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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谋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杀气,但他肯定,林锦婳那些人,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所以他勉强镇定下来,冷静问道:“你要寻我,可是有事要合作?”

“看起来也不笨。”一道冷然的女声传来,带着极深的杀气和怨气。

“你是谁?”陶谋稍稍侧身想转过去,才转到一半,脖子便被人划出了一道口子。

“知道我是谁,后果是什么你知道么?”

女声继续平静传来,陶谋拳头紧握。

“你既然不杀我,便是带了目的来寻我的,若是实在不想让我看到你的样子,不若说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别浪费各自的时间。”陶谋冷哼一声。

“你去窗户边看看。”女子道。

陶谋侧过身看去,便见林麓之忽然带了人出来了,而且手里还拿了告示,仿佛找到了行刺者一般。

陶谋皱眉,很快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有人进来递上了底下正在散发的告示,告示上俨然画着陶谋的样子。

他猛地怔住:“怎么会发现……”

“因为我使人告诉他们的,怎么样,陶谋,你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么?”女子讽刺笑出声。

陶谋牙关微咬:“你到底寻我做什么?现在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什么也帮不了你。”

“你自然能帮我,陶公子的本事不小呢,否则怎么能突破林家重重保护对林少夫人动手,还跟前南疆的朗月炎联系上?”她笑起来,跟拿着匕首的人点点头,那人才终于将他给松开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你自己从这楼上跳下去,被林家人抓住,二,帮我,我会替你除掉你想除掉的人,如何?”女声继续问道。

“你知道我要除掉谁?”

“无非就是当初抢了你的女人,如今又过得比你好的林家人。”

陶谋一听,便知道此人定是早就盯上自己了,否则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知道如今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听她的!

他不甘的攥紧拳头,沉声道:“我答应你。那我现在能知道你是谁了吗?”

“你迟早会知道的,现在开始,我要你联系上前南疆所有能用的人,马上就有一场好戏开演了。”她阴冷的笑出声,直接让人抬着她离去了。

陶谋听到她的声音渐行渐远,不甘心的一拳头砸在了墙上。

等到房间里面没了人之后,他才终于转过身,打算问问自己的侍卫为何没有守住这里,哪知才回头,他今日所带来的侍卫,已经全部面色发黑的倒在了地上,没了呼吸。

林锦婳在听到王汝嫣遇刺的消息后,很快便悄悄从宫里赶了出来。

林府上下已经一片混乱了,林麓之全程搜捕陶谋,林锦澄则是急得在房间外来回的走。

林锦婳才入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娘娘!”

房间里的人见到她,立即就跪下来行礼了。

林锦婳抬抬手,才看着悲痛欲绝的大哥和躺在床上面白如纸的王汝嫣:“伤在哪里?”

“回禀娘娘,伤在心口处,虽未伤及心脉,但少夫人身子本就虚弱,又流血过多,此番只怕是……”一侧的大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林锦婳不等他说完,便立即上前抓起了王汝嫣的手腕,探了下脉,而后才又立即让人去备下了银针和大量的药。

那大夫在一侧瞧见,还以为她不甘心,道:“娘娘,不如让少夫人安静的走完最后一程……”

“还有得救。”林锦婳看着林锦澄瞬间面如死灰,立即道。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也有一试的可能,总比放任汝嫣就这样去了的好。

很快药和银针都送来了,林锦婳立即抓了那大夫去煎药,又将其他人全部赶了出去,只留了墨雪帮忙,才开始施针了。

徐家人此刻都赶过来了,徐昭昭简直气得发抖:“陶谋那个臭不要脸的,当初的事竟然记恨到现在,林家没找由头诛他九族已算是仁慈了,他竟然如此的恩将仇报。

徐程青又想起今日下午在那马车里看到过的跟锦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色微沉,但看林家人都沉浸在悲伤里,又忍住没说出来。

很快,房间里的林锦婳便开始不断的让人端了药进去。

林锦澄守在外面,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天黑,房门才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饶是墨雪这样长期习武之人,也累得有些气虚,瞧见面容憔悴守在外面的林锦澄,终是浅笑出声:“活了。”

“当真!”林锦澄立即确认道。

“当真,娘娘正在里面休息,大家一会儿进去要小声些。”墨雪浅笑。她寻常总是冷冰冰的样子,不喜欢笑,如今笑起来,倒是格外的惹人注目了。

徐程青本也是没多在意的,只匆匆扫了一眼,才发现她笑起来时,有一个甜甜的酒窝,跟她平素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特意落后一步,在进房间之前,还朝她笑道:“墨雪,你笑起来很好看。”

墨雪微微一怔,看着他并无别的意思的眼睛,只浅浅垂下了眸子:“多谢徐大人夸奖。”

“我记得你是江湖中人?”

