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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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佩恩全程注视着白起从让强盗们挖坑，再到强盗们突然昏死，最后到命令那些炎黄军活埋那些强盗，本来就凌乱的心一下子呆滞起来，然后更加凌乱。

他想不明白白起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然后又为什么要把那些看起来会成为很好的助力的强盗们坑杀。

只能说，他从第一次见到白起的高高在上，接下来越来越多的接触都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渺小，白起每一次的做法和想法都是让他意外。而这种意外，对于白起都是成功，而他只能是失败者。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见过无数枭雄英雄，大公无私者有之，阴险狡诈者有之，八面玲珑者有之，刚正不阿者有之，但从来没有哪个人会像白起一样，神秘、神奇……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还只是一个少年。

所以他本来心底的那些不满、悲伤一下子就消退了不少，迷惑、不解、释然的情绪倒是多了一点。

然后注视着白起带队离开，老佩恩又留了一会儿，查看那些异族要做些什么。

剩下的都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白起做事虽然神秘莫测，但很多事情都做的光明正大，很少用一些阴暗的手法迷惑他人。所以他留下的这些异族，仅仅是监督一下那些强盗是否有人会通过假死的方式再从土里爬出来。

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老人验证事情的真相，所以他快步追上白起的队伍，然后在城外把他拦住。

“为什么要杀了那些强盗？”老人没有废话，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强盗可以杀人，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杀他们？”白起疑惑道。

老人一愣，但还是想了想认真道：“至少在我看来，你应该是那种利益至上的人，只要是那种对你有益的选择，你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而这些强盗，只要训练得当，用不了多久，战斗力就会超过现在的炎黄军……”

白起微微一笑道：“如果你要非要用利益这种东西说事儿，也可以。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没错，这些强盗的素质的确比你们炎黄城中的绝大多数人的素质都强，如果经过我的训练，赶超诺森帝国的精锐部队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是，我并不能保证这些人中到底会有多少人原因真心跟随我，我也不知道这里面会有多少别国留下的奸细，我更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在以后关键的时候在我背后捅我一刀子。所以，哪怕再怎么心动，我都不会拿我的和我亲近人的生命开玩笑，因为我很怕死。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两条断腿走路可能会慢一些，但总比用不熟悉的大长腿然后摔死好吧？”

老人沉默了下来，虽然很清楚白起并没有把全部的理由说出，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了。

白起轻轻一笑，不再理会老人，跟上队伍继续向着炎黄城前进。

而老人，站在原地，继续陷入沉思之中。

……

走入炎黄城的白起便面对了这样一种情形，那些昨晚已经脱下军装的炎黄军，在这里在这时赤裸着身子跪在他面前，上

演了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白起突然很想笑。另一世的那个人，如果看到今天这一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虽然他和他一声敌对，但对于他这个人，还是很钦佩的。所以看到眼前壮观的负荆请罪的场景，心中却莫名地安心……

然后又看着眼前这些人脸上认真的表情，似乎在举行着什么神圣的意识，他又笑不出来，心底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蔓延。

所以他皱着眉头，走了过去，凝视着每个人的面庞。

跪在最前方的詹姆士突然狠狠地把头砸在地上，然后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将军，可以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吗，我们，我们不想脱下军装，我们，我们还想，继续跟着您，哪怕战死沙场，也不希望下半辈子浑浑噩噩苟活于世……”

白起沉默。沉默如冬日里的寒风凛冽，刺骨，更刺心！

“将军，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愿意战死沙场，不愿苟活于世！”一个士兵喊道，然后越来越多的士兵喊了起来。

四百多人的队伍，歇斯底里地嘶吼，在空旷的炎黄城内荡漾。

然后白起身后的炎黄军突然都跪倒在地，把头深深地埋下。

虽然无声，但却传达着同样的意思。

此时，在这宽阔无人的街道，唯有白起和他的炎黄军们。而站立的那个，唯有他一人，环绕四周，余者皆跪。

他依然沉默，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他不出声，但他们的声音却不止，似乎要喊道天荒地老，只为换来他们将军的回心转意。

