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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六人当中,除了她父亲之外,还有他另娶的那个女人,以及女人的父母和两个孩子。我听完就觉得有些意外。我跟三叔跑了那么多年灵堂,见惯了这种身后的是是非非。这陈琳的母亲已经跟她父亲离婚多年,居然还能跑去给他守灵,这也真是难得了。
陈琳红着眼说:“实在是没人敢上门来治丧,我母亲看不过眼,才去的。”
我想起之前路过陈家那宅子,里头确实冷冷清清,连基本的丧葬行头都没有布置,就只有陈琳母亲一个人在那里守着。这事情里头肯定有蹊跷。
陈琳道:“我起初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后来就听人传说,是因为我父亲在后院挖出了两口棺材。我父亲一家子的死,就是因为撞了邪棺,这才糟了灾,所以人人都嫌晦气,就连我父亲的本家亲戚,都没一个肯上门。”
我就问:“那棺材是有什么古怪?”
那陈琳咬了咬嘴唇,道:“我没瞧出来。”
我不禁有些意外。我之前就听人说过,在符箓三大宗里头,清微派是最为擅长超度作法的。陈琳身为清微弟子,虽然年纪还轻,一般邪祟应该难不倒她才对。就问:“那两口棺材是什么样子?”
陈琳道:“是两口生锈的铁棺。嗯一口短,一口长,刚挖出来的时候,短的那口铁棺是平放的,长的那口是竖着放的。”
我心里一跳,这里居然还有一口是竖棺。就问了一句:“是倒着还是竖着?”竖棺葬在我们这一行虽说少见,但也说不上特别稀奇。从风水上来讲,如果是正立的竖棺,往往意味着点穴引脉,比如风水中有名的“蜻蜓点水穴”,从藏风位上说就特别适宜安葬商贩或者官宦,预示后代如蜻蜓点水般轻盈,后人财源广进,遇难成祥。
自古以来,竖棺葬与另一种将棺材用铁链缚于半空的悬葬,都称为“法葬”,在很多帝王将相的陵墓中也多有所见。但正常的竖棺葬都是正立位,如果是倒立位,那就预示着大凶。
陈琳虽然是清微弟子,对符法超度这一类颇为精通,但对于风水葬事就所知寥寥,问她也说不上来。不过她毕竟是道门弟子,眼光还是有的,只瞧了一眼,就认定她父亲一家子的死,是跟这两口诡异的棺材有关,也不敢乱动,就把现场给封了。
我瞧了青子一眼,见她在边上饮着茶,一边看着路上的风景,并没有什么不耐烦,心里头暗笑了一声。陈琳咬了咬嘴唇,说:“我原本是想着回师门求救,但一来路途遥远,我怕迟了生变,就想着去请黄鹤观的成风道长来看看。”
大约是怕我不知道成风道长是谁,就补充道:“那个成风道长在我们这一带是极有名的,很多人都受过他的好处,我师父在的时候,也评价过,说这位道长手段高明。”她说到师父,又是眼圈一红。清微派这名女弟子,先是没了师父,接着又是家人过世,能撑到现在,也是坚强。
又听她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去的不巧,成风道长正好出了远门,我只得先回来。那两口棺材我越瞧越不对劲,怕会造成大祸,一时情急,刚才在纸扎铺刚好看到你们二位,我就我就想着来求你们帮忙”说着,又偷瞄了一眼青子。
我看得有趣,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看了看天色,说:“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旅店啊宾馆什么的?我们想住一晚,歇息歇息。”
那陈琳愣了一下,说:“我们这边比较偏僻,旅店倒是有,就是环境挺”她说到一半,见我看着她,立即醒悟过来,说,“我们家有的是空房间,打扫也很干净,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又小心翼翼地偷瞧了一眼青子。
我喜道:“那就正好啦,我们家陆小姐最住不得脏兮兮的地方。”叫过店伙计结了账,就背了包起身,朝陈琳道,“那咱们赶紧去,我是真累死了,好想现在就洗个澡睡一觉。”
陈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欢喜地道:“那咱们赶紧走。”引着我往外走,不时紧张地回头,见青子也起身跟了上来,这才见她松了口气。
“陆陆”陈琳走着,双手绞在胸口,大约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我。我就说跟子宁姐一样,叫我小景吧。一提到刘子宁,陈琳顿时就放松了许多,大约是觉得我们的关系拉近了一些。
到陈宅的时候,就见原本被陈母关掉的院门,此时又打开了,隐约能听到里头有人声传出。陈琳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大约她也奇怪这个时候谁会上门。我见青子走在后头,一边打量着路上的风景,就停了一停,靠到她身边,低低叫了一声:“陆小姐。”
青子没搭理我,径自往前走。我偷笑了一声,跟了她上去,见陈琳已经进了院子,就跟着进去。
一进门,就见院中一片黄澄澄的,原来那些院墙和屋门上都贴满了黄符,粗粗一看,有镇邪符、辟邪符、甚至还有安宅符,五花八门,贴得到处都是,不仅陈家那六口的棺材上封了长长的镇棺符,连院中那口水井上都贴了两道。
清微派是符箓三大宗之一,陈琳这样的清微弟子在符箓一道想必也是颇为精通,但也清微门人的格调,应该还不至于布置出这样的符阵,简直是乱七八糟。
这女弟子站在院中,一张脸烧得通红,见我瞧她,顿时绞着双手,有些无措地道:“这这不是我布的。”
这时候,就听到内院隐隐传出了人声。陈琳往里头瞧了几眼,有些紧张地道:“不知道是谁来了,那两口棺材就在里头。”见我点头,就赶紧地领着我们进去。
这院子颇大,往里走了一段,就发现院中的花草全都发黑焦枯,就像是被火灼了一般。我伸手捻了一根草仔细瞧了一眼,里头已经是发黑,轻轻一捏,就流出了粘稠的黑液,散发出一阵奇怪的腥气,凑到青子身边,说:“这像是被阴火烧的啊。”
这时候,就见前头出现了一大群人,围成一圈,熙熙攘攘的,正在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那位披着麻衣的陈母,似乎正在跟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争论着什么,神情很是激动。那中年男子板着一张脸,似乎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就上来两个人要把陈母给推搡开。
陈琳见状,远远地就叫了一声:“你们干什么?”立即奔了上去。陈母一见到女儿回来,立即挣脱了出来,拉着女儿胳膊。
我和青子走到一旁,没有上前。那中年男人见了陈琳,脸色倒是一缓,道:“琳儿回来啦,你赶紧劝劝你妈。”
陈琳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些人,道:“二叔,你们这是干什么?”
原来这中年人是陈琳的二叔,发福的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当然是解决我大哥的身后事来了。二叔煞费苦心,特地把郑大师给请了过来。可是你妈就是拦着不让我们动,还指着你二叔鼻子骂,你说这个事儿,你赶紧劝劝她。”
陈母盯着他,气愤地道:“琳儿交代过,谁都不许动棺材!”
陈琳道:“二叔,这棺材邪门的很,我的确交代过我妈,谁来了也不让动。”
陈家二叔呵呵笑道:“琳儿侄女,叔也知道你是那个什么什么的弟子,去学了几年,不过那都是些花把式,起不了什么用。这不,二叔特地去把郑大师请了来,有他在,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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