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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灿去了看余惜梦,老太爷被双至安排人送回屋里休息。偌大的花厅,就只剩下双至和几个丫环,还有孤立在中央与双至冷眼相视的苏尹雪。
苏尹雪毫不畏惧,福双至并没有证据指明她就是让余惜梦小产的人,那珍珠断线在所有人看来纯粹是意外。虽然她是很想一石二鸟,成了石灿的小妾是她不得已的下策,但她一定要为自己争取,没有余惜梦,没有福双至……她就会好起来的。
灵兰将断线的珍珠呈到双至面前,双至仔细看着那断线头,有很大部分的断头是平整的,唯有一线像是被扯断。
苏尹雪眼底微寒,原来是被这个小蹄子捡去了。
双至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尹雪,轻声道,“此事还得等二夫人醒来,问清楚珍珠从何而来才好处理,来人,把苏尹雪关到柴房。”
苏尹雪怒道,“婢妾做错了什么了?”
“你有嫌疑。”双至淡淡道。
“婢妾什么也没做!”苏尹雪道。
双至笑了笑,“谁知道呢,当时就你离二夫人最近,就算不是你所为,我也要置你一个护主不力,当时你分明扶着二夫人,为何会那么巧在那时候撒手?”
“婢妾只是被吓到了,也差点摔倒了。”苏尹雪冷静地辩解。
“那又如何?奴才就是奴才,没有保护主子就是你的错!”双至冷睨了她一眼,本来她已经打算放过苏尹雪了,没想到她还敢到将军府耍妖蛾子,那就怪不得她狠心了。
“你报私仇!”苏尹雪气得叫道,她最恨被别人以身份压着。
“你错了,公仇私怨我是一起报了。”双至勾唇一笑,眼底渗出冷冽的光芒。
“夫人,官府的差爷来了,王管家让他们带到柴房了,正准备带静太姨娘回去。”这时,红棉走了进来,对双至道。
双至一笑,扶着香芹的手起身,“押着苏尹雪到柴房来。”
一个婆子扭住苏尹雪,跟着双至来到了柴房。
苏尹雪挣扎着,“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双至在前头说道,“那就放开她吧!”
柴房外,两个身着官服的差爷扭住在尖叫破口大骂的静太姨娘,他们听到双至走来,两个差爷急忙恭手行礼,“郡夫人!”
“麻烦两位官爷过来这一趟了。”双至盈盈笑着,对静太姨娘的叫骂无动于衷。
“不敢当,郡夫人,这老妇出言不逊,损了天家脸面,我们得带回去听候落。”其中一名差爷道。
静太姨娘一听真的要将她带去官府,竟一时收了声音,惊恐瞪着那说话的官差。
“两位官爷,这本是我们老太爷的妾室,我不好做主处置,但皇家威仪不容侵犯,才不得不麻烦您二位。”双至道。
差爷道,“郡夫人言重。”
“差爷,你看,这太姨娘若进了官府,可要受什么罪呢?”双至看也不看静太姨娘一眼,提声问着。
那两官差都是有眼色的人,听到双至这样问,对视一眼,回道,“轻则掌嘴八十,配疆域,重则处于死刑。”
静太姨娘脸色大骇,尖叫出声,“我不要去官府,我不去……”
一官差喝道,“放肆,这是你说了算的?”
静太姨娘看向双至,“你不能这样对我!”
“为什么?难道静太姨娘也要我无视律法不成?”双至冷冷问道。
静太姨娘怔了怔,看了身周一眼,没有人会帮她,她不要被掌嘴,不要配疆域,更不想死。
“我是二爷的亲娘!”她涨红了脸,歇斯底里地叫着。
双至风轻云淡一笑,“你只是个太姨娘!”
静太姨娘瞠大眼,顿时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人都漠视着她,谁也没有为她开口求情一句。
差爷对着她道,“郡夫人是你能随意辱骂的吗?郡夫人是皇上亲自诰封的,你对郡夫人放肆,就是对皇上放肆,知道这是什么罪行不?”
静太姨娘懦嗫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看着双至。
“那是诛家灭族的大罪!”一官差大大声地叫着。
一旁苏尹雪的脸色也是极不好看。
静太姨娘摇着头,“我不信……”
“嘿,你不信没关系,等你进了女牢就知道滋味了,那儿的女囚可比大汉还恶心。”差爷冷笑着道。说罢,已经过来拉起静太姨娘。
静太姨娘挣扎着,“我不去,我不去……”她看向双至,脸色是从所未有的惊恐,突然,她用力推开官差,咚一声跪在双至面前,“夫人,奴婢错了,您饶了我吧,奴婢一把年纪了,经不起牢里的折腾,求求您,饶了我吧。”
香芹和容兰面面相觑,旁边一些围观的丫环都惊愕看着眼前一幕。
双至低眸,冷视着她,不为所动。
“奴婢以后再也不踏进将军府半步,再也不敢对夫人您放肆,您饶了我吧,去了那地方……奴婢,奴婢就没法活着回来了,您就算不看僧面,也……也看在老太爷份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静太姨娘继续磕头祈求着。
双至目光落在同样愕然的苏尹雪脸上,冷冷笑着,“静太姨娘,我饶你何止一次了?”
她对当大人没兴趣,她是个小人!双至心中暗想着。
“奴婢给您做牛做马,您饶了我吧。”静太姨娘妆容已毁,眼泪鼻涕出来了。
双至叹了一声,“我要你做牛做马何用,如今我就算肯放过你,也要看差爷们如何处置的不是?”
“郡夫人,此事偏私不得,这是关乎天家脸面的事儿。”官差急忙在旁边道,眼神带笑。
“两位差爷,这静太姨娘始终是老太爷的妾室,可否行个方便呢?”双至默默看了静太姨娘一眼,问着那官差。
两官差愣了愣,看到双至盈盈带着浅笑的眼眸,他们才回过神来,敢情这位郡夫人压根就没想要把这老太婆押去牢里,只是想借着他们官府的手来教训她?
