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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后的信送过来后,赵怀琰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直接点了火烧了。

他看着城墙下蓄势大发的三十万大军,浑身杀气,现在没有任何事能阻扰他拿下南疆,就是江太后也不行!

“出发!”

“出发!”底下士兵跟着大喝,浩浩荡荡随他而去,而徐程青也作为副将跟在了他身边。

林麓之父子则是带着剩下的二十万大军,绕回之前他夺下的城池,直奔蛮夷,以防蛮夷忽然跟南疆合作,反扑回来。

林锦婳带着孩子和墨花几人藏在城中等着,平素也不敢露出丝毫的踪迹,这样躲藏的日子,一直过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前方,传来大捷的消息。

七月盛夏,赵怀琰根本不愁粮草,一路南行。

南疆的调出去的大军一时半会根本调不回来,几个南疆皇子也均是吓破了胆,唯独朗月寒从头至尾都很镇静,也压下了底下大臣建议跟蛮夷合作反扑的消息。

他觉得,南疆该投降了。

南疆皇宫中,传信的兵将一个接着一个往宫里跑,带着一个又一个赵怀琰攻城成功的消息。

南疆的皇帝早已不行了,枯瘦的脸发黑,已是蛊毒至深的情况。

若不是靠着这蛊,他兴许都活不到今日。

他看着底下站着的儿子们,问道:“你们谁还想要朕这个位置?”

几位皇子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接下这个位置,等于就要御驾出征鼓舞士气,但现在赵怀琰已经兵临城下,出去就是个‘死’字。

几人均低着头不出声,皇帝才看向朗月寒:“老七,你呢?”

“儿臣,投降。”朗月寒如实道。继续打下去,只是劳民伤财,语气如此,倒不如投降的好。

他这话一出,那些个皇子们均是嘲讽的笑出了声,但朗月寒依旧面色不改,南疆现在折腾出这么多事,全是因为几个皇子内里争斗而导致的。大皇子为了赢得好名声,先是派兵攻打蛮夷,结果导致南疆内里耗空。想活捉赵怀琰,结果自己反而中了圈套。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轻咳了两声,才问着来回禀的人:“我们还有多少兵力,多少粮草,能扛多少天?”

“回禀皇上,城外只剩下不足两万将士,但此番那赵怀琰过来,还有二十多万大军,沿途他夺下的城池,更是有不少百姓都归降了,而且极为拥戴他。。”士兵自己说完心里都是虚的。夺下城池的赵怀琰,非但没有烧杀抢掠,反而还会给灾民粮食财物,比现在的皇帝都好。

他话才说完,外面又来了人。

“报——!”

“说。”皇帝咳了几声,道。

“城中粮仓被人给烧了,现在外面敌军将整座城都围了起来,我们的人根本出不去,剩余的粮食也撑不住几日了。”来人慌张道。

朗月寒神色淡淡,粮草会被毁他早就猜到了,但五皇兄偏偏盲目自信到以为绝不会有人能烧了他管理的粮仓。

五皇子微胖的身子微微一颤,赶忙就道:“父皇,要不然……”

“蛮夷那边还没传来消息吗?”皇帝不想投降,投降就等于要背上千古的骂名,更对不起列祖列宗。可若是不投降,整个南疆皇室都会被屠杀殆尽。

“听闻那林麓之已经带着大军驻守在了蛮夷边境。蛮夷若是答应与南疆联合,林麓之一定会立即出兵清缴,所以……”底下的大臣犹犹豫豫说完,皇帝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人便直接倒在了身后的暖榻上。

很快,南疆皇帝病倒的消息便传开了。

朗月寒出宫时,还能看到不少百姓已经在请愿投降了。

毕竟此番大战,小小的南疆已经损失惨重,而且他们引以为傲的蛊师们,对赵怀琰也根本没有任何用,因为有赤虹玉在。

他看着南疆都城凋敝的模样,也知道投降之日不远了。

城外,徐程青看着坐在营帐里的赵怀琰,笑道:“想不到西夏居然一直没动静。”

“在准备而已。”赵怀琰看了眼手里的密信,递给了徐程青。

徐程青一目十行的扫完,才诧异看他:“没想到西夏竟然暗中跟赵阚结盟了!”

