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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些赐婚,宫宴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很快便愉快的结束了。
阿宝回到后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给林锦婳磕头。
林锦婳看着她眼眶红红的样子,只浅浅笑道:“傻丫头,你哭什么。”
“奴婢是感谢娘娘,这么多年也不嫌弃奴婢笨拙,一直耐心教导奴婢,如今还给奴婢封号,还给奴婢赐婚……”
她一边说一边擦眼泪,林锦婳却只笑着从一侧拿了个小匣子来给她,温柔笑道:“瞧瞧你这一天到晚傻乎乎的,等你嫁过去蒙古,我还真不放心,这个你收着,许是用得着。”她浅笑道。
“奴婢不敢收娘娘这样贵重的东西……”
“收着吧,娘娘许久前就准备下了,咱们每人都有。”墨风跟在一侧浅笑道。
阿宝闻言,这才敢接下了,打开一瞧,竟是一大叠的银票和房契。
她长这么大,随身的银子才不过百来两,就这她都觉得是一笔巨款了,还是跟着娘娘以后慢慢攒着封赏才有这么多的,现在看着这些,她眼睛都花了。
“都是些身外之物,你若是嫁得近些还能用,嫁去蒙古,也不知好不好用了。”她孤身一人过去,身上没有些银子用来打点下人怎么林锦婳看着阿宝,爱怜的就如自己的妹妹一般,一想到她要远嫁可能许久见不到,心中有一阵阵伤感,毕竟这几年来,身边熟悉的人,仿佛都少了一大半了。
阿宝也伤感,尤其是林锦婳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不舍时,她更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惹得旁边跟着的丫环们均是偷笑。
主仆两说了好半晌,林锦婳见一侧翠嬷嬷似乎也有话要说,便打发了阿宝下去了。
等她们都走了,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娘娘,奴婢嫁了后,也要回宫里来伺候,您看可行?”墨风道。
“你嫁人了,就是高夫人了,哪里还有来宫里伺候的道理?”林锦婳笑起来,墨风却只摇摇头,道:“现在朝中不定,您周围还有危险,若是娘娘不让奴婢来伺候,奴婢便不嫁了。”墨风坚决道。
主子待她的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弃主子于危险中而不顾?
她定定看着林锦婳,目光决绝。
林锦婳见她如此,也只得应下,只道:“婚期是赶不及在年前了,年后昭昭也要出嫁,葡萄和酒儿也要满周岁,我看好时辰倒是不少,你回去跟高禀商量商量,再定个日子吧。”
“是,奴婢要等墨月一起的,如今她还昏迷不醒,奴婢不想这么早嫁。”墨风道。
提起墨月,林锦婳也只轻轻叹了口气:“她是中了毒,毒我虽能解,但还没这么快。”
墨风明白她的意思,只笑道:“那奴婢跟高禀也不着急。”
林锦婳莞尔,眯起眼睛问她:“高禀当真不急?”
墨风微微一怔,而后羞得满脸通红,咬着唇嗔怪她:“娘娘竟是打趣奴婢。”
“时辰不早了,今儿除夕,明日便是新年,放你一日假,去跟高禀到宫外走走去吧。”毕竟明日满朝文武可都休息了,只是皇家规矩多,便是所有人都休息,她也还要走宫里那些个繁琐的规矩。
墨风闻言,立即欣喜的应下,又行了礼,这才快步离开了。
等她一走,林锦婳才疲惫的倒在了床上。
今儿的帐子都换成了大红鸳鸯了,账顶上交颈鸳鸯缠在一起,让她轻轻笑出了声。
“婳儿看见什么这么好笑?”
温柔而低哑的男声传来,林锦婳立即要坐起身来,却被一道温柔的力量一推,直接被来人给抱在了怀里,齐齐倒在了床榻上。
宫人们早早识趣的退下去了,林锦婳看着略带着几分酒气的男人,望着他已经浅浅冒出来的胡渣,轻笑:“皇上的胡子又长了……”
赵怀琰薄唇扬起,直接上前拿自己的胡渣去扎她娇嫩的小脸,惹得她痒得四处躲,最后还是躲在了他怀里。
“婳儿不喜欢朕的胡子?”
