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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曾则曾大人,收了王员外的银票,笑脸与王员外闲扯家常,忽然身后一记耳光,狠狠打在脸上,这曾则是鹰潭的土皇帝,手握军政民生大权于手,附近州县的都惧怕有之,这忽来一记耳光,何曾有过,刚想破口大骂,回身后却立变笑脸。

身后打来这一记耳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户部员外郎……的师爷,这你可能就要问了,这师爷怎会如此大胆?这曾则曾大人为何如此惧他?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这师爷姓严名谨字纲常,江西分宜人,属于落榜仕子,其实就是胸无半点墨,想靠关系入局仕途,因其叔父严松,与阉臣刘敬不和,被其从中作梗,在朝不得重用,委身户部宝纱提举司,任副提举,官拜正九品,处处受阉臣刘敬打压排挤,此番蔡顺返回赣州,顺便派侄儿与其同行,回乡代严松祭祖拜宗。

这严谨,骨廋如材,雷公脸,小咪眼晴,这双小咪眼,时时透出一丝,奸诈与贪婪之神,左额有一大黑痣,上面长了几根毛须,下巴上山羊胡须直垂于下,清瘦之脸更显得颧骨高突而出。

这严谨虽以师爷身份同行,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暗地里,这蔡顺都会让其上坐,那是恭敬有加啊,“你这巡检司的通判,好生没有礼仪,户部员外郎还在轿中等候,你却在在此闲聊家常,官威果真好大啊,是不是想调去西北戍边啊?”

“严大人息怒啊,你请,这遇见故友,多聊了两句,你就多担待了,王员外啊,来来来,见过严大人,”这曾则曾大人赶紧招呼王员外过来。

“严谨严大人,对吧,久仰,久仰了,这一点心意,切勿嫌少哦。”王员外偷偷地,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塞到这严谨的手里。

“你就是这王家堡的主人吧?听蔡大人一路提起,王员外富甲一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严谨头顶望天,连正眼都没瞧一眼,径直往王家大院而去。

“严大人,这边请,管家吩咐下人,送些茶水糕点上来,里边请,大人,慢些走。”王员外一路在前引路。

这严谨登阶进府,往王家大厅而去,毫不客会地端坐上方,“王员外,去接下蔡大人,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小可乃一介芝麻绿豆小官,你们不必在旁候着。”

王员外这才和曾则曾大人,出得大厅去迎接,这刚进府门的官轿,差役敲锣打鼓在院中停顿,家丁将轿落平,掀起轿帘,这蔡大人才弯腰走出轿来。

此人姓蔡名顺字仕举,蔡家大坳人氏,十年寒窗苦读,倒果真是头悬梁,锥刺骨,将诸子百家,读了个滚瓜烂熟,金殿面试,文釆自然出类拔萃,脱颖而出,那应了一句话,鹤立鸡群也。

严松老贼本想,让侄儿严谨调包出位,奈何这阉人刘敬,从中作梗,力保蔡顺,严松只得打消念头,做了个顺水人情,收蔡顺为门生,将这榜眼之荣,还于了这蔡家秀才,自家侄儿严谨只谋得个九品之衔。

这蔡顺,二十出头,那是眉清目秀,标准的国字脸形,五官端正,且肤白如雪,白面书生也。加上这官服顶戴,那是自然威风八面,仪表堂堂也。

王旦扶着爹爹,看着这蔡顺出轿,竟出神忘记了参拜,还是曾通判在身后捅了下,这爷俩这才弯腰参拜,“草民王伯让携子王旦,恭迎蔡大人,”

“王老伯,不必多理,你我算是邻里,不必如此,晚辈实不敢当也。”这俊俏员外郎,遂即弯腰回礼于王员外与众人。

“蔡大人,光临寒舍,真是柴门有庆,蓬荜生辉啊!来来来,里边请,里边请。”王伯让王员外,在前引路,迎蔡大人往堂屋大厅而去。

《俏儿郎》

――寒山孤松

锦帽白鹇俊俏郎,

寒窗十数冬梅央。

金榜龙恩浩天荡,

叱咤金銮终思乡。

(此段诗句系寒山孤松所提,切勿抄袭复制模仿,违反将追究其法律责任。)

