晓。”从千劫的视角看去,一片朦胧的暗红色雾气笼罩在老妪的脸庞之上,看不清表情如何。
想必是愤怒或者得意的。
千劫没说话,依旧是那副随时挂着笑的神情。
“这就是你违背圣帝神旨也要带走的女孩儿?”显然叶夕水并不能像她言语里说的那般,在这里弄死千劫,于是她将那一片红雾看向了房间另一个角落同样被压迫到起不了身的蓝发少女。
“违逆圣帝神旨的罪行老身可以不追究,但她必须要加入圣教!”话是那么说,但她却没有如话本里一般,直接抓人,依旧只是看着。
“你大可以试试。”千劫终于再次开口,只不过语调依旧是比较轻松的。
偶尔的情报泄露并不一定会换来敌意,也可能是善意——眼前的神经病或许真会因为脑内水肿将他千劫弄死,但在所谓圣帝下达新的命令前,绝不会对霍雨霖动手,甚至都不敢强迫霍雨霖干什么。
圣帝大费周章要的人。
可只要霍雨霖不死圣灵教也不敢强迫其发武魂誓言,那操作空间就来了——日月帝国与圣灵教是盟友,也仅仅只是盟友。
别看徐天然动不动干奶奶的叫着,真动起手来他可不会因为称呼而有所迟疑;明德堂也从不会因为盟友的身份而放弃对圣灵教的警惕,邪魂师们的本质依旧是以混乱为食。
而一个国家,其存在的本质就是秩序。
骇人的寂静侵蚀着房间,同样在侵蚀着房间的三个人。千劫依旧在笑,霍雨霖依旧维持着警惕,叶夕水……
红雾笼罩下的面孔真看不出什么来。
“现在圣教已经没有了使用孩子为祭品的仪式。”似乎是千劫的嘲讽终于起了点作用,笼罩在房间中的威压骤然一轻,叶夕水停顿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语气之中有着丝丝商量的意味。
也可能是她联想到了什么。
“那关太上教主你什么事?不是魔皇强行下令禁止的吗?”千劫起身,同时伸手抹了一把脸。
一个魂兽在一群人类里禁止了迫害孩童的行为,这怎么听怎么有点地狱笑话,但却是事实——比起动不动户口本就一页的邪魂师们而言,魔皇至少能在户口本上写两页,当有人以“孩子”的名义提建议时,作为一个母亲的她听得进去。
至少比眼前这个自我感觉是“母亲”的神经病好些。
白骨的权杖再次高举,但却迟迟没有落下。
“你这么做,对得起龙逍遥吗?!”叶夕水胸膛肉眼可见的起伏了几下。
当某些行为准备进行时,钟离乌能做到的不多,相对应的就是他能影响的也不多——真正执行以言语为刀剑的行动时,能下决定的还是眼前这个当事人。
这个在圣灵教从来没让她看顺眼过的银发小子。
在这里杀死这个曾经的候选圣子也无意义,或者说反而不能杀。
因为言语的载体并非只能是一个人,也不一定是嘴——文字或者是旁边的蓝发少女,或者是明德堂,总有方式将该做的进行下去。
杀了才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穆恩?!”提到了龙逍遥,叶夕水又才猛的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抓起了千劫的衣领。
她有个除钟离乌以外的后人,有个与龙逍遥的孩子。
隐秘的血缘本不应为外人知晓,这个大地上握有这个秘密的仅有两人:穆恩,以及她自己。
甚至作为血脉另一源头的龙逍遥都一直被蒙在鼓里。
“不,穆恩不会的。”紧接着她又开始摇头否定,“穆恩那么爱我,他不会不遵守承诺的。”
“你猜?”千劫望着胸前有如枯枝一般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神经病。
这片大地上以爱情为生命意义的人永远不缺,偶尔有那么一两例用死亡去追寻爱情纯粹以及脱离桎梏的自由之人;亦有因各种条件良好,在众星捧月中迷失自己,丧失自我判断的“怪物”们。
但两者相结合而诞生的神经病仅此一例。
他没必要向神经病解释什么,甚至占卜的借口他都懒得用——这本就在计划之中。
神经病也松开了手,明显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带着尖啸以及无边的血腥气冲出了窗户,撞上了一个不知名的人影,带起漫天血雨以及碎肉的同时撞上了漫天月光。
以及遍布于空中的,隐隐措措的人影。
早已有人在等候。
“雨霖,先帮我洗个脸。”千劫挣扎着站起身,将笑容迎向了另一边同样起身的霍雨霖,进洗漱间哪有直接凉水冲脸来得快。
接下来还有大戏要看呢,观赏剧目时可不能邋里邋遢,必须要有个整洁的仪容仪表。
人,总要讲点仪式感。
哗啦啦~
“哥,这个人是圣灵教太上教主叶夕水?”水声响起之时,脑海中同步出了霍雨霖疑惑的询问。
一件比较令人难以自信的事儿,叶夕水这个神经病自进房间之后就没有介绍过自己,千劫也懒得介绍。
他们程在自顾自的说话交谈。
“是。”清冷的水流淅淅沥沥的淋在了千劫仰起的脸庞上,将灰尘洗涤殆尽。
血液不用,它们自己会回到体内的。
“她来这里是?”水流温度霎时间低了一些,明显女孩儿情绪波动了一下。
也是,这种看上去就不太正常的极限强者,谁遇到了心里都会抖一下。
“如你所见,她自觉自己的‘孩子’应当不受伤害。”
“……”收回了指尖的水流,霍雨霖看向千劫的脸庞,闪过了一丝茫然,“所以,哥你又干了什么?”