“是。”

“真好,我一直都羡慕你们,能闯荡江湖,等以后老了,我定不去做这个官了。到时候你成为了江湖有名的女侠,多罩着我。”他打趣笑道。

墨雪这么长一段时间,心里都是沉闷的,闻言,笑容也淡了下来,心思却是松了些:“是。”

徐程青笑笑,这才提步进去了。

王汝嫣还未苏醒,但看得出来,伤口的血止住了。

林锦婳无力的依靠在一侧的暖榻边,气色都有些虚白。

“婳儿,你没事吧?”徐夫人上前关切问道。

“没事。”林锦婳勉强笑着摇摇头,不过却是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才说完,慢慢滑倒在一侧的软垫上,就这样睡了过去。

林锦澄看完爱妻,再看看妹妹,心中感激至极,何时他也能成为妹妹的依靠,让她在宫里不用太累。

林麓之赶回来的时候,刚好府里的一切已经安定下来了。

她看着就睡在暖榻上的女儿,再看看疲惫的儿子儿媳,心里也只能沉沉叹了口气。

大家伙儿出来时,徐泊山今日也没特意拉着他去说话,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徐家人回去时,徐程青还特意问了问徐泊山:“爹,你可曾知道林锦婳还有什么亲戚吗?或是说,有没有如今跟锦婳年岁差不多大女子?”

“你问这些做什么?”徐泊山不解道。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之前路上瞧见一个跟锦婳模样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还以为姑父背着姑姑在外有了外室呢。”徐程青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徐泊山看他这奇奇怪怪的样子,倒也没有敷衍他,而是认真想了想:“若是跟锦婳模样十分相似的,应该不会有才是。你姑父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都是在战场上,虽然也有服侍的,但都没让生下孩子,不过当年你姑姑生下锦婳时,倒是生了双胎,只不过其中一胎生下来就是死胎,被人给扔了。”

“死胎?也是女子吗?”

“这倒是不清楚,这件事除了你姑父和当初的产婆知道外,你姑姑是不知情的,怕她难过,所以这么多年林家也从未提起过,我也是后来在你姑父酒醉后听他提了一句。”徐泊山说完,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世上这么多人,有几个模样相似的,也不足为奇,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如今皇上才登基不久,我大齐现在的官场也是鱼龙混杂,你要小心,别被人给利用了,反而给锦婳添了麻烦。”

“是。”徐程青心里虽然存疑,倒也不再多问了,只当是自己一时眼花了。

但很快,他就知道他并非眼花,因为第二天一早就有线人来报,说在京城中,真的见到了跟林锦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在花楼附近喝茶,还与陌生男子十分暧昧,更甚至还有大臣认错了人,特意跑去行了礼的,京城的流言蜚语一下子就多了起来,毕竟林锦婳前天出了宫,是人尽皆知的。

林锦婳听到消息,也已经是第二天了。

早起之后,墨雪先回禀了这件事,她直接道:“你先带人去把那女子抓起来,小心些。”

“是!”墨雪应下,立即去了。

一侧墨风分析道:“娘娘,会不会还是有人故意找了跟您模样相似的女子来毁坏您的名声?”

“混淆视听,本宫担心他们的目的并非仅仅只是这样小打小闹毁坏我的名声而已。”林锦婳梳妆好,才缓缓起了身去看王汝嫣了。

王汝嫣仍旧还没醒来,不过看起来气色却是好了不少了。

林锦婳由着她歇着,又重新开了药方,这才准备回宫去了。

宫外是非多,留在宫里,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会不攻自破。

不过林锦婳没想到的是,她一直担心的有人会要在年关前后弄出些事来,没想到这么快。

她回到宫里后,立即就听到盯着宫里动静的翠嬷嬷凑了来:“娘娘,宫里的人现在都在私下议论宫外的事。”

“何事?”