“郡夫人,您开了口我们不好不给面子,只是牢里可以不去,但这惩罚,却不可避免。”官差道。
“该如何惩罚?”双至问道。
“掌嘴八十,我们也好跟大人有个交代。”
“多谢差爷给个面子了。”双至笑了笑感激道。实际上她确实只是想教训一下静太姨娘,不管怎么说,她始终是老太爷的人,送去官府真的是九死一生了,如今让官差来掌她的嘴,相信她以后也不敢再放肆了。
静太姨娘听到还要掌嘴八十,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八十掌嘴终究没能逃过,由两位官差执行,自然手不留情。
那声声清脆的声音,听得所有人胆颤心惊。静太姨娘连呻吟声都不出来了,脸上红肿得可怖,嘴唇裂开,满口殷红的血。
双至看也不看一眼,冷然将目光落在别处。
还没到一半刑罚的时候,静太姨娘已经晕死过去。
掌嘴的官差停下动作,“今日到此为止,余下五十掌板,我们明日再来。”
两个婆子已经抬起静太姨娘,重新关进柴房中。
双至给香芹使了个眼色,香芹点了点头,上前给两个官差塞了钱袋,随后又在他们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两个官差抬眼看了苏尹雪一眼,点了点头。
苏尹雪心里一惊,不知福双至又要做什么。
“两位大人,请问设计陷害自己的主子,使得主子失去腹中孩儿,此罪该如何?”双至现在已经安稳地坐在丫环搬来的太师椅上,淡淡问着。
“此等恶奴,应当处以斩立决!”官差齐声道。
“大人,我府中正巧有这样一个心肠恶毒的奴才,只是我问不出结果来,您二位看……”双至唇瓣微扬,看着苏尹雪脸色瞬间煞白。
“郡夫人您放心,将此恶奴交给我们,我们不到两个时辰,必然问出结果来。”官差道。
“那就有劳你们了。”双至笑了笑,对那看管苏尹雪的婆子道,“将苏尹雪交给两位官爷,让他们去处置。”
“是,夫人!”
苏尹雪瞠大眼,瞪着双至,“你要将我押去牢里?”
“正是!”双至笑道,随后又对两位官差道,“两位大人,我不急着要结果,要是这奴才嘴硬的,就关在牢里两三天让她好好反思反思。”
“郡夫人,我们晓得怎么做了。”官差道。
苏尹雪紧抿着唇,心里暗自誓绝不开口向福双至求饶。
双至对她笑了笑,“两位大人,那就不送了。”
“郡夫人安坐。”两位官差押着苏尹雪离开。
“夫人,怎么这样轻易就饶了苏尹雪?”那静太姨娘都被打成那样了,怎么反而苏尹雪没事儿。
双至冷笑一声,“你们以为女牢是个轻松的地方吗?”
香芹和容兰几个丫环都不解地看着她。
郑婆子在一旁解释,“女牢里的囚犯多为癫疯女子,苏尹雪进去了,必然有她苦头吃。”
双至笑着,听说女牢里的囚犯都是变态的,苏尹雪进去了,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儿呢,待磨去这女人的棱角之后,她才来好好地审问!
“好了,回去吧,你们给静太姨娘抹点药,好好看着她。”双至对守门的婆子道。
“是,夫人。”
“夫人,二夫人醒过来了。”一个小丫环过来回禀。
“二爷还在,让他们两口子说说话吧,我们明日再过去吧!”双至点了点头,走回上房。
一百六十七章:深冬
天,很蓝,白云成丝。
整个京兆城一片雪白,树枝上的冰凌在阳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空气清冽寒冷。
双至穿得像一颗肉球,抱着手炉缩在屋里,无心欣赏外面的美景,没想到转眼已经深冬了,无人可知,她心里不安,石拓已失去消息快两个月了,平州城那边究竟什么情况,无人可知,她心里不安,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朝廷里似乎也没什么动静,只是听说皇后被打进冷宫,后又被送去别的行宫,好像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便要废后了,秦子吟如今在后宫几乎是只手遮天。
初听这个消息时,双至觉得很不可思议,皇上再怎么宠爱秦子吟,也不该如此对待皇后的,但后来又想,后宫之事,岂是她这种平民百姓能看透的?
且不说那与她无关的局势,二房那里的已经许久不曾上门来将军府了,静太姨娘开始礼佛,似乎不再理世事,石仙淑孩子早产,生了个女儿,起名石玉香,余惜梦自从失去孩子之后,性情大变,不再像以前那们胆心怕事,家里大小事情本来就是石仙淑在当家,可如今已经权在余惜梦手里,倒是挺令人刮目相看。
至今让她烦恼的还有一事儿,就是福敏勋和石灿这两人究竟在做什么生意?他们都和郭靖有关系,可她又查不出郭家究竟在搞什么,表面看起来似乎挺正当的,但为什么石灿和福敏勋要这样神秘?听说福敏勋又买了一处大宅,他都快成暴户了。
“夫人,二爷是赵公子来了。”香芹给双至回禀道。
双至眉稍渲染了淡淡的笑意,“终于来了。”
她扶住香芹的手站了起来,离分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走起路来也非常不方便。
真希望生孩子的时候,石拓在身边。
花厅,石灿和赵少飞脸色沉重,眼底充满焦虑。
双至看了他们一眼,“怎么还没捧茶上来,怠慢客人了。”
“大嫂不必客气,我们……我们只是来求您办点事。”石灿连忙站了起来,脸色犹豫地看着双至。
双至声音微提,“什么事儿呢?”
“是这样的,本来我们运木材出城,那城墙的守卫都不必检查便放我们离开,可这几次却都要检查我们的木材,大嫂,您不知道,这木材一上车,就不能拆开,我找守卫长说过此事,他说原来石家是将军府这边的生意,他们给大哥面子自然不会检查,可……可如今已经分府,便要仔细了,大嫂,您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嘛,就算分府了我们也是石家的生意啊,怎么就能不一样了呢。”石灿炸毛叫道,他就不明白了,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查货了,那些守卫真都是势利眼,要是有了将军府的腰牌,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原来是这事儿啊。”双至点了点头,“这当官儿的都是这样,看着关系办事的,二爷你倒是不用紧张,不如让木材给那守卫的检查几次,下次他便不会检查了,我们这边生意要出城门,也都是要检查的。”
“不行啊,大嫂,不能让他们检查……”石灿突然大叫,要是能让检查,他就不用来找她了。
赵少飞轻咳一声,接口道:“这木材不容易装卸,检查起来麻烦。”
石灿看了赵少飞一眼,急忙点头,有点像要掩饰自己刚刚的慌乱,“对对对,没错,麻烦。”
双至浅笑,“这要做生意挣银子哪有不麻烦的理儿,我们就是有货物要出城,也是要给守卫检查的。”
“哎,大嫂,我们……我们这儿不一样。”石灿抓着头道。
“哪里不一样?”双至问得随意,心中却有了警惕。
“这……”石灿看了赵少飞一眼,要是能说早就说了啊。
赵少飞给双至拱手,“大嫂不能通融一下么?”
