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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药铺停下时,朗月寒的目光便已经全部在林锦婳身上了,林锦婳知道,所以她必须想个法子先逃出去再说。
“臣去买药。”使臣在马车旁说了声便转身要去,林锦婳将他叫住,道:“我自己去吧,你不知道要买什么药。”
“药铺里有大夫……”
“我自己就是大夫,此番用药与往常不同。”林锦婳掀开车帘便要下去,朗月寒却拿了个帷纱帽给她:“戴上。”
林锦婳看了看那帷纱帽,到底还是戴上了,毕竟这里还是锦朝境内,就算不是他也还有朝廷的人,万一发现自己的身份,便是连锦朝也出不去了。
她扶着侍女的手下了马车后,朗月寒也跟着下了马车。
不过他们这里的动作根本没有引起人的注意,林锦婳只能一边走一边想办法。
朗月寒跟在她身侧,看她平静的往前走,眸色微深。
入了药铺后,林锦婳特意要了几味这种小药铺根本不可能有的药材,药铺的人也是想了许久,才道:“您要的药,许是县城里的大药铺才有的卖,咱们这等小药铺是不可能有的。”
“您一定要这几味药吗?可有别的药能替代?”使臣心中有些不虞,若是再上城里去买药,又要耽误一日的时间,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回南疆?
“不能,孩子娇弱,此番又颠簸,非这几味药不可。”林锦婳坚定道。
朗月寒看向坐在里头的大夫,大夫立即会意过来,才道:“这位夫人所说的的确不错,那些个药都是保胎极好的东西。”不过他一个镇上的大夫,其实根本不敢轻易论断其他药是不是能替代,尤其还是关乎孩子的,万一孩子出了事,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尊贵人物会不会把他的店铺给砸了?
林锦婳淡定站在一侧,她知道这大夫不敢乱说,但怎么把那人的目光吸引到这里来呢?
她看了眼外面跑过的士兵,目光微紧,慢慢转身朝门边走去,却立即被侍女给拦下了:“夫人,外头危险。”
林锦婳看着她,知道朗月寒已经起了戒心了。
“我知道,在马车里闷久了,就想透透气。”林锦婳道。
侍女没出声,朝朗月寒看去。
朗月寒看了眼林锦婳,再朝外面看了看,道:“出城,透气。”
林锦婳手心微紧,没出声。
使臣过来道:“那咱们可还要去买那几味药?”
“你,去买。”朗月寒看着林锦婳道:“先走。”
林锦婳微微咬牙,看着外面那人已经上了马车离开,这才沉沉呼了口气,提步朝马车去了。
回到马车后,使臣迅速派人去城里买药了,而朗月寒几人的马车则继续往前去。
不过过出镇子时也要经过一道关卡,有士兵守着不让成年的男子出逃,等看到朗月寒的马车时,皱着眉就过来了:“敢问车上是哪位大人?”
“车上乃是南疆七皇子,此番来锦朝和亲的。”使臣立即拿出信物,道。
守着的士兵查看了一番,不认识,又转头去叫人看了。
林锦婳看着马车外守着的士兵,微微皱眉,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她身子微微往前倾,却一把被朗月寒抓住了。
“南疆,你,答应了……”他许是着急了,说出三个字的时候明显说不顺畅了。
“怀琰当真在南疆吗?”林锦婳反问他。
“嗯。”朗月寒应了一声,可林锦婳不信,不管怎么看,怀琰都不可能去南疆才是。
她推开他的手,寒声道:“你若是骗了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朗月寒的手微微一颤,没出声。
她答应了跟自己回南疆的,他不能让她走。一个人活着太难受了,他要她陪在身边,一起好好的活着。
林锦婳朝帘子外看去,之前的士兵已经检查过信物,放他们过关了,若是现在跳下马车,也迟了。
她暗暗吸了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毕竟她还有孩子要保护。
马车出了镇子后,便沿着官道径直往前走,速度比之之前加快了,林锦婳明显感受到了不适,但朗月寒再没说过一句话,直到两天两夜后,马车在一片旷野外停下小憩。
夜色微深,秋日的寒凉到了晚上越发的明显,下人们勉强搭了个挡风的棚子,里面铺了被子外面生了篝火,只等着休息过这一夜,第二天再出发。
林锦婳站在棚子外,看着偶尔还有孤零零的虫子飞过,陷入沉思。
朗月寒看着她独自远远站着的样子,也停下了脚步。
直到使臣过来。
“七皇子,很快就到南疆了,到后您打算怎么处置她?”使臣试探问道。
但这话也把朗月寒问住了,怎么处置呢,他只想过让她永远跟自己在一起,就算是之前在大牢里那般也行,只有他们两人,如果自己要她做七皇子妃,她会愿意吗?或者她更想要做太子妃,亦或是皇后?
