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江湖夜雨十年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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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终于沉进了西山，就在那最后一抹余晖照进不周山谷的时候。清风微扶着溪水，万物皆凉……

比那即将到来的夜幕更凉的是那一千红巾军的心，他们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发生一切。

他们不敢去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能呆呆的看着。

在他们的眼前直挺挺的躺着自己昔日的战友，就在刚才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具尸体被凤元殿下亲口封为上将军。拿走了一个武人一生的荣耀，但是就在下一刻他却已是身首异处，成为了一具凉尸。

此时他们的眼神中盛满了不解的疑惑，恐惧和愤怒……

看着众人如此空洞愤怒的眼神，王子夜却孑然一身，傲立在红巾军将士的眼前。

他如同神灵一般，眼神坚定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手中握着那柄不知何时抽出的剑，剑刃上没有一丝血迹，半神之境出招竟是如此的快。

快到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出剑的动作，快到那人头落地之时那位将军的嘴还在说着话。

然而此时让众人惊愕的已不是王子夜的强大，而是那具不明不白的尸体。

一切的疑问都在下一刻得到了答案！

王子夜顶着千余红巾军复杂的眼神信步走来。

“很奇怪我的举动吧！”王子夜对众人说道

“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忠诚和死亡没有任何关系，当你们准备走进归墟的那一瞬间，你们就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

“忠诚，荣耀，信仰，甚至是人性……”王子夜道

一千红巾军听得目瞪口呆，因为那是他们生为人最看重的东西，可是现在这个男人要让他们全部都抛弃，他们的眼神变得更加的空洞。

“我知道你们可能没有听明白，那就让我解释给你们听。”王子夜淡然道

“当你们从一个文明社会中走进一个弱肉强食的野兽世界，那么你们所有的人性在那些野兽的眼里都是弱点。”

“举个例子！”

王子夜继续说道“被圈养的绵羊，它们在羊圈中相亲相爱，因为它们都是羊有着同样的生活习惯，饿了吃草，困了就伏在圈中。

“可是有一天有几只羊脱离了羊群走进了野兽的地盘，那它们会有怎样的命运那？”

“它们以草为食的信仰，温顺的性格都会成为它们沦为盘中之餐的弱点……”

“现在这里就是野兽的地盘，而你们就是那迷失的羔羊”王子夜指着众人慨然说道

红巾军将士听的振聋发聩，眼神从不解的空洞变成了死水一般的绝望。

王子夜看着众人绝望的眼神，眼中突然闪出光芒。

“听着，你们这千人中只能活十个……也只有那活下来的十个人才能和凤元殿下走进归墟！”

“只有放弃人性所有弱点的强者，才有资格在野兽的世界里活下去！”王子夜肯定的说道

“所以，好自为之……”

王子夜说的每个字都深深地刺进了每个红巾军将士的心，直到他们听到王子夜说到千人中只能活十个的时候，他们求生的才真正的被点燃了！

一千红巾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此时他们眼神是血红的，没有一丝人性的光辉，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活着

人群中一位将军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刀……

一场杀戮，一场泯灭人性的战争开始了。

不消多时，山谷之中尸横遍野，喊杀震天，他们挥起屠刀拔刀相向。

血，赤红的鲜血……

真是惨烈，刀刺进血肉之躯，那种血腥的的味道瞬间就蔓延开来。那种味道最能唤醒人内心中的野兽……

王子夜和弈凤元等人则作壁上观。

弈凤元看着这惨无人道的绞肉场，内心颇为震撼，弈凤元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神君还真是杀人诛心啊……这些人都是与本宫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我弈凤元愧对他们啊！”凤元殿下眉头一皱懊恼道

王子夜则是一脸淡然，“殿下请看，这便是人性，只要稍加拨弄便是如此不堪一击！”

“要做强者只有这样……别无他法！”

弈凤元听罢身躯一震，转念之间仿佛顿悟了什么，他深深向王子夜施了一礼！

“神君，凤元受教了！”

……

只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千红巾军就剩下了不到二十人……

这二十人已经散发披肩，一道道伤痕纵横交错，更有甚者已经是残肢断臂，他们已经不在是人，是野兽，是魔鬼，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喊杀声惊天动地，他们厮杀在一起，用刀砍，用拳头抡，用嘴咬，他们已经把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变成了杀人的武器。

溪水早已经被鲜血染红，尸体堆积成山……

这场杀戮终于进入了尾声，此时活着只有区区五人。

这五人中四位都是百夫之长，无一不是有着以一敌百的实力，纵使这样他们还是因为体力不支瘫倒在地上。

此时战场上只有一个人还是站着的！这个人身材并不高大，他不是将军，这不是百夫长，只不过是一名普通士兵。

可是他的动作却是快如闪电，身上的盔甲已经被血染红啦，而他却仍然立于所有人的尸体之上！

战斗结束，五位脱颖而出的将士用尽全身力气走到了王子夜面前。

王子夜冲着他们露出了满意眼神，“很好，只有像你们这样的野兽，才能在这归墟之中活下去！”

“恭喜你们，你们拿到了通往新世界的入场券。”

王子夜走到那个士兵面前，对他说道“你很不错，比他们都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眼神炙热灵动，道了一句“小人袁弘”

……

……

王子夜带着弈凤元一干人等，穿过那狭小的谷口，走进了归墟世界。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在这里光是昏暗的，水是污浊的，树是漆黑的。