“的确不可思议。”赵怀琰眸光淡淡。

“我还以为江太后她的目标一定是吞没锦朝。”徐程青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发觉他神色正常,才没有多问。

赵怀琰慢慢站起身,走出营帐,朝西夏的方向看了眼,神色淡淡。她的目标的确是锦朝,之前特意来信给自己,如今又迟迟不行动,背后一定有更大的目的,或者遇到了更大的阻碍。

但不管是哪一种,南疆很快便要到他的手里了,他绝对会拿到手的!

赵阚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都已经打到了南疆都城了,蛮夷和西夏居然都没动静,他们难道真要看着赵怀琰夺下南疆么?到时候对他们的威胁,可一定比锦朝的更大。”赵阚怒道。

一侧孙尚书忽然道:“会不会是他们早就勾结好了,等着瓜分咱们锦朝呢?”

赵阚皱眉,但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若是如此,我们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给西夏太后的那十座城池,里面布置好了么?”赵阚寒声问道。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把城池给她?不过是让她跟赵怀琰撕破脸罢了,没想到她居然至今没有动手,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孙尚书立即点头:“准备好了,您一声令下,我们的人便会从城内反杀他们的守将,直接夺回城池,并顺势将之前失去的城池也一并夺回来!”

“好,吩咐下去,今晚行动!”

“是!”孙尚书立即高兴的下去安排了。

却不知道现在的江太后并非不愿出兵,而是的确出了事。

她看着底下回话的胡丞相,面色微寒:“还没有人愿意去攻打谋逆之人么?”

“娘娘,不是大臣们不愿意去,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大臣们一致要求见过皇上,再做决断。此事已经拖了快一个月了,难道皇上的病还没好吗?”胡丞相道。他忠心为主,为的是皇帝,而非太后。

江太后面色更沉:“你们是担心哀家谋朝篡位不成?”

“臣等不敢。”胡丞相跪了下来,才道:“先皇有训,除了皇上和摄政王,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军队。”

底下的一众大臣也跟着跪了下拉,江太后面上浮现出讽刺,这是先皇早就预计到会有自己垂帘听政的今日,故意设的局么?

可时间过去这么久,她也斩杀了不少的大臣,但这些老古董各个依旧冥顽不灵。若是再不阻止赵怀琰,他就真的要夺下南疆了,而且锦朝那边只怕也要出事……

正想着,外面传来消息,说弦月和赫连璟求见。

江太后知道她的目的,她躲了自己这么久,为的就是能在这样的时候出现,然后领兵出征吧。

赫连璟手里的确还有十万大军的。

可是十万大军就能跟赵怀琰对抗么?

“娘娘,可要见?”兰姑在一侧道。

江太后深深看了眼底下顽固的大臣们,知道继续说下去,他们也不会听的,只道:“不见……”与其成全弦月,倒不如成全怀琰。自己到底是他生母,而他也要杀回锦朝。等收拾完锦朝再说。

她睨着底下的大臣,道:“既如此,哀家也不勉强你们。撤回所有守在南疆附近的兵力,准备进攻锦朝。”

胡丞相还要阻止,便听江太后道:“便是我们不动锦朝,锦朝也要吞没我西夏的,难不成你们要坐以待毙?”

底下的大臣们看了看胡丞相,胡丞相也只是暗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当晚,西夏留在南疆附近的兵力便全部撤回了。

南疆的皇帝也知道,继续打下去,根本不可能有赢的胜算了,当晚便写出了投降书。

投降书的内容很简单,但要求却不少,最主要的,便是投降让位后,南疆所有皇室必须拥有世袭的爵位。

是皇帝亲自出城跟赵怀琰谈的。

他坐在龙辇上,神态十分疲惫,但不难看出他已经气数不多。

营帐外,赵怀琰坐在首座,看着投降的内容,神色淡淡。

“我的要求并不多,只要我的儿子们保留姓氏,册封为王,女儿们则为你的王妃……”

“本王的王妃此生只有一人。”赵怀琰打断他的话,淡淡道。

南疆皇帝微微一怔,而后看他:“男人三妻四妾,你若是真的成为了王,难道还是只有一个女人么?”