使臣看他不说话反而笑起来,嘴角抽抽,七皇子也就面对这个女子时,才像个正常人了。
两人话未说完,一阵寒风猛地吹来,夹杂着陌生的气味。林锦婳尚未察觉,朗月寒却很敏锐的察觉到了。
“防备。”朗月寒跟使臣道。使臣瞬间明白过来,立即朝身后的侍女们看了眼,侍女们会意,均拿出了藏在衣襟里的短笛,她们几人,才是南疆最好的蛊师。
林锦婳听到动静,转身要看,却有侍女迎了过来:“时辰不早,您也早些歇下吧。”
林锦婳看着朗月寒的目光盯着黑夜里的某处,带着杀气,难不成有劫匪?
她迟疑了一下,道:“我还睡不着。”
侍女明显着急了些;“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早些歇着吧。”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林锦婳问她。
“这……”侍女见她不肯去歇下,又看看七皇子的方向,只摇摇头:“没事。”
林锦婳目光微闪,知道定是有事发生,那今晚会不会是个机会?
她听她们的提步往回而去,却还来不及做好盘算,后颈忽然一疼,便看到了动手的朗月寒。
朗月寒将她接在怀里,看着她惊愕的目光,道:“别怕。”
林锦婳来不及说话,便倒在他怀里彻底晕了过去。
“动手。”朗月寒亲自把林锦婳打横抱在怀里,这才道。
侍女们的笛声很快响起,原本安静的夜色中,窸窸窣窣蛇虫爬行的声音也慢慢传来。
暗处的人没关心地上的蛇虫,反而是紧紧盯着朗月寒怀里的人,嘴角微扬,果真是她!前几日他注意到一行神神秘秘的人时,本也没多在意,但也下意识的叫人先盯着了,没曾想居然发现了被带着的她,而且就方才那人打晕她的动作来看,她并不是自愿随他们走的。
“你们缠住前面的人。”他说罢,便悄悄带着人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朗月寒能察觉到黑夜里移动的身影,他只以为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毕竟南疆境内想要自己死的人不在少数,见状,只将林锦婳交给一侧的使臣:“她在,你活。”
使臣知道他的意思,忙招了侍女来看好林锦婳,而朗月寒这是抽出了一直缠在腰上的软剑,只等到暗处一支利箭破空而来,这才杀了上去。
诡异的笛声催促着地上的蛊虫,而器械相斗的声音也一直在持续。
朗月寒虽有天生的嗅觉和警惕,武功却是一般,这些人也仿佛知道他的这些长处一般,不断的用气味和声音来干扰他,直到他疏于防范,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这才回过头,却发现林锦婳已经被人抱着带上了马。
他上前砍断自己马车的缰绳便要骑马追去,却被受伤的使臣拉住:“七皇子,前面就是南疆,我们回南疆再去找,总比你单枪匹马上去送死的好!”
朗月寒的动作停下来,但眼睁睁看着林锦婳就这样被人带走,拳头死死攥紧了。
“连夜,回去。”朗月寒睨了眼现场被蛊虫控制住的黑衣人们,上前查验了一番,身上却无任何标志,但有一点能肯定,他们不是南疆人。那是谁,是她的手下人么?
林锦婳现在尚还不知道这些,只等第二日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快速行驶的马车里,她以为还是朗月寒,心猛地就沉了下来。
“穿过百毒谷,就到西夏了,但世子,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外面有人说话。
林锦婳微微皱眉,世子?
她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周围的侍卫明显不是朗月寒那一批了,难不成她又被谁抓住了?
此时前面骑马的人瞧见她正掀开车帘朝外看,这才驾着马回头了:“小姐,你醒了。”他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她。
林锦婳听到这声音,微微一怔:“夜生!”