“赵公子,你真是爱说笑,我通融有个什么用,得守卫长那边通融才行啊,要不,你们去找他说说?”双至笑眯眯地道。
“大嫂,我们去说没用,他也算大哥的属下,您去主闰句好过我们一百句。”石灿道。
“赵公子,你以为我这个样子还能去做什么事儿呢?”双至冷冷睨着赵少飞,问得冷淡。
赵少飞目光触及她的腹部,滞了一滞,“大嫂,您是否能使我送个信儿,这样也成的。”
“我不能!没这样的事儿,让外人知道我们将军府滥用职权,绚私舞弊,那对将军名声多不利,二爷,赵公子,难不成你们这木材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不能检查了?”双至半是认真地问道。
赵少飞眼神有些阴郁地看了双至一眼,这个女人果然不好应付!他真怀疑城门的守卫之所以突然对他们公事公办起来,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在石家,他也只有对这个福双至不敢大意,她像一只在暗里盯视着他的母老虎,就在等着他露出破绽,她随时会跳出来狠狠将他咬死一样。
“大嫂,你就不能帮一下么?”石灿恳求道。
双至坚定摇头,“大爷不在家,我又怎好出头,二爷,还请莫要为难我。”
石灿懊恼地抓了抓头,赵少飞却已经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便打扰大嫂休息。”
“那就不留了,请。”
石灿和赵少飞离开将军府,两个人沉默走了一段路,在较之安静的路段,石灿终于忍不住叫道,“现在如何是好?如果要检查的话,一定会出事的!”
赵少飞脸色沉凝,“我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了,那边催着呢。”
“催死也没用,要是被觉了,那石家就完了。”石灿叫道。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将军府吗?你二房出事儿了,你大哥能不管吗?”赵少飞不耐烦看了他一眼,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果然不是做大事的人,若不是还没赚到足够的银子,他才懒得他在这儿废话。
“分府了!你还指望着大哥会帮我们,你瞧见刚才大嫂的脸没有,像是会帮我们吗?赵少飞,要是二房出事了,你和仙淑也逃不了!”石灿没好气地道。
赵少飞心里冷笑,真要出事了,他还顾得上那个石仙淑?
“那大嫂的哥哥,你总认识吧,他不也是干这个吗?他也没靠着将军府的名义,怎么就能出城了?”赵少飞阴冷笑着。
石灿一愣,“他也是在卖……”
赵少飞瞪住他,石灿急忙收嘴,压低声音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初是谁给你二十万白银的?”赵少飞问。
“郭靖啊!”石灿道,那时候他去跟大嫂借银子,大嫂不肯借,他出了将军府,便见到那个郭靖,是他说愿意借银子给他的。
“郭靖是什么人?会这么便宜就把二十万白银借给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这些货物,可都是从他那里出来的。”赵少飞狭长的眼睛迸出一抹异样的光芒,如果能和郭家合作,那他们的生意一定会比现在的好更多,到时候,他也不必再委屈自己留在石家了,他能独自闯出一番事业来,这些日子来,他也赚了不少,没必要再顾着石灿这个蠢蛋了。
没有觉赵少飞的心思,石灿兴奋地拍掌,“没错,咱们找郭靖,说不定他有办法!”
赵少飞冷笑白了他一眼,“你想如何找?一见面便问他是干那咱要砍头的事儿?”
石灿微怔,“那……那要怎样做?”
“哼,从福敏勋那儿下手!”赵少飞冷冷地道,福双至不是想和他们撇开关系吗?看她到时候是不是也能和自己的兄长也断绝关系!
而彼时,福敏勋却在赵少飞他们离开之后,也来了将军府。
“二哥,你这是……”双至冷然看着那堆成小山似的礼物,不大明白地看着福敏勋。
“这是送给你的,二哥现在不同往日了,再怎么说,也得给我小外甥送见面礼吧。”福敏勋一身华丽锦衣,一件上好狐皮大氅随意丢在椅上,有些财大气粗地对双至道。
双至眼神微沉,“二哥,这见面礼是不是送得快了一些?”
福敏勋富态的脸笑得像灿烂的花朵儿,“不快不快,双至你高兴就好。”
双至沉着脸,“二哥,你究竟在京兆做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银子?我听说你和郭靖走得近,郭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你……”
“双至,我不是来听你教训的,我是来看你的,是想跟你聊聊家常,我和谁来往那是我的事。”福敏勋脸色不太好看,本来嘛,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在京兆,而且快要生孩子了,他过来探望探望是他的本心,可不是来听教训的。
“二哥,和谁来往我自然不会多言,但有些人会连累你,我是怕……”双至皱眉,想劝说福敏勋两句。
福敏勋抬起手,愤怒叫道,“行了,你和爹都是看不起我,以为我不能出人头地,凭什么大哥就可能做生意我不可以?我现在输给大哥了吗?我没有大哥的名号是嫡子可以继承家产,我也没有三弟好运能遇到个公主,我一切都是靠自己双手打下来的,你要是不稀罕,我以后不来便是了。”
双至皱眉,“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爹也没有看不起你,如果你现在回普靖城,爹会很高兴,不如你回去帮大哥吧。”
“我为什么要去当大哥的影子?我现在有何不好?”福敏勋觉得自己在福家根本什么地位都没有,回去也只是个笑话。
“二哥……”
“不用主了,我是不会回去的。”福敏勋打断双至的话,不想再听。
“二哥……”双至叹了一声,她实在不希望福敏勋留在京兆,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福敏勋却站了起来,不想再多言,作别离开,双至留也留不住。
沉默看着屋外飘起细雪,双至对郑婆子道,“找机会,去看看二爷那些木材里头的玄机。”
郑婆子点了点头,“老奴会使信得过的人去办的。”
一百六十八章:私盐
这几天,天气特别冷,整个天空都是黑压压的,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双至几乎要觉得这京沏总有一天会被白得晃眼的雪花掩盖了。
她已经好几天不曾踏出外面半步了,京兆这几天有些乱,听说有叛军出现,到处都在戒严,听说后直昨日早朝时呕血晕倒,整个城里好像都陷入了一种黑暗的迷雾中。
“夫人,二夫人来了。”香芹过来在双至耳边道,双至微微睁开双眸,从软榻下来。
“请她进来。”双至淡声道。
香芹打起腥红毡帘,将余惜梦请了进来,几个丫环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郑婆子一人。
余惜梦解下染了雪花的大氅交给丫环,让随她一道来的两个丫环也退下去了。
“大嫂,您这么急着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儿?”余惜梦见了礼,便在双至对面坐了下来,郑婆子给她捧上冒着热烟的茶。
双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是有些紧要的事情与你商量,但在此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余惜梦挑了挑眉,如今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无知怕事的余惜梦了,看到双至这样凝重的神情,她也猜出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心提了起来,“大嫂请说?”
“你待二爷心意如何?”双至认真严肃地问。
余惜梦脸色一红,“大嫂何以这样问?”
“在赵少飞与二爷之间,谁在你心中重要些?”双至顾不上这问题是不是太突兀,太没礼貌了些,如今她要做的事情是十万火急,由不得她顾及太多。
余惜梦眼色一沉,警惕地看着双至,“大嫂,你这样主是什么意思?”
双至道,“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想确认一下,在你未嫁给二爷之前,你不是心系赵少飞吗?那如今呢?你不必担心我会害你什么,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没分辨得出谁才值得你去相信?”