白起轻轻抬起右手，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白起。

他们之间的默契，不知从何而始，似乎也不会到此而终。但有些话似乎必须在今天说出，这支队伍也就会有新的蜕变了。

白起微微沉默一会，终于缓缓开口：“詹姆斯，你说，我难道没有给你们机会吗？”

这个问题直奔主题，也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詹姆斯似乎在这一晚已经想了很多，所以面对白起的话，他连想都不想就直接说道：“将军，您给了我们很多机会，也给了我们新生，让我们从此生活不再浑浑噩噩，对于外来有了新的目标。所以我们都很感激您！昨天的事情，我不会说责任不再我们，毕竟自己家里人做的事情，我们哪怕不知情，但毕竟亲情在，我们就难逃责任……”

说到这里，詹姆斯咽了口口水，艰难道：“但是将军，您难道不认为，仅仅因为这一件事，就把您和我们这一年来的付出和汗水都抹杀殆尽，这难道不残忍吗？我们真的真的很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哪怕注定随时会有一天战死沙场，但那也是荣耀。而不是以后苟延残喘，过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日子！我们是您带出来的，是您给了我们希望，为什么现在又要让我们变成绝望？我们实在不甘心啊！”

说到这里，詹姆斯再次痛哭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一刻泪流满面。

将军一直在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直到这一刻，在场的所有

炎黄军都真切地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白起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的变化，注视着詹姆斯痛哭，声音并没有轻缓多少：“我们而生在世，都要讲究一定的规矩规则。比如我们需要呼吸，不呼吸会死；我们需要吃饭睡觉，这样才能有精力做一切需要做的事情；比如我们需要尊师重道，要不然这个世道就会混轮。人生尚且有如铁律规则，我们身为军人怎么就不需要了？而且因为我们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杀伐和最大的武力，我们更需要用规矩去约束！”

“如果说，我有一个弟弟。我这个弟弟在咱们炎黄领，强买强卖、奸.淫妇女、烧杀抢掠，我这个做领主的，需要怎么做？难道就因为我是这个领地权利最大的人，就可以无视一切的法律和规则，包庇自己的弟弟？说实话，作为权威最重能力最强贡献最大的那群人，可以在领地内拥有一些别人所没有的权利，但这种权利绝对不包括任意践踏规则规矩！”

稍稍给众人一点思考的时间，白起才继续道：“所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或者说一直以来炎黄城到底是什么状态，你们以为我不清楚吗？还是说我现在带给你们的还不够，还不能完全满足你们和你们家人的贪婪？你们可以说自己的家人没有杀人，但是这些年来因为你们家人的抢劫而导致城里死去的人又有多少？没有直接杀人就不是杀人了？与那些直接烧杀抢掠的强盗相比，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这样的做法，又跟草菅人命有什么两样？这样的人，我该不该杀？”

全场一片寂静，很多人都习惯看身前事而不去想身后事，现在听白起一说，终于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这些年来，巴比伦城内又有多少人，虽然不是直接被强盗杀死，但也会因为生活过不下去了，自杀或是生生饿死……

这，其实是一件更残忍的事情……

“所以，我才看在你们这一年来为炎黄城的付出，只是让你们脱掉军装，还回那天晚上抢来的东西，而不是直接把你们的家人杀掉。对于这些，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詹姆斯一群人则羞愧地直接把头埋在了地上。

然后他突然抬头，直视着白起，眼中含着泪，但却咬牙道：“将军，所有的错误我们都愿意承担，但请再给我们一次赎罪的机会！我们实在是不想就这么脱下军装，哪怕以后让我们冲在战场的第一线也好。死则死矣，但我们要以军人的身份战死，报效将军、报效家乡……”

话音刚落，詹姆斯突然拿出一把匕首，闪电般的斩向自己左右的小指。

“噗……”小指落地，鲜血喷洒！

然后就看到壮观的一幕出现，剩余的四百余人都是如此动作，小指落地，鲜血然后大地。

所有人都面不改色，又把头埋下。

詹姆斯看着白起，继续道：“将军，如果小指不够，我们还可以斩下更多的手指，但请将军怜惜，能够留给我们一些战场杀敌的资本，其余皆可取，我们绝无怨言！”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