“一个与您相似的人在宫外与别的男人……”

“本宫知道了。”林锦婳打断她的话,眸色微深,她还记得有一次翠嬷嬷被人冒充了的事,也始终记得弦月擅于易容之事,现在肯定是她们来京城了,而且还弄出这等事来,就是为了针对自己么?

她想了想,才道:“太后那里如何?”

翠嬷嬷想到这事儿,面色也跟着凝重了些:“老太后病了。”

“什么病?”

“太医也说不清楚,就是食不下咽,四肢酸软。”翠嬷嬷道。

林锦婳嘴角冷淡勾起,老太后这是要装病吧,难道跟宫外的人也是勾结在一起的?

她才说完,之前去办事的墨雪没回来,反倒是跟着她一道出去的人匆匆回来了。

“娘娘,墨雪姑娘出事了。”那宫女急急跪在地上道。

“怎么了?”

“是那与您相似的人,墨雪姑娘才过去,只不过碰了她一下,她便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以为人是墨雪姐姐杀的,所以现在把人围住要送去大理寺。”她急急道。

林锦婳看着她的脸,忽然迟疑了一下,放下茶盏缓缓起了身,慢慢走到她跟前,道:“抬起头来。”

那宫女怔了怔:“娘娘……”

“本宫让你抬起头来。”林锦婳的语气已经有些凉了。若是真如她所说的一般凶险,她怎么可能平安的独自回来禀报?除非这个宫女根本就是那些人一伙的!

那宫女见林锦婳已经是察觉到了,只咬紧了牙关,趁着林锦婳不备,便抽出了头上的簪子狠狠朝她腹部刺了过去。

林锦婳早有准备,险险往后一躲,那宫女还要追上来,便被闻讯赶紧来的墨风一把擒住摁在了地上。

墨风才要去卸了她的下巴,她已经咬破了嘴里的毒囊,口吐白沫了。

翠嬷嬷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见状,才忙道:“娘娘,这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

“早就养在宫里的,本宫不是说过,这宫里的人都是前朝遗留下的,早已是各方人马了,现在不过是又被人利用了起来。”林锦婳说罢,看向墨风,墨风立即拱手:“奴婢会加快处置宫里这些人的。”

“那就好,墨雪那里兴许出事,墨月,悄悄潜出去看看。”林锦婳吩咐道。

墨月立即应下,很快就出去了。

林锦婳看着屋子里死去的丫环,面色沉沉。

“奴婢叫人把尸体处置了吧……”

“不。”林锦婳摇摇头。这样一个一个抓,太慢了,而且也太险了,他们擅长易容术,要潜入皇宫实在太容易了,她要将身边的每一个人提防起来,也根本提防不住,与其如此,倒不如主动出击。

翠嬷嬷顿住脚步,看她若有所思,轻声问道:“娘娘想怎么做?”

“引蛇出洞。”林锦婳说罢,看了眼翠嬷嬷,眉梢微挑,那些人一定想着法子来接近自己吧……

宫外,之前那宫女倒是说的没错,外面那些人的确制造出了墨雪杀人的假象,大理寺的人很快就把墨雪抓去了大牢,而且如雪花般的折子也飞到了赵怀琰的案头。

来回话的是大理寺的新任大理寺卿韩备萧,是曾经南疆遗留的前朝大臣里的中心人物。

赵怀琰看重的是他的能力,而且如今南疆到底已经亡了,朗月炎又被关在了府衙,所以并未对他起疑心。

“皇上,此次事情实在太过恶劣,现在坊间都在传,说皇后娘娘只不过因为有人与她模样相似,便杀了那人。臣虽然斗胆抓了行凶之人,但到底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臣不敢擅自处置,还请皇上拿个主意。”韩备萧跪在底下,恭恭敬敬道。

赵怀琰头也未抬,只道:“且先收押着,这件事事关皇后名誉,朕会亲自遣人调查。”