这诗中提到的白鹇,乃是五品文官朝服图案,今天就给大家介绍普及下。

公、侯、驸马、伯,服绣麒麟、白泽。文官一品绯袍,绣仙鹤;二品绯袍,绣锦鸡;三品绯袍,绣孔雀;四品绯袍,绣云雁;五品青袍,绣白鹇;六品青袍,绣鹭鸶;七品青袍,绣溪敕;八品绿袍,绣黄鹂;九品绿袍,绣鹌鹑。武将一品、二品绯袍,绘狮子;三品绯袍,绘老虎;四品绯袍,绘豹子;五品青袍,绘熊;六品、七品青袍,绘彪;八品绿袍,绘犀牛,九品绿袍,绘海马。

这蔡顺乃户部员外郎,属五品文官,故着此白鹇图案的官服,头顶乌纱帽,脚蹬黑锦朝靴。

王员外前引这蔡顺进堂屋大厅,严谨端坐堂上,连屁股都未移下言道,“蔡大人,坐这边,请上坐。”

王员外引蔡顺往上座而去,蔡顺弯腰挥右手道,“仕举是晚辈,这上座非王伯父不可也,请上坐,”

“不可,不可,草民万万不敢啊,请蔡大人上座,切莫折煞老夫。”王员外有些惶恐言道。

“你们真是麻烦,进个府,坐个座搞半天,咱们还有正事要谈呢?”严谨不耐烦的言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各位都请坐吧,”蔡顺对其余众人言道。

众人皆随之落坐于堂前,“蔡大人,言归正传,给他们先讲讲吧。”严谨催促蔡顺言道。

蔡顺面有难色,轻咳一声言道,“王伯父,各位街坊邻里,今日下官来此,主要目的是试施行,朝廷新颁步的(一条鞭法),这只是试营阶段,诸位大可不必,太过紧张,其主要规则呢,我会草拟文稿,分发鹰潭各乡各村,今天来这呢?主要是征求王伯父的意见,因为这新律法是按人丁加田亩收赋,这王家虽人丁不多,但田产盛丰,恐日后这稅赋呢,会比以往有所增加,分摊至每个人头上。”

“这……这……”王伯让王员外似有些难色,难以启齿而言。

“没关系,交不上赋税,可以将田土交托于我,由我全权负责,我来帮你缴这皇粮,”严谨嬉皮笑脸言道。

“爹·爹,发生什么事了?”这时从堂内走出一名女子,身后跟着一老妇人,还有两丫鬟模样的女子。

“丫头,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的,吴妈,春桃,秋菊,将小姐送回去。”王伯让王员外急促言道。

此女子乃是王员外的二千金,姓王名秀琴,精通琴棋书画,喜好刀枪剑戟,品貌端庄,樱挑嘴,柳叶眉,鹅蛋脸庞,白里透着红润,披肩长发,发髻插有一金簪,身材高挑,且丰满有韵,年方十八,尚无惜花伴柳之郎。

这王家二小姐,听父亲王员外一声怒喝,一踱脚奔内堂后院而去,这吴妈与两丫鬟,急急弯腰行礼,随王家小姐而去。

“严兄,严兄,”蔡顺见严谨目光呆滞,一个劲吞着口水,双手在胸前揉搓不停,遂赶紧叫住了他。

“哦,继续,我没事,”严谨将口水吞落肚中,起身对蔡顺言道。

“该说的,也差不多了,严兄,咱们现在回巡捡司,如何?”蔡顺见这贼子色心顿起,恐祸及池鱼,遂催促其回巡检司驻地。

“不急,不急,这王大东家,听闻你家大业大,不光田亩多,这后院也是修得客房颇多,不如我与蔡大人,一干人等住与此处,明日也方便去丈量田亩土地,你说,可行否?”严谨一边思绪转着眼睛,一边言道。

“这……这……恐有不妥吧,我这庙小宅僻,恐难容大人尊贵之躯,只怕是有闪失,小老儿我怎担当得起啊?”王员外怯生生地回道。

“有何不妥,你且去收拾上房几间,巡检司兵马驻前院守护,后院就我与蔡大人,麻烦几天而已,员外不必顾虑太多,去安排下今晚酒宴吧,今晚算替我接风洗尘吧。”严谨厉声安排道。

