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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兴扬瞳孔震颤,他自认为他们的伪装还是不错的,万万没想到明天相竟会一眼看出他们与明文柏会过面。
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愧为奇才,比普通人多两把刷子!
正想着,眼角余光不经意瞄到身后的书癫和姜连山,见二人面上的脂粉消失大半,立马愣住了。
好吧,原来是这里出了破绽。
梁兴扬心道。对明天相的佩服“哧溜”消失不见。再见明天相浑身杀气,势要与四人不死不休的架势,梁兴扬抿紧了唇,不动声色地移了下脚步,脑海里快速思索脱身之策,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非但不畏惧,甚至还坦然自若地看着明天相,往对方头上甩出一顶高帽,“不错,我们确实和令弟偶遇过。不过,这中间似乎有点误会,我见兄台气质高洁,为人正直,举止投足都散发着君子端方的气息,想来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人,还请兄台容我解释一二。”
明天相轻哼了一声,面上虽然仍是一片冷厉之色,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梁兴扬一看有戏,赶忙在心里斟酌了会儿腹稿,方才谨慎开口,“今日,我兄弟四人本想去平陵镇见见世面,走至半途时,令弟,也就是明文柏小少爷忽然从草丛里冲出,口中大呼救命……”
“嗯”明天相眉头微蹙了一下,径自出言打断他的话,“有人追杀他”
“据令弟所言,是这样的。”梁兴扬回答,刚想接着说下去,就听到明天相再次开口,“是何人追杀他”
“这……”梁兴扬面露难色,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明天相冷声道:“直说无妨,我不会迁怒于你。”
毕竟,他可是个端方君子。
顿了顿,担心梁兴扬说谎,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紫色珠子,扔给他,命令道:“拿着玄天珠再说。”
梁兴扬下意识接过珠子,低头一看,见它不过掌心大,圆润光洁,上面隐有灵气流动,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愣了下,下意识问出口,“明二少爷这是何意”
明天相言简意赅道:“你若说谎,玄天珠必有感应。”
“……哦。”
原来是异世版扯谎仪啊。
没想到这世界还挺先进的,连测谎仪这种东西都搞出来了。就是不知如何使用,要是说谎了又有何提示呢
梁兴扬心里嘀咕了一句,压下满心的疑惑,正准备张口,却听身旁的穷奇补充道:“玄天珠除了有读心之能,内里还蕴含雷电之力,一旦被玄天珠判定为谎言,玄天珠即刻自爆,说谎者必将遭受五雷轰顶。”
梁兴扬:“……”
不止先进,还凶残。
幸亏他也没想过要隐瞒明天相什么,因此根本不惧这玄天珠,反而将它握紧了些,以示自己的真诚。
明天相见此,冰冷的脸色转好了点儿。
梁兴扬这才开口说道:“据明小少爷所说,他喜欢上一名女子,那女子也喜欢他,二人两情相悦想要在一起,奈何那女子的夫君不同意,因而派人追杀他……”
说着,梁兴扬都替明文柏臊得慌。这挖墙脚挖得没脸没皮,毫无道德底线,也当属世间第一了。
明天相一怔,第一时间去看玄天珠,见玄天珠没有一丝反应,他脸色瞬间由恨怒交加转成羞愤欲死,张口怒斥道:“真是胡闹。”
面前四人赞同地点点头。
见明天相一脸羞恼,恨不得没有明文柏这个弟弟,书癫没忍住插嘴道了一句,“你先不别生气,接下去还有得让你气的呢。”
其余三人再次用力点头。
见此情景,明天相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梁兴扬道:“他还做了什么胡闹的事情,你一并说出来吧。”
“呃,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遇见我们的时候,他瞬间移情别恋,不爱那名女子,转而看上穷奇,并试图勾引她。”
“嘶——”明天相瞬间倒抽一口凉气,瞅了眼面无表情的穷奇,一双细目不受控制变成了蛇瞳,失声道:“他、他傻了不成!”