余惜梦一惊,想不到双至会知道她和赵少飞曾经有过去,她现在对福双至虽然谈不上然信任,但在某些地方,她对这个大嫂是打心里佩服的,也知道她不是个会在暗里陷害别人的人,但她这样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嫂,我失去孩儿一事,赵少飞虽不是凶手,但他却逃不了干系,您以为我对他还有想法吗?”余惜梦低着头,冷笑道。
“如此甚好!”双至松了口气,“如果赵少飞做出伤害石灿甚至整个石家的事儿,你当如何?”
余惜梦迅抬头,眼底迸出浓烈的狠意,“他敢!”
“你知道二爷他们在做什么样的生意么?”双至叹了一垢,问着余惜梦。
余惜梦狐疑看着双至,她怎么觉得今日大嫂是话里有话。
“我不与你多废话,赵少飞怂恿二爷卖私盐,你要知道,这若是让人查了出来,是要抄家斩的罪,本来与我们将军府无关,但我也不想看着二爷出事,所以才找你来。”双至沉声道。
这是她刚查出来的,得知石灿他们卖私盐的时候,她真的很吃惊,真想立刻把他们抓来痛骂一场,在古代卖私盐和现代贩毒几乎差不多同样严重的,虽然石灿他们出事也未必影响将军府,但老太爷还在他们那边,将军府就不能坐视不理,而且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对石拓也是大大不利的。
余惜梦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惊呼,“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如果不是卖私盐,为何需要那么大的成本,为何能有那么大的盈利,你真当以为二爷是做生意的天才吗?”双至咄咄逼问。
余惜梦摇头,“可是,我看过那帐本,那盈利根本不多。”
“那就是了,二爷根本被赵少飞利用了!那木材都是空心的,里头装着都是私盐,想来进城出城都是这些木材,如果不仔细看,只怕谁也瞧不出内有乾坤,连郑婆子都差点被忽悠过去了,二爷自己肯定不知私盐盈利有多大傻傻被赵少飞利用。”双至皱眉道。
“我不相信,大嫂,这决不可能,私盐如何能那么轻易得到,二爷他……他……”余惜梦有些六神无主,这该怎么办?
双至冷冷一笑,“你觉得我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如今都要想办法帮石家度过这一难。”
“你……你要帮我们?”余惜梦其实心里已经相信了双至所说的,只是潜意识希望这是假的,卖私盐是个什么样的罪她很清楚,就算不砍头,也要抄家入狱的,她可不想下半生在牢里度过。
她只是不想将来石拓被连累罢了,更何况老太爷年纪也不小,真要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今日你回去之后,我便会使用人接老太爷过来。”
“大嫂,你想和我们二房撇清关系?”余惜梦惊呼,急声叫道,“这关系撇得清吗?”
“撇不清,但不能让老太爷被二房连累,你放心,我没说不理,你听着,若想保住二爷,你只能利用一人!”双至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润亮的眼睛直直盯着余惜梦。
余惜梦不自觉地已经相信着双至,依赖着她,“利用谁?”
“赵少飞!”双至眼底精光一闪,冷声说出人名。
余惜梦怔愣住,但很快眼神一狠,“大嫂,我该如何做?”
双至嘴角累勾,低声教着方法,窗外的雪似乎已经有将要停下的兆头了。
翌日,大雪初寒,双至已经使人去将老太爷接到将军府,老太爷虽犹豫,但想也是媳妇一片孝心,便搬了回来。
而同时,双至也将福敏勋再次叫到将军府,劝诫他放弃生意,她已经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事儿了,只是福敏勋利欲熏心,哪里肯放弃这赚钱的机会,双至便宣布从此他福敏勋与福家再无关系,是生是死,平穷富贵都与福家无关,并代替福老爷与他堂前三击掌,绝了所有的亲情。
福敏勋离开之后,双至立刻修书回了福家,与福老爷交代了这件事,她放肆赞赞颂斩后奏,一切只是为了福家着想,福家已经经不起再一次被推到刀尖风浪口了。
且说老太爷接到将军府之后,石灿竟大病了一场,余惜梦为了照顾石灿,便将家里的事情交给石仙淑去打理,生意上的大小决策也让赵少飞自己决定便可。
石灿顾不上生意,赵少飞好几次都想老太爷出面作主生意上的事情,但都被挡在将军府之外,就算进来了,也会被双至三言两语拒绝了,如今老太爷难得享福,怎么还能让老太爷烦心别的事情?
赵少飞心中疑惑,猜想难不成双至看出什么了,但后来又觉得这不可能,他做的事情都很隐秘,不会被现的。
罢了,如此也好,没有石灿拖累,他办事也能爽快些,利润得到的也大一些,有郭家为他打好关系,很快他就能离开石家,不必再仰人鼻息了。
转眼到了年下,石灿的身子依旧不见起色,家里的生意一直都是赵少飞主理,几乎整个家业如今都落在他们夫妇手中了。
石灿有病的事情,这边一直都是瞒着老太爷,当然,双至知道石灿其实并非真的有什么大病,所以才让人不许对老太爷提起半句,就是老太爷的两个太姨娘也为不敢多嘴,她们可是见过静太姨娘被抬回家去时的情景,得罪郡夫人就是那样的下场。
但,事情并不能完掌控在双至手里。
这日,家里上下已经都在打点过年的年货,老太爷使人将双至唤到是有话要说。
双至心中已猜出三分老太爷找她是为了何事,她披上大氅,摆着手炉上了轿,来到老太爷的书房,丫环们已经在地上铺上一层地毡,香芹扶着双至下轿。
书房里,只有老太爷一人,脸色不太好看。
“爹。”双至欠身行礼,心中有些忐忑。
老太爷叹了一声,沉声道,“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双至依言坐下,低眉顺耳,不敢多言。
“双至,我问你,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老太爷直截了当地问着,目光炯亮地看着双至。
双至微微笑着,“一切安好,爹您放心。”
“安好什么?拓儿两个月来没有半点消息你不曾说过,灿儿病得一个月起不来床你也没有提,双至,你是不是想以后无人给我送终啊,啊?”老太爷大怒,拍着桌案叫道。
双至心一沉,提起石拓,她的心就像被钝刀狠狠割着,她也担心石拓,她也希望得到石拓的消息,可是……什么也没有,“爹,媳妇已经使人去一趟平州城了,很快会有夫君的消息。”
“那灿儿呢?为什么不跟我说灿儿病了?”老太爷问道。
“媳妇只是不想您老人家担心。”双至低头道。
“我看你根本就是独揽大权,想要我以后没人送终,我知道的,你讨厌二房嘛,你就这么恨不得灿儿病死是不是?”老太爷痛心的看着双至,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的人。
双至咬了咬牙,“爹,媳妇不敢这样想。”
“你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老太爷叫道。
“爹……”双至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时候如果跟老太爷说明一切,怕是言之过早,狼虽是套住了,可还不到时候收网。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要搬回去,以后你这将军府我一步也不来!免得将来惹你的嫌!”老太爷重哼道。
“不可以!”双至急声叫道,看到老太爷瞪圆的眼,她急忙缓声解释,“如今天寒地冻,二爷有卧病在床,不能尽孝,不如爹您过了冬再……”
“再什么?不就几步路的事儿,我还冻不死!”说罢,老太爷已经挥袖想要离开书房,正在此时,石银朱却进来了。
“大哥,出事儿了!”石银朱看到老太爷急忙叫道。
老太爷一惊,“难道是灿儿……”
“灿儿这孽子竟然卖私盐,刚刚惜梦已经数和与我说了,这可是大罪啊,大哥,这要该怎么办好啊。”石银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问着老太爷的意思。
老太爷瞠大眼,转头看往双至,“双至,这事儿是真是假?”