“是。本王可以允诺册封她们为公主,未出嫁的赐公主府邸,其他的,本王不会答应。”赵怀琰道。南疆肯投降自然是最好,这样不仅不用再劳民伤财,也能及早避免锦朝和西夏暗处再有动作。

“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侧开口的是五皇子朗月炎。

赵怀琰看也没看他,只淡漠看着南疆的皇帝。

皇帝看着他决绝的样子,知道根本没有谈的余地了,只无奈笑笑:“那我还要免死令牌。”

“一张。”赵怀琰道。

朗月炎还要说话,皇帝却是应了。

他看着赵怀琰,就知道自己此番来谈归降条件,他根本是不屑的,他自信能杀入都城,夺得南疆。

他看着罗列的条件,赵怀琰没再多说什么,只应了声,交了投降书和印玺,转头回去了。

回去的当晚,便传来了皇帝的死讯,和皇后殉葬自尽的消息。

关于投降,南疆的大多数百姓们是高兴的。经过这么久战争的折磨,他们早已疲倦,如今不打仗了,不管是谁做这皇帝,都无所谓。

赵怀琰还是以南疆皇室的大礼办了南疆帝后的葬礼,七日之后,南疆便不再是以前的南疆了。

林锦婳一直在等着消息,在得知终于拿下了南疆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王妃,我们现在赶往南疆京都吧,接下来,王爷就要行册封礼了。”高禀看着抱着孩子在廊下玩的开心的林锦婳道。

翠婶儿被救回来后,这段时日身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手里端着汤过来时,脚步都是轻快的。

“王妃,何时启程,奴婢去收拾东西?”

“翠婶儿已经迫不及待了,等入了宫,您可就是翠嬷嬷了。”墨月在一侧打趣笑道。

墨花也跟着笑笑,看着两个乖巧的孩子,只道:“咱们不急,等王妃决定,现在天气闷热,急急忙忙赶过去,两位小主子不一定受得住呢。”

墨风也跟着笑笑。

林锦婳则是卸下了心上一块大石头,只道:“去收拾吧,明日一早出发。”虽然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但也不错了。起码她跟孩子还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不必像这样提心吊胆的躲藏着。

几人立即应下去办了。

倒是走时,墨月的脸上还带着些担心。

林锦婳知道她是在记挂着常青,只道:“等安定下来,我再安排人回一趟西夏。”就算不为常青,也要知道长孙祁烨现在的状况。照之前高禀的说法,衾息下了药让长孙祁烨陷入沉睡了,也得想个法子让他醒来才好,不然西夏一直落在江太后的控制里,绝不是一件好事。

她看了眼的太阳慢慢西垂,染红天边一片云彩,心里敞亮不少,刚好酒儿抓着她的衣袖,咿咿呀呀又朝她笑起来,让她心情顿好,立即抱着孩子逗弄起来。

第二天一早,她便让人准备好马车,径直往南疆的都城去了。

沿途过去,现在都是她的地盘了,所以行程丝毫没有阻碍,一路到达南疆都城。

林锦婳还是第一次来这都城,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繁华一些,加之才归降,都城的百姓们不怎么受影响,每日该干嘛还是干嘛,所以四处都能看到挑着东西贩卖的小贩,也偶尔能瞧见流民。

“这儿的流民倒是少呢。”墨花道。这儿好歹是都城,而且才经历过大战,流民这么少,反而让她觉得奇怪。

林锦婳看了眼,的确如此。街道两边都收拾的很干净,流民们都蜷缩在角落里……

正看着,便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侍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一鞭子抽在那蜷缩着的流民身上,怒道:“臭乞丐,滚出城去,不知道新皇即将登基,不允许你们这些脏东西留在都城吗?”

“大人饶命,我们实在是饿的没法子了,我们好些天没吃过东西了……”那瘦弱不已的几人连忙缩着脖子跪地求饶,但那侍卫却是不依不饶,又是几鞭子抽打下来,其中一个直接就被打晕了过去。

林锦婳微微皱眉,看了眼同样愤怒的墨花,道:“去看看。”

墨花立即应下,提步便下去了。

她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便抓住那侍卫还要挥动鞭子的手,怒道:“你这是要活活打死他们?”

