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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婠也签了。
比之前还干脆。
对上黄岐怔然的目光,她笑意不减,只是未达眼底:“他既然敢给,我就敢要。”
言罢,起身离开,清泠的嗓音随之传来:“后续事宜,劳烦二位,多谢。”
尾音刚落,身影也消失在门框边。
红色裙角在半空划出一道摇曳的弧度,如同白棉之上蓬开的妍丽玫瑰——漫天皆淡,唯她绝色。
离开辉腾,沈婠驱车至贺家别墅。
佣人站在铁门前,隔着挡风玻璃,疑惑地朝车内张望:“请问您是?”
沈婠降下车窗,露出半张脸,目光仍然平视前方,眼角眉梢都浸着冷冽:“我要见四爷。”
她称呼的是“四爷”,不是“贺先生”,不是“贺总”,也不是“贺董”。
而这个佣人也不是普通佣人,而是老管家,十几年前就跟着贺鸿业,自然知晓能脱口而出“四爷”这个称呼的人必然与排行中另外几位有关。
“稍等。”说着,朝沈婠微微颔首,快步入内。
大约两分钟后,老管家轻佝的身影再次出现,“请随我来。”
沈婠跟在他后头,步入贺家别墅。
“婠婠!”穿过花园的时候,一道惊喜的声音乍响。
沈婠回头,对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男人唇红齿白,比女人还要明丽三分,尤其此刻唇畔挂着笑,眼里含着兴奋,又美又痞,不愧是公认的“国民纨绔”——贺淮,贺二少。
“你怎么在这儿?!”快步行至沈婠面前,男人脸上热情不加掩盖,“是来找我的吗?”
沈婠摇头:“找你父亲。”
“老头子?找他做什么?谈生意?聊合作?我也可以啊!”
贺淮没开玩笑,也不是吹牛,如果只是和钱有关,那找他和照贺鸿业没什么区别。
作为华菱电子的少东家,贺淮虽不插手集团运营,也不在公司担任要职,但他手里握着股份,每年到手的分红就已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数字。
另外,他名下还有一家电竞Seek,如今已成为国内一流水平的职业电竞队,陆续在KOC城市赛总决赛夺冠,并包揽去年和前年KPL春季赛冠军王座。
钱,贺二少是真不缺,如果能帮到沈婠,他十分乐意。
可惜
沈婠如今缺什么,都不可能缺钱。
“我找四爷不为公。”
“不为公”贺淮咂摸着,那就是为私。
可印象中,他家老头和沈婠之间除了权捍霆那层联系之外,鲜少有交集,哪来的“私”?
“二少爷,先生还在书房等着。”老管家小声提醒。
“不用你了,我带她去。”说完,也不等对方同意,拽起沈婠就往里走。
行出一段距离,沈婠不动声色将手腕从他掌心抽走。
“抱歉啊”贺淮耳根泛红,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抹细腻的触感,挥之不去。
明明是花丛中打滚的风月老手,交过的女朋友能让八卦杂志盘点出头版头条的篇幅,可一到沈婠面前,那些追女技巧、撩妹奇招都通通失效。
像个毛小子、愣头青。
即便他早就下定决心放弃,不敢奢求,连争都不争就退出了战场,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沈婠,因她欢喜,为她心动。
如果贺鸿业知道家里的混小子还抱着这种想法,估计会赏个白眼儿,然后不遗余力打击——
“听起来冠冕堂皇、情意绵绵,说白了就是有那个贼心,却没那贼胆儿——怂得一匹!”
都是叫权捍霆给吓的。
曾经那些忙成狗、累成牛、还不如猪的日子带给贺淮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深刻到已经演变成阴影。
久而久之,见到沈婠再想靠近,脑海里就不自觉浮现出权捍霆那张脸,最后也就只敢站在远处眼巴巴地瞧。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贺淮都尽量避免出现在沈婠面前。他才发现,如果真的想要避开一个人,其实很简单。
原本他都不抱希望,慢慢学着不去惦记了,可当沈婠站在眼前,跟他说话,对他笑,贺淮才发现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想理性就能理性的。
“那个我能知道具体什么私事吗?”他无法安放的指尖落到自个儿鼻梁上,摸了摸,几分踟蹰跟害羞。
沈婠脚下一顿,转头,目光平静:“权捍霆不见了。”
“?”
“前面就是书房,多谢。”抬手搭上门把,轻轻一拧。
等贺淮从茫然中醒过神来,门已经合拢。
什么叫权捍霆不见了?!
书房内。
“四爷。”沈婠与他隔着一张办公桌,目光相接。
“老张说有位年轻我,我还纳闷儿,找阿淮也不可能找我啊?”贺鸿业眼尾褶皱如轻波乍起。
沈婠没笑。
“弟妹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儿?”贺鸿业见她没有寒暄的意思,也不再说些有的没的,直入正题。
“稀客”之所以称为“稀”,原因就在于——无事不上门,上门必有事。
沈婠:“如果四爷知道,劳烦告知权捍霆的下落。”
“老六?”贺鸿业挑眉,目露惊诧,不确定道:“你问我,他的下落?”
沈婠正经凛然的表情告诉他,这番话不是在开玩笑。
“老六怎么了?”
“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贺鸿业浑身巨震。
二十分钟后,沈婠离开书房,表情一如来时,看不出多余情绪。
贺淮就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地拿着遥控器换台,实则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书房那扇门上。
等待的时间,他心里无数次琢磨沈婠那句“不见了”,隐约浮现出一个大胆到几乎不太可能的猜测。
终于——
门开了!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由于起身太急,还险些带翻了遥控器。
“婠婠”迎上前,欲言又止。
沈婠抬眼,音调平缓:“谢谢你带路。”
“应该的”
“先走了。”
“等等!”
“?”
“你刚才说权六叔不见了,什么意思?”贺淮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她。
沈婠:“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
也就是说,权捍霆真的不见了?
不辞而别?
贺淮暗自忖度的时候,沈婠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他追上去,下意识抬手想从后面扣住她肩膀,却在即将落下的瞬间犹豫了半秒。
就在这半秒的空当,沈婠停下,转身面对他:“还有别的事?”
贺淮僵在半空的手讪讪收回,语气轻得不能再轻:“六叔是不是丢下你”
“是。”她答得坦然。
贺淮却无法平静:“他怎么能这样?!”夹杂着淡淡的忐忑与不显的心疼,以及为她不平的愤然。
当初选择退出,是因为对手太强,权捍霆啊,那个如王者般存在的男人,贺淮以为他能给沈婠这个世上最珍贵的爱,是劣迹斑斑的他早已挥霍、无法再生的东西。
可如今,权捍霆却连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
这么好的沈婠,他求而不得的女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弃若敝屣?
可
“六叔为什么啊?”贺淮皱眉。
沈婠凉凉勾唇:“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把她当傻子一样涮,当垃圾一样扔,当小三情妇一样用钱打发即便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沈婠也不、接、受!
贺淮:“我爸怎么说?他知道吗?”
沈婠摇头,贺鸿业震惊的表情不像演戏,应该真的不清楚。
刚才在书房里两人那番对话仿佛还回响在耳畔——
贺鸿业:“我不知道,但有个人一定知道,只是多和少、肯不肯说的问题。”
沈婠:“谁?”
“宋老二。”
“为什么是他?”
“你要相信,这个世上最了解一个人的,还是他的仇家和对手。”
宋景和权捍霆的关系说“仇家”太过,而“对手”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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