双至蹙眉,知道是瞒不住了,轻轻点了点头。
老太爷脑口一滞,突然一口气喘不过来,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一百六十九章:气绝身亡
老太爷突然倒地不起,石银朱吓了一跳,叫了起来,“大哥……”
双至也被吓到,急忙走过来,“快,把老太爷抬到软榻上,使个人去请大夫。”
郑婆子已经过来按住老太爷的人中,片刻之后,老太爷才睁开有些浓浊的眼,呆滞无语。
“爹,您放心,事情还可挽救,二爷不一定会出事的。”双至站在软榻边,安慰着老太爷。
老太爷闭上眼,笑声若哭,“卖私盐是什么样的罪行,双至你难道不清楚?还能如何挽救?”
“媳妇很清楚,但是,二爷并不知情,只是有人有意趁着二爷生病,暗中卖私盐。”双至微微一笑,对老太爷低语。
老太爷愣了一愣,一时之间竟想不透双至话里的意思?
“老太爷,您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双至皱眉,声音有些抽气。
老太爷点了点头,“是我惹祸上门,如果没有赵少飞,灿儿不至于……”
“如今灿儿那边都是他们夫妇在作主,仙淑都把自己当是主母了。”石银朱怒道,真想不到赵少飞夫妇会这样不识好歹。
“爹,姑姑,你们不必担心二爷,有弟妹在,他不会有事的。”双至道。
老太爷心灰意冷,神情很萎靡,“嗯,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静。”
双至和石银朱对视一眼,才行礼出来,石银朱不放心老太爷,便在门外候着,生怕有什么事情。
双至被郑婆子扶上轿子,回了上房。
“夫人,您没事吧?”看到双至额头沁出汗珠,香芹担忧问道。
双至喘了一声,“我……我怕是要生了!”
几个丫环闻言大惊,幸好郑婆子比较冷静,“快,去把稳婆请过来。”
好在前几天就筛选了两个稳婆留在府里,灵兰已经急忙无能为力请稳婆了。
郑婆子将双至抱进了内屋,“快让小厨房烧水!”
双至抓着郑婆子的手,忍着阵痛,“暂时不要让老太爷知道!”
其实刚刚在书房的时候,她已经觉得小腹有下坠的感觉,但这个时候老太爷实在不宜大惊大怒,刚刚她看到老太爷嘴角都有些抽搐了,这并不是好现象。
“老奴记住了。”郑婆子赶紧将双至的大氅脱下,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稳婆很快过来了,整个上房的丫环都忙碌了起来,却有条不紊没有惊扰了老太爷那边。
“夫人,吸气,吐气……”
“放轻松……”
双至满头大汗,脑海里好像空白一片,只能潜意识听着郑婆子在旁边给她指示。
她想见石拓。
她多希望这个时候他能在身边。
“好痛!”双至尖叫,感觉自己身的力气都在流失。
“夫人,用力·”两个稳婆一个在催生,一个在顺势轻抚着双至的肚子。
且说另一厢,石银朱在门外候了一会儿,突然有丫环跑来低语几句,她吃了一惊,看着老太爷的屋里,又看看院子外头,咬了咬牙,甩袖来到后院门口。
后院门外的巷子里,听着一辆破旧的马车,石银朱来到马车前,“灿儿,惜梦?”
马车的车帘被撩起,露出石灿的脸,脸色虽然很难看,但看起来不似大病在身,“姑姑。”
石银朱急忙让人扶着他们夫妇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被赶出来了?”
余惜梦紧咬着牙,“是我们自己要离开的,再不离开,我们都连个奴才都不如了!”
石银朱皱眉叹息,“先回屋里再说。”
事到如今,石银朱也不好再隐瞒石老太爷,便将石灿和余惜梦带到老太爷那儿,正巧老太爷醒来,正在喝药。
简历到石灿夫妇出现,老太爷很是惊讶,“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石灿抓了抓头,恼怒道,“都是那赵少飞,我不过是将生意交到他手里一个月,他竟将我所有家产霸占了去,虽没有赶我出门,但……但言语上已经暗示我们只是吃闲饭的,爹,明日我一定待人去将他们赶出去。”
“是了,那大宅还是大嫂给咱们买的,怎么也不能便宜了那赵少飞!”余惜梦附言道。
“宅子的事儿是小事,有房契在手,不怕他们耍横,但是石灿的生意呢?那是石家的生意,怎么说是赵少飞霸占就霸占的?他还真当自己是石家的入赘女婿了?“石银朱道。”可如今那柜上的掌柜都听着赵少飞的话,我怎么作主啊?“石灿没好气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太爷突然用力一拍床榻,瞪着石灿,怒喝道“逆子,你给我跪下!”
石灿被吼得一愣,见到老太爷气得浑身颤抖,不敢多言,跪了下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拿着石家的生意卖私盐?”老太爷瞪着他问。
声音充满了失望。
石灿道,“爹,那是赵少飞开始唬我说卖私盐能赚得多,可我没想到他会从中贪黑,我根本没有赚到多少,而且……而且后来我也没再卖私盐了。”
石灿和赵少飞不一样,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又是个意志力不坚定的人,且还有个父亲看依靠,他根本不可能会为了银子让自己被砍头还是入狱,所以在余惜梦质问他的时候,他已经感到害怕了,后来也就同意了惜梦的方法,装病不再和赵少飞去卖私盐,谁晓得那赵少飞竟然这样狠绝,将他一切都吞了去!
“你有没有带脑子的,私盐是你能碰的吗?你老子是靠着自己双手打出天下的,你倒好,和一个外人将家业败去不说,竟然还碰这种抄家灭族的东西,要是没有双至,你现在怎么死还不知道!”老太爷重喘着气,声音已经显得中气不足。
“就……就两成,大哥才是得到石家家业的。”石灿低声辩驳。
老太爷瞠大眼,突然大笑出声,“我竟生出你这样没担待的儿子,幸好当初没将所有的生意交到你手中,否则将来我也没脸去见石家的列祖列宗!”
“爹,您主得那么严重作甚,现在不是没事吗?又没别的人知道我以前卖私盐。”他真是不明白了,现在不还什么事都没生吗?只不过被赵少飞夺去家产而已,只要大哥出马,还怕有拿不回来的?