赵怀琰故意问道。
林锦婳笑眯眯的抬眼看他:“扎我的时候就不喜欢……”林锦婳抬手轻轻抚摸在他的下巴上,感受着胡渣一点点的划过掌心,酥酥痒痒的感觉,仿佛都传到了心里。
赵怀琰看着她玩得正开心,嘴角翘得更高,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了。
林锦婳吓了一跳:”皇上,您这是做什么?”
“舅舅说了,咱们孩子还少了些,得多要几个……”
“舅舅他……”林锦婳脸都羞红了,舅舅哪里是这个意思,他又何曾听过旁人的话了?
不等她在多说,人已经被他抱到了温暖的浴池里。
诺大的浴房被蒸腾的水汽萦绕着,温暖极了。
林锦婳也很快在这里被吃干抹净。
她趴在浴池边泡的迷迷糊糊的,瞧见也跟着自己一起趴在浴池边的人,浅浅一笑:“皇上,你说咱们会一辈子都这样吗?”
“都在宫里吗?”
“嗯。”林锦婳有些迷迷糊糊的,白日累了一天,方才又辛劳了一番,加上这温柔的水汽和温暖的热水,她已经昏昏欲睡了。
赵怀琰看着她半迷蒙着眼睛看着自己,耳际散落的些许头发也被打湿了贴在脸上,红唇一张一合的说着软绵绵的话儿,仿若此时她肩上滑落的水滴都带着妩媚的气息。
他轻轻一笑:“婳儿不喜欢皇宫……”他这次没有用疑问句,他早该知道的,她是真的不喜欢,否则也不会屡次三番问这样的问题了。
“嗯。”林锦婳迷迷糊糊的,也没多想,便应了一声。
等她答应完,很快就睡着了过去,身子也慢慢朝水里滑去了。
赵怀琰一把将人捞起,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样子,浅笑:“不喜欢这皇宫,那就不住了,等朕安定好着大齐,便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说完,也不管她听没听到,直接抱着她回去睡了。
夜里,林家也很热闹。
除夕夜,徐家现在没什么别的亲戚,干脆举家都到林家来过年了。
林麓之自然乐意。
林家族里那些人三不五时的还想来林家打秋风,但他都直接给拒绝了,现在的林家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前朝后宫,他们半分也不敢疏忽,就怕来打秋风的亲戚又闹出什么幺蛾来。
晚上用过晚饭后,徐昭昭便跟好不容易出狱的徐程青还有林锦澄夫妻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说话。
才下过大雪,王汝嫣特意嘱咐没有打扫这一处的积雪,现在看着,还是十分的整洁。
“喝点酒暖暖身子。”王汝嫣亲自煮了酒,给几人倒上。
林锦澄看着温柔可人的妻子,眼底一直都是甜甜的。
徐昭昭抬头把酒喝了后,才笑道:“表嫂煮的酒就是格外的甜些。”
“昭昭又取笑我。”王汝嫣浅浅一笑,将小炉子里的火加的更旺了些,才笑道:“昭昭的婚期近了,那程青表哥的呢?”
“哎……不提也罢……”徐程青提起这件事就觉得伤心,只摆摆手不愿意多说什么。
林锦澄笑开:“我看那位宝珠公主也是个赤诚的,皇上也不会害你的。”
徐程青自然知道宝珠不错,但他喜欢的事温柔贤惠型的,可不喜欢功夫比他还厉害,还成日里压制着他的人。
他想了想,立即转移了话题,问林锦澄,道:“你府里那个陈阿妙呢?她的身世可查清楚了?”