韩备萧闻言,微微皱眉,他既不是一味的护着林锦婳,也不是一味的相信自己,这样就麻烦了……

“皇上,臣等是相信皇后娘娘的,这次事情想必是误会。如今抓了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臣等担心皇后娘娘会不习惯,要不然先把侍女送回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赵怀琰淡淡抬眸睨着他:“朕从未说过要放了她,皇后也未曾说过,韩大人不必如此着急,待事情查清楚了,再放不迟。”

“是。”韩备萧连忙垂眸应是,面上的情绪却是沉了不少。

他又悄悄看了眼赵怀琰,见他只是低着头一心看着奏章,不再对说,行了礼便走了。

等他一走,赵怀琰才放下了朱笔,看着他的背影,道:“高禀。”

“属下在。”

“派人盯住他。”方才他的提议,看似是为了自己和婳儿着想,但处处都是要引导他放出墨雪。在外面的人都觉得证据确凿的时候,他若是擅自放出了墨雪,少不得叫人抓住把柄,说他是个昏君,一心宠着皇后,到时候婳儿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了。

高禀立即应下了。

等高禀走了以后,他才重新叫了暗卫来。

如今的暗卫是他从军中挑出来的一批人,只听他一人号令,而且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

“皇上。”

“立即全程搜查弦月和长孙玄隐,搜到后,杀无赦。”赵怀琰听到这几日的流言蜚语,加上赫连璟总去百毒谷一事,他大约也猜到弦月根本没死了。

“是。”暗处的人应了一声,很快便消失了。

赵怀琰看着桌案上的奏章,面色微寒,直接放在一侧,起身往后宫去了。

到时,林锦婳坐在暖榻边陪孩子玩,也不知是不是酒儿活泼好动的原因,吃得格外多,也比安静的葡萄要胖了许多,穿着粉色的小袍子在暖榻上爬来爬起,一会儿要乳娘摇拨浪鼓,一会儿指着矮桌上的糕点咿咿呀呀,一双眼珠子晶亮的很。

葡萄之则是乖乖坐在林锦婳怀里,咿咿呀呀的也要说话,却不闹腾,林锦婳稍稍逗他一下,他也乐呵呵的笑,屋子里的气氛惬意的很,仿若根本未受宫外影响一般。

他安心了些,进了里屋,将蹬蹬朝自己挥动着小胖胳膊的酒儿抱在怀里,举高高了一番,才将她放在了一侧。

不过人还没坐稳,酒儿便用抓糕点抓的脏兮兮的手嘿嘿抓住了赵怀琰的龙袍,还瞧着他嘿嘿傻笑。

乳娘吓得脸都白了,忙跪下:“是奴婢教导不周,还请皇上恕罪。”

“这么小的孩子,有何可教导的。”赵怀琰转身拿了帕子来,亲自给酒儿擦干净手,才见儿子也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浅笑,朝他张开手,葡萄便也立即朝他爬了过来。

林锦婳笑得眼睛都弯了,可爱的孩子,温柔的夫君,此生无憾。

陪着孩子笑闹了会儿,才让乳娘带着下去了。

“都下去吧。”赵怀琰道。

宫人们识趣退下,林锦婳才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赵怀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靠着暖榻边坐着,轻声道:“在烦宫外的事?”

“不是,臣妾是担心,这两个孩子小小的就这么闹腾,长大了可怎么好。”林锦婳纯属杞人忧天,但做母亲的,一颗心都挂在孩子身上,往后种种都要去想,胡思乱想也有,细致打算也有,总之没个闲着的时候。

赵怀琰闻言,浅笑:“婳儿只管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孩子你若是觉得闹腾,让人送到御书房,朕时时看着。”

林锦婳轻笑出声,若是如此,那些个成日闷在御书房的大臣脑袋瓜子还不得被酒儿给吵炸了。

她才要说话,便察觉到赵怀琰身上的不对劲来,她轻声道:“皇上是在担心什么?”

