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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风轻云缓。
蜻蜓睡得正香,忽然楼道里有瓷器摔碎的声响传来,她猛地睁眼,看到的就是站在自己床边的云奉。
“啊?!色狼!”蜻蜓抽出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
“我不是……”云奉的话还没说完,又一个东西丢过来,云奉伸手一接,清凉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紧接着一股骚臭味溢满了整个屋子。
“这是……”云奉的脸先是一红,接着就黑了。他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泼过这等秽物。放下夜壶就如一阵风一般从窗户那儿离开了。
“云奉?”蜻蜓愣住了,“他怎么大晚上来我这里?”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但蜻蜓已经知道此人确实是君子做派了,不会有那些小人行径的。
她迅速下床穿鞋,打开门一看,楼道里确实有一只摔碎的花瓶,她拿起碎片看了看,发现上面有划痕,看来是打斗中被剑气扫倒,摔在地上的。
“嫂嫂,你没事吧?”柳洛有些着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蜻蜓转过身,指着自己,询问地看着他。
“你跟师兄早晚都是要成亲的,这声嫂嫂也早晚都要叫的。”柳洛理所当然地说。
“刚才把你引开的人追到了吗?”蜻蜓问。
“嫂嫂怎么知道我是被引开的?”柳洛好奇地问。
“你们用的剑厚度不同,扫出来的剑气划痕自然也不同。”蜻蜓把带有划痕的瓷片递给柳洛。
柳洛看了一眼,确实是云奉的剑弄出来的。
“那人追到没有?”蜻蜓把话题拉了回来。
“追到了,不是我的对手,自刎了。”
“杀手?”蜻蜓问。
好像只有杀手才有这种完不成任务,或者被擒就得自杀的规矩。
“暗卫。”云奉走了过来。
柳洛闻到一股骚臭味,皱了皱鼻子,问他们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云奉和蜻蜓交换了个眼神,蜻蜓赶紧说:“你刚说的暗卫,什么暗卫?”
云奉没有回答,从怀里取出一块黑布,递给柳洛。
“这是……可是不对啊,没有理由。”
“回去问问就知道了。”云奉说。
蜻蜓听得云里雾里,打断他们道:“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啊?什么没有理由?”
“嫂嫂,这是段家的标记。”柳洛摊开黑布,上面用金线绣了一朵祥云标志。
蜻蜓接过那块黑布,将这祥云看了又看,随后还给柳洛。
“嫂嫂?”云奉瞪向柳洛。
“早晚都是要叫的嘛。”柳洛笑哈哈地说。
“师弟乖。”蜻蜓笑着回应道。
云奉不可思议地望向蜻蜓。“你不是不愿同我成婚吗?”
“你可是酒仙的徒弟,这么厉害又长得这么好看,我想通了,这把赚大发了。”蜻蜓洋洋得意的模样,很像得了便宜的市侩,看得云奉甚是扎眼。
“肤浅。”留下这两个字,云奉生气地回了房间。
“嫂嫂,在马车上听你们说起流云阁和雪花江的事,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小年纪就擒住付晓以及松山马匪的人啊。”柳洛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你也知道?”蜻蜓上下打量他一会儿,看他就是个会武功的世家公子,怎么也对官府的案子感兴趣。
“当年流云城我也跟着去了,我们正守在流云阁外,忽见火光滔天。等进去时,我只看到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正被一个捕快拎着后颈带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抓到付晓的人就是那个女孩,也就是嫂嫂你。”柳洛说起这件事情,脸上充满了对她的神往。
“嫂嫂,你是怎么抓到付晓的啊。我听先跑进去的人说,付晓身上挂了彩,双手还被捆绑住。”
蜻蜓看着他呆头呆脑的样子,也不想shu吹牛骗他,就说:“付晓那人虽然穷凶恶极,却是个爱惜诗书的人。”
当日蜻蜓误打误撞丢出烛台,正巧落在他身侧的诗书上,付晓脸色大变,放弃追杀蜻蜓,转而去保护那些书籍。蜻蜓看准了他这点,接连丢了几个烛台过去,付晓直接用身体去挡。
蜻蜓瞅准机会在他身上连刺数刀,这才有了将人捆住的机会。
“原来竟是这样。”柳洛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过那付晓倒也奇怪,将人命视为草芥,却独独爱护那些死物。”
“对啊,是个奇怪的人。”蜻蜓附和道。
眼看天就要亮了,柳洛也不好意思一直追着蜻蜓聊天,简单说了几句,就各自回屋睡觉了。
一夜到天明,相安无事。
清晨时分,蜻蜓被楼下的嘈杂声吵醒,她揉揉胀肿的眼睛,感觉脖子也跟着酸疼。
“这怎么比我追一天犯人还要累啊。”她忍不住吐槽。
坐了一天马车,骑了一天马,晚上闹了一会儿,竟然就这么累人。
这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嫂嫂,嫂嫂,你醒了没有?”柳洛急促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这么着急?”蜻蜓打开门,见到的就是满脸愁容,情绪急促的柳洛。
“师兄失踪了!”柳洛带来的消息让蜻蜓呆愣住片刻,她惊讶地问:“你再说一遍,谁失踪了?”