夜生嘴角扬起,少年的脸已经刻上了坚毅和老练,看她诧异的模样,才将昨晚的事说了,并道:“若不是你们在药铺耽误了那么久,我都不可能派人去查探。”
林锦婳心中感慨,才问道:“你为何会来锦朝?”
“因为担心你……和大家。”夜生笑容滞了滞,才继续道:“我家的事已经处置的差不多了。”
“那你兄长的仇呢?”
“算是报了一半吧。”夜生笑着说完,便立即调转了话题,道:“这里还是锦朝境内,但前面是百毒谷,穿过百毒谷很快就能到西夏,途中我们不会休息,可能要辛苦你了。”
“不妨事。”林锦婳听到西夏二字,欣喜起来,怀琰一定在西夏,她要去寻他!
夜生看她提起西夏便眼中生辉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
进入百毒谷的行程算是冒险,但若是不走这里,被锦朝的人发现的几率会更大,更何况还有一个朗月寒。
他驾着马走到最前头,看着最前面的人道:“东西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世子放心,都准备好了。”前面的侍卫一人捧着一个陶罐,陶罐里装满了驱虫的药粉,毕竟百毒谷里面可到处都是毒物。
林锦婳坐在马车里,抬手捂着自己的小腹,心微微安宁下来,怀琰,我来了。
进入百毒谷后,原本在马车里有些昏昏欲睡的林锦婳立时就清醒了过来,因为外面浓郁的香气分明是有毒的。
她掀开车帘朝外看去,这百毒谷似乎不受外面寒秋的影响一般,百花盛放姹紫嫣红,格外的好看,还有飞来飞去的虫鸟,但……这些都是有毒的,便是花粉都有毒。
“小心些。”林锦婳警惕道。
外面的人却是放心:“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这里了,您放心。”
林锦婳闻言,也不再多说,但这百毒谷果真是名不虚传,里里外外全是毒物。
她忽然想起,之前的傅家姐妹好似就是师承百毒谷。
正想着,方才很自信说话的人忽然轻呼一声,众人看去,一侧山坡的青草快速的抖动起来,再定睛一看,十来条花蛇已经窜了下来,灵活咬住了方才那人。速度之快,叫他们拔剑都来不及。
那人轻喊一声后,脸色迅速变黑,自己掐着喉咙发出嘶哑的两声,便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快走!”夜生见状,忙道。
“等等……”林锦婳在古籍中见过这种蛇,只要不动,这蛇就不会攻击人。
所有人停下,林锦婳这才将原委说了出来。
众人纵然紧张,但还是停了下来,果然,这蛇在周围绕了一圈后,便游走了。
林锦婳这才朝夜生道:“你们以前来,可遇到过这蛇?”
“未曾。”夜生皱眉,马儿忽然踢了踢蹄子,那些眼看着游走了的蛇猛地回头便咬上了马蹄,马儿很快便哀鸣一声倒在了地上。
林锦婳也不得不从马车上下来,瞥见路旁花丛里一团不起眼的黄色小花,才上前拿帕子摘了来,很快碾碎让汁液染上帕子,而后才将帕子递给夜生:“扔远一些。”
夜生纵然有疑,但还是照做了,轻轻跃起,将帕子挂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去,这群蛇不多会儿就走了,林锦婳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没事了,我们赶紧走。”
剩下的侍卫均是诧异的看了眼林锦婳,他们西夏的药都不起作用,她一个小女子竟是有这等胆色和本事。
夜生干脆护在林锦婳身侧往前走,几人一路走了好一段,才算是到了谷中央,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但有林锦婳在,虽然走得极缓慢,但还算安全,可就在他们以为能就这样顺利走出去的时候,一道嗤笑声忽然传了过来:“我当是谁呢,原来竟是故人来了!”
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林锦婳也暗呼倒霉,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了她?
“你是谁?”夜生抽出剑警惕看去。
“太子妃,你可还认得我?”傅云桥缓缓走出来,手臂上还缠着两条花蛇,朝她笑道。
林锦婳自然认得她,但她的脸怎么回事,怎么一半好似被火烧过一般?