“宫外的事,越来越不可预知,而且朕能陪你和孩子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朕担心,稍微一个疏忽,就会再发生不可逆转的事。”他道。

林锦婳知道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大齐成为绝对大国,而且年末更有不少小国主动来朝贡,这对于周边那些看似安宁的大国一定是一种打击。现在朝中的大臣更非一条心,若是有人捣乱,周围那些安静的大国,指不定就要趁机来分一杯羹了,当初锦朝出事时,他们也曾虎视眈眈的,要不是怀琰快速的统一了三国,他们只怕早就出手了。

林锦婳起身来,对上他的眼睛郑重道:“皇上放心,你只管打理好前朝的事,我和孩子,我一定能护好的。”

赵怀琰看着她目光盈盈的样子,浅浅一笑,又深深将她拥在了怀里,婳儿,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跟孩子的。

当日下午,京城的流言很快被遏制住了,林家和徐家也都没闲着,仅仅三日的时间,便抓到了至少三个跟林锦婳有着一样容貌的人,而且这些人也很好辨认,脸上都带着人皮面具,拿水泼过以后,很容易就能揭开,但无一例外的,这些人被抓到后,就立即自尽了。

徐程青还在想到底是谁干的这件事,便见到了一位许久不见的人。

“朗炎、被、掉包。”

朗月寒站在巷子口堵住要出去的徐程青道。

徐程青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家主子本打算替你们除了他,但进去后便发现,人早已被人掉包了。”一侧朗月寒的小厮道。

“你要杀了朗月炎?”徐程青惊讶了一下,旋即又想起他的身世,倒也不再多问,只道:“那你现在来是做什么?”

“障眼。”

“我家主子的意思是,现在京城里发生的这些事,只是障眼法,那些人是故意扮成皇后娘娘的模样,也是故意叫你们发现的。我家主子怀疑,有些人想以此先麻痹你们,然后调换真正的皇后。”那小厮道。

徐程青闻言,反倒是笑起来:“这个你放心,这些人皮面具,只要泼了水,就很容易被发现的。”

朗月寒面色更沉了些:“已经、中计。”

“我家主子说……”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说我已经被蒙在鼓里了?”他想不通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计划,毕竟如今看来,他们找了一个人冒充锦婳,还算是聪明,可接二连三,就显得有些蠢了,但这么蠢的目的是什么?

朗月寒也想不通这一点,除非这世上还有一个跟锦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这样的计划才算奏效。等到日后那人跟锦婳换了以后,徐程青等人再用以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法子去验证,便会中计。可据他所知,锦婳根本没有同胞兄妹,这世上就算有再相似的人,也不可能一模一样……

他还未开口,便听得巷子外不远处传来了声响。

他立即就带着人追了出去,徐程青还要再问,等追出来,也不见朗月寒的人影了。

“徐大人,您在这里,太好了!”

大街上有个侍卫赶过来,瞧见徐程青,立即激动的下了马。

徐程青瞧见他,也觉得奇怪:“你怎么没守着穆王殿下,跑出来做什么?”

常青乐得不行:“穆王殿下醒了,不过不知为何太妃不让人去请大夫,所以我才偷溜出来的。徐大人,你现在帮属下请个御医去穆王府吧。”当初他跟着主子一道去西夏边境等着林锦婳生孩子时,还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林锦婳深处内宫,墨月也是,他等闲根本见不到,现在能见到他,便立即求他了。

徐程青看他激动的样子,笑笑:“行,你先回府等着,我帮你去找御医。”

“多谢徐大人!”常青笑着说完,立即转身回去了。

等他走了,徐程青才派人去安排了,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长孙祁烨被人下了要昏睡一年的药么,怎么这个时候醒来了。

“大人,我们继续去追查吗?”一侧的侍从问道。

徐程青看了眼离这儿不远便是大理寺,想了想,道:“先去大理寺看看。”锦婳待身边的几个丫头跟姐妹似得,若是墨雪在大牢里遭人欺负了可不行。

他提步便去了大理寺,因为他以前就是大理寺少卿,原来留在这儿当差的多少认得,如今他更是开国的功臣,一品的大将军,自然更加不敢怠慢,很快就把人给引进去了。

徐程青进了大牢后,一眼就看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墨雪。

他当即黑脸了:“你们对她用刑了?”