“这……这……小老儿……”未等五员外再次拒绝,严谨脸色忽变,将手中茶杯摔于地上,厅外门口冲进来,十来个近身护卫,皆将腰间宝刀抽出半截鞘外,怒目以对。

这杯一摔,蔡顺大吃一惊,手中茶碗险些脱手而出,皆一脸茫然望向这严谨,欲口却无言以对。

王旦手握紧拳头,欲与这严谨一些颜色,王员外赶紧过来,用身体挡住愤怒的儿子,轻拍王旦肩膀,“不可鲁莽,万事有爹爹我在。”轻声在王旦耳边言道,王旦这才怒哼一声,将握拳之手甩下,转过身去也。

这曾则曾通判,被这一摔,像中风一般,一动不动望着严谨,张目结舌,似欲言却又止,不想把火烧到自已身上,只得任其胡作非为。

“怎么样啊?王员外,难不成要与朝廷作对,不成?”严谨似笑非笑,阴阳怪气问道。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严大人里边请吧,管家,替严大人收拾一间上房,顺便准备酒席,给严大人接风洗尘。”王员外胆战心惊,回头对管家言道。

“这就对了吗,识实务者,俊傑也!支持朝廷,定可让你自保全身,善其终老,如若不然,定让你……哈哈……”严谨仰天长啸,随管家进内堂而去。

“旦儿,你且附耳过来,为父有话对你言来……”王员外在王旦耳边,低语一阵,王员外摸出五张银票,塞于王旦手中,转过身去,摇头挥手,老泪欲流,示意其离开。

王旦依依不舍,跪地叩拜,“父亲大人,保重,儿定早日回来,”王旦言完,匆匆奔出院外,两家仆早已牵来快马三匹,三人骑马飞驰而去。

曾则曾大人,从院外安排事宜回来,见王旦匆匆忙忙离开,招手欲言,却见其上马急奔而去,遂于副将行进大厅,“王公啊,令公子匆匆忙忙而去,所为何事啊?”

王员外迎了上来,“没事,这不他叔父,想念侄儿,我差其去,以解他叔父相思之情啊。”

“哦,这样啊,这两位大人都安排妥当,我这巡检司就驻你前院,为你保家护院,可否?”曾则笑而言道。

“大人安全重要,无坊,这前院暂且委屈官爷们了,这敝宅确也难调这么多的空屋出来,屈就下了,老朽拜谢各位了。”王员外弯腰作揖愧言道。

“无妨,无妨,我们进去吧,这严大人官职虽小,但后台很硬,稍出差错,这项上人头难保,轻则丟了这乌纱帽啊,”曾则与王员外双双奔后院而去。

严谨跟管家乃至后院厢房,这贼子鼠目乱望,到处在观望王家二小姐的身影,后面跟着的蔡顺,偷偷揺头叹息。

“大人,就这间吧,这可是府上的上房,专供显贵富客住的。”管家推开门扇,对严谨言道。

严谨左手以袖捂鼻,右手以袖扇之,“你这屋好些时日,没人住了吧?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这就是上房。”此贼子一脸抱怨坐于桌前。

“这位大人,你随我这边来,”管家转身对蔡顺言道。

“那就多谢老伯了,仕举在此谢过了。严大人,下官就先行告退了。”蔡顺遂即弯腰作揖言道。

蔡顺随管家行出房来,往隔壁厢房而去,严谨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礼,见蔡顺出房而去后,遂即行出房来,尾随而去。

“蔡大人,你里边请,今日就屈就下,暂且住这间厢房吧,”管家对蔡顺弯腰言道。

“谢谢老伯了,打搅之处,多多包涵!”蔡顺弯腰给管家回礼道。

“等等,我看看这房间,”严谨从门外而进,四处观望,在窗户外,见隔壁的阁楼上,王家二小姐,王秀琴与丫鬟,正在窗户边看风景,见严谨后马上退开,丫鬟赶紧关闭了窗户。

“这间好,你这老头,这么好的房间,你不给我住,你找打不是?”严谨恶狠狠对管家怒号。

“小人不敢啊,这间只是偏房,你那里才是正厢房啊,大人冤枉啊。”管家跪地不停叩头言道。

“老伯,将我这间换于他便是了,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啊。”蔡顺将地上叩拜的管家扶起,轻声言道。

“对嘛,还是蔡大人深明大义,知我的喜好,你这老头,学着点啊,要不是看你,这么大岁数,我早叫人,打你五十大板。”严谨得意忘了形言道。

“啪”的一声,一块石子飞奔过来,不偏不倚,狠狠地砸在这恶賊严谨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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