王子夜看着众人好奇的眼神，解释道“这里便是归墟世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这里是上古结界，也是人间口中的冥界。数百年，里除了我，还从未听说有人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王子夜负手而立，骄傲地站在这片寂静之地，那种表情仿佛在享受着这里的诡秘风景！

“客观的说这里笼统可以分为一境三世界！”王子夜道

“什么是一境三世界？”弈凤元问道

王子夜继续说道“这一境指的就是这归墟世界，这三世界指的是归墟世界中的三种不同地方，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寂静之地，过了寂静之地便是暗夜森林，穿过了暗夜森林便是归墟之谷！”

“这归墟之谷中的世界系如人间浩瀚无穷！但是和外界不同的是，这里的天已经不在是被神灵主宰的天了。”

王子夜眼中一下子多了些徜徉的洒脱。

众人看着这个新世界，暗淡苍茫尽收眼底。

凤元殿下顺着那从极之渊的峭壁自下而上望去，那峭壁上屹立着一块一丈二尺多高的黑水玄冰。

那是这个世界唯一不同的颜色，通体泛蓝，熠熠生辉！

“神君那是什么？”弈凤元指着那块玄冰问道

王子夜说道“那东西我也不知道，没人知道它在这寂静之地中存在了多久！自我第一次踏进这里它就屹立在那里！”

弈凤元望着那玄冰入了神，不知为何看着它，总有一种洗涤心灵感觉。

“殿下别看了，我们还是听听神君的安排吧！”法无戒说道

法无戒的话打断了弈凤元，使他从那玄冰的光辉中走了出来！

王子夜道“殿下且跟随臣的脚步，前面便是暗夜森林。那里有着诸多凶险，殿下切记跟紧我！”

弈凤元点头应道“我们继续赶路吧！”

一众人跟着王子夜向前走着，以他们的脚力行到半晌就到了暗夜深林的交界处，一块石碑隔开了寂静之地和暗夜深林版图。

弈凤元走到石碑前念着石碑前的字

“生亦来兮，死亦归兮，生死之间，是为归墟”

法无戒不禁感叹道“好个归墟，果然是诡秘至极！”

一入暗夜深林，众人便感受到了王子夜口中凶险，天地惨淡，黑色的玄树遮天蔽日，怨灵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众人不禁跟进了王子夜的脚步。

也不知这一行人在暗夜深林中穿行了多少时间，终于走出了这片死亡之地。

在他们眼前屹立的是通往归墟之谷的大门，众人匆匆走进归墟之谷，看到了系如外界的阳光，花草，水木。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解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着满腔的牢骚，“可累死老子啦，那种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

那人屠田陌也抱怨道“是啊，这一路走来真的是让老子见识到了什么是人间炼狱。”

“呸！什么人间炼狱！”解巨对着田陌哂笑道“我说死人骨头，你看看这里还是人间吗？”

田陌听罢止不住摇头，然后也无奈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一次他被解巨怼得哑口无言。

弈凤元也松了一口气，转身撩袖示意众人原地休息。

众人如释重负一般坐在地上。

正在众人原地休息的时候，弈凤元看到了一队人马向他们走来，凤元殿下警觉的按着长剑，目光如炬。

解巨大喝一声，突然窜起，“有人，保护殿下！”

王子夜则是微微一笑，对弈凤元说道“殿下不必惊慌，这是咱们的人！”

弈凤元惊愕道“咱们的人？”

“微臣早已经派人来此处接应殿下。”王子夜解释道

“神君筹划果然周详。”弈凤元道

来人约有十余人，领头的是一个佝偻丑陋的老头儿。

那老头儿走到王子夜跟前说道“神君，您要的坐骑已经备好了，还请各位星座上路。”

他的声音很凉，也很苍老，甚至还能听出一丝狠辣，半秃着脑袋像是一个土埋半截子老怪物一样。

弈凤元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走到王子夜跟前给王子夜深行一礼，“神君如此待我，待到本宫还于旧都之日必拜神君为相。”

王子道“殿下何必行此大礼，这一切都是都是臣下分内之事！”

“各位我们起行吧”王子夜又道

那解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懒散说道“我们已经颠簸一月有余，如今已经到了归墟之谷，神君还要引我们去那里。”

王子夜则是淡然道“这归墟中的每一寸土无不被人所割据，这个地方还不是咱们的地盘，如若久留恐会有祸事！”

法无戒听罢，问道“敢问神君的清修之地在哪？”

“此处南下三千里有一山名曰重楼，殿下还请到哪里去！”王子夜道

驼背老头儿道“坐骑已经为各位备好了，还请各位星座大人启程！”

弈凤元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吩咐着众人立刻启程。

就在众人上马准备赶往重楼山的时候，解巨突然在马上说道“殿下我们丢人了！”

田陌不禁大笑道“你这呆子，我们何曾丢人了！”

解巨手挠着脑袋，尴尬笑道“你看我这嘴笨的，我是想说我们带来的那五个人，丢了一个。”

众人一下恍然大悟，田陌对弈凤元说道“殿下，那个小个子的士兵确实不在了。”

众人中只有王子夜没有感觉道惊讶，他从容说道“随他去吧，我从第一眼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在这归墟中优剩略汰，适者生存是不变的铁律，殿下又何必去在乎那么一个小人物。”

弈凤元眼神变得决绝，冷漠道“莫管啦，我们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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