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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初春,早上起来总是会有点点雾霜。
逍遥子依然坐在桌子旁边喝着茶,茶杯冒出腾腾热气。
熊倜站在窗边,给逍遥子说:“师父,皇上让我先去辽东一趟,打探敌情。”
逍遥子很淡定地说:“那就去吧。”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不?”熊倜继续问,以前他总是希望逍遥子和自己一起去,不然,会感觉没有主心骨一样。现在逍遥子去不去都无所谓了,自己也该慢慢地学会自己处理事情。
“我看看吧。”逍遥子并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他总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咚咚咚!”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熊倜下意识往门口看过去,皱着眉头,问:“谁呀?”
“是我!”他听到了夏芸的声音。
熊倜走过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愣了一下,门口除了夏芸之外,还有一个白发老人,熊倜看着白发老人感觉有些面熟,就是一下想不起来是谁。
逍遥子看着却站起来说:“杨太医,你怎么来了。”
熊倜听到师父叫他杨太医,一下反应过来,他是欧阳莹的外公。
逍遥子走过来,给杨济时行了个礼说:“杨太医,你先进来再说吧。”
杨济时慢慢走进来,扫视了房间一眼说:“我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听说你们回来了,我来看看我的外孙女。”
大家一听杨济时问到了欧阳莹,一时都沉默了。
熊倜看了看夏芸,夏芸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又耸了耸肩肩膀,意思是不关我的事。
“杨太医,莹儿,莹儿……”熊倜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他当时因为事情忙,都没有来得及照顾欧阳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欧阳莹应该还在扬州,但是他自己也不肯定。
“莹儿怎么了?”杨济时听到熊倜吞吞吐吐的说话,着急起来。
“噢,莹儿还在扬州玩呢。我们过几天就去把她接回来。”逍遥子把熊倜的话接过去。
“扬州?”杨济时皱着眉头看着逍遥子。
“我们在扬州玩的时候,莹儿说喜欢扬州,我们又有事情在身,所以就让莹儿在扬州,我们办完事情之后再去接她。”逍遥子又急忙解释道。
“莹儿在哪?就不劳烦你了。我还是自己去接吧。”杨济时看着逍遥子,感觉他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逍遥子迟疑了一下,说实话,他当时是让盐帮帮主照顾石中玉与欧阳莹。他们一走就那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盐帮有没有被后面的事情所连累。
如果告诉杨济时,他们把欧阳莹放在一个江湖门派里面。不知道杨济时这样思想保守的人会怎么说。
“这个,我正好有事情要去趟扬州。我去把她接回来就好了。毕竟,当时您也是嘱咐我们把她照顾好。我有责任把她接回来。”
杨济时一听这话就知道逍遥子不想让自己插手去接,可是又担心欧阳莹的下落,刚才熊倜又吞吞吐吐的,心里又着急起来,追问道:“莹儿,现在在哪,安全吗?”
“安全!安全!”逍遥子连连点头,“她现在在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家里住着。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杨济时看了看逍遥子,又看了看熊倜,再看看夏芸说:“那好吧。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把莹儿带回来?”
逍遥子想了想说:“半个月吧。我日夜兼程,应该能回来。”
“那我就拜托逍遥大侠了。她现在也就只有我这样一个亲人,这孩子身世可怜很小的时候就父母双亡,我一直没有她的下落。如今找到了,我也想好好的弥补弥补她。”杨济时说着,眼角挂着泪珠,脸上十分忧伤,“可别再弄丢了。”
逍遥子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十分能理解这位老人的心情。他紧紧握住拳头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把莹儿好好地交给你。”
杨济时没有再说话,心里有种淡淡地忧伤。夏芸扶着他慢慢走下楼去,送他上了马车。
夏芸看着杨济时远去的马车,她的心里忽然也有一点淡淡的忧伤。她忽然也想要家人,要一个疼爱自己的外公,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忽然就很想马上去辽东查清楚自己的身世。
她慢慢地走回去,熊倜看着她的眼睛红红的。“你怎么了?”
“没什么。”夏芸随口复合了一句,“有些想莹儿了。”
熊倜又看着夏芸,总是感觉她有心事。
“倜儿!皇上不是要你们去辽东吗?你们什么时候动身。”逍遥子很认真地说。
“我们打算三天之后就动身。”
“我明天就去接莹儿,希望莹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逍遥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熊倜,我们也明天就去吧。”夏芸突然很认真地看着熊倜。
“好!那我们明天就走。”熊倜也想早点走,他也要趁这个机会问问夏芸到底怎么了。
破晓,北风呼呼地吹着。逍遥子快马加鞭,那么久没有见到莹儿,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很想念欧阳莹。
熊倜、夏芸和逍遥子分手后走了相反的方向,踏上了去辽东的征程。
夏芸一路上基本上都没有说话。熊倜好几次想问都忍住了。
北国冰封,千里雪山,越往北行,雪更大。
他们冒着风雪,终于来到了辽东边境。
风呼呼地吹着,路上除了匆匆忙忙的行人之外,一个人都看不到。
熊倜这一路都观察着来往的人,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跟他们的很不一样。
“芸儿,我们这身衣服估计要打听到什么那是很困难的。”熊倜看看夏芸,“我们是不是也去买套衣服换上去。”
“衣服能换,可是我们不会说他们的话。一说话也是漏泄。我们无法深入进去。”夏芸也盯着路上的行人看着。
“你说的这也是。看来,我们还不能出境,要先找个地方打听一下。”熊倜边说边看看周围。不是打了个寒颤,感叹到,“这样冷的天气,这里的人都怎么过啊?”