“徐大人,这都是韩大人吩咐的,属下们也是听吩咐办事。”立即有人凑上来道。

徐程青看着墨雪浑身的伤痕,两只手背上甚至都被铁烙烂了,十个手指头也被夹烂了,咬咬牙,抬脚就把那领头的衙役一脚给踹飞了。

徐程青看着一侧还在烈火里烧着的准备的烙铁,还有不远处备着的用来做水刑的纸和水,怒气难消,上前把那领头的又狠狠踹了几脚。

“混账东西,墨雪是谁你们不知道?敢跟皇后娘娘的人下如此毒手,你们这群杂碎!”徐程青怒骂道。

就算是韩备萧下了令,这些人也完全可以不必下如此重的手,可武功高强的墨雪现在根本是彻底昏迷了过去,浑身是血,可见他们这群畜生下了多狠的手。

“来人,把她给本官放下来!”徐程青直接道。

“没有本官的命令,我看谁敢动手!”

一道男声直接从转角传来,而后便看到了一身官服的韩备萧。

韩备萧气得胡子直颤,等到了徐程青跟前,瞥了眼地上被打得吐血的衙役,才阴沉着脸跟徐程青道:“徐大人,这里是大理寺,不是你徐家的后院。难不成你今日还要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置律法于不顾吗?若是如此,你让外人怎么看待皇后娘娘,说她草芥人命,如今还要护住杀人凶手么?”

“那你需要对一个女子如此动刑罚吗?”徐程青反问他。

“哼。女子怎么了,杀人犯法,本官就有动刑的权利。来人,把她给我拿水泼醒,继续用刑,直到她肯开口为止!”韩备萧轻嗤道。

“你——!”徐程青知道他就是故意在针对自己,才开口,又听他道:“徐大人如今越是来闹,下官就越是要动用重刑,不能叫这犯人以为有了徐大人撑腰,就更加不把我大齐的律法放在眼里!”说罢,瞧见一盆冷水泼下去,已经隐隐醒了的墨雪,才亲自去拿了那烧的火红的烙铁,直接就朝着墨雪的胸口狠狠摁了下去。

墨雪死死咬着唇,即便嗓子都哑到能闻到血腥味了,依旧没发出任何的哀嚎声,几次让韩备萧以为她不过是个哑巴。

徐程青已经动了杀心,手里的剑也慢慢抽了出来,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带着皇后口谕的京兆尹方大人便来了。

“奉皇后娘娘之命,移交杀人嫌犯墨雪入京兆府,由本官亲自审理!”

方大人看着居然亲自动刑的韩备萧,也知道,此人骨子里只怕还自认是南疆人,不肯承认大齐了。

他才说完,徐程青上前便用剑鞘狠狠打在韩备萧的胳膊上,众人均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才齐齐上前来将倒退几步的他扶住了。

“还不把墨雪姑娘放下来?”徐程青冷冷道。

“你……”韩备萧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才扭过头看着方府尹道:“我看你们根本是与皇后娘娘一伙的,要包庇此人吧!这话传出去……”

“韩大人以前在南疆,不办案子的时候就去外面传闲话的吗?”徐程青冷冷讽刺。

方大人也上前道:“韩大人放心,京兆府一样的公允公正,否则不会五皇子朗月炎一直关在京兆府大牢,也未曾受过任何的刑罚了。”

韩备萧被噎得说不出话,徐程青则是立即让人抱着墨雪出去了。

墨雪走的时候,还拉住了他的衣角,模模糊糊的说出了‘朗月’二字,而后才在巨大的疼痛中昏迷了过去。

但她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韩备萧的脸都白了几分。

徐程青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眸光冷冷一转:“若是本官没记错,韩大人的家眷一直留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一直未曾迁入京城,对吗?”

“你什么意思!”韩备萧立即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韩大人这等忠君爱国之人,怎么能由着你的家人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受苦呢,你放心,今日本官便会恳求皇上,将他们全部接入京城,陪伴你左右,跟你享福的。”徐程青冷冷说罢,这才跟方府尹一道出去了。

等他一走,韩备萧才气得一脚踹在了扶着他的衙役们:“你们这些低贱的锦朝人。”

衙役们面面相觑,但却不敢反驳。

韩备萧看着人被带走,又看了眼自己被生生打断的胳膊,这才忍着痛独自一人快速往大理寺后院出去了。

“人被带走了?”赫连璟淡淡问着。

“是,不过您放心,墨雪那妮子,已经被拷打得只剩一口气了……”

“啪——!”

