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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对於强哥的故事,郝守行曾经在材叔和梅婶的口中略知一二──强哥五年前就活跃於各种社会运动,几乎每场游行都参加,批评政府的声音有增无减,是名副其实最支持学生运动的「家长组」,所以这点令他成为大家留意的中心点,包括警方。

有一次强哥在家中好端端的跟老婆在客厅看电视,突然被几名警察找上门,说他涉嫌参与非法集结、煽动暴力活动等罪名,要带他到警署接受调查再起诉,令他当时怀孕了七个月的老婆吓得肚子作动,似乎要生了。

当时强哥几乎跪下来求警察先帮他老婆叫救护车,自己绝对会配合警方调查,但警方不理会,坚持要先带他回警署,所以强哥被b与身T不适的老婆分开。

结果他自己被起诉了一条罪,被判入狱三个月并罚款一万元,但老婆因为太迟被送入院加上她身T本来就不太好,所以最终没挨过去,难产而Si。孩子虽然顺利出生,但早产儿本来就虚弱,没过多两个礼拜也跟他母亲离去了。最惨是两人Si时他们的老公和父亲也不在身边,孤独地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强哥极度讨厌制服部队的Si板,尤其是警察。通融确实不是义务,但法律也不外乎人情,当时的强哥得知这个双重打击时差点崩溃了,一度想轻生,幸好被权叔劝下来了,收留他在公众饭堂工作。

当车子驶至公众饭堂外,郝守行马上带着文仔进入餐厅,里面正在打扫的梅婶马上发现他们,「守行和……这是文仔吗?」

正坐在收银柜位烦恼着的妙龄nV子……老板娘,也抬起头来,发现了两人,「你……文仔!」

文仔见到老板娘後马上离开了郝守行身边,一头投入了她的怀抱,老板娘0着他的头安抚着他。

「谢谢你,守行。」老板娘朝他笑道,漂亮的脸蛋绽放着最好看的笑容,「强哥说他跟阿权失散了,我还非常担心,幸好遇到你。」

郝守行跟这位权叔的第二任妻子兼老板娘聊了几句,知道她叫任圆圆,平时都只负责跟餐厅的帐目跟照顾文仔,所以甚少出现在他们眼前。

「对了,你舅舅怎麽了?我看新闻知道他跟方利晋都被警方抓了。」任圆圆边哄着文仔,边对他说。

郝守行再次陷入一片烦闷与迷茫中,「我知道他会没事,但钟裘安又……」

材叔突然从厨房探出头来,「安仔怎麽了?」

郝守行知道对他们说也没用,只能三言两语地说了自己跟钟裘安怎样在警方的大围捕下逃走,然後两人失散了,但没有提及爆玻璃的事,这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家的情绪顿时陷入一片低落,郝守行想起了什麽,忙问:「你们有他的电话吗?试试打给他。」

材叔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但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

「哎,你们别担心,安仔也不一定是出了什麽事。」任圆圆只能安慰道,「等阿权回来,我们再一起去找他吧,丰城又不大,人又多,大家帮忙找一定很快会找到的……」

「对啊,平时安仔做事这麽机灵,可能早回去了呢。」梅婶放下扫帚,走到他们的身边,「担心这麽多g嘛。」

几个人都聊不出结果,就只能是这样了。郝守行一脸没JiNg打采的,打算回去时,金如兰从车子下来跟他说:「不好意思,守行,我有些事所以……」

见他一脸犹豫,郝守行问:「你是不是现在要走了?」

金如兰满脸歉意地对他说:「我现在要回去了,经理人找我快找疯了,你一个人回去公寓可以吗?」

郝守行摇摇头,看着金如兰的银sE车辆离他越来越远,他觉得自己有史以来最迷失的一天就是今天了,无助和无力感像一道龙卷风般向他袭来,把他整个人的思绪吹得面目全非。

夜幕高挂,暗h的灯光下他独自在街道上走着,回忆着一整天的惊险经历,真的难以想像他竟然好端端地回来,却只有他一个回来而已。

他不知道霍祖信那边还要被扣留多久,他本来想蹲在警署等消息,却被他办公室的助理劝他在那里等没用,还不如回家睡个觉,等他舅舅出来。钟裘安不知道落在警方手里还是已经逃出来了,一点音信也没有。

来到公寓门前,他觉得扭开钥匙後,会见到一队警察在那里等着他也不奇怪,毕竟他做的惊世骇俗行为……难免会被人抓到去报警了。

结果一开门,等待他的只是一片漆黑。

郝守行像往常般打开了灯,在玄关处脱鞋。当他朝房间迈进时,却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一瞬间,他觉得脑海里有无数个烟花引爆了,发出劈哩啪啦的声响,轰得他血Ye突然加速流动,整个人都不知是生气还是总算放下心头大石。

郝守行冲上前一把拉过钟裘安脸朝下的身躯,发现他竟然闭着眼睛睡过去了,没好气地朝他大吼:「你没事怎麽不打个电话?!」

钟裘安被他的狮吼功震醒了,一脸睡眼惺忪地r0u了r0u耳朵,「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郝守行看着钟裘安拉开了被子,迷糊着眼睛伸出手在茶几上找着自己的手机,一打开才发现有几个未接来电。