“灿儿,怎么这样说话,等到出事了,就太迟了。”石银朱斥住石灿,担忧看着脸色铁青的老太爷。
石灿叫道,“难道不是吗?如今只会怪我,当初若是不分家,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斯田地,你只偏心大哥,因为大哥是嫡子,所以就占了八成的产业,这些年来都是我留在你身边,为何最后却只得到那么点家产,大哥却能当上大将军?”
老太爷面无表情地看着石灿,屋里突然寂静得有些可怕,只剩下呼吸声了。
“大哥……”石银朱看着老太爷,对他如此平静的反应很是担扰。
噗!突然,老太爷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直直躺在床上。
“爹……”石灿大惊,急忙跪走着来到床沿,脸色攸地煞白。
石银朱尖叫一声,“快去把大夫追回来!”
余惜梦惊恐看着已经闭过气的老太爷,慌乱地来到屋外,“快,快使人去上房把夫人叫过来。”
“大哥,大哥……”石银朱摇着老太爷的手,老太爷然没有反应。
石灿已经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爹……爹……”
石银朱一巴掌落在石灿的脸上,“你这个畜生!”
石灿哭了出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余惜梦脸色苍白地跑了起来,“姑姑,大嫂……大嫂要生了。”
“什么?”石银朱站了起来,顿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不要让双至知道老太爷的事儿,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
“姑姑,那现在该如何是好?”石灿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
石银朱叫道,“你现在会问如何是好了,当初卖私盐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后果!”
石灿紧抿着唇,脑海里一片空白。
刚离开没多久的大夫又被将军府的丫环追了回来,一看老太爷那脸色,心中大骇,马上捻须为老太爷把脉。
石银朱和石灿等人都紧张地看着大夫,只盼老太爷能平安无事,如今家里无人能做得了主,可不能出什么事啊。
大夫皱眉站了起来,“怎么突然气血攻心了?本来就已经不能受得大惊大喜大怒大悲,被这么一气,哎……”
“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石银朱问得胆颤心惊的。
大夫摇了摇头,“回天乏术,你们准备后事吧!”
石灿如被雷击,整个人软坐在地上。
上房这边,香芹几个丫头在来回送着热水,听到老太爷那边传来消息,都大感惊愕,却不敢跟双至多说一句,只好等夫人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折腾到二日中午,双至才终于把孩子生了下来,正打算让人去回禀老太爷时,却听到老太爷已经病危,想见到老太爷已经病危,想见她一面。
双至大惊,顾不上什么坐月子习俗,急忙忙地往老太爷屋里去,只是她身子还很虚弱,一路上都要郑婆子和香芹搀着。
老太爷见到双至来,已经快要睁不开的眼睛闪过一抹光芒,“孙子……”
双至眼眶红,“爹,是个孙子,是个大胖小子。”
老太爷欣慰地眨眼微笑,吃力地继续开口,“我……我死后,将……将赵少飞赶出家门,不,不许他戴孝!”
双至吟着泪水,点头答应着。
老太爷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浓浊的泪水,去了。
一百七十章:不许戴孝
双至刚生下孩子,在月子里,不能参加丧事,老太爷的又余惜梦和石银朱在操办,而长子石拓消息无,只好让人抱着还未睁眼的小少爷代捧香炉放在灵堂上。
设灵堂,等寿,入殓,却设定下出山的日子,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石拓的消息。
而这时正值年节,整个京兆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大家都欢欢乐乐过新年,却唯有将军府一片愁云惨淡。
“怎么会还没有拓儿的消息呢?这派去平州城的人也都失去了联系,这……这可怎么办好啊。”石银朱和余惜梦都来到双至屋内,大家心里都一片焦急。
双至低敛着眼,紧握的拳头指关节微微泛白。
“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这老太爷还得等大爷回来才能出山的,大嫂,您说这该怎么办呢?”余惜梦搅着手帕问道。
“二爷呢?”双至低声问道,她已经将那日在老太爷屋里的事情问得清清梦梦了,如果不是石灿,老太爷不至于被气得吐血。
“在灵堂守孝,大嫂,您也别怪二爷,他知错了。”余惜梦小声为自己的丈夫求情。
双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爷若是知错,何来有今日?当初你还是以性命相逼,他才肯装病不去卖私盐,他败尽家产不说,如今气死老父,连累家里将来要受罪,石家已经容不下他了。”
“大嫂!”余惜梦脸色一白,站了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双至。
“就算大爷能原谅他,族里的长辈能容得下他吗?弟妹,你自己斟酌斟酌。”双至声音很平淡,从这次老太爷的丧礼中,看到门可罗雀的大门,便可知如今将军府在朝庭的地位,如果石灿卖私盐一事被揭露出来,将军府必遭连累。
“你……你要赶什么出将军府?”余惜梦胸口激烈起伏着,如今他们二房已经什么都失去了,如果再被赶出石家,那他们该怎么办?
“离开京兆!不管去哪里,都不能出现在京兆和普靖城!”双至抬眼,目光坚定冷然地看着余惜梦。
石银朱皱着眉,对双至这个决定竟无法反对。
“不……”余惜梦摇头,她不要变得一无所有。
“不?”双至提了声音,“你们还有说不的权利吗?石家和将军府不能因为你们出事,你们不走,我要如何对付赵少飞?如何保住二爷?”
余惜梦怔住,与石银朱对视一眼,“您的意思是?”
双至笑了笑,“静观其变吧!”
话音刚落,帘子便被打了起来,灵兰起来道,“夫人,二爷在门口与赵少飞打了起来。”
石银朱站了起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灿儿是不是嫌家里还不够烦啊!”
双至也从床榻下来,让香芹给她穿上大氅。
“夫人,今儿风大,您还是别去了。”郑婆子道。
“是啊,双至,我们出去把那赵少飞打走了便是,既不让他戴孝,也没必要与他说什么了。”石银朱道。
双至想了想,这几日在郑婆子的调养下,她身子已经恢复了,没有她们想象的虚弱,“无妨,我今日非要去会一会他!”
郑婆子本来就没指望夫人会听她们的劝,已经准备了手炉和帷帽,将双至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血色红润的小脸。
来到前院大宅门外,石灿与赵少飞正在互相僵持着,石仙淑站在自己丈夫身后,尖声喝斥着石灿。
双至盈盈从石阶走了下来,以一种高傲的碑睨之态看着赵少飞和石仙淑,“这是怎么了?老太爷的灵柩尚未出山,二爷你怎么就和外人在门口打架了?”
石灿回过头来,看到是双至和石银朱等人,马上收敛了气焰,“姑姑,大嫂!”
石银朱瞪了他一眼,“怎么了,在门外丢人啊?”“是爹临死前说不给……”石灿口快想要说出老太爷不让赵少飞戴孝的事儿。
双至提声打断,“既有客人要给老太爷上香,二爷怎么能拒绝?”
