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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
西夏的冬季已经开始慢慢走入末期,但南疆却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雪,来往的人裹着厚重的大袍子,还是觉得寒冷不已,等到了暖和的屋子里,便不停的朝僵硬的手哈着气。
“查了?”
从屋外走来的人看了眼身上雪都还没排干净的小厮问道。
小厮一瞧见他,立即就跪下行了礼,忙道:“七皇子殿下。”
“还没……消息?”
“没查到,不过一直跟您作对的几位皇子最近好似都收到了密信,已经在安排人手了,像是要往西夏去的样子。”小厮忙道。
“她呢?”朗月寒继续道。
小厮垂下脸,为难的摇摇头。
朗月寒没说话,只看着屋外飘着的大雪,才吩咐旁人道:“准备,我去,西夏。”
“可是七皇子,现在皇上病危,正是几位皇子伺候圣上跟前尽孝的时候……”
“准备!”朗月寒冷声道。
小厮见他执意如此,不好再劝,只能先去安排了。
西夏边境,临近百毒谷的地方,已经有不少的南疆人过来了,他们知道这三不管地带的规矩,也没人打破,交了各位皇子的文牒后,便顺利过关,往之前那神秘来信上所说的小镇去了。
夜色微凉,今儿难得还出了会儿太阳,不过大风一刮,就被乌云给遮住了,直到夜幕降临。
林锦婳下午睡了好一会儿,醒来后用过晚膳,徐程青也请了产婆来了。
“说是这儿最好的产婆,接生过不少孩子。”徐程青进屋后瞧见林锦婳还在摆弄那些小衣裳,笑道。
那产婆也忙跪下行了礼,瞧了瞧林锦婳的肚子,还笑道:“夫人这是八九个月了吧。”
“才七个多月。”林锦婳笑笑,摸着肚子满是幸福道:“是双胎。”
产婆一听,也跟着喜上眉梢:“夫人好福气呢。”
林锦婳莞尔,转头拿了些碎银子赏她:“最近我总觉得胎气不是很稳,要劳烦您一直跟着我住这儿了,直到孩子出生。”
产婆见她出手阔绰,哪里不愿意的,连忙点头应下了。
等把产婆打发走后,林锦婳才看想徐程青:“表哥也该回锦朝了吧。”
“你当真不随我一道回去?”
“嗯,我想等先生下孩子再说。不过我现在不便联系爹爹和哥哥,还要请表哥费力多联系了。”林锦婳歉意道。若是可以,她也恨不得立即奔赴父兄身边,但现在境况如此,她不能再把危险给他们带过去。
徐程青只道她的顾虑,也没多说,只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林锦婳颔首,又跟他说了会儿,才一道去用了晚膳。
晚膳后,发现墨雪跟郑穹好似一直没出现,她还觉得奇怪:“墨雪和郑大人呢?”
阿宝跟在一侧笑道:“您忘了,您前些时日让雪姐姐去查之前那裹着黑斗篷男人的,她今日好似跟郑大人一起查出了些眉目,现在定是为了这事儿去了。”
林锦婳这才想起来,正懊恼自己连这都不记得了,外面忽然来了消息,说有人求见。
“求见?”林锦婳的第一反应就是警惕,而后人被请进来,才看到是个穿着士兵衣裳的男子。
男子一见林锦婳,便跪在了地上道:“夫人,您快去救救王爷吧!”
“王爷怎么了?”
林锦婳一听这话,拳头便紧握了起来。
男人哽咽起来:“王爷出征时,被人打伤了,现在危在旦夕。”
林锦婳一听这话,整张脸都白了,这几日她的确听说怀琰出征了,但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她现在情绪亦波动,又因为担心,眼泪都出来了,阿宝瞧见她这样,也跟着眼泪哗哗的,问来人:“可是我们主子现在就算赶过去,马车慢慢的走也得一两日呢,你可先请了其他大夫?”
男子一听,好似被噎到一般,才立马反应过来道:“自然是请了,不过……”
林锦婳看到他迟疑,也瞬间从悲伤里抽身出来,自己在西夏会医术的事儿还未传开过,他怎么知道要来寻自己?