“这,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梁兴扬握着玄天珠,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明小少爷的心思,谁能猜得到咱就知道他为了引起穷奇的怜惜,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姜连山和书癫齐齐点头,趁机为自己洗脱嫌疑,“他身上的伤口都是他自己弄的,与我们四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为表示自己所言不虚,两人还各伸出一只手覆在玄天珠上。
不出所料,玄天珠仍旧毫无反应。
明天相喉头一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然后呢”
“后来为了给他疗伤,出于全方位照顾病患,希望病患在苦痛中仍旧保持愉悦的心情的想法,我们几人商量了下,一致决定让穷奇留下来照顾他,我们兄弟三人去为他寻药疗伤。奈何我兄弟三人药理知识不足,误把草乌当成无毒药草带了回来,明小少爷他……拿到手后就自己吃下去了。”
“他自己主动吃下去的”
“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明天相踉跄了下,手中长剑拄在地上,一手捂住胸口,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几个人族年纪轻轻,不认识草乌情有可原,明文柏他活了那么大的岁数,难道也不识得草乌吗
“他、他莫不是脑子有问题”明天相不禁开始怀疑自家弟弟的智商来。
梁兴扬犹豫了会儿,斟酌开口道:“明小少爷他……看上去是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何止不聪明,简直白痴!”明天相怒道。
任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到明文柏那一身伤是他自己弄的,毒也是他自己吃下去的。
枉费明府所有人费尽心力找凶手,在他看来,阖府上下此刻最应该做的是找个名医为自家弟弟看看脑子!
弄清楚所有事情,确定眼前的人族并非伤害明文柏的罪魁祸首,明天相也不再对梁兴扬几人抱有敌意,面色微缓道:“如此,倒是我们明府对不住你们。”
“没事没事。”梁兴扬十分大度地表示理解,将手里的玄天珠还给他,说道:“误会解开了就好,明老爷也是爱子心切嘛。”
明天相接过玄天珠,微微颔首道:“你们也无需担心,我回去后便将来龙去脉告知父亲,让他撤了城里所有画像,以及万事堂的红牌任务。至于穷奇……”
他停顿了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照看过我弟弟,也算是对鸣蛇一族有恩,以往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
至于他根基被毁一事……
反正他的根基已经重新补好了,目前修为也不算太差,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一直抓着不放,实在有损风度。
毕竟,他现在可是端方君子!
听到这话,梁兴扬几人都十分高兴,纷纷夸赞他明辨是非,心胸宽广,行事颇有君子之风。
明天相听着丝毫不重样的赞美之词,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收起蛇形剑,故作潇洒地摆手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不必如此客气。也别说什么性情高洁,君子端方的话,我不爱听。”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咔嚓”破裂声。
梁兴扬大惊失色,连忙扭头四处看,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异样后,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左手拉着穷奇,右手拉着姜连山,顺便借用巧劲一脚将书癫踹出五丈远,然后拉着二人连连往后退,神情惊恐,朝明天相大喊道:“快扔掉玄天珠!”
明天相不明所以,顺着梁兴扬惊恐的视线,垂眸一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就在这时,手里的玄天珠彻底裂开,碎成了无数小碎片!
“轰隆——咔嚓!”
“轰隆——咔嚓!”