“查不查清楚,都是要先防备着些的,毕竟当年之事已经过去那么久,谁能保证这个一定就是真的呢?”王汝嫣略担心道。
“但我瞧着,阿妙不像是有别的目的。”林锦澄道,说完,看王汝嫣急急的还要再说,忙笑道:“你也别担心,至少现在我不会全信了她的,毕竟事关婳儿。”
“那就好,你跟爹爹都心软,可别因为当年那件事,而觉得亏欠,所以也不辨别真伪了。”王汝嫣笑着说完,才又咳了起来。
她身子早就坏了底子了,之前陶谋的刺杀更是让她伤上加伤,甚至她自己都隐隐觉得她好像要活不久了。
林锦澄见状,忙解了自己的披风来给她盖好,才忙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歇着吧。”
“可是……”
“别可是了,表嫂,你赶紧去歇着,养好了身子,明年生一个大胖小子!”徐昭昭笑眯眯的道。
王汝嫣看着她说得直白,脸都红了。
林锦澄想着大胖小子,也开心,忙扶着她出去了。
但她们离开的时候,丝毫没察觉到不远处阴暗的墙角下,正站着个人。
她看着王汝嫣在林锦澄的小心呵护下离开,目光微微凉了些。原来一直从中作梗的,就是她么?
一夜风雪,呼啸着在宫中肆虐,等到第二天天亮,昨儿才扫干净的雪花又将整个宫殿都铺满了。
林锦婳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人,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欣喜的抬起头看着他合着的眼睛,抬手便紧紧圈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了他的肩窝里。说来,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吧!
林锦婳高兴的简直想跳起来,还不等她兴奋完,便觉腰上一紧,抬眼一瞧,赵怀琰也已经醒来了。
“是不是吵到你了?”林锦婳有些歉意问道。
赵怀琰轻轻一笑:“不曾。”
林锦婳弯起眼睛,越发用力的抱紧了他,道:“那我们今儿可以迟些起来吗?”
赵怀琰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眼底也跟着染上了笑意,只道:“婳儿,亲我一下,今日我便推去所有的事,带你在宫中玩,但是不能出宫。”
林锦婳哪里不愿意,抱着他的脖子直接啃了上去,却被人压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身上的火也慢慢被点了起来。
殿外,宫女们识趣的守在外头,小声的互相道贺着新年。
阿宝一早穿着新裁的宫裙走来,瞧见墨风墨花正在说话,忙小跑着上前拿上两个福袋,笑道:“这是我自己绣的,还希望两位姐姐不要嫌弃。”
“县主的礼,奴婢们怎么敢嫌弃。”墨风打趣笑起来。
阿宝小脸一红,忙笑道:“你们就知道揶揄我。”
墨花也跟着笑起来,抬手拍拍阿宝的小脑袋道:“可定了什么时候离宫?”
“过了元宵再走呢。”阿宝提起来,也有些不舍,眼里都漫出泪来。
墨风只笑笑,看着她冻得红扑扑的小脸,道:“也好,早些去,也能早点安心,趁着如今蒙古一心讨好齐国的份上,你的位子也能比较稳。”
阿宝以前不懂,现在墨风说得这么明白,她怎么也懂了。
很快,宫门传来些许动静,几个丫头立即整理好衣装,等门彻底打开,便齐齐跪下道贺新年了。
林锦婳穿着条大红的长裙,裹着一条滚白色毛边的素色斗篷,赵怀琰则是一身大红色绣龙纹锦袍,披着一条白色狐裘,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越发的登对。
但很快来伺候早膳的宫嬷嬷却发觉了不对劲:“皇上和皇后娘娘这是要去哪儿?”
毕竟二人穿着虽也是帝后服制,但明显不是正装。
“今日你们不必跟着伺候,皇后说放了你们一天假,都去玩儿吧。”赵怀琰浅笑说罢,这才带着林锦婳提步离开了。
几个丫环们瞧着,都甜甜蜜蜜的笑,很快也就不多说了。
众人都离开,阿宝闲着没事,就跟翠嬷嬷去她房里绣花儿说话了,但没多会儿,就有人来报,说西门外有人在等阿宝。
“是谁?”阿宝欣喜问道。
翠嬷嬷以前是见过些世面的,闻言,也跟着问道:“是谁会在这时候来见?”