林锦婳怀疑看向他:“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属下当然是钺王殿下派来的。”
“那我问你,钺王殿下伤在何处,怎么伤的,伤口多深,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并且一眼就认出我的?”林锦婳冷静下来,才发现疑点真还不是一般的多,他一进来,便能直接认出自己,自己竟还傻乎乎的打算跟他走?
林锦婳的话问完,那男人的脚已经慢慢往后退了,但在出门之前,却被徐程青拦住:“既然要请人,也要说清楚到底是谁要请是不是?”
男子见被发现也不多废话,直接就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剑朝徐程青杀了过来。
徐程青是会些功夫的,躲开后,一直潜伏在客栈里的青山寨的人便涌了出来,不过几招便把人给摁在了地上。
男子微微咬着牙朝林锦婳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杀了。”林锦婳淡淡说完,现在害自己的人这么多,也不必问是谁了,左右是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要换地方就是了。
男子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干脆,还要再说,人已经被堵了嘴给带出去了。
他很快便被带走了,林锦婳淡漠看着他消失,才跟徐程青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嗯,今晚先警惕些,等明日一早我们再走。”夜晚到底是不太安全,万一出事可就不好了。
林锦婳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但看着被带走的人,心里总隐隐有几分不安。
她摸了摸已经不小的肚子,只希望一切安好才是,最起码也要让她先把这两个孩子生下来。
但她疏忽了的人,今儿这一个人来,就惊动了她藏在附近的青山寨的,,也让外人一眼看出她现在的真实实力了。
林锦婳睡到半夜时,就被一股浓烟给呛醒了,她素来警觉,加之白天也休息过,所以晚上睡得并不沉,最重要的是,她随身带着的解毒的药丸,便是有迷药也很难药倒她。
她正坐起身,就听到屋外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而后便听到了男人低沉的说话声:“活捉林锦婳,其他人全部杀掉。”
“是!”
底下的人应下后,便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林锦婳看了眼睡在不远处暖榻上的阿宝,知道她是被迷晕了,只能趁机快速上前将解毒药丸喂到她嘴里,等外面的人进来时,她没有躲藏,而是直接出了声:“你们是谁派来的?”
“醒了?”
来人诧异不已,跟在他后面的男人也听到了声音,进来一看,瞧见林锦婳已经站在底下了,冷笑起来:“之前那人就说你不是个好对付,果然如此。”说完,亲自走了上来准备动手,却在靠近的一瞬间,林锦婳一把药粉已经撒了过来,最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蛊虫的存在。
“南疆人。”林锦婳倒退几步后,忽然开口。
那些人更加惊异:“你居然知道……”
林锦婳嘴角微扬,若是南疆人就更好处置了。
说完,紧紧抓着手里滚烫的赤虹玉,开始集中精力开始操控他们藏在身上的蛊虫。
不一会儿就有人发出了痛苦的叫声,而后才有人忍不住道:“头儿,蛊虫开始噬主了!”
“根本不是噬主,而是她在控制蛊虫!”领头的早就知道林锦婳手里有赤虹玉,但没想到她居然就已经学会控制了。
想罢,直接下令:“既然她想死,那就不必留活口!”说完,提剑便杀了来。
林锦婳一个女子,躲无可躲,便干脆站在原地,越发集中精力的控制赤虹玉,终于在那人的剑刺在身上之前,有蛊虫听了她的令,开始疯狂的噬咬原主人了,有一部分人甚至当即便倒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徐程青也挣扎着醒来了。
他借着火光看着屋子里一个个痛苦到面容扭曲的人,再看已经持剑抵在林锦婳脖子上的人,心猛地提起:“锦婳!”
“表哥,带阿宝先走。”林锦婳忙道。
“走?”领头的早已将身上带着的蛊虫给扔了,闻言,只冷笑一声,转头便徐程青刺来,按照他的速度,此剑下去,必取下徐程青的项上人头,可在这时候,忽然一道人影快速闪来,二话不说便已经砍断了他的头。
人头咕噜咕噜滚了几下,刚好阿宝醒来,瞧见这人头,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林锦婳这才看到来人,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怎么是你?”
“跟我走!”
