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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自是静谧且黑如漆,柳尘坐在柳云床榻前,当真未曾想到那拖拉铁扫帚的苍云山门派之人这般厉害,确实好生厉害。他眼神焦虑的盯着柳云,看向锦衣栖身的柳凤泽;柳凤泽瘪嘴耸肩颇是无奈,上前盘膝坐塌上扶直柳云,关键时刻还得需要这不招人待见地家伙出手,真气腾腾融入柳云体内,以防柳云伤势的恶化。
瞅着柳凤泽身上萦绕升腾的真气白雾,苏婉儿安慰焦虑不安柳尘,嘴角含一抹尬笑说道:“公子,莫要太过担心。云叔,他吉人自有天相。”
柳尘凄惨一笑,难以言喻地心酸。他如何不知苏婉儿对自己地关心,可柳云的重要性于他而言何其重要?自是不必多做解释的。
轻握苏婉儿秀手一只来,回答苏婉儿,宽慰道:“自是不必过多担心。”
柳凤泽调息坐笔直于床榻,脸色苍白些,难堪尽露于仪表。柳尘牵着苏婉儿来到其身前,忧忧的小眼神盯着柳凤泽,柳凤泽出奇的正常摇头,无奈惨然道:“一次比一次所需的真气磅礴,且必需磅礴真气压制。”
柳尘心如有巨石入海,一朝难平;他瞅向床榻不省人事的柳云,眼中担忧之色更甚了些,苏婉儿幽幽轻拍他肩角,安慰柳尘却不得其安慰之法,也很是无可奈何。柳凤泽说完,便闭其眼眸而不开,他需要调养生息方才能恢复自身遗失的浑厚真气。柳尘不多说什么,静静看着昏迷而不省人事的柳云,在瞥眼瞅柳凤泽,“唉”一声轻叹,道尽他心中无奈。
这一夜,苏婉儿困乏地匍匐于房中圆桌酣睡,柳尘一夜未曾合眼入睡,柳凤泽恢复些许一直注视着昏迷不醒地柳云,生怕柳云出了事丢了性命。
外面的世界,幽寂而清心。
渐渐地,泛起了微末雨点,打入平静如镜地湖面。雨疏风渐骤,那一滴滴雨珠儿如小小魔鬼,开玩笑地轻敲窗棂,柳尘孤身立来这另类的“小世界”中,看雨从天空落下时,更像一种献身,慰藉了凡间的草木葱茏,人情冷暖。而人呢,更像是在雨中,观雨,品雨,听雨,有“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亦有“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更有“一蓑烟雨任平生”。
柳凤泽带着脸上一抹白无血丝,出了房门轻合上房门,信步来到柳尘身侧,叹声道:“小子,人生于世。你且记住三叔一句,人生如戏,有两条路供你抉择。一条游戏人间,心无旁骛空灵至上,无忧自无虑。一条踏实而行,一切为真亦为虚幻,得真且真,得幻且幻。认真品味世间百态,以身为种,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在雨中,柳尘倏忽心弦微动,脑中似乎惊醒了许许多多的过往。
他看眼柳凤泽,蔚然淡笑道:“待雨至那天明暖阳处蒸发,定是回归那巍然敖广的苍穹;人在命数将尽时亦是独行荒渺,自会回归那望而不见,不知真切的虚无。”
沈落阳自房顶跃下身来,稳站于雨中,雨落不沾衣,'嗤嗤'化作雾气回归天际苍穹。柳凤泽颌首惊讶神情,看着沈落阳说道:“原来正在江湖世上掀起的腥风血雨的罪魁祸首被你获了。”
沈落阳对柳凤泽完不感冒,直接忽视掉他,惹得柳凤泽牢记于心;一副世外高手的范范儿,冷漠无神死盯柳尘,义正言辞地告诫道:“悟了需要细细消耗掉。”
柳尘点头回答道:“人如雨,雨如人。世间万般一切,皆自是冥冥之中,牵念各有,轮回各有。”
柳凤泽与沈落阳皆面露惊异眼神,瞧着身前的俊逸神朗少年,这小子实力低微却悟性惊人。他们哑然,不知该如何形容柳尘这所悟之意,牵涉到了生命大道一途,古今几人可悟大道?上千年历来,不过三五者罢了,二人所知范畴内,仅仅前有金无名,后有柳长君。
二人同同陷入柳尘悟出一丝生命大道之意的震惊之中,天地有大道,万般各不同,生命大道最是神秘,便是当今震慑世间数百年的柳老爷子‘柳长君’,悟出大道之意时,也已近四五十载,更是凭此踏入四大极道之列。参透大道法则,更是耗费了八九十载的光阴。
“小子,你先去好生参悟,这里交给三叔。”柳凤泽激动瞧着柳尘,神情不自然地说道。
柳尘不明所以然,眉头轻絮蹙起,茫然道:“为何?”