傅云桥见她直直盯着自己的脸看,羞怒立即涌了上来,朝她吼道:“你看什么!这些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将我从太子府赶出来,我又怎么会被师父拿来试毒!”她话说完,手指放在嘴里吹了道口哨,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响了起来,比不上千军万马,但林锦婳觉得也差不多了。
她看着这漫山遍野的毒虫毒草,既如此,那就只能以毒攻毒了。
“夜生,抓住她。”林锦婳说罢,拿出了手腕系着的赤虹玉,而后抽下自己一直戴着的簪子,拔掉簪头,中空的簪子里便爬出一只黑色的蛊虫来。
林锦婳死死攥紧赤虹玉,只等着蛊虫爬到傅云桥体内去,这样就能控制傅云桥了。
但不等她的蛊虫爬过去,毒虫们已经靠近了,就连西夏的药粉也驱散不开。
眼看着毒虫就要扑过来,却绕着林锦婳的脚边全部停下了,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侍卫们被咬住,纷纷痛苦喊了起来,夜生也无法靠近傅云桥。
眼看着局势就要僵持,林锦婳拿出一直带在身边的天明珠来,她记得朗月寒给自己时,曾说过,这珠子能驱百毒?
她的珠子一拿出来,那些毒虫便惊恐的转头往回跑去,傅云桥愣住,这是什么情况!
“居然能驱散我的毒虫,那我看看这些你还能不能驱走!”傅云桥冷哼一声,看着林锦婳那张依旧完好的脸她恨得不行!说完,从她袖子里便爬出十来只的毒蝎子来,可只有毒蝎子也就罢了,伴随着毒蝎子出来的,还有傅云桥洒出来的血,血落在地上,瞬间冒起一阵毒烟来,而她脸上那块丑陋的疤似乎也变得更大了些。
林锦婳抓着天明珠倒退几步捂住口鼻,跟夜生道:“不能杀傅云桥……”
话未说完,之前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绕道了傅云桥身后,一剑刺穿了她的心口,而后才狠狠拔出了剑来。
傅云桥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自己被刺穿的心口,再看着林锦婳,嘴巴嗫嚅了几下,便直直超后倒了下去,让她脸上的疤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她的脸全部吞噬了。
她的血慢慢流出来,化成一大片的毒烟。
“不好,快走!”林锦婳立即道。就算不吸入这毒烟,也一定会招来这里真正的主人百毒谷谷主,到时候他们可就真是在劫难逃了。
夜生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将林锦婳抱起,便轻点足尖朝谷外而去。
林锦婳的心一直提着,手里紧紧攥着天明珠,直到夜幕落下前,夜生才终于带着他出了这百毒谷。
可在出谷的一瞬间,夜生也终于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林锦婳这才看到他腿上早已被被毒虫咬的满是黑血了。
等他们出谷后,百毒谷的谷主的确刚好赶到,还发现了死去的傅云桥。
有个小童子背着个竹篓跟在他身后,道:“她死了,师父苦心研制许久的毒药也没了。”
他未说话,只上前一步,看着已经被毒虫爬满的尸体,上前查看了一番,才道:“能让她忍不住出来动手的人,只怕是她。”
“她是谁?”
“软肋。”他浅浅笑起来,长眸睨着地上的血,转身朝百毒谷外的地方看去,兴致颇深:“看来,我也要出谷了。”
百毒谷外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家,林锦婳勉强带着夜生到了离这儿不远的溪边停下,才去采了草药来给他敷上,却坐在溪边研究起这天明珠来。
她记得衾息曾说过,西夏最不屑用的就是毒,可这位百毒谷谷主要是就是从西夏被驱逐出来的,那他是谁?这天明珠的由来又是什么?
她想不通,依靠在树边,看着天上挂起的一轮弯弯月亮,眸色微深,制造这一切的人,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京城内。
皇帝的伤势在鲁御医的照料下已经好了很多,他勉强坐起来,看到底下跪着回话的孙侍郎,淡淡道:“京城没找到人?”