宫女只道:“是蒙古的王子。”
“是他?”阿宝瞬间激动起来。
“当真?”
“奴婢哪里敢骗您呢,现在人就在西门外等着呢,阿宝姑娘去不去,都是阿宝姑娘自己的事儿,奴婢就不多打搅了。”这宫女连忙笑笑,才忙转身离开了。
翠嬷嬷觉得不对劲,这位巴图王子虽然说很喜欢阿宝,但平素也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如此急不可耐的人,怎么会在今日这等时候忽然要见阿宝?
她刚要劝劝阿宝,阿宝便立即起了身,紧张道:“翠嬷嬷,您说我换一件什么样儿的衣裳才好啊。”
翠嬷嬷看她如此欣喜,干脆道:“我随你一道过去看看吧,你一个未嫁的女儿,单身去见,怕是要被旁人说闲话。等确认真的是巴图王子,我再回来,怎么样?”
阿宝闻言,看出翠嬷嬷的担心,也点点头:“那就多谢翠嬷嬷了。”
“走吧。”翠嬷嬷起了身,想了想,转头拿了支锐利的玉簪子在手里,这才随她一道出去了。
西门口,一个带着斗篷的男人正在等着,他手里拿的是巴图的腰牌。
而且就在这皇宫门口,谁能想到有人敢行凶?
宫外的人都慢慢守着,没多久,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还是杂乱的脚步声,他便慢慢拧起眉头来。
“嬷嬷,就在前面呢。”
阿宝的声音传来,男人藏在袖子里握着匕首的手紧了些,但心中却更加警醒,她竟是还带了人来么?
翠嬷嬷才走出宫门,瞧见左右都有护卫在,这才上前见了礼,道:“奴婢见过王子,不知王子寻阿宝是为何事?”
阿宝也羞涩的站在一侧。
那男人闻言,拳头紧握,就在翠嬷嬷要靠近的时候,他才终于眸光一寒,转身一刀便刺入了翠嬷嬷的心口。
阿宝猛地被吓住,周围的侍卫也立即反应过来,但那男人已经抓住吓呆了的阿宝,抬手就杀了下去,可他胳膊还没抬起,便觉脚踝上一股剧烈的刺痛传来,转过身,才发现方才倒下的翠嬷嬷将簪子死死刺了进去。
他疼得面容扭曲,一脚便狠狠踢在翠嬷嬷破了个窟窿的心口,而后才不顾一切的要去杀了阿宝,可不等他动手,周围的侍卫们已经杀了过来。
就在那个男人被拿下的瞬间,他便自己自尽了。
阿宝看着满地的艳红的鲜血,看着倒在地上的翠嬷嬷,张张嘴,提步要走过去,但才稍稍动了一下,整个人便瘫倒在了地上。
林锦婳这儿正跟赵怀琰在宫里闲逛呢,细细回忆以前林锦婳小时候来过宫里的情况,她自己差不多都忘记了,但赵怀琰却记得清楚,因为这两世都能打动他的,便是小时候那一场的悸动,所以也才有了如今愈演愈烈的爱。
墨花其实不想打搅林锦婳,但现在翠嬷嬷昏迷不醒,又明显是有人故意要刺杀阿宝,而且还借了巴图的名头,一看便是要破坏两国邦交,这等大事,她半分不敢耽搁。
接到消息的林锦婳,立即去看了翠嬷嬷,好在宫里还有值守的御医。
大殿内,林锦婳面色微冷的看着底下跪着的宫女,寒声道:“到底是谁让你做这件事的!”