“我师兄。刚才我去找他练剑,发现他屋中一片狼藉,还有血迹。肯定是跟来抓嫂嫂的人打起来了!”柳洛肯定地说。
蜻蜓都吓傻了,怎么才刚出来就接二连三地遇到刺杀的人。这时大将军到底是个什么人,这么多人来杀她?
“嫂嫂,你快跟我去看看,来之前师兄就夸你说你是殷商有史以来最年轻且优秀的女捕快,有自己独创的一套抓捕犯人的手段,快去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线索。”
听了柳洛这么说,蜻蜓心里美滋滋的,开心得很,她没想到那个假正经,动不动就要说教的人,私下竟然这么欣赏自己。
“走,带我去看看。”蜻蜓说。
一进云奉的房间,蜻蜓就发现了不对劲,这房间简直太乱了。桌椅板凳都被砍坏,碎了一地的瓷器,连窗户都被拆了。
“你昨晚就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蜻蜓偏头看向柳洛。柳洛的武功远高过自己,警觉性也比自己敏锐。
“这……”柳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昨晚睡得太死了,竟是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我也什么都没听到。”蜻蜓皱起眉头。
“舟车劳顿,嫂嫂第一次出远门,累得不省人事也属正常。”柳洛替她解释说。
“我曾经追着一个犯人在山里跑了三天,第二天只睡了两个时辰就去衙门报道了。这样的程度根本不可能让我睡得什么都不知道。”说完,蜻蜓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看。
有的划痕较少,有的划痕较多,还有桌子上,划痕深浅与厚度不尽相同,这证明昨晚这里至少有四个人在打斗。
这么多的人,难道只是因为要抓自己,被云奉发现了,才过来无他缠斗的吗?
蜻蜓将门口和窗户处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痕迹都很轻,证明来人是小心翼翼进入的,并不想将屋中的人吵醒。
这至少说明一件事,对方的目标是云奉,而不是她蜻蜓。
“嫂嫂,怎么样了,发现什么没有?”柳洛焦急地问。
“哦……你说你昨晚睡得特别死,什么都没听到?”蜻蜓又问他。
“是啊,兴许是这几天神经绷得太紧了,醒来还有些腰酸背疼。”说着,柳洛还转了转脖子。
“江湖上,迷药应该挺流行的吧?”
“嫂嫂是说……”柳洛眼神立马严肃起来。
云奉和柳洛都是在江湖上闯荡过的,如果饭菜和茶水有问题,或者半夜有人捅开窗户纸向屋里吹迷烟,他们肯定能发现,所以排除了这个可能。
“走,下去看看底下在吵什么。”蜻蜓朝柳洛使眼色道。
不是她不想继续,而是底下的吵闹声真的越来越大,听得她头疼。
两人下去后,发现是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吵。听了一会儿,起因是其中一个路过的时候撞了另一个。
“有必要这么吵吗?”蜻蜓吐槽道。
“幼稚。”柳洛附和道。
“你小子说什么?!”其中一人转头瞪向柳洛,继而朝他走了过去。
柳洛也才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头比蜻蜓高一些,身材瘦削,看着有几分弱不经风的味道。
真是麻烦,这大清早的,看热闹的人也少,所以他们的话容易被听了去。蜻蜓撇撇嘴,在心里叹息一声。
不过……
她即刻回头去看身后的客房,每个房间的屋门都是关闭着的。
大部分人都爱凑热闹,况且还是吵成这样的热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出来看?
“柳洛,我知道问题在哪儿了!”说完,蜻蜓连忙往楼上跑去。
“嫂嫂,等等我啊!”柳洛说着就要追。
那大汉见他要走,以为是害怕自己,越发得意,更加放肆地出手要揍柳洛。
“哎呀,闪开!”柳洛只轻轻一推,就将大汉推得摔到门口,差点摔出了客栈。
“哎呀!客官这是怎么了?”端着菜的店小二刚好出来,看到摔在地上的大汉,赶紧去扶他。
“嫂嫂,你想到什么了?”柳洛一直追到了蜻蜓的房间。
只见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柳洛会意,即刻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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