长孙祁烨一身墨青色长袍,面色沉的可怕。
林锦婳往后倒退一步,看了看窗口,从那儿跳下去肯定不实际,但好不容易才从西夏到了怀琰身边,她怎么可以离开。
长孙祁烨看出她想逃,这冷淡一句:“你若是不跟我走,现在赵倾就在外面等你。”
“对不起七皇子,我不能跟你走。”林锦婳在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后,就越发不能跟他走了,即便是赵倾,她可以明目张胆的恨,毕竟他杀过白兰,背叛了怀琰,可长孙祁烨并没有,他还是怀琰的亲兄弟。
林锦婳说完,看了眼徐程青,徐程青会意,趁着长孙祁烨不注意,上前便点了他的穴道。
长孙祁烨站在原地不能动,眉心拧起狠狠盯着林锦婳,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锦婳将阿宝叫醒,又给了她解毒药丸:“将药丸化水给客栈的人喝下去。”说罢,才跟徐程青道:“劳烦表哥送他出去。”
“那你……”
“我很快就会出来。”毕竟这几个南疆人是从哪里得到自己消息的,她很好奇。
徐程青看她目光坚定,点点头,立即跟阿宝分头行事去办了,林锦婳这才转头看着地上被自己的蛊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人,寒声道:“给你们一次机会,要么告诉我你们是从哪儿得到我的消息的,要么在这里被活活烧死。”
那些人咬紧牙关,没出声。
林锦婳浅笑:“看来你们都不怕死。很好,现在你们之中只能活一个人,告诉我实情,我会放他走,回去给你主子报信或者逃走都可以,其他人,会慢慢在烈火里煎熬,直到被烧得体无完肤为止。”
那些人对视一眼,好半晌,终于还是有一个人道:“是神秘人。”
“什么神秘人?”
“不知道,南疆很多皇子都收到了消息,皇子们下令,抓你回去。”
“为何抓我?”林锦婳不解,她跟南疆并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才是。
那人看了看她明艳的脸,再看看她的肚子,这才道:“你怀了七殿下的孩子,自然是抓你回去做要挟,省得皇上糊涂,把皇位给了一个野人。”
林锦婳听完,面色沉了下来,但也松开了赤虹玉。
那人觉得浑身忽然轻松下来,也不再多说,转身就从窗户飞身跃下了,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林锦婳走到窗边往下一看,才见原来不知何时竟有人在窗下的地面放了不少的暗弩,只要有活物经过,难逃一死。
她想起方才自己跳楼逃走的想法,牙关紧咬,到底是谁设计了如此恶毒的计策,难道就是方才他们提到的神秘人么?
她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也不管地上躺着的几人,攥紧了赤虹玉便出去了,既然是你死我活,那她也不必烂好心!
下来客栈,阿宝已经拿着湿帕子过来了,扶着她道:“大家都只是被迷晕了,想来那些人也是打算速断速决的。”
林锦婳跟她一道出了客栈,才发现客栈周围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仿佛没有百姓发现这里的情况一般,说不定,那神秘人就在附近吧,为的就是那些人失误,他再等自己逃出来时,把自己抓走。
正想着,暗处寒芒一闪,阿宝想也没想就挡在了林锦婳的跟前,可那箭的力气极大,穿透了阿宝的肩膀后,也射入了林锦婳的心口。
虽然林锦婳的伤口不深,但却也将身前的衣服染红了。
阿宝小脸煞白,瞪大了眼睛拉着林锦婳,嘴巴嗫嚅了几下,才道:“快……快跑……”
“阿宝——!”林锦婳眼眶顿时湿了,立即要抽出银针去给她止血,手却被赶回来的徐程青拉住:“赶紧走,暗处人不少。”
“不行,我不能扔下阿宝……”
“快走……”阿宝感觉自己要死了,看着血淋淋的穿透了自己身体的箭,眼泪扑簌扑簌就下来了。
林锦婳擦去眼泪瞪她一眼:“又没伤及要害,不会死的,不能让扔下你!”说完,才转头看着徐程青:“表哥,抱着她跟我来。”
说完,还朝暗处看了眼,寒声道:“敢伤我的人,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
徐程青看她坚持,不敢耽搁,立即打横抱起了阿宝,便跟在她身侧快步往前去。
林锦婳走的极快,即便肚子有不适一阵阵传来,身后醒来的青山寨人也迅速跟暗处那些忍不住跑出来的人厮杀了起来,林锦婳不敢回头,只一味往前走,再往前去,就是码头,他们的船就停在附近的。
她浑身开始不断出汗,身体也越来越疲乏,但她半步也不敢停。
到底是谁将她的消息泄露出去的,方才长孙说赵倾也在,难不成那日怀疑的人就是赵倾么?那墨雪个郑穹今日去找他,是不是已经遇到危险了?