“臣无能。”孙侍郎也很惶恐,但那些人竟好似一夜之间蒸发了一般。
“你不无能。”皇帝冷淡看他:“好好想想,既然搜不到,那就想个好办法把人引出来。”
孙侍郎微微一怔,忽然想到:“徐泊山如何?林麓之父子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送死的。”
皇帝想起之前居然还是徐泊山把林麓之劝走的,讽刺扬起唇角:“他是功臣,朕对功臣下手,岂不是要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可……”
“朕听闻,王平章回京了?”皇帝道。
孙侍郎早已习惯了皇帝的无情,即便王平章是他以前最信任最倚仗的大臣。
“是,王平章已经请辞,如今却忽然出现在京城,实在古怪,臣会让人抓他起来拷问。”孙侍郎道。
皇帝笑笑,没说话,只抬抬手把他给打发了。
孙侍郎知道他是要自己背这个诬害忠良的锅,但事到如今,他不背也得背。
出了宫门,看到侯在外面的蒋青书,起了讨好的心思,笑道:“蒋大人这段时日也辛苦了,今日可有时间?不若一道喝一杯。”
蒋青书浅浅一笑:“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侍郎看他并未拒绝,笑了笑,这才走了。
等他一走,蒋青书的神色才略冷了些,转头往殿里去了。
看到坐在床边的皇帝,隔着帘子行了礼后,才道:“回禀皇上,徐程青徐大人已经处理好了江南水患之事,臣查过,并无贪污腐败之事,倒是两江总督魏大人,有渎职之嫌疑。”
“魏总督……”皇帝想了想,才道:“朕记得他也曾领兵打过仗?”
“是。”
“很好,调他入京,封骠骑将军,领兵十万,去西南平乱。”皇帝淡淡道。
蒋青书垂眸敛下神色,应了是,才退下了。但皇帝竟然封一个贪污腐败的官员为将军,难道朝廷已经这么没人用了么?
他出了宫后,想到孙侍郎的话,立即叫人赶了马车往孙府去了。官场之道,虚与委蛇才是万能的,他深知这个道理,只不过才到孙府外,就见个陌生小厮正鬼鬼祟祟跟门房说着什么。
门房许是个新来的,闻言,轻呼出声:“九皇子他……”
蒋青书本无多在意,但听到他说出这几个字时,才严肃了面色:“掉头,去徐府。”
小厮连忙应下去了。
徐泊山这会儿正在想着接下来到底该如何办,因为所有的事都超出了他的预期,直到蒋青书过来。
“什么?九皇子没死?”书房里,徐泊山惊愕的唤出声。
“我亲耳听到的,只怕现在他也藏在某处蓄势待发呢。”蒋青书道。
徐泊山想起之前张晓芳来回的话,顿了顿,才歉意跟蒋青书道:“蒋大人,我先出去一趟。”
“徐大人请。”蒋青书大度说完,看他急急跑了出去,嘴角扬起来。他是要把消息给太子或太子妃传去吧,他就知道,她没死……
墨雪休养几日后,已经恢复了许多,很快便联系上了墨月和郑穹打算去西夏,等到徐泊山赶来时,她还惊讶了一下:“如此说来,九皇子可能还在京城附近?”
徐泊山点头:“一时半会他也做不了什么,我是担心你们,他心里肯定嫉恨锦婳和怀琰,现在他也在暗处,我们都不知道他背后还有什么人,你们去西夏,动作一定要隐秘,青山寨他已经接触过,最好暂时不要有动作。”
墨雪闻言,也认同的点点头:“若不是大人您过来,我只怕已经通知青山寨的人往西夏去了。”
徐泊山也是无奈叹了口气:“现在局势变成这样,就连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大人照顾好自己,我相信找到主子后,他们会有办法的。”墨雪坚定道,她尤其相信林锦婳,她是一路跟着她,看着她从最开始的闺阁小姐,一步一步走到杀伐果断的太子妃的,她有能力能走到更高的位置,此番她能大难不死,必然会有作为!
徐泊山点点头,才道:“你要出城?”
