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夜与决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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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老人都没有看莱多夫一眼！是无视吗？还是已经失望了？

莱多夫的嘴唇阖动了两下，伸出右手，想要挽留什么，最后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莉莉安和菲墨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她们早就知道那个叫做格兰的马夫很厉害，但实在没有想到这个马夫竟然会忌惮这个好像连道都走不动的老头。想到这里，两人的心中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

直到白岩的身影消失，莱多夫才清醒过来，整个人显得有点失魂落魄，然后也不理会其他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独自离去。

艾维丝的小院里，艾维丝坐在小洛克的床边，眼泪还在红红的眼眶里打转。右脸上的手印依旧没有消失……

只见小洛克的笑脸苍白异常，嘴角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擦去，但艾维丝似乎还能看到那抹猩红。

格兰站在一旁，叹了口气道：“刚才那一脚多亏是踹在了小少爷的腹部，要是踹在其他部位，以小少爷的身体，恐怕……”

听到格兰的话，艾维丝的眼泪再次划落，无声痛哭起来。

恐怕什么？艾维丝可以想见！心中的凄苦更加浓烈，迟疑了良久，才开口道：“算了……”

格兰挑了挑眉毛，沉声道：“就这么算了？要知道，小少爷差一点就没命了！”

“不算了，又能怎样？”艾维丝哀声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格兰深吸了一口气道：“如果真的不是踹在了腹部，而是其他部位……如果这次结束，还有下次，又会怎样？结果会是怎样？我们又要怎么做？还有补救的机会吗？”

一连几个问题，句句敲打在艾维丝的心中，让她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他是她的命啊！

“如果，不可能有如果！也不会有如果！没有如果……”艾维丝不断摇头，神经质般不断呢喃着。

格兰再次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艾维丝还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这个时候，莱多夫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莱多夫原本那一丝不苟的头发有点凌乱，眼睛中满是血丝。就连他的法师长袍上也是处处焦痕，好不狼狈。

史蒂夫还没看小洛克的情况，直接怒气冲冲地对艾维丝吼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他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们这是要他的命啊！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公爵的儿子！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现在看来，就算是一个平民的孩子也比他活得更好！这算是哪门子的贵族？你们如果照顾不了他，那就让我来照顾他！我会用我的命来保护他！”

说到这里，史蒂夫直接扑到小洛克的身边，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道：“洛克啊洛克，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家庭？你可不要夭折了啊，你要走了，你可让老师我怎么办啊！？”

老法师显然是动了真怒，也动了真情。

小洛克当他的学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两人之间的相处机会和时间并不长，但史蒂夫还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学生的。天赋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小洛克的坚持与努力打动了他！

听到史蒂夫一系列的话，艾维丝的身子再次狠狠地颤了一下，然后看向躺在床上小脸依旧苍白的小洛克，心更是狠狠地抽搐起来……

史蒂夫这一哭可就收不住了，也不理会一旁的艾维丝和格兰，抓着小洛克的小手，痛哭涕零。

站在一旁的格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叫你来是演戏的好不？不用这么卖力好不？你只要拿话点两下不就好了？还是这个老家伙已经情景带入了？

这个时候，小洛克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向老泪纵横的史蒂夫，嘴角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笑一下，然后用着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说道：“老师，你吵醒我了……”

史蒂夫被小洛克的话吓了一跳，停止哭泣，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眼睛，没好气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说到这里，似乎又想到了伤心处，史蒂夫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格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咱差不多就行了啊，没必要弄出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吧？咱是演戏好不？这怎么成了假戏真做了？

这个时候艾维丝已经扑到小洛克身边，满是担忧地看着他……

小洛克的视线挪到艾维丝身上，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难看笑容，轻声道：“母亲，你没事吧？我，我还是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好你啊！”

“我没事，我一点也没事！现在有事的是你啊！”艾维丝止住想哭的冲动，赶紧说道。

“你怎么没事？你看你脸上还有手印呢，而且还肿了呢！眼睛怎么也红了呢？还是因为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啊……”小洛克神色黯然说道。

艾维丝再也忍不住，眼泪直接从眼中奔涌而出。

“你看，还说没事，怎么还哭了呢？”小洛克沙哑说道，然后想要伸手替她擦去眼泪，却牵动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

艾维丝赶紧握住小洛克的手，也不管自己脸上的泪水，柔声道：“洛克，我的儿子，现在你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管，好好养伤，好吗？”

小洛克轻“嗯”了一声，然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急切道：“黛纹娜姐姐，黛纹娜姐姐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格兰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说道：“她也没事，虽然受了一点小伤，但却没有什么大碍，至少不会像你一样下不了床！”

听到格兰的话，小洛克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史蒂夫道：“老师，我终于能够把火球术的施法时间缩短到一秒钟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接下来的学习了？”

史蒂夫的身子一震，对于小洛克的话有点吃惊。这才多短的时间啊？他竟然做到了？然后史蒂夫急忙道：“好！好！我就知道我的学生最厉害了！你先安心养伤，等你什么时候身体好了，老师再教你新的东西，教很多很多！”

听到史蒂夫的话，小洛克的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而后缓缓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见到小洛克已经熟睡，史蒂夫这才站了起来，对着艾维丝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史蒂夫先生！”艾维丝突然喊道。

史蒂夫停步，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史蒂夫先生，这几天你收拾一下，等洛克的伤养好了，我们，我们就离开这里！”艾维丝声音颤抖地说道。

斯蒂夫沉默了一下，答道：“好！”

然后他毫不迟疑地离开。

格兰也悄悄地退去。

房间外，格兰与史蒂夫并肩而行。

格兰调笑道：“史蒂夫先生，你真是一个当演员的料啊！”

史蒂夫怒视着格兰，不过合着眼泪而形成的黒一道白一道的脸却说不出的滑稽。

然后稍稍比较了一下彼此的身板儿，史蒂夫直接放弃了跟格兰决斗的打算，哼了一声后大步离去。

看着史蒂夫远去的身影，格兰心中默默道：“看来，又多了一个真心实意关心小少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