“你是谁?”那侍卫见她穿的不错,不敢轻易得罪,问道。

“你管我是谁?谁让你来驱赶流民的,你可知道假传圣旨是死罪!”她不信王爷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到底是谁!”那人仿佛被激怒,嗓门一下子高了起来,带着咄咄逼人之势。

墨花冷哼一声,拽下他的鞭子扔在一侧,便扭头看着那几个流民,从袖子里抽出一锭银子给他们道:“你们先去卖身好衣裳,吃饱饭再走。”

“多谢姑娘……”

那几人连忙跪地求饶,便见那侍卫气得直接拔出了剑要动手,哪想剑还未完全拔出来,墨花抬脚就给他踢了回去,而后便将他一脚给踹开了。

墨花冷冷睨着他:“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是故意要坏了新皇的名声对不对?”

“你胡说八道……”他说着,倒退几步,眼看着那几个流民就要离开,怒喝道:“你们给我站住!”

流民们吓得不敢动,毕竟这侍卫是官府的人。

周围的百姓也围了过来,若是新皇对南疆的百姓是这个态度,那他们就是再不敢反抗,背地里也要骂几句了。

墨花见他还敢威胁,一脚便踩在了他的胸口,寒声道:“你到底是谁府上的?”

“是我府上的,怎么了?新皇即将登基,流民们还敢来惊扰,就是死罪!”

一道阴沉的男声传来,墨花看去,皱起眉头,这人她认得,原来南疆的五皇子。

那侍卫看到他来了,离家喊道:“五王爷,您救救奴才。”

朗月炎冷哼一声,才睨着墨花:“敢扰乱公务,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是假传圣旨,还是扰乱公务,五王爷不若随我一道入宫问问?”

就在那些个侍卫们要围住墨花的时候,才听到一侧马车里传来的清冷女声。

朗月炎盯着那马车,面色更沉,今日哪里来的这么多跟他作对的刁民?

“你见到本王,还敢不下来行礼,本王能将你关入大牢你信吗?”朗月寒寒声道。

“看来五王爷是真的不甘于投降,想要借机坏了新皇名声了。”林锦婳掀开马车帘子,缓缓走了下来。

朗月炎看到她的第一眼,惊艳不已,大红的衣裙,精致的五官,清冷的样子仿若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他想了想,皱皱眉:“你是……”

“五王爷派人殴打这些流民,想来今日也不是第一起了吧。”林锦婳只淡漠睨着面前微胖但满眼阴鸷的男人道。怀琰答应了南疆归降的条件,留下了这几个王爷,她本以为投降之人,也该有几分自知之明,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谋划这这些小心思。

她话落,旁边立即有人小声嘀咕起来:“东边都发生好几起了,听说还打死了人。”

“难道真的不是新皇下的令?”一旁有人道。

朗月炎眉心微拧,干脆上前要来抓林锦婳,却被墨花飞身而起一脚踹得他倒退三步。

朗月炎气得大怒,咬牙道:“来人,把他们统统给我抓起来!”

“我看谁敢!”

一道威武的男声传来,而后一列士兵便跟着徐程青而来。

徐程青如今算是开国的功臣,一路过来,威武不已。

朗月炎一看到他,面色立即垮了下来,对于他来说,徐程青和赵怀琰都是仇人!

林锦婳睨了眼朗月炎手心的动作,轻笑:“蛊虫这等东西,也不必再用了。”

“你怎么知道……”朗月炎手心猛地收紧,便听徐程青道:“赤虹玉一直都是王妃在用,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说罢,还特意规规矩矩下了马给林锦婳行礼,笑道:“王妃,新皇已经在宫中等候了,属下护送您入宫。”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知道林锦婳的身份了,她就是传说中新皇那个疼到心尖尖儿上的女子,也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众人立即跪下行礼,朗月炎也怔住了,她就是林锦婳?当初他还派过不少人去杀她都没杀成,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徐程青瞥了他一眼,才冷声道:“关于京城中驱赶流民之事,皇上从未下过旨意。新皇答应南疆前帝,允诺你王爷之爵位,却从没允许你为非作歹为所欲为,此番的事,本官一定会如实奏报!”说罢,这才看向林锦婳。

林锦婳也不再多说,马车里还有孩子,她不能有半分的疏忽。

很快她们便入宫去了,朗月炎在原地气得差点爆炸:“若是当初早早杀了她就好了!可恶,可恶!”说罢,瞪了眼站在一旁满脸感激的流民,提步而去。

她们都没看到不远处的人群里,一个戴着帷纱帽的男人静静站着。

“师父,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夺下了南疆。”

“的确出乎意料。南疆的这些人,烂泥扶不上墙,也是该亡国了。”长孙玄隐看着林锦婳离开的背影,笑笑。当初见她,就知道她不是个简单的,现在依然没错。

可惜了,自己一盘完美的棋局,现在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只能重新布置了。

想罢,转身离开。

清幽跟在一侧,问道:“我们回西夏吗?”