她不敢多想,很快到了岸边,便让徐程青先把阿宝抱上了船,但还不等她上去,一支带着火的箭便飞来落在了船头。
林锦婳面色冷沉,回身看着黑夜中寂静无声,才寒声道:“不必暗中放箭了,出来吧!”
暗处的人朝身边的黑衣男人看了眼,道:“主子,可要出去?”
“墨雪和郑穹已经被人引开了?”
“是,这几日故意透露给他们不少线索,现在他们估计已经离开这里了。”旁边的人道。
男人冷漠一笑,已经飞身而下。
看着站在桥头的林锦婳,还有些感慨:“许久不见,你竟都要做娘亲了。”
“真是好久不见。”林锦婳的银针已经握在手心,看着来人,嘴角勾起:“赵倾,当初对你真是太仁慈了。”
“果然,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狠辣也狠心,林锦婳,说来也奇怪,你不过才区区十几岁,是怎么养成这副狠毒心肠的?”赵倾揭开斗篷,看着面前的女子笑道。当初见她,直率可爱还聪明,跟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他承认自己动过心,但很快便把这份动心扼杀了,女子啊,只会是拖后腿的物品。
林锦婳闻言,也笑了起来:“我也想问你,母亲是皇妃,你也自小得怀琰照顾,怎么就变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最可怜的还是魏侧妃,芳华正好的年纪跟着你,却郁郁而终,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魏侧妃死前,已经怀有身孕了,她的死,是一尸两命。”
赵倾当然知道,在魏云依死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可如今再次提起,更加让他心痛。
他面色更冷:“那你当初为何不救她?”
“魏侧妃拒绝我相救,而且就算她活到现在,只怕也不认识现在的你了吧。曾经的九皇子殿下,风流却温柔,现在你只是占着他的躯壳而已,阴冷而固执。”林锦婳寒声道。
赵倾的拳头慢慢攥紧,听着林锦婳的话,半晌没出声,直到他身边的人出现。
“爷,动手吗?”
“动手,留活口。”赵倾说完,才看着林锦婳冷笑道:“不管你如何说话,成者王败者寇,自古如此。你现在嘴上赢了我又如何?等我打掉你的孩子,让赵怀琰看着你痛苦的死去,这一切就算结束了。”
林锦婳看着慢慢靠近的人,往后退了几步,道:“怀琰已经忘记我了。”
“即便忘记了你,我瞧他还是很在乎你。”赵倾嘴角微扬:“听闻他现在正在跟锦朝打仗呢,你说他在打仗的过程中,听到你和孩子都被折磨致死的消息,会如何?”赵倾笑起来。聪明如赵怀琰,却不知道除掉自己的软肋,实在是蠢。
林锦婳看他居然自己癫狂的冷笑起来,心中微寒,世上有些人,是不管你怎么样待他好,他都不会记得半点恩情的。
徐程青还要上岸来,却被林锦婳喝退;“你们先走。”即便留下,也只是多给了赵倾几个把柄而已。
徐程青不忍心,但暗处带着火的箭越来越多,林锦婳也已经解开了拉着船的绳子扔到了河里。
风吹动水面泛起波澜,小船很快不受控制的飘远了,任凭徐程青怎么撑船都无济于事。
他眼睁睁看着林锦婳被那个男人给抓住,目眦欲裂:“锦婳——!”
林锦婳暗暗藏好银针,只盯着赵倾:“你会后悔的。”他今日敢伤了自己的孩子,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一定将他剥皮抽筋,叫他万劫不复!
“后悔?”赵倾浑身都冷下来,好似没有一丝的感情一般,慢慢走到林锦婳跟前,抬手捏着她的脖子,轻笑:“我现在就能捏断你的脖子。”
“我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怀琰根本不记得我了,也不会为我的死而伤心。”林锦婳咬牙。
赵倾却只勾唇,手下的力度更大,让她的脸瞬间白了起来。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恐惧,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以前总是乖乖的他们现在终于闹了起来,让她浑身疼到麻木。
赵倾似乎入了魔一般,手下的力气越来越大,丝毫没注意到林锦婳已经惨白了脸,而从腿脚处,已经流出了血了。
“爷,她好似要小产了……”旁边的人紧张了一下,指着林锦婳身下一片血道。
赵倾却也越发冷:“死吧,跟云依未出世的孩子作伴正好!”