“娘娘,没人指使奴婢……”
“那就是你故意要害翠嬷嬷和阿宝,意图破坏我大齐与蒙古的邦交?”林锦婳声音更冷。
宫女面色一白,忙道:“娘娘,这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儿,奴婢是得了护卫的传话,才传了……”
“传护卫!”林锦婳不等她说完,直接便道。
很快,这宫女所说的护卫便被人给带了进来。
宫女一瞧见他,手心都紧了几分。
“娘娘……”护卫行礼,林锦婳只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人只道:“回禀娘娘,奴才并未传过这等话,而起奴才可以作证,今日并没有任何人给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传过消息。”
这一对峙,那宫女的谎言便被拆穿了。
她白着脸跪坐在地上,一改方才柔弱可怜的样子,冷冷一笑:“死了也罢,反正与其下地狱,也比看着你这个妖后继续祸害皇上,祸害皇家血脉的好,你这个妖后,该下十八层地狱……唔……”
她话未说完,便被墨花立即堵住了嘴。
林锦婳手心微紧,即便是自己宫里的人,也只当自己是个妖后么,就因为怀琰没有纳妃?
她面色冷冷,道:“拖下去,活活打死。”
“娘娘……”墨花都有些诧异,毕竟今儿是过年,林锦婳竟也不逼问,就直接要将这宫女打死。
“总要杀鸡儆猴。”林锦婳说完,问道:“皇上去了御书房??”
“是,巴图王子一听这件事,很快便入宫来了。”墨花道。
林锦婳点点头,这才道:“去请江太妃来,等等……不必来本宫的殿里,请去慈宁宫吧。”
“是。”墨花立即去了。
林锦婳也起了身,看了看翠嬷嬷,确定于性命无碍后,才打算直接去慈宁宫,阿宝却在这个时候给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这都是奴婢的错。”
“不关你的事……”
“可若不是奴婢鬼迷心窍一定要出去,翠嬷嬷她也不会……”
“阿宝,你还不明白。”林锦婳温柔看着她,只道:“身处在一定的位置,你纵使再小心,这些灾祸也会一件一件慢慢的找上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幕后操纵的那只手,要么死死压制住她,要么就除了她,方能得安宁。”
阿宝听得似懂非懂,但有一点她也明白了。不是她一心向善待人温和就能得到好报的,她还要学会跟娘娘一样,未雨绸缪,既保护的了自己,也保护得住家人。
林锦婳往慈宁宫的方向去后,宫里原本热闹的气氛也降了些。
宁嬷嬷瞧见林锦婳来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道:“娘娘,您怎么忽然来了。”
林锦婳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才道:“太后可在?”
“在里头呢,不过这几日身子不爽利……”
“太医没来定时请安么?”她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宁嬷嬷看起来却更加的紧张了:“来倒是天天来,可太后吃久了药,总觉得太苦咽不下去,这几日便没怎么吃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太后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
她冷淡一笑,已经是提步走了进去。
太后这会儿正临窗靠在暖点上眯着眼睛小憩,听到声响,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来。
“来了。”
“太后知道本宫来是为何事?”林锦婳问她。
太后单手抓着一串佛珠,看着她,道:“你今日处置的那个宫女,的确是哀家的人,但哀家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哀家从未指使过她做什么。”
“是吗?”
“哀家现在没有骗你的必要,现在你待哀家不薄,不是吗皇后娘娘?”太后淡淡转着手的珠子,干脆不再看她,复又闭上了眼睛,
林锦婳端端是听到这就话,也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她猜得真的没错了,这老太后自己做不了妖了,就打发底下的人去折腾。
正说着,外面人来传,说江太妃已经到了。
太后听到这三个字就拧起了眉头,不满的问林锦婳:“你请她来做什么?”
“太后很不喜欢?”