赵少飞面无表情地看着双至,“郡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外人,二爷又不说不许我们戴孝,这是不是该给我们夫妇一个解释呢?”
石仙淑道,“没错,少飞是入赘女婿,是爹的半个儿子,怎么就不能戴孝了?”
双至盈盈一笑,“大姑娘,你莫不是忘记了,石家族长可没答应让赵公子入赘,既然不答应,又如何算是石家的人?”
石仙淑气结,“就算不入赘,那也是女婿,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这就要问问你们夫妇究竟做了何事了,怎么会气得老太爷临终之前也不允许你们戴孝呢?”双至冷声问道。
赵少飞脸色一沉,目光阴郁地看了石灿一眼,心里暗想,难道石灿将卖私盐的事情说了出去了?怎么可能,他自己不要命了?
石仙淑有些心虚,“我们……我们做了什么了?”
双至哼了一声,“你们二人霸占二爷家业不说,还将二爷夫妇从大宅里赶了出来,试问老太爷如何能原谅你们,那大宅房契写得清清楚楚是二爷的名字,你们充其量也不过是客人,凭甚赶人?”
赵少飞哈哈一笑,心里轻松下来,原来只是这事儿,“郡夫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大宅已经被二爷当了出去,如今房契在我手中,谁是主人还不知道呢。”
双至冷冷瞥了心虚的石灿一眼,“如此,又如何?老太爷既不让你们戴孝,我们也不能不听,赵公子,大姑娘,请吧!”
石仙淑愤愤不平,“我祭拜我爹都不行,你……你怎么可以……蛮不讲理,这分明是不让我给我爹上香,你太狠心了。”
将军府门外已经来了些要吊唁的客人,见到这一幕,都停下来观望,不知究竟生什么事情。
“老太爷临终前说过,你们夫妇往后是升官财也好,贫穷乞讨也好,是生是死与我们石家一族再无关系,就算你们杀人放火,做尽天下坏事,或是日行百善,成了世人敬仰之人,都与我们无关,你,石仙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欺兄赶嫂大逆不道,石家从此与你一刀二断,你嫁给姓赵姓李谁都好,石家大门不许你再踏进半步!”和石仙淑切断关系,也就是和赵少飞从此两个相干,这下京兆城的人应该都知道将军府与赵少飞再无亲戚关系了。
赵少飞脸色微变,从双至话里似听出了什么端倪来,待他部听完,仔细一想,心中才大惊,他被双至算计利用了!
她想要他承担石灿所有的罪!她想把卖私盐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身上来!
她已经都知道了!
“郡夫人,好深的计谋啊,在下佩服佩服!”这下他明白了为什么石灿会突然病倒,为什么余惜梦会突然将家里大权交到石仙淑手中,又处处隐忍仙淑的刁难和奚落,甚至将所有的生意交到他的手中,这都是福双至的算计啊!
双至没有理会赵少飞,她环视周围一眼,眼底闪出泪花,“我夫君几个月来无半点消息生死未卜,老太爷被女儿所为活活气死,入殓也不得出山,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遵从老太爷临终遗言,不计你这不孝女儿戴孝,何错之有?”
石仙淑动了动嘴皮子,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人群中已传来遣责之声。
赵少飞脸色越来越难看。
“郡夫人,你以为真能保住二爷?做过就是做过,我出了事,自然要将二爷咬出来!”赵少飞咬牙低声道,眼神阴狠。
双至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声音硬咽,“赵公子,当初分家,多得有你教导二爷做生意,本来二爷什么都不懂的,有你在旁边指点,生意自然做得大了,可如今你都霸占去二爷的家产,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家大小吧!”
赵少飞脸色攸地铁青,这福双至还真把什么事儿都泄得干干净净了!
他狠狠看了石灿一眼,对双至一笑,“郡夫人,咱们走着瞧!”
“不送!”双至颔,欠身送着赵少飞夫妇离开。
“二爷,有客来给老太爷上香,还不去回礼。”双至淡声对石灿道。
石灿这时候对双至已经不敢再有二言,马上点头,将来吊唁的客人请进屋里。
双至等女眷走回后院,再无人的地方,才松了口气。
石银朱不禁赞叹,“双至果然聪慧,这下就算赵少飞被抓到卖私盐,别人也只当是他的事,不关灿儿的事儿了。”
双至摇头,她才没那么放心,“赵少飞不会那么容易罢休的!”他是绝对会拉着石灿下水的!
“那……那到底该怎么办呢?”余惜梦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元宵节过后,大爷要是还没回来,便出殡吧,你们将老太爷的灵柩送往普靖城,之后便立刻离开,去哪里都好,都不要和任何人联系!”双至道。
余惜梦沉默不语,似乎,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住石灿和石家。
双至吐出一口白气,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双至心无比沉重,石拓,你到底在哪里?
“夫……夫人,予王爷来了。”身后突然传来祥兴焦急的声音。
一百七十一章:火烧平州城
听到予王来了,双至心中有些不安。
如今这予王在朝中可说位极人臣,皇上已经几日没有临朝,听说都是这予王在代之处理奏折,只主间只手遮天了。
重新来到大厅,灵堂上老太爷的灵柩孤单地立在中央,香炉中轻烟袅袅。
这是双至来到京兆之后,一次正嬗胗柰跫妗
她微微眯起眼,这个予王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虽然觉得予王有野心,狂傲不羁,但那股锋芒并不太威,但今日所见,他却犹如已经出鞘的利剑,散出令人惊悸的锋利冰寒。
“王爷。”双至款步而来,领着石银朱和余惜梦给予王爷行礼。
予王深幽不见底的眼睛直直看向双至。
虽然低着头,但双至却感觉到头顶有两束阴沉的目光在盯视着她。
“郡夫人,请节哀顺变,本王今日亲自来给石老太爷上一炷香,望他老人家一路走好。”深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双至欠了欠身,“不敢当,王爷乃尊贵之躯,先翁岂能受您一香。”
予王低低地笑了出来,“郡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胆色。”
双至抬起头,目光是恰到好处的哀切,嘴角似是勉强维持的微笑,“王爷过奖。”
予王微微眯眼,灼灼盯着双至,似笑非笑道,“郡夫人,方才大门外那一幕,很精彩。”
“让王爷见笑了。”他看到了?这个予王究竟在大门外站了多久?
予王哼笑一声,围着双至走了一圈,突然道,“不知道郡夫人可有后悔当初嫁给了石拓?”
“王爷为何这样问?”双至目视前方,不去看站在她身侧的予王。
看着她优美的侧脸,予王笑道,“如果当初本王要娶你为妃,你还在嫁给石拓吗?”
闻言,双至猛地侧头,目光森然地看着予王爷,“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予王笑了笑,微微低头,在双至耳边低声道,“本王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轻易让你嫁给石拓。”
“王爷不觉得说这样的话有份吗?”双至退开一步,冷冷瞪着予王。
予王仰头大笑,笑声充满了倨傲和不可一世,“如今谁人敢议论本王?天子也罢,平民百姓也好,谁有资格说本王一句不是?”