「对不起,」钟裘安看起来也兴致不高,认真地看着他,「下次不会了。」

郝守行跟他交换了电话号码,发现这家伙好像经历了一天JiNg力耗尽,一头又裁回去被窝里,问他:「想睡不会回房间啊?」

钟裘安的眼神看不出情绪,他定定地盯着视线范围内的一处,「这里b较好。」但没说哪里好。

郝守行坐在他的身边,怀疑地问:「你今天怎样逃出来的?警察没有抓到你?」

钟裘安摇摇头,「你们离开後有人救了我。」

郝守行还想多问些细节,但他的手臂突然被钟裘安抓住了,紧得他下意识想甩开,但钟裘安的力气好大,一下子感觉被他手的热度灼伤似的,郝守行急问:「你g嘛?」

钟裘安静静地看着他的手臂,对他说:「傻瓜,你的手臂伤了你不知道?」

郝守行这才留意起自己的手臂,发现朝外的方向确实被划出了一道血痕,应该是爆玻璃时弄伤了,但当时的情景太紧急了所以才没注意,现在放松下来反而觉得伤口处隐隐作痛。

钟裘安马上站起身来,朝他说:「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拿急救箱。」

「欸,不用了。」郝守行话未毕,钟裘安已经动身去找急救箱,回到他身边时拿着一瓶消毒药水和胶布。

钟裘安小心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仔细察看着他的伤口,拿起一根棉花bAng沾着消毒药水为他擦拭伤口。

郝守行注视着他的神情,心里有些动容,从来没有人这麽细心地为他处理伤口,他从小到大就经常跟人打架、甚至在狱中跟其他人发生冲突,b起那时候受的伤,现在的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钟裘安帮他擦完药水,朝他的伤口吹了吹,郝守行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小孩子,还被钟裘安这名家长教训:「以後少动手多用口,像你这种莽夫,身上的r0U痊癒了又再伤,全身根本没有一块好r0U,拿出去卖都不值钱。」

……郝守行差点忘了,这个人就是给点颜sE就开染坊,表面上是一本正经勤奋好学的上进青年,但背地里那张嘴可以非常损,攻击所有他提防着的人。

郝守行从他的手上收回了自己的手,说:「我还不是没办法?当下的情境你都见到了,不打爆那道玻璃,我们所有人就等着被警察拘捕,到警署又不知道要Ga0多久才能回家,像UncleJoe这样。」

钟裘安听到霍祖信的名字,拍了拍他的肩,把急救箱拿回去,「放心吧,他没事的,不是还有他的团队和律师在帮他吗?对了,你的伤口这几天尽量不要沾到水,不然会容易感染的。」

郝守行简单应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只不过是被玻璃划伤了少许,有必要把他当成好像整只手臂没有一样吗?大惊小怪。

「对了,那你是怎麽回来的?」郝守行问。

钟裘安的身子一怔,过了几秒才开口,「那个救我的人在警队里有点关系,在我差点被抓时出手救了我。」

郝守行的眼睛狐疑地眯起来,质疑地问:「你在警队有人脉?别说谎了,有的话你至於弄得现在这个六亲不认的样子?说吧,是不是叶柏仁?他不是需要用你来对付张染扬吗?」

钟裘安心里叹了口气,也深知暪不了他,他不是不相信郝守行,只是很多事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从蒋老那一辈说到他的父母、再到那个男人背後的组织,当中的关系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他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谈起。

更何况,他刚得悉另一件事更重要的事,需要找个人来确认。

钟裘安从茶几上拿起一本笔记本,仔细看着上面写着的公式,郝守行伸头打探,发现上面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郝守行拿过笔记本来看清楚,凭着他多年身为「长年包揽全校成绩垫底首几名」的经验,应该是化学公式,虽然他都没有认真学过。

钟裘安的回忆再次回溯到今天被那个男人带到一个废弃仓库,他嗅到一阵五年前在爆炸前的立法会大楼里嗅到的气味。

钟裘安由自己怎麽躲过所有人视线偷0上去大厦的二楼,再怎样被警察压颈,然後那个跟踪他的神秘男人出现将他带走一一道出,唯独是略过了他们之间谈及他父母的对话。

他父母的行踪连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不在丰城内,有时他的手机会收到一些陌生号码的简讯,提醒他万事小心,但没有提及任何事。这样奇特的父母与子nV的互动应该是算是史无前例了。

他曾经都觉得坚持留在这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城市是错的,他本来应该是跟父母一起往国外重新生活,远离这个极权政府。但现在的他连想踏出这一步都做不到了,他已经被禁止出境好久了,张染扬愿意给他一个新身份,却把他当成一个囚犯般禁锢在丰城。

面对这样的政府,他不知道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做的事有多少,他几乎每次都是被b着见步行步。但能确定的一点是,他还是Ai着这个城市、这个家、这个家里的人,所以他才希望社会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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