赫连璟反手一巴掌便狠狠打在了他脸上,而后死死抓住她被打断的胳膊,寒声道:“你这条贱命,迟早有一日,我会取了的。”

韩备萧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如此,身上的疼痛也让他没时间多想,只问他:“五皇子当真被你们救出来了吗?人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他。”

“你很快就会见到的,安心把事情办好。”赫连璟说罢,扔给他一张纸条:“按照这上面吩咐的去做,不可耽误。”

韩备萧垂眸看了一眼,却是腿都软了:“你们……你们竟要我的命……”

“你死不了,不过是吃点皮肉之苦,毕竟你现在可是大理寺少卿,这个官职可不低。”赫连璟略带讥讽说完,又一巴掌打在他断了的胳膊上,道:“若是办不到,我便会折断你的四肢,将你做成人彘挂在城墙上!”说完,很快便走了。

韩备萧看着地上的纸条,咬着牙紧紧抓成一团,深深吸了口气后,才抬手扔在了一侧的湖泊里,转身离去,不过连他也没想到的是,他才离开,一个黑影迅速掠过,捡走了还未从水里沉下去的纸。

宫中,林锦婳得知韩备萧居然对墨雪用了重刑时,便知道当初那一帮前南疆遗留下来的老臣可能都有问题了,而且方才墨月来报,说徐程青请了太医送去穆王府,这件事也很蹊跷。

“墨月,你今日待夜深后,去一趟穆王府,问问常青,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这里的解药还未完全调配出来,长孙祁烨便醒了,能有如此医术的,除了长孙玄隐,她想不出还有另外的人,可若是有长孙玄隐插手,她就更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了。

墨月应下,又担心道:“那墨雪那里……”

“方大人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他会好生照顾墨雪的。不过有韩备萧这样横插一杠子,事情怕是不那么好解决。”她道。

墨月也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主仆几人的话还未说完,刚好有宫女给墨月送了信鸽来。

墨月取下信鸽腿上的纸条,才知道是花生传来的消息。

“娘娘,花生查到了那位长孙玄隐那位小师妹的事。”墨月惊喜道。

“说。”

“长孙玄隐的小师妹并非前百毒谷谷主所生,乃是他捡回去养大的,跟长孙玄隐一般从小接受训练长大,只不过听闻这小师妹长大后,那老谷主动了歹念,而后那小师妹莫名就死了,一天后,老谷主也死了。”墨月说完,在场的大多猜到了到底发生何事,怕是那小师妹因为羞辱而自尽,长孙玄隐旋即便杀了老谷主,还伪装成了自杀。

“可说了那女子的名字?”林锦婳手心微紧。

“说了,叫‘辛夷’。”

墨月说完,林锦婳一颗心落了下来,总算是确定这个辛夷的身份了。可长孙玄隐做这么多事,看起来不仅仅是为了救活这位名叫辛夷的女子而已,一定还有其他目的,不是报仇,不是江山,那到底是什么?

提起长孙玄隐,林锦婳便觉得有一种很深的危机感,越是了解这个人,便越觉得危险。

她总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越来越清晰了,她沉静的细细想着,还不等完全想通,外面又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娘娘,老太后上吊了。”

“死了吗?”虽然可能不太道德,但林锦婳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还没有,命悬一线,还好救得及时。”宫女立即将她打回了现实,并在现实上补了一锤子:“太后说,要皇上亲自侍疾,否则便不活了。”

林锦婳看着垂着头瑟瑟发抖的宫女,沉沉呼了口气,这作妖的老太后,是非要把大齐折腾没了才开心么。

“来人,摆驾。”她倒要亲自去看看她的自尽真不真。

“娘娘……”来回话的宫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颤:“太后娘娘还说,不想见您,否则也不活了。”

林锦婳气得要笑起来,虽说老太后真的自尽了,外面的流言蜚语一定会吃了她,但她敢自尽么?

她若是有那个胆子,自己就死了,哪里还要折腾这许多幺蛾子?

“摆驾,本宫亲自侍疾!”她睨了眼一侧的墨风,墨风会意,立即飞快往慈宁宫去了。

林锦婳真是磨刀霍霍,老太后这次要不死,她便也让她尝尝被人不停作妖的滋味!

但她才走出宫殿,看着去往慈宁宫的路,忽然就想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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