两人说着,找到了一户人家。从外面看上去,好像是一户猎户。
他们俩很有礼貌地敲着门,“有人吗?打扰一下。”
不到一会,出来一个人,熊倜一看,满脸苍白,身穿一件豹皮衣,里面还套了一件大棉衣,头上戴着一定毛茸茸的帽子。他的手两只手不停地戳着。
熊倜一看这身材可以比得上自己两个加起来了。熊倜怎么说也是七尺男儿,可是跟这个人比起来就逊色不少。不过,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却很憨厚。
“这位大哥,我们是路人,往辽东去,路上雪太大了。无法赶路,能否在你这住一宿?”
猎户从头到尾打量了熊倜一眼说:“你们是中原人。”
熊倜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听你们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了。你们先进来吧。”猎户好爽地说。
熊倜和夏芸进了屋,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屋里挂着一些玉米,还有烈弓,以及一些动物的皮。
“这是什么?”夏芸很惊讶地,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熊倜一看,这个“篮子”长约三尺左右,宽约一尺多些,下有一个木制底,四周由薄木片围成高约一、两尺左右护栏的椭圆形的“悠车”。
“噢,那是俺家娃的悠车。”猎户用粗犷的声音说着。
熊倜这次终于仔细听了,他们说话和自己说话确实很不一样。他们说话的声音,音量比自己要大一些,而且很豪爽。
“俺家娃的悠车。”夏芸重复了一遍,她不太明白这人在说什么。
“你们是中原人,不懂。俺们这地方,经常有野狼出现,你一个不小心,野狼就把你的娃叼走了。这大雪天的,你上哪去找啊。”猎户毫不隐瞒又继续说。
在女真族的地区,每当家里有孩子出生后,大人们就会在房梁或天棚上用四根麻绳拴好把它吊在离土炕不高的上方,在绳子上拴上孩子喜欢的玩具或彩色布条,在里面铺好被褥和枕头,让孩子躺在其中来回摆动,逗其玩乐或哄其睡觉。
小孩子身在其中又舒服又安全,或酣然入睡,或悠哉游哉,夏天可以起到扇风纳凉驱赶蚊蝇的作用,冬天在里面铺上由家禽羽毛如鸭、鹅毛等做成的褥子保持一种衡温,还可以让婴儿免生因热而发生的疾病。
熊倜还没有来得及问,猎户又滔滔不绝地跟熊倜说:“俺们有三大怪。这是其中的一怪。”
“三大怪?”这次熊倜没人让他说完就着急问了。
“说了你还别不信。‘窗户纸糊在外、大姑娘叼烟袋、养活孩子吊起来。’”猎户说着又看着夏芸说,“看着姑娘长得水灵灵的,要是在俺们这,像你那么大的姑娘经常会叼个烟袋。这姑娘看起来倒是文静许多。”
“你说她文静?”熊倜看着夏芸,听到猎户这话,他忍不住笑起来,他听到最多的话是夏芸如何的心狠手辣,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文静。
夏芸鄙视了熊倜一眼说:“怎么,你就听不得别人说我什么好话?”
熊倜还是忍不住笑,边笑边说:“是是是!我不好。”
夏芸懒得理熊倜,自己摸着这篮子,心想:如果自己是在女真长大,那是不是也会睡在这小篮子里呢?
熊倜又好奇地看着窗户,窗户纸确实是糊在外面。“这是为什么啊?”
猎户又很乐意地解释道。
女真族居住的房屋大多数是由土坯和稻草垒成,窗户大多是保暖效果不好的木棂格子窗,每到秋末冬初天气逐渐寒冷时,人们就要想办法挡风御寒,但因生活条件或物质资源所限,人们常将两张窗户纸中间夹上网状自制的麻绳糊在一起粘到窗棂上。
为了让它经久耐用,人们会在窗纸上均匀地涂上豆油,让它在干燥后变得既挺阔又结实,再也不怕风吹雨淋,同时还能对木制窗棂起到保护的作用,由于没有风化的侵袭和雨水的腐蚀,从而延长了木制窗户的使用寿命。
“这位大哥,不知道你怎么称呼。”熊倜给猎户行了个礼,询问道。
“我叫叶赫那拉·巴鲁图,跟你们不一样。”
“你是姓叶吗?”夏芸又好奇地说。
“不是,我姓叶赫那拉。我们女真族人跟你们中原人不一样。巴鲁图是勇士的意思。”
“那爱新觉罗是什么意思?”
“爱新觉罗。”猎户一听,脸上十分紧张,瞪着夏芸,“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问起爱新觉罗。”
熊倜也看着夏芸,不知道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夏芸看着刚才还很亲切的猎户,忽然变了脸上,急忙解释道:“没有,我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所以好奇问问。”
猎户看看夏芸也不像有什么别的意思,这才放松了警惕,很不开心地说:“爱新觉罗是金子的意思。”
“那这位大哥,你可听过爱新觉罗·塔克世,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爱新觉罗……”夏芸又问起这几个名字。
“你到底是什么人?”猎户忽然拿起烈弓,怒视夏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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