“不必,就留在这里。”他笑笑,就是要留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才好玩呢。

林锦婳跟徐程青入宫后,他立即就放松下来,还道:“你可不知道,之前南疆的皇帝还要求用曾经的公主填现在的皇宫,结果皇上一句话便否决了。”

林锦婳看着他比自己还高兴的样子,浅笑。

等一路走到了赵怀琰现在所在的御书房才算停下。

林锦婳到时,里面不少大臣正在跟赵怀琰商量着什么,她也不急,先去寝殿换了身衣裳洗漱收拾一番,才安安心心带着孩子在殿里等着。

直到夜色将晚,才见有人来说,赵怀琰晚上要忙朝政,不会过来了。

墨月跟在一侧,还有些担心她,道:“皇上才登基,事情多也是寻常。”

“嗯。”林锦婳浅浅笑着,把两个孩子哄睡着叫乳娘抱下去后,才把墨月几人都打发下去休息了,毕竟此番她们跟着过来,也吃了不少苦头。

她独自依靠在临窗的暖榻边,将宫女们都打发出去了,才望着天上今儿格外明亮的月光,

这孤寂又陌生的地方,让她有一丝丝的心慌,对于未来,她相信怀琰,但也怕他会身不由己。

清凉的月光洒进来,她伸出手想要接住,张开手指,却又全部漏走了,根本抓不住。

赵怀琰过来时,便看到她一个人在跟月光玩耍。长发随着肩膀倾洒在一侧,一只手撑着脸,明眸望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

他轻轻靠近,便见她浑身一僵,笑道:“怎么了?”

林锦婳反映过来是他,才放松下来:“不是说晚上有事要忙?”

“是啊。”

“那你怎么还过来……”林锦婳才说完,便察觉到了他深深望着自己的目光,顿时反应过来,下一秒便跌落在了他的怀里。

月光轻柔照着那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婉转之声缓缓传出,带着几分娇媚。

林锦婳素来知道他体力足的,今儿晚上却意外的温柔。

她看着他额头微微沁出的汗,抬手圈住他的脖子,他的吻也随即细密的落了下来。

如同海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直到林锦婳嗓子都微微哑了,他才终于停下,抱着她合衣躺下了。

“婳儿。”

“嗯?”林锦婳轻轻应了一声,听着他抱着自己时坚定有力的心跳,唇角也微微扬起。

赵怀琰将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浅浅一笑:“只是想叫叫你。”

林锦婳面上笑容更大。

等到两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之后,他才抱着她去洗漱了,不过这一次他很安分,等清洗干净后,又将她乖乖抱回了被窝,抱着她睡下了。

林锦婳早已疲累的不行,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赵怀琰看着她的睡颜,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第二天一早,林锦婳醒来时,赵怀琰已经换好龙袍了。

龙袍是新裁的,大红色与黑色相搭配的绣龙纹长袍,腰系玉带,香囊玉佩怪在身侧,威严而不失尊贵。

“醒了?”赵怀琰笑看着她,这才叫了宫女进来伺候。

墨风领头,后面跟着的一水儿穿着粉白相见宫裙的宫女便捧着衣裳首饰进来了,是皇后的服制。

林锦婳起来后,穿衣梳妆,甚至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反倒是赵怀琰坐在一侧好心情的逗弄起了葡萄和酒儿。

快满五个月的孩子,越发的白胖可爱了,尤其是酒儿喜欢笑,谁都对她爱不释手。

“皇上,娘娘已经梳妆好了。”有宫女出来道。

赵怀琰才抬头,便看到了出来的人。

大红的凤袍加身,衬的她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眼角还有未散的些许媚意,淡淡的疏离清冷,更添尊贵,最重要的,是她眸里的坚定从未变过。这才是他的婳儿,不是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林锦婳看到他直直望着自己的目光,耳根微微发热,朝他眨眨眼,才规规矩矩走到他跟前行了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怀琰笑着起身,亲自将她扶起:“皇后随朕一同万岁。”