“……”
伴随着一声声巨响,一道道水桶粗的闪电从玄天珠里蹿出,争先恐后打在了明天相身上。
明天相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防备,只能生生受下玄天珠的惩罚。
这磅礴的雷电之力,哪怕是穷奇碰上也得难受一两日,更何况是修为与她相差一大截的明天相。
“啊啊啊啊……”
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从明天相口中溢出,回荡在整个山间。
梁兴扬看得一阵牙酸,嘴角不自觉抽搐起来。
姜连山则是紧紧揪着他一边袖子,整个人躲在他身后,根本不敢抬头看。
书癫相对淡定点,不过每看到一道的闪电打在明天相身上,嘴里就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斯哈”的抽气声,仿佛那雷电就打在自己身上一般,整个身子跟着抖了抖,面容苍白如纸。
全场唯一镇定的,只剩下穷奇。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在雷电中挣扎的明天相,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兴扬实在不忍心看明天相就这么被雷电给活活劈死了,不由侧过头看向穷奇,问道:“这、这有没有办法救一下啊”
穷奇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放心,妖兽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他死不了。”
一听不至于丧命,梁兴扬顿时放心了。
下一瞬,却见穷奇眼睫微垂,笑了一下,又道:“顶多就是这些年辛苦修来的修为再次化为乌有罢了。”
梁兴扬:“……”
依照明天相对修为的看重程度,那跟死有什么区别!
“就没有救他的法子”梁兴扬问道。
穷奇奇怪道:“他都要杀我了,我为何要救他再说了,又不是我害他被雷劈的。”
梁兴扬说道:“他本性不坏,也讲道理。你与鸣蛇一族相互误解了这么多年,你出手救他,或许可以趁着这机会解开误会,要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呀。”
穷奇敛眉,细想了一下,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虽然她不惧鸣蛇一族,可也不想有这么一群扰人烦的小虫子时刻围着自己,天天叫嚣着要杀自己,着实影响心情。
想到这,穷奇盯着明天相看了几眼,下巴微点,转头对梁兴扬说道:“行吧,给你一个面子。”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她径自走向明天相,抬手欲将他身上的雷电驱散。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住手!你们想对二少爷做什么!”
随着这一声落下,一支利箭冒着寒光直直飞向穷奇的后背!
梁兴扬面色一凛,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纵身跃至穷奇身边,在那箭头即将触及穷奇时,他一手揽过穷奇的细腰,将她护在身前,手中纸扇一挥,竟将那势不可挡的飞箭生生转移了方向,“叮”一声,射入旁边的树干。
“你没事吧”梁兴扬低头问道。
穷奇摇了摇头,目光下移,落在他圈在腰间的手上,当即神色一冷,一把推开他,不悦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梁兴扬张口欲言,树林里蹿出一队明府侍卫,飞快将梁兴扬四人围住。
为首的侍卫头领手拿弓弩,扫了一圈在场所有人,当看到拄着剑勉强站立,却浑身抽搐不止,已经在翻白眼的明天相,脸色不由变了变,再看早已失去伪装的书癫和姜连山,很快在心中推断出二少爷独自为小少爷报仇,奈何贼人诡计多端,二少爷一时大意,最终不幸反遭毒手的经过。
可恶了!
实在太可恶了!
这群恶徒简直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接连对明家两位少爷出手,俨然不把他们这些侍卫放在眼里啊!
想着,侍卫头领便生起一肚子怒火。
侍卫们则是相互对视一眼,齐刷刷抽出腰间的佩剑,一脸警惕地盯着梁兴扬四人。
侍卫头领冷眼看着四人,收起弓弩,抽出随身长剑,直指梁兴扬和穷奇,厉声道:“大胆贼人,竟残害我明府两位少爷,今日我等绝不轻绕!”
语毕,朝左右两侧使了个眼色,竟是一句废话也不肯多说,直接提剑冲了上来。
梁兴扬一惊,一边抬手挑开他的攻击,一边试图解释,“诸位误会了……”
未料,对方根本不想听,直接打断道:“你休得狡辩!我等亲眼目睹你们四人正要对二少爷痛下杀手!”
“你们真的误会了。”梁兴扬制住他,神情真诚道:“二少爷这是遇到危险,我们正准备救他,你快让他们停手,我们好腾出手救你家二少爷。”
“简直胡说八道。”侍卫头领大力挣脱梁兴扬的牵制,一刻不歇地抡起长剑刺向他,恨声道:“我家二少爷乃是修道之人,有的是神仙手段和本领,就算移山填海都不在话下,何需你这种歹毒小人的帮助倒是你们,究竟给二少爷下了什么毒,使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梁兴扬扣住他的手腕,再次单手将他制住,扭头看了眼头顶开始冒烟的明天相,语速飞快道:“你再不住手的话,你家二少爷别说移山填海了,以后连剑能不能提起来都是问题!”