林锦婳憋着最后一口气,终于挣开了另一个人的手,将银针朝赵倾的脸狠狠刺去,却正中他的眼睛。
赵倾吃疼叫出声,直接将林锦婳扔在了地上。
林锦婳终于在快晕过去之前,得以喘了口气,但看着捂着左眼嘶吼的人,咬着苍白的嘴唇,开始慢慢朝附近的船上爬去,但即便如此,她也知道,她根本逃不了,不说赵倾,就是之前那人说的,来自南疆各皇子派的刺客也不知还有多少。
果然,很快她就被赵倾扯住了胳膊。
赵倾他闭着一只满是鲜血的眼睛,用另一只赤红的眼瞪着林锦婳,阴鸷道:“今日你不死也得死!”说完,抬脚便朝她的肚子狠狠踢了过去。
林锦婳迅速蜷起身子打算用上半身去接下这一脚,却在最后时刻,一柄寒剑直接刺穿了赵倾的心脏。
“本皇子说过,会要你的命的!”长孙祁烨面色微白,挣开穴道,让他的筋脉都断了不少。
林锦婳看到他,才忍着痛苦努力道:“七皇子,周围很多刺客,你快走。”总比跟她一起死在这里好。
“本皇子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贪生怕死之人?”长孙祁烨看她身下不断涌出的血,才猛地抽回了剑,赵倾也随之倒在了地上。
“给我……杀……”赵倾能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只能挣扎着喊起来。
他话落,暗处立即冒出了不少的杀气朝着长孙祁烨杀来。
长孙祁烨提剑便跟他们杀了起来,但林锦婳却记得,他是遇到刺客也不会动手的人,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利落?
她还未想完,倒在地上的赵倾已经趁着长孙祁烨无暇顾及,朝她慢慢爬来:“要死,你跟我一起死!”
林锦婳往后挪了些,可往后便是冰冷刺骨的河水,她的肚子也在一阵一阵的抽痛。
“怀琰……怀琰……”
她无助的喊出声,她以为一切准备周到,却没想到竟然有这样大的漏洞,也没想到南疆人也会插手进来。
“他还在战场呢,怎么会过来。”赵倾讽刺说完,上前便抓住了林锦婳的脚踝,不过还未往上,便见寒芒一闪,他感觉到胳膊一阵剧痛,而后便发现他抓着林锦婳的胳膊已经断了,一柄他绝不会忘记的寒剑也立在了眼睛。
“大皇兄……”
他抬眼看去,身黑色铠甲尚未卸下浑身是血的男人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浑身的杀气。
赵怀琰的确是从战场赶来的,因为忽然开始心慌,脑海里开始不断出现她的脸,逼得他孤身冲破了包围圈杀了出来,才赶到便看到了眼前的情况。
“怀琰……孩子……”林锦婳看到他护在身前高大的身影,一颗心落了下来,却捂着肚子痛苦唤出声来。
赵怀琰听着她虚弱颤抖的声音,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他睨着赵倾,眸光清寒:“本王警告过你。”
“大皇兄难道能狠心看我死吗?”
“你早该死了。”赵怀琰冷漠说罢,转身便将林锦婳打横抱在了怀里,下意识柔了声调:“产婆在哪里?”
“前面。”林锦婳指了个方向。
赵怀琰二话不说,便直接飞身走了,再也没看赵倾一眼。
赵倾不甘心,朝他背影喊:“你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你从没把我当弟弟,赵怀琰!”
赵怀琰没理他,甚至看到他,一点不忍的感觉都没有,但他的记忆里,曾经自己唯一会护着的人,就是他。
可赵倾不这样想,赵怀琰对他的保护,在他看来,只是看不起他;赵怀琰教他兵法,帮他母子在宫里立足,在他看来也只是施舍。他认为赵怀琰从来就没看得起过他,他也想要跟他一样厉害,成为能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他眼里,赵怀琰永远瞧不起他。
“赵怀琰,你站住!”