一旁本来还正常的宫女听到这话,震惊的都抬起头来,等看到新皇眼里的浓情蜜意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早听说皇上宠这位皇后娘娘如命,如今看来真是不假。

林锦婳弯眼浅笑,这才由他牵着手一道往外而去。

登基大典,文武百官来朝贺,百姓们更是在经历战争的愁苦后,对这场普天同庆的事抱着极其热烈的心情的期待着。

赵怀琰亲自牵着林锦婳的手,走过百级汉白玉的台阶,走到最上首,才转过身,便见文武百官齐齐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声浩荡,传遍都城内外。

南疆从此便改国号为‘齐’,往后便再无南疆,只有齐国!

葡萄也直接被立为了太子,赐名为‘赵慕锦’,酒儿为长公主,赐名为‘赵慕婳’。

从此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是有多爱皇后了。

朗月寒如今是新封的七王爷,登基大典,他也在其中。

他看着林锦婳凤袍加身,与赵怀琰并肩而立的时候,心里的孤寂感便消失了。

只要看着她在就好,只要他们都在同一个地方就好。

他出了皇宫,还未走远,就看到迎面而来的朗月炎。

曾经的大皇兄被圈禁,二皇兄和三皇兄心如死灰离开了都城选择归隐,唯独他还在闹腾。

“说你是卖国贼也不为过吧。”朗月炎冷笑道。

朗月寒睨了他一眼,便漠然往自己的马车去了,便又听他在身后喊道:“当初父皇就不该把你找回来,由着你做个野人,死了也就算了。现在他死了你也不能替他报仇,还心安理得享受着敌人给你的爵位封号,你就不觉得羞愧吗?”

“殿下。”一侧的侍卫紧张的看着朗月寒,朗月寒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上了马车离开了。

羞愧么?

该羞愧的从来不是他,他也并不想回到这个地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从来都不喜欢。

不过朗月炎如此,很容易被人利用。

那个一直在暗中撺掇南疆四处惹事的长孙玄隐,现在应该也在都城了吧。

若是想要她一直过得平安,要除去他才行。

朗月寒离开,朗月炎简直气得跳脚:“他迟早会后悔的!”

“王爷,您别跟他置气,他就是个野人,估计脑子里也没什么东西。”一侧的侍卫劝慰道。

朗月炎这才松了口气,道:“罢了,你不是说赵阚派人来了么,现在在哪儿?”

侍从忙道:“现在就在王府呢。”

“先回去再说。”朗月炎眸光一暗,转头睨了眼这本该属于他的皇宫,轻哼一声,提步而去。

宫内。

林锦婳才从登基大典上回来,已经是到了下午。

她饥肠辘辘,才回来,就急着让翠婶儿去准备吃了,哪知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宫女立即便道:“娘娘,后宫有后宫的规矩,过了时间便不能用膳……”

林锦婳看她言谈间略带着几分讽刺,浅笑:“你以前是在哪儿伺候的?”

“奴婢以前是在先皇后身边伺候的……”

“很好。”林锦婳不等她说完,便朝翠婶儿看了眼,道:“这位是翠嬷嬷,往后本宫的膳食皆交给她料理。”

“可是奴婢在先皇后身边管了十几年,别人怎么管得好……”

“别人的确管不好先皇后的膳食,所以你继续留在先皇后的寝殿去伺候着,本宫身边便不必你伺候了。”林锦婳冷淡说罢,直接提步进去了。

那宫女傻了眼,愣愣半晌,看着其他宫女们都进去了,这才暗暗咬着牙装作平静般退下了。

等到了里间,墨风才道:“这些个宫人们倒是忠心,现在还记挂着旧主,不过现在已经换了主子,她们下次若是再犯糊涂,莫说娘娘您心善能饶了她们,皇上知道了,必然不会轻饶。”

旁边那些个宫女们听到后,立即低下了头恭谨了面色。

墨风这些话就是说给她们听的,见她们还算听得进去的,倒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林锦婳去换了便服以后,才觉得仿佛要被压断的脖子瞬间轻松了起来。