“你这是在威胁我”侍卫头领神情一冷,声色俱厉道:“你们若是识相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我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否则,别怪我不留情了!”
梁兴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人如此油盐不进,不禁皱眉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为何你一直不信”
侍卫头领也没想到面前的青年如此冥顽不灵,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对方还是坚持一条道走到黑,当下没了耐心,扯着嗓子下令道:“兄弟们,既然生擒不了,那便不必手下留情!只要拿着他们的头颅回去,照样能得到赏钱!”
听到他的话,众侍卫精神一振,出手不再保留。
穷奇力量虽然被封住,可底子还在,面对众侍卫陡然变猛的攻击,她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闪躲、反击一系列动作简直信手拈来。
不远处的书癫和姜连山可就惨了,原先侍卫想着生擒,出手多留有余地,二人勉强能躲开攻击,偶尔还能反击一二。
现在侍卫的动作乍然变得狠厉起来,书癫和姜连山彻底没了招架之力,别说反击了,就连闪避都成了问题。因为过于惊恐,两人根本无法保持冷静,只能一路上跌跌撞撞,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看着时不时从眼前闪过的明晃晃的剑刃,书癫再也忍不住了,扯开嗓子呼救——
“小羊,救命啊!”
梁兴扬眼角余光一瞥,一下子就看到书癫惨白脸四处逃窜的情景。
梁兴扬沉默地看着他慌不择路,与同样一脸惊慌的姜连山撞到一起,然后两人双双扑倒在地,又忙不迭爬起来,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跑。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也不再想着解释什么的,一把将侍卫头领踢开,手里的纸扇往腰间一别,侧身避开其中一个侍卫的攻击,然后抬手扣住对方的手,一劈一夺,抢下对方手里的长剑,纵身一跃,来到书癫身边,动作利落地挑飞侍卫手里的剑,转头对书癫说道:“跟在我身后。”
书癫连忙应了声好。
说话间,四名侍卫围了上来。
梁兴扬抿紧唇,看了眼不远处手忙脚乱躲避攻击的姜连山,那四名侍卫也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对方的意图了。
想救同伙
偏不让你得逞!
围着梁兴扬的侍卫离姜连山更近一点,动作也更快一步,眼疾手快地拦在了梁兴扬身前,冲着一旁的同伴厉声高呼道:“先把那小子捉住!”
同伴会意,出手越发不留情面。
剑刃反射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凛凛寒光编织成网,几乎把姜连山围得密不透风,有好几次若不是他运气好,恰好避开,只怕脑袋都不在身上了。
眼见姜连山险些挂彩,梁兴扬玉面渐生凝霜之色,眉生戾气,直接拽过书癫,抡起长剑,往身前扫去。
他的剑法是由盘古的斧法所改,比起寻常的剑法多了几分沉稳,一招一式都带着大开大合的气势,变化不大,却势如千钧,仿若可以开天辟地,移山填海。
众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梁兴扬撂倒在地。
梁兴扬径自跨过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侍卫,伸手扶住姜连山,问道:“还好吗”
姜连山咽了口唾沫,勉强笑了下,乖顺道:“我没事,没受伤。小羊哥别担心。”
梁兴扬轻轻“嗯”了一声,压着心中的戾气,抬眼看向穷奇的方向,见穷奇单手扼住为首侍卫的脖子,正欲扭断其脖子时,梁兴扬领着书癫和姜连山走过去,伸手拦住她,道:“给点教训就行,别造杀孽。”
穷奇微微一顿,视线在满身狼狈的书癫、姜连山二人身上停顿了几秒钟,虽然不赞同,但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抿了抿唇,一把将手里的侍卫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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