“嗯。”
“拿着这个。”徐泊山给她一块徐家的令牌,现在京城搜查严格,寻常人根本出不去。
墨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回去准备包袱了,不过她走的时候,阿宝已经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坐在马车里等她了。
“阿宝,你……”
“奴婢不怕死。主子能保护阿宝,阿宝也能保护主子!”阿宝眼里嚼满了眼泪。
墨雪想了想,浅浅一笑:“好,带上你。”
阿宝这才破涕为笑。
张晓芳塞了一个满满当当的匣子来给阿宝,道:“我的铺子很快会开到西夏去的,等我。”
阿宝打开一瞧,全是金条,顿时点点头:“你可要早点来。”
张晓芳笑开,其实她是不大理解这种能为了主子去死的心态的,但既然来这古代一遭,她总也的轰轰烈烈一回才好,锦朝西夏她都要去赚个盆满钵满。
墨雪的马车很快便顺利出了京城朝西夏而去,青山寨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原地加倍的培植起势力来。
远在西夏。
林锦婳靠着野果和之前带在身上的干粮过了两日,才等来了路过的牛车。勉强搭上了顺风车到了最近的城镇,才终于在客栈住下。
到了西夏境内,她放松了许多,当了自己的金簪之后,便雇了人将夜生抬上了楼休息,她也换了一身男装,将脸色用脂粉涂得蜡黄,坐在大堂里跟人打探起怀琰的消息来。
“锦朝的事儿你们听说吗?”她混在人堆里,压低了嗓子问道。
“那肯定听说了,皇子们夺位厮杀,哈哈。”西夏的人显得一点也不忌惮这事儿,不过对她一口正宗锦朝官话却是好奇:“你是锦朝来的?”
“在锦朝做大夫。”林锦婳笑笑。
他们瞧她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笑起来:“你若不是皮肤这么黄,倒是一副好俊俏的模样,前儿城主在给女儿选夫婿,就要锦朝来的人,你或许能去试试,指不定就成了城主夫婿了。”
“只要锦朝人?”林锦婳觉得蹊跷。
那些个人看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样子,倒也热心跟她解释:“听说城主曾被锦朝人救过,所以对锦朝人很有好感,不过这次选亲也是好事,京城那位神秘的皇子听闻也要大肆选妃呢,也不知那神秘的皇子,是不是哪儿有残疾,这么多年不肯露面哈哈哈。”
一群人笑得开心,林锦婳却没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不等她离开,便有人从后面扯了扯她道:“你小子也要去城主的招亲大会?”
林锦婳看他五官硬朗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想多生事端,笑着摇头:“我不去……”话未说完,就被那人一把捏住了下巴左看右看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是个女人?”
话落,方才那些人均是哈哈大笑起来。
林锦婳却笑不出来,只做羞恼般道:“在下七尺男儿身,你何故如此羞辱?”
那人看她气急败坏,笑笑,一抬手就搂着她的肩把她压在了胳膊下,笑起来:“男人也没关系,做我的男宠怎么样?我乃是城主之子,你跟我,不会比你做女婿差的,而且就你这瘦弱的小身板,我妹妹一定看不上。”
男宠你妹!
林锦婳心里想骂娘,但知道不能跟他起冲突。
她手里银针攥起,反手便朝他紧紧箍着自己的手腕刺了下去。
男人吃痛松开手,林锦婳趁机溜了出来寒声道:“我堂堂男儿,是要娶妻生子的,你莫纠缠我!”说罢,扭头就往楼上跑去了。
男人看着手腕都冒血了,想着他方才瞪着自己时那双漆黑灵气的眸子,再看他瘦弱的身子快步离开,兴致却是越来越浓了:“有个性,我喜欢。来人,把这客栈给我包下,好吃好喝把他给我供起来!”他这招可是男女通吃,就不信他不从!
林锦婳才不从,出门遇上个自恋死变态也是够倒霉了。
她回到房间,看着还未醒来的夜生,眉头微拧,上前去替他把脉后,才看了看他的腿,伤口已经在愈合了,他怎么还没醒呢?
“你们听说没,这次全西夏选妃的那位神秘七皇子,当真是天神般的人物呢。”
“是吗?你见着了?”
“我舅舅的表姐的侄女儿见到了,说一双眼睛跟寻常人都不一样,是红色的,很好看呢。”
红色?
林锦婳心中一滞,她曾见过怀琰的眼睛变成红色,可是那次,他是入了魔了般,而且也忘记了自己。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两个挤在一起说话的少女,问道:“两位小姐,请问那七皇子今年年方几何啊?”
姑娘见有人搭讪,拿着帕子掩唇轻笑,才抬头回她道:“这个倒不清楚,不过应该不小了呢,而且全西夏一定找不出比七皇子殿下更俊美的人物。”
“还能比我俊?”
两人话未说完,一道高大的身影便走了过来,而后抬头笑眯眯看着林锦婳:“你放心,我一定是全西夏最俊美的,跟了我,日日都叫你看不够。”
林锦婳哑然,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但他们说的七皇子,是怀琰吗?
