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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那姓梁的弯腰躬身,站在那姓洪的身侧,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意,柔声细语地说这话,神情晦暗不明,没来由地一阵心悸,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不及细想,就见他朝我走了过来,取出一枚钥匙,在链子上一拧,只听当啷一声,链子就从我手腕上脱落。
他一把锁住我的脖子,将我拎了起来,同时朝我使了个眼色,将我拽到那老东西跟前,恭声道:“叔叔,还是麻烦您老动手。”说罢,就退到了一旁。
我只觉得有些不对,眉心突突乱跳,就见那姓洪的老东西眼睛一眯,一只如枯木般的手掌就朝我头顶拍下。我有心想要闪开,但腿脚酸麻,身法滞涩,刚刚一动,头顶就被拍中。
霎时间,就觉脑门一阵剧痛,犹如一把锥子,正在往头顶钻骨锯肉,眼睛看出去登时一片血色,两耳犹如贴着擂鼓,咚咚作响。
这种犹如血肉地狱般的痛楚,让我几欲晕厥,但每每到了昏迷的边缘,却又硬生生被拉扯了回来。只觉头顶那个钻子一步步地深入脑髓,迷迷糊糊之中,就见那老东西一手按在我头顶,双目中隐隐透出一丝幽光,干瘪的嘴皮飞快地开阖,似乎在念诵某种法咒。
再看得一眼,就见那姓梁的悄无声息地到了那老东西的背后,面色阴冷。在这一瞬间,我突地明白过来,这姓梁的老杂毛哪里是想要与我联手对付姓洪的!他只不过是想拿我这条命当诱饵,引这老东西动用邪术,他正好趁机在后偷袭。
随着那老东西法咒念动越来越快,我开始剧烈地抽搐,似乎整个人随时都要爆裂开来。恍惚之中,心中猛地生出一股执念,不顾一切地疯狂运转起阴阳瓶。体内气机犹如一个漩涡,越转越快,直逼颅顶。
生死之间,就见那姓洪的老东西突然神情一变,露出惊愕之色。与此同时,站在他背后的梁庸面上显出一丝狰狞,双手结五雷印,电光石火般拍向那老东西。
我看得分明,在舌尖咬了一口,借着那一分清醒,竭尽全力运转阴阳瓶。就在这时,眼前人影一花,那老东西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地避了开去!
姓梁的两个五雷印非但尽数落空,自己反而差点被那老东西的绕到身后一手拧断脖子。
这一番兔起鹊落,快得无与伦比。老东西的手掌一松,那邪法立即中断,我体内旋转的阴阳瓶再无阻挡,如同洪水汹涌,连带着把姓梁的种入我体内的禁制也给绞得粉碎。
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见姓洪的老东西身形如鬼似魅,姓梁的正被逼得节节后退,冲我大叫一声:“快来帮忙!”
我深吸一口气,当即收了阴阳瓶,运起胎息经,也顾不得此时身上酸痛难当,觑中空档,使一个陆地飞腾,就从那两人身边掠过,朝外飞奔。
只听身后传来姓梁的焦急的呼叫,声音中充满愤怒和惊惧。我脚下一刻不停,朝外抢出,刚奔到门外,突然就见外头人影晃动,同时听到怪异的风声响起。那是人在高速奔行时衣袂带起的破空之声。
我心中一阵悸动,头皮发麻,正要朝后疾退,就见十数道人影从门外闪电般射至,同时数股劲风当头压下,从四面八方袭来。我避无可避,只能提一口气,将胎息经运转全身,同时结了两个玉环印,分别护住头顶和胸口。
心念方动,就觉被几股大力同时撞中,整个人如陀螺般在空中翻了起来,隐隐还听到数声雷鸣之声。天旋地转之中,就觉后背撞到了墙壁,咣的一声,随即反震回来,摔在地上。顿时眼前阵阵发黑,浑身犹如散了架一般,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只听到一串脚步声响,朦胧之中,似乎有许多人将我团团围住。我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拼尽全力让自己保持一份清醒,隐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行了,这小子已经废了,别给弄死了。”听这声音分外有些耳熟,但此时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却是想不起来是谁。
迷糊之中,感觉有人走到身前,蹲下身子看着我。我努力想睁眼看得更清楚些,却是提不起半分力气,似乎那眼皮比铁块还要沉重。过了一阵,感觉手臂被人抓住,然后似乎被人拽着在地上拖行。
再接下去,耳朵里嗡嗡作响,头晕得很,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头脑才稍稍清醒了一些,耳边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人说道:“这小子倒是命硬,受了这么多伤,还活蹦乱跳。”这人声音宏亮,听来跟炸雷似的。
那人话音刚落,就听一人道:“都已经成这模样了,哪还能说得上活蹦乱跳。”这声音有些尖细,正是之前听到的那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而且听上去离得很近,似乎就在我跟前。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些,费力地睁眼看去,就见眼前一道红影,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红扑扑的。再把眼睛睁大些,就见这人穿了一件大红袍子,头戴红帽,肤色雪白,相貌英俊,正是那个大公鸡。
这人就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正摇头晃脑地说着什么。再仔细一瞧,就见屋中或坐或站着十数人。站在大公鸡对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老者,那声音跟炸雷似的。我这时脑子总算清醒了些,立即就认出这人是无极门的那个廖万山。
再扫了一圈,就发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姓洪的那个老东西坐在一张椅子上,半眯着眼睛,脸色阴沉,手指在椅靠上断断续续地敲打着。
另外几张椅子上还坐着几人。其中一人浓眉大眼,相貌敦厚,正是茅山派的那个杨义,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在他旁边的是三个面目阴冷的道人,一身黑袍,也是之前才刚见过,是天师道那三个牛鼻子。
在这些人身后,还站着一群人,一时间也看不明白,大约都是各自的门人。
我瞧得满腹疑惑,几乎以为自己是伤势太重出现了幻觉。这帮人南辕北辙,怎么会突然间聚到了一起?
晃了晃脑袋,只觉得整个人麻麻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是被一条铁链捆着,给绑在屋中的一根廊柱上,怪不得我能支撑着没倒在地上。
再往旁边一看,就见到了那姓梁的,半边脸上全是血,耷拉着个脑袋,也跟我一样,被铁链捆在另一根廊柱上。
我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混乱的很,想了好久,才想明白,之前从院外奔进来将我打飞的,怕就是这些人。抬起头来,扫了一眼,正好就见那姓洪的老东西睁开老眼,右手在椅靠上敲了几下,缓缓地道:“这梁庸虽说是会些降术,但绝非是我降教中人,怕不知是从哪里偷学的。”
隔了一阵,又道,“大家刚才也都亲眼见了,这人勾结那姓陆的小畜生,想要谋害与我,怎么可能是我降教之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那廖万山附和道:“老洪说得是,这事儿咱们都是亲眼所见,绝无可疑!”声音宏亮,响若炸雷。
姓洪的老东西说话却是慢,带着一股子沧桑劲,慢吞吞地道:“诸位都以为是我降教安插了钉子进茅山派。哎,我洪某人有苦难言。其实说到底,咱们都是中了别人的奸计。”
那廖万山一巴掌拍在椅子上,叫道:“如今大家伙总归是看明白了罢?这姓梁的,跟这小陆的小畜生才是一伙的!这小畜生背后站得是谁,呵呵,不用我说,大家想必也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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