“可她却忘了,她不姓唐,她的孩子也不姓唐。”千劫站起身,看向了窗外,口中的言语却答非所问。
窗外也在淅淅沥沥的下雨,血色的雨。
还混杂着某些身体碎块儿。
就这么片刻,又死了人。
霍雨霖的眼神很好,从那已经被血液浸染为暗红色的衣物碎片上,辨认出了一条信息:那是某位史莱克老师的衣物,封号级别的老师才能穿戴的衣物。
“你哥我干的不多,只是说出了一个本不应该为外人所知的情报。”千劫嘴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嘲讽,但睁开的金色瞳孔中却是某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然后由某个对自己母亲一直有怨气的‘孩子’,将这个情报传递给了自己的母亲。”
当本不应只有两人所知的情报为外人所知,当自己本应居于光明之下的真正“孩子”有被人拉入黑暗的风险,一个神经病会干什么?
她会立马来到明斗城试图阻止这一切,立马反应过来另一个人已经背叛了。
这两件事的顺序本应颠倒一下,先反应过来另一个人背叛了,然后再来明斗城,她的“孩子”与另一个人都在明斗城。
只是没想到她确实没按照正常人的逻辑反应过来。
不过理解起来倒也不算难,一个以爱情这种感性情绪为生存意义的神经病,逻辑确实一向与其他人不同:她潜意识里压根没有另一个人背叛的可能,比起理性的推断,她更相信感性的导向。
顺序什么的无所谓了,结果都是一样的,逻辑导向也并不会因为无视就不存在——一直无视也没关系,千劫或者钟离乌,总有一个人会去点开这个逻辑。
有什么泼脏水甩锅,能比圣灵教主宰承认来得让人震惊呢?
有什么事实,是比当事人自己说出来更令人坚信不疑的呢?
没有。
她自己会说出来的。
她是一个感性到了无视逻辑的人,哪怕她是个极限。
她一切的一切,都只会依照自己的感性去行动。她可以因为觉得世间对自己恶意满满,便下定决心毁灭世界;也能因为一时间的感动,就放弃了为之努力数十年的“灭世大计”……
比起所谓的“孩子”,她更接受不了背叛这一事实。
正常人都接受不了,遑论一个神经病。
她其实从不爱任何人——真要爱,就不会坐视龙逍遥从一个前途远大明光的黑暗圣龙,被道德感以及她自己拘禁成为一个圣灵教的顶级双花红棍,也不会在魔皇张鹏与龙逍遥接触之前,龙逍遥完插手不了任何圣灵教的管理事务;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龙逍遥显然是个不怎么会在意爱人过去的人,他连钟离乌都可以因为是个孩子而拉一把。
但叶夕水在乎,她像个神经病一样,在那儿自怨自艾了无数年,压根不在意身边的任何感情,任何爱意。
她也不在意任何“孩子”。
她只是觉得她应该在乎,应该在乎那一份自我感动。
她会自己说出来的。
千劫垂下了眼眸,只是不怎么对得起其中的两个老人。
……
“穆恩!你背叛了我!”随着天空中人体之雨淅淅沥沥的落地,近乎绝望的尖啸响彻整个明斗城。
近在咫尺的酒店大楼却巍然不动,乃至整个明斗城都陷入了一种仿佛空间被禁锢的寂静。
在那个不知名的史莱克封号化为血雨的一刹那,已有两个银色的月亮遥遥升空,划出的银白月光将叶夕水的所有影响圈定在一个固定的范围之内。
一天短时间内出动两趟,老人家也够累的。
但声音确实是传出去了。
于是空中真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无数似有似无的目光透过夜色来到了同样立于空中的史莱克阵营之上,离得近的则稍微向外移动了些许。
——面前这个看不清容颜的强大老妪,怎么看都是个邪魂师嘛。
与邪魂师有约定,那指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别管实际上,私下里怎么回事,明面上是不会有人与邪魂师有太多牵扯的,邪魂师们也会默契的遵守这一点,尽量不扯到明面上的白道。
反过来说,把一个极限级别的邪魂师气到在无数普通人和大多数魂师在场的情况下,吼出“约定”一词,那该关系有多好,合作有多深?
以至于当背叛发生时,极限强者感情上都无法承受?