“赵怀琰!”
“赵怀琰……”他一声比一声弱,血泪也随之落下:“你为何看不起我,我也能跟你一样,为何……”
“是你执念太深。”
滴血的剑垂在一侧,长孙祁烨看着赵倾,心里反倒没了讽刺的感觉。
赵倾冷笑一声;”你也是他的弟弟,难道你也甘愿永远被他看不起么?”
“他眼里根本没有我。”长孙祁烨冷笑一声,略有几分怜悯的看着他:“不过赵倾,你穷其一辈子追求的,居然只是他的认可而已。”
赵倾没说话,他还记得小时候,赵阚总是欺负他,骂他是个可怜虫,带着其他的皇兄鄙夷他,打他,说他是个废物。可他不明白,明明都是父皇的孩子,为何赵阚能衣着高贵让所有人尊敬,自己却只能躲在角落抱着膝盖哭。
他还记得大皇兄出现的时候,孤高冷漠的一个人,只一个眼神,便能把赵阚也吓走。他也想变成跟大皇兄一样,可那些皇兄告诉他,大皇兄只是把自己当可怜的乞丐怜悯而已,到后来,他自己也信了。所以他用功念书,钻研兵法,可大皇兄却从不让自己上战场,也不许他参与宫中争斗,大皇兄是真的看不起自己吗?
甚至方才,他也可以对自己视而不见,好似从不认识自己一般。
长孙祁烨没有动手断他最后一口气,但他一身伤,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
“你说我这一辈子什么也得不到,但赵倾,这句话我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你。”长孙祁烨冷漠说完,转身离去。
那些刺客看到赵怀琰出现的时候,也都已经识趣撤走了,跟在赵倾身边唯一的人,也早被长孙祁烨杀了。
躺在这孤冷码头边的,也只有他赵倾一个而已。
“云依……”赵倾还记得第一个看出自己执念的人来,他是真的喜欢云依,并非仅仅把她当做拉拢蛮夷的工具而已,可她还是看穿了自己,所以情愿带着还未出世的孩子走了。
夜风凉凉吹来,让河水也拍打着河岸,发出的声音如同好听的歌声。
赵倾还记得云依喜欢唱歌,大皇兄则喜欢安静,所以他会禁止云依唱歌,而一味跟大皇兄学着去书房看书。
“一场空……终究是,人生一世一场空……”他嘴唇动了动,终于没了气息,血泪从眼底滑落,带走了最后一丝的神采。
林锦婳现在已经痛不欲生了,她脆弱到泪流不止,担心孩子真的要离她而去了,却又忍住剧痛,即便几番疼得要晕过去,都靠意志力撑了过来,她要生下孩子,孩子们在她肚子里坚强了那么久,她不能辜负了他们!
“怀琰,怀琰!”她忍不住喊出声,赵怀琰就皱着眉头跟着帷纱站在她旁边,看她的手指甲都狠狠扣入自己的肉里,微微咬牙,没出声。
产婆也是满头大汗,昨儿才说还要等两个多月呢,今儿居然就要生了,还是双胎的早产,而且看旁边这位将军,仿佛自己今儿要是失误,就会把她给碎尸万段了一般,更加不敢怠慢。
产婆看了眼撑到现在还没晕过去的林锦婳,只能道:“夫人,再用把力!”
林锦婳抓着赵怀琰的手更紧,另一只手摸着肚子努力挤出力气道:“宝宝,是娘错了,你们乖乖出来,别出事,别离娘亲而去好不好……”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一直这样说着,不久,果然一股强烈的感觉袭来,便传来了产婆的声音:“头出来了!”