正想着,床上传来咳嗽声,林锦婳这才快步走了过去。
夜生看到面色蜡黄的人出现在眼前,还怔了怔,而后才笑出来。
林锦婳略有几分尴尬,但勉强稳住,跟他道:“今晚我们怕是要离开了。”
话落,窗户外那男人的声音又想响了起来。
“男人,我要定你了!”
“你在欲擒故纵吗?”
“男人,你点的火,你负责……”
林锦婳满头黑线,外头这哥们脑袋里长了包吗?
夜生看她一脸无奈的样子,笑着点点头。
等到夜幕降临时,小二很殷勤的送了饭食上来了,一共二十八道菜,鲜花美酒跳舞抚琴的美人皆有。
林锦婳在这热闹又诡异的氛围里,吃饱了饭,才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是,我们公子说,您用完饭后,去窗边走走。”小二殷勤笑道。
林锦婳看他一副自己不去看,他就不走的样子,只得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瞬间,漆黑的夜空一排排烟花燃了起来。
林锦婳嘴角抽抽,很快那阴魂不散的男人又来了,骑着马在楼下朝她露出了最迷人的微笑……
林锦婳本打算撇过眼去,但……他骑的那匹马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啊,还有他腰间那鼓鼓的荷包……
她心思一动,转头笑看着小二道:“去告诉他,今晚我要单独见他。”
小二一副早就知道会如此的态度暧昧看了她一眼,忙笑眯眯退下了,还很快让人抬了洒着花瓣的洗澡水来了。
林锦婳关好门后,才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不出声的夜生道:“知道我要做什么?”
“劫财。”
“还有他的腰牌。”这样才能顺利出城去。
很快,那自恋男人便上来了,瞧见屋子里居然连一支蜡烛也没有,还奇怪道:“这是怎么了?”
“公子不觉得如此更好玩?”林锦婳忍住恶心,道。
“哈哈,果然会玩。”男人转身关好房门,这才循着声音的来源慢慢走了过去。
林锦婳轻易不敢用药,怕西夏的人察觉出来,等到那男人靠近之后,她一只手才稳稳搭在他肩上,笑道:“公子不急。”
“你还想玩什么?”
“当然是你。”林锦婳语气微寒,男人却只觉得越发暧昧,伸手就要去抓林锦婳,却因为放松了警惕,脖子一疼。
林锦婳看到他瞪大的眼睛,嘴角微扬:“兵不厌诈。”
男人感觉从脖子开始一股酥麻的感觉传来,让他打了个颤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林锦婳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角落勉强站着手执长剑的夜生,点点头。
房间外守着的人见过了这许久里面还没动静,有些诧异,但又不好耽误自家公子的好事,只能在外焦急的等着,却不知林锦婳这会儿已经骑着他的绝世好马,拿着他的银子和令牌到了城门口了。
城门口处,林锦婳拿了男人的令牌狐假虎威的换了一辆结实的马车,又买了不少的干粮和药材带上,这才跟夜生顺利出城去了。
马车上,林锦婳摸着自己的小腹,嘴角微扬:“你们也知道娘亲辛苦,不闹腾娘亲了吗?娘亲这就带你们去见爹爹。”
夜生这才反应过来:“小姐,你怀有身孕了?”
“嗯,两个孩子。”林锦婳说话时,嘴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夜生惊愕半晌,才焦急道:“那你还这样颠簸,我们之前还走了百毒谷……”
林锦婳却是淡定:“不妨事,孩子们很坚强。”她不可能躲在哪里安安心心生孩子的,她必须要在怀琰身边,要看到他平平安安!
夜生半晌说不出话,等马车跑出了城,才道:“既如此,你先跟我去侯府吧,既然有了孩子,就不能再按以前的计划行事。”以前只要把她带到赵怀琰面前就行,但现在若是一个闪失,轻则孩儿不保,重则她也保不住。
“你早安排了计划?怀琰难道真的是现在出现的西夏七皇子?”林锦婳惊喜道。
夜生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等迟些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林锦婳的心微微悬了起来:“那选妃之事……”
“这你不必担心,一时半会选不好的,七皇子自出现以后,就极其厌女,外人皆传,他有断袖之癖。”夜生说完,看了眼林锦婳一身男装,又笑起来,不过这次,是不是可以借她见到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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