至少在场的包括真正与邪魂师有合作的日月,自诩是没这个能量,没这个价值的。
“邪魂师的话怎可相信?”史莱克自然是能意识到现场寂静的。
没人回答,亦没有人上前询问,哪怕是傍晚还和史莱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毒不死,时不时就阴阳怪气的孔德明,面对言少哲这番义正言辞之语时,都默默的别过了头。
邪魂师的话自然是不值得托付任何一丝信任情绪的。
——但极限强者说出的话再离谱,也要认真对待。
哪怕他们都对眼前邪魂师极限强者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哪怕其中有人是认识这位圣灵教太上教主的。
不过令人有些许在意的是,为什么当史莱克说话时,邪魂师反而没了动作?
只是站在空中微微颤抖?
“孩子,我的孩子,快到妈妈这边来,穆恩这种背信弃义之人,已经无法保护你了!”下一刻,血腥气骤然冲向了史莱克阵营的方向,冲向了踏前一步说话的言少哲。
却又在临近时仿佛被时间暂停一般诡异的停驻,语气温柔的伸出了手,慢慢的抚摸着言少哲的脸庞,同时脸上的红雾散开,露出了一张老妪的脸。
带着慈祥。
言少哲同样诡异的没有动作,仿佛被禁锢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看吧……
当理智的弦被崩断时,她自己就会说出来的。
这次没有人别头了,所有人看向史莱克的目光中都带着一缕震惊,一缕难以置信。
不是,你史莱克的宿老、对外发言人,是邪魂师的孩子?!
你特喵开什么国际玩笑?
“区区一个邪魂师,也妄图玷污我史莱克的荣耀吗?!”难以置信的,自然还有史莱克的人。
巨大的土黄色怪物出现在了空中,头上羊角在说话的同时已经撞上了不远处的叶夕水。
是玄子。
叶夕水转过了头,脸上爬上了被打扰的愤怒。
轰!!!
却不止土黄色怪物与巨大血爪的碰撞,还有倒飞而出的黑影。
是邪魂师。
浑身燃烧着炙热明焰的人立于天空之上,有如一头展翅欲飞的凤凰。
“哪怕你是一位极限,也不该如此恬不知耻的侮辱我的父母!”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嘴中吐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淌,染湿了胸前的衣襟。
看得出来,叶夕水确实没对言少哲有什么防备。
也许以一个九十五级超级斗罗之身,击伤一位九十九极限,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但言少哲现在显然没这个想法,他喘着粗气,眼神中犹带着暴怒,以及浓浓的厌恶。
“我对你还是太宽容了!”叶夕水也没有。
母亲欣慰于孩子的成长?没有,只有被冒犯的暴怒,以及不可置信。
看吧,她从不爱所谓的“孩子”。
背后缓缓凝实的血色巨影代表了她的意志,还有那在黑夜之中也熠熠生辉的红色魂环。
天空中也早已遍布各种闪耀的光环。
“退下,不是你们能应付的对手。”苍老的手按住了暴怒不已的言少哲。
转过头,穆恩正一脸复杂的看着老妪。
言少哲的愤怒一滞,仔细凝视着穆恩的复杂神色,最后又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同样处在暴怒边缘的老妪,深深的低下了头,后退了数步。
他还有理智,知道这种环境之下如果问出想问的问题,会造成多大影响。
“穆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当正主出现时,叶夕水的暴怒再次爬升了一个台阶。
“诸位,邪魂师乃天下之大害,更何况是一位极限水准的邪魂师,我们应当联手清除此等大害。”穆恩面无表情的抬起了手,有光芒自苍老的躯体内升起,亦有龙威在天空中荡开。
叶夕水脸庞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紧接着便升腾起了无边的暴怒,“为什么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一句,你真的背叛了吗?!”
换来的是一声嘹亮的龙吼。
辩解、反驳、叙旧……
寄希望于言语是没什么用的,特别是在面对这个女人之时。
她只相信自己理解的一切。
他一直都知道。
孔德明身侧的两个银灰圆球开始缓缓转动,不远处的地面上也亮起了属于魂导炮的星光。
犹如群星点缀着银月。
所以他一直担任着日月帝国与圣灵教合作的安阀门。
不是因为实力原因,亦不是因为什么正义与邪恶……
而是特喵太蠢了,感性没有逻辑,但感性是可以被人为引导的。
太容易被人根据情绪算计出行动了。
有这么一个老大,也就别问为什么圣灵教明明在斗罗三国内占据着绝对优势,却一直被各方联手遏制于黑暗之中,乃至于名字都没有了。
黑夜之中罕见的出现了三种光芒,像是日月星齐出。
一片寂静。
……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选手备战席上,王冬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周围奇怪的视线,凑到了千劫跟前询问道。
太怪了。
傍晚出现的本体宗她还能理解,晚上出现的邪魂师极限是怎么回事?
在明斗山脉时,玄子不是说邪魂师只是阴沟里的老鼠,没有什么强者的吗?
昨晚响起的怒吼又是怎么回事?
扛不住了,需要调整一下睡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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