“墨风,你是不是也要早些把婚事办了。”林锦婳看着自己身上大红的衣裳,忽然想起来道。

墨风不知她会提这个,脸唰的就红了,一向利索的她居然支吾了一下没说出话。

林锦婳浅笑,翠婶儿正好已经安排好膳食进来了。

按照林锦婳的喜欢,是不喜奢侈,但现在贵为皇后,又不得不按照仪制摆了一大桌。

她坐在桌前,看着这一大桌的饭菜,想着之前见到的流民,只道:“从今往后,不必再准备这么多饭菜,现在正值战事,银子多留着放在国库。”

翠婶儿自然要答应,旁边的姑姑却道:“皇后娘娘,这不合礼数……”

“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了,本宫要这礼数何用?”

“可是……”

“等战事过后,国库充盈了,本宫自然会遵照皇室的礼数。但现在我齐国才立,齐国的规矩礼部都还没定下来,姑姑是要拿哪国的礼数来做标准?”林锦婳淡淡道,被她们这一搅和,吃饭的心思都淡了。

那姑姑闻言,当即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

林锦婳心中无奈,却也只道:“行了,下去吧。”

“是。”她不敢再留,很快下去了。翠婶儿见她情绪不大好,将布菜的宫女们都打发了出去,这才亲自给她盛了碗嫩嫩的鱼片合着淮山熬成的粥端了上来,笑道:“娘娘先用膳吧。”

林锦婳嗅着这饭菜的香气,才心里的浮躁才稍稍去了些。

等美滋滋吃过饭,她才去看了眼葡萄和酒儿,见墨花小心守着,才安了心,不过接下来要接见一众大臣夫人们的跪拜,也让她头疼许久,等把人都送走,已经是又过了一天了。

晚上的时候,林锦婳接到了意外的消息,是花生传来的。

来传消息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徐泊山。

徐泊山当初被花生的人救出来后,因为受了伤,便一直在养伤,也不知道外面的事,等再出来,才知道赵怀琰竟是夺下了南疆,建立了齐国。

他一路跟着花生过来,也知道了他一直在查的东西。

等见到林锦婳时,他一阵心酸,他这个侄女儿当真不容易,原以为她是将军府的嫡女,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遇上那样一家子的亲戚。等好不容易嫁了人,没想到还有更多的磨难在等着她。

“舅舅,你怎么了?”林锦婳将殿里的外人都打发了出去,才亲自走过来道。

徐泊山看着她感慨不已,才道:“舅舅是高兴。”

林锦婳浅笑,又让他坐下,跟他说了会儿话,才问了他此番来的目的。

“是花生查到了一件事,他继续往下查去了,所以这消息便我替他来告诉你。”徐泊山说起这事,面容严肃起来。

“舅舅请说。”

“是一直跟你们作对的定王长孙玄隐……”徐泊山微微皱眉,严肃看着他道:“他其实在几年前就已经身中剧毒,无药可救了。按理说,他早就应该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而且与旁人无异。”

墨风听着也惊叹起来:“他自己就是用毒的绝顶高手,他怎么可能会中毒?”

徐泊山也觉得奇怪:“他是医毒双绝,但花生查到的也是千真万确。”

林锦婳眉心微微拧了起来,若是如此,会不会她一开始就猜错了,他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要报仇,而是要找解药……亦或是炼毒?

西夏的皇帝曾说过,他自小便是炼毒的奇才,而且痴迷炼毒,当初他还曾拿傅云桥炼毒。会不会是他早已炼毒炼到走火入魔了?

她想了想,总觉得有可能,但不能确定。此人太过狡猾多变,甚至,他为何曾帮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她不能太笃定自己的感觉。

“等花生继续查查再说。”等查出长孙玄隐的真正目的,也许就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了……

此番城中的长孙玄隐,也接到了消息。

清幽在一侧道:“师父,那个叫花生的人,已经查到一些东西了,还要让他继续查吗?”

“看不出他还有几分本事。”长孙玄隐神色淡淡,看着如今一片安宁的都城,浅笑:“现在江太后和赵阚都能沉得住气,我又如何能沉不住呢?”

“那您的意思是由着他继续查……”

“让他查到一些我想让他查的东西就是。”长孙玄隐浅笑,抬手,看着在手心爬着的蛊虫,慢慢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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