说罢,剩下被临时抓来的人更是一盆盆热水的往屋里端,半分也不敢耽搁,毕竟有一个浑身杀气的赵怀琰在这儿镇场。
“参汤,快给夫人喂参汤,吊着气。”产婆见林锦婳已经是耗尽最后一口力气了,忙道。
立即有丫头手忙脚乱捧了汤来,但林锦婳现在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怀琰看了眼汤,单手接过,扯开帷幔便坐到了床头将她抱在了怀里,把碗放到了她嘴边:“不想死就喝。”
林锦婳听到他的声音,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出来,却努力张开了嘴,慢慢喝了进去。赵怀琰虽然态度凶,但喂汤的动作却温柔。
林锦婳喝过汤后,力气恢复些,再次配合着产婆生了起来,也不知孩子是不是知道她累得不行了,这才乖乖出来了。
两个孩子间隔不久,不过不等产婆抱到跟前来,林锦婳便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赵怀琰看着面色煞白的人,眉头越发紧的拧起了。她到底曾是自己的谁,为何自己这样紧张她?难道真如墨雪所说,她就是那个让自己痛不欲生的太子妃么,可为何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不记得。
“恭喜老爷,是一男一女。”产婆本来接出七个月大孩子的时候,还在打鼓,双生子又是早产,肯定活不久,但这两个孩子生出来,竟比一般的早产儿大些,其中一个虽然很是瘦弱,但很快就哭出了声,声音还很响亮,倒是大的不怎出声。
赵怀琰本是不想看,刚生出来的孩子谁都知道丑的很,而且他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可等产婆猝不及防把两个洗好了拿软布包裹好的两个孩子抱来时,他整个心都软了。
人儿刚生出来,似乎才他巴掌大,什么都小小的,一个眼睛紧紧闭着似乎睡着了,另一个这是张着嘴哇哇响亮哭着。
“奶娘呢?”
“找来了,就在里头等着。”产婆说完,才看了眼林锦婳道:“虽然说夫人们都不喜欢自己喂,但孩子是早产,又太小,往后还是自己多喂些会更好。”
赵怀琰眉梢微挑:“自己喂什么?”
产婆老脸一红,敢情这爷这么大年纪以前没生过孩子?喂母、乳都不知道?
她支支吾吾说了半晌赵怀琰才明白,还睨了眼林锦婳,衣襟鼓鼓,这样侧躺着,仿佛都要挤开有衣服出来了般……
他在想什么!
赵怀琰猛地回过神来,耳根开始发热,却只冷漠睨着产婆:“先把孩子带下去好生照顾,出了半点差池,本王要你们全部陪葬!”
婆子微微一怔,‘本王’,这还是位王爷?那这位夫人岂不是王妃?
她这样一想,手都要抖起来,更加不敢耽搁,更不敢提钱的事儿,老老实实把孩子抱下去了,还叮嘱其他人好生看顾。
赵怀琰这才瞧见已经有人上来给林锦婳解开衣裳开始清洗了。
他皱眉,她们都不顾忌一下自己这个大男人么?
但她的皮肤真白……
他眼睛一下都没挪,看着她们全部收拾干净,重新换好衣服,才故作镇定抬起了头,道:“本王去外面走走。”得去洗个冷水澡才行。
“王……王爷,您能不能抱王妃去干净的床铺,我们几个女子,抱不动。”她们道,其实是林锦婳一身的淤青,她们怕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要掉脑袋。
赵怀琰二话没说,便上前把人抱在了怀里,不过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轻了好多,安静闭着眼睛的样子,好似疲惫极了,整张脸都是白的。
他抱着她到了另一个房间,才将她放下,又小心盖好了被子,不过今日之事……
他眉心狠狠拧起,就听到外面传来长孙祁烨的声音:“阿慕还好吗?”若不是来时,听到阿慕一直在喊他的名字,他绝不会让他全程留在里面。
赵怀琰头也没回:“不关你的事。”
“赵怀琰!”
“本王的女人,生孩子与你有什么关系?”赵怀琰扭头淡漠睨着他。
长孙祁烨面色微寒:“你还记得她是你的女人?她怀着孩子独自涉险的时候,你在哪里?”
赵怀琰没出声。
长孙祁烨冷笑起来:“赵怀琰,你能护得住她妈?”
“本王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赵怀琰淡淡睨着他:“京都最安全,你留在这里,太子的人随时可以杀了你。”
“杀人如麻的钺王殿下还有这等好心?”
“你死了,江妃会不高兴的。”
“那母妃要看到阿慕也不高兴呢?你也会听她的,抛弃阿慕吗?”长孙祁烨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冷冷问道,没曾想赵怀琰只是讽刺的扬起唇角:“你以为现在的我,是她能控制的吗?”以前的赵怀琰外冷内热,但现在他却根本不在乎,一个半路出现的母妃,他们两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她不喜欢慕白画,她算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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