灵堂上此时只剩下将军府几人,其他来吊唁的客人不知何时已经被予王的手下请了出去。
双至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几可预见接下来将军府所要面对的艰难。
“王爷您高高在上,又怎会与我们这些无知妇孺计较呢。”双至微笑,看着予王笑得狂傲的脸。
“无知妇孺?郡夫人,你说这话是不是谦虚了?能轻易让石家和卖私盐脱离干系,可真不容易啊。”予王冷笑着道。
双至脸一沉,“王爷这话的意思真让人听不明白。”
“听不听得明白无所谓,不过,今日我来与郡夫人说的事儿,郡夫人可要听个清楚想个明白了。”予王在扩背椅坐了下来,含笑看着双至。
双至面对着他,心中莫名地感到惊慌,并不是害怕予王,而是怕他即将说出来的话。
“王爷请讲。”她冷静问道。
予王嘴角勾起一抹笑,“郡夫人还没收到消息吧,三天前,平州城被烧了。”
双至一震,平州城……被烧?这是什么意思?
“平州城暴民起乱,围城屠城,火烧平州城,城中夫半人生还。”予王好像说着故事般,平静而月趣。
双至只觉得耳畔一阵嗡鸣,予王的声音听起来那么虚无缥缈。
“听说当时石将军就在平州城中……”予王继续道。
双至觉得身冰冷,忍不住颤抖着。
“城成了灰烬,本王正要调兵前往镇压暴民,如果有石将军的消息,定当一时间告知郡夫人。”予王似是很欣赏此时双至脸上的表情,眼底的笑意更威。
双至深呼吸,冷静!一定要冷静!石拓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出事的!
她听三哥说过,平州城的老百姓有古怪,根本不像一般百姓而且其中可能还和予王有关,而且,这次暴动为何先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如今大齐国虽谈不上是繁华盛世,但也国富民强,到处一片祥和,为何有暴民?这说不通……
她看向予王,在他狭长的眼眸里看到从不曾收敛的阴狠,这件事和他一定脱不了干系!
忍!冷静!这是她脑海里不断涌出来的字眼。
她扯了扯嘴角,脸色虽然苍白,但已经镇定下来,只有上前托住她手臂的石银朱知道她抖得多厉害。
“那么……就麻烦王爷,如有我夫君的消息,请告知我一声。”她甩开石银朱的手,上前盈盈一礼,她绝不会被这个男人三言二语就打倒的!
石拓虽然不会有事,他还没见过儿子,还没和她一起看日落日出到白,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抛下她不理?
予王阴沉的眼有抹幽光流动,他站了起来,不客气地勾起双至的下巴。
“你要作甚?”石灿和石银朱等人都站前一步,警惕惊慌看着如今这个他们对付不了的男人。
予王看着他们冷冷一笑,低眸看着双至。
“本王从不曾做后悔之事,而今却有些悔意了。”深深看了双至秀美绝伦的脸庞一眼,他声音软了下来,“愿意当本王的女人吗?”
双至眼睫低敛,“王爷,慢走!”
予王眼底蕴起怒火,但对双至这个回答似并不敢意外,松开手,他负手大步离开将军府。
双至眼前一黑,脚软了下来,幸好有郑婆子马上过来扶住,“夫人,仔细身子。”
被扶着坐在椅子上,香芹已经端来参茶。
抿了一口,她缓了一口气,眼睛红得可怕,似凝结无数的泪水,却一滴也落不下来。
“拓儿他……”石银朱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动了双至的痛处。
双至微微一笑,笑容却很苍白,“夫君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石银朱僵硬点了点头,“是,是啊,拓儿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呢?”
但其实除了双至意外,所有人心中都没有抱希望了。
“那……那爹出山还要等大哥吗?”石灿不合时宜却又不得不说出大家都在关心的问题。
双至目光落在袅绕的香烟和老太爷的牌位上,闭上眼,“过了元宵节,便出殡吧,去让人选个时辰。”
所有人都提忧看了双至一眼,答了一声是。
回到上房,双至便让人把孩子抱了过来。
看着尚未睁眼的幼儿,她心里空空的,所有的思绪部搅成了一团。
白皙柔嫩的肌肤,充满希望和朝气的生命,这是她和石拓的孩子,可石拓却一眼还未曾见过,怎么就……
热气涌上了眼,她急忙仰头,将那股热流逼了回去。
她知道这件事不会是假的!一定是予王的计谋,他想趁机除掉石拓,屠城烧城……他好狠的心啊!
“夫人……”郑婆子等人都担忧地看着她。
双至睁开眼,将孩子交给奶娘,“我没事儿,找个人去城门,看看皇榜出来没有?”
如果石拓在平州城出事的消息一出,必然会引起不小的喧哗,只怕连人心也要不稳,还不知宫里那位贵人会如何?
突然,双至眼神一厉,石拓的事……和秦子吟有关系吗?
“郑婆子,宫里最近可有什么消息?”自从秦子吟成为皇贵妃之后,双至一直对她很是关注,虽不至于能派人到宫里打听她的消息,但也有使人打听。
“宫里如今什么都打听不到。”郑婆子道,这也令她觉得十分奇怪,本来宫里的消息她向来灵通,但这阵子好像宫里所有渠道都被封锁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双至皱眉,问道,“将军的大军向来都在哪里扎营?”
郑婆子道,“在离京兆城三百里之处的百草坡。”
“你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事情。”双至已经身放松下来,眼神一片宁静,纤细的手指在杯盖上来回打转着。
“是!”虽不知夫人要她打听军营是何意,但郑婆子还是领命出去。
入夜,将军府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天上无半颗明星,今夜,大概也无人能入眠。
双至是在几乎要天亮的时候才终于有了睡意,但如何也睡得不安稳,想象着平州城的大火呢屠城的景象,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紧紧抓着,痛得四肢都没了知觉。
“夫人,夫,夫人,不好了……”外头,传来一道惊慌的叫声。
双至眼皮一跳,哪里还有睡意,急忙翻被下了床榻。
得芹和容兰撩帘进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生什么事情了?”双至一边穿着衣裳,一边问着。
容兰已经走过来服侍双至拭脸梳。
香芹道,“赵少飞被官府抓了,把二爷供了出来,那官差现在正要来抓二爷。”
双至大吃一惊,站了起来,“什么?”
“方才是二夫人房里的丫环过来,大呼小叫的,想来也是被吓到了。”香芹道,心中暗自祈祷,希望将军府的劫难快些过去,怎么事情都是一件叠着一件的。
双至缓缓吐了一口气,“二爷呢?”
“还在屋里,官差也算给面子,没有强行进来抓人!”香芹道。
双至站了起来,“走吧,去二爷那儿一趟。”
看来石灿这一次是逃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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