“参悟天地大道之意,于你武道有极大帮助。”沈落阳轻叹,摇头这个小儿愣子,无奈替解惑地说道。
还处于朦胧中的柳尘轻吟杵着下颌思索,竟然还有此般好处,得来不费工夫,轻推开门缝,传来“咯吱”声,透过小开的门缝偷瞥一眼昏迷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柳云,再转眼看看趴在圆桌上熟睡的苏婉儿,默默退出脑袋,轻颌上门缝,生怕打扰到屋内的二人。
再次撇过头去,看着身前的柳凤泽与沈落阳二人,点头道:“三叔,大哥。那我可回屋参悟去了。”
二人齐点头含笑脉脉,示意柳尘道:“去吧!这里交给我们。”
待到柳尘入了自己的屋子,索性直接于床榻上盘膝打坐,拈花指,闭眸,神入冥想。
“沈兄,沈老哥。你这入那?”柳凤泽凑近来,问沈落阳道。
外的院中,沈落阳冷冷白一眼柳凤泽,不言哪怕一字一句,倏勿的摒弃柳凤泽,弃之如敝屣;这人他也知晓,柳族三少嘛!虽实力强劲儿,但心性所限,难成大器。柳凤泽伸出一只手尴尬的悬停于半空中,本想与沈落阳拉拉家常,套套关系,瞧瞅着试探能否打探出想知晓得消息来;怎料到竟被沈落阳如此冷落,心中记恨更甚些。
尴尬朝沈落阳憨憨傻傻的陪笑,非他不记恨,心下反而一横,“八宗我斗不过,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当初我们二人一同闯荡江湖......刀光剑影,金戈铁马,铁血厮杀......”沈落阳不曾在意柳凤泽,怅然的目光看着柳尘的窗外,似要透过窗户直视那一朵相似的‘花儿’;一时间,竟有些唏嘘。
柳凤泽闻言,见状,心下沉了沉,一抹人们不易察觉的忧伤一闪而逝,他又再次恢复到原本的模样。他游戏人间百态,见识阅历也算过人。却始终是柳族那视人命如草芥的三少,自然也谈不上对万千的人间游历的体会。
所以,他的行事自始都是毫无半分的顾忌。
二人又岂知屋内柳尘的状况,只见柳尘盘膝闭目调息时,周身萦绕朦胧的紫气,气质迷人。就在这个当口,柳尘突然轻皱眉头,似跳动了一下。
只见柳尘脑中闪烁着一行若有若无、看似虚幻缥缈的几个金光闪和大字,直直的楔进了柳尘眉间脑海。
柳尘猛然间浑身一震!
瞬间明悟,终于知道了,这所谓大道是何意?
“万物万般道,般般皆大道;天道无情亦有情,万般大道各是运。”
柳尘乍见这一行金硕的字儿,却是一下愣住了。
简单的一行字,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事,太多太多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大道!”柳尘轻轻舒口气道。
于此刻...
一个苍凉的,似乎是亘古就存在的声音,它苍老而雄浑,直震慑入柳尘的灵魂深处,在他的眉间脑海中悠悠的响起。
“天...道...无情...亦...有情...”那个声音充满了某种莫名的韵味,似乎随着这个声音,天地宇宙,从有到无...
“人有责任于心,家国大事,生死常是。天有天的法则,草木亦有草木义,人亦有人之道......”
这份声音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柳尘却早已是脸上大汗涔涔,淋漓而下。到了这里,这个声音似乎变得很疲惫,很苍凉,很空洞,似乎下一刻随时都会消失。
渺渺茫茫,不知从何处而来,更不知消散于何方。
柳尘赫得猛然开眸,眼中精光大盛,似直冲斗牛之势,穿透一切直入云霄之巅。
柳尘直立而起,竟怀着老沉低浑的语气,自言道:“苍天宇宙亦在老,遥望众生皆苦,天,亦苦。”
懒洋疲惫的柳尘,抹去脸上涔涔如淋的大汗,一头扎进床铺中,静静躺在床榻上,不为故作病与辛,只是躺着,呼吸渐渐均匀,静静倾听。随着那已然消散的声音,柳尘的心神似到了一种奇异的境界,心神翱翔于宇宙青冥之间,一些在他眼中疑难巨难悟透参不破的事情;此刻,直如一马平川,迎刃而解,前行无阻。
遥想自己,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笑对一切;看似威风无匹,潇洒无尽,但其中的孤寂心酸,又有谁人可知?实则除了家族背景,自己一无所有,没有朋友,没有兄弟,谈何友情?
柳尘心中一抖,更是喃喃说道:“原来,要想遁世,超脱世俗;必先入世,接受世俗,方能真正的超脱世俗;这才是所悟得避世。”
不由摇头苦笑,自己可真是愚昧之极。
心中画面陡然一转,似乎看到自己年幼与那老和尚,一同在茫茫人海漂泊的事情,老和尚总是心细的呵护自己,为此受尽欺凌,心中一阵发抖的阵痛。
自己最敬爱的世尊,最爱护自己的师尊......竟然为了救自己,牺牲了他自己宝贵的生命。
“呜呜......”柳尘抱膝埋头痛哭出声,这是专心的疼痛。只有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每每需要鼓起无尽的勇气独自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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