“自然……”
“你都甘愿为她的计划牺牲一个丫环了,还有不什么不喜欢的?莫不是太后您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跟本宫说你不喜欢江太妃,其实心里最疼的就是她,对吗?”林锦婳故意道。
太后微微咬牙,盯着她道:“你别胡说,哀家讨厌她,从她当年入宫开始就是!这样的狐媚子,老了都不安分,哀家怎么可能帮她?是她蒙骗了哀家的人!”
太后嘴一快,就把实情给说了出来,林锦婳的面色也慢慢沉了下来,江太妃的手到底是伸到宫里来了么?
江太妃进来时,刚好听到太后那些话,还未完全走近便笑道:“太后在说什么,臣妾好似没听懂。”
她用的‘臣妾’二字做称呼,让太后一下子便想起了多年前她处心积虑要除掉的茵嫔,面色微青,几乎带着些咬牙切齿,才道:“你还敢来见哀家!”
“自然,毕竟太后娘娘严格算起来,臣妾还要唤您一声母后呢。”
“闭嘴!”老太后直接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站到自己跟前来,虽然头发花白,但她那张脸丝毫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如今重孙都有了的老人的。
她虽然眼角也有皱纹,但皮肤白皙,不似她已经开始长褐色的老年斑了,也不似她一般身染重病。
她看来看去,还是当年那个令自己恨之入骨讨厌至极的茵嫔。
江太妃也不计较她生不生气,只笑看着林锦婳道:“不知皇后娘娘这般着急传臣妇入宫来,是为何事?”
林锦婳对付江太妃的确棘手,但太后却不是,太后对付她,已是又几十年的老经验了。
她笑道:“是太后这几日总念叨这你,本宫便想让你们叙叙话。”她说罢,立即吩咐身边的宫女:“好生伺候在这儿。有半分的不小心,你们都别活了。”
林锦婳冷淡笑着说完,还特意看了眼江太妃道:“不然就算本宫要保你们,也怕有心人用一百种方式折磨你们。”
她不紧不慢的说完,才跟老太后道:“二位叙话吧。”
江太妃觉得自己仿佛被耍了一般,现在还要被人当猴把戏一样围观……
想到这些,她便恨极了。
“皇后娘娘,您这是要耍我?”江太妃直接撕破了脸。
林锦婳的嘴角却是浅浅勾起:“今日若是说不完,那就等到明天继续,明天说不完,那就后天。江太妃,你总不好辜负太后娘娘一番好心。若是倦乏了,就在偏殿里休息吧。”
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才能稍微放心些。现在她都敢明目张胆的派人来动手了,若是再不看紧她,还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林锦婳留下最近新任用的宫女盯着,这才提步离开了。
等她一走,太后跟江太妃之间连表面的温和都保持不住。
林锦婳出了慈宁宫,看着这银装素裹的皇宫,轻轻叹了口气。
很快,京城中疑似当初伤了墨月的人找到了,但被人发现时,已经是死在了林府门口。
有人死在林府门口,加之现在林府又十分得宠,正是遭人嫉妒的时候,如今出了这等事,谣言便很快传了出来,说话多难听的都有。
书房中,林麓之也是急得头疼,就担心出事了给林锦婳添麻烦。
正想着,外面有人来报,说陈阿妙求见。
“阿妙。”林麓之亲自起了身,等出了书房门一看,才看到陈阿妙已经换上了之前所穿的粗布麻衣,背着一个破旧包袱,站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
林麓之一看,便有些不大忍心了:“阿妙,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老爷,阿妙是来告辞的。”陈阿妙立即上前行了礼,才道:“之前得您和锦澄哥哥照顾,阿妙已是感激不尽,只是阿妙到底是个外人,如今林家和皇后娘娘都要小心翼翼,不能出差错,阿妙这个外人恐怕被有心人说出些什么来,影响您和锦澄哥哥的声誉,再连累了皇后娘娘,阿妙怕是死一万次都不够。”
“你怎么知道这些,是不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林麓之皱眉道,阿妙大字不识一个,哪里就能分析出这些事来了?肯定是有人故意说给了她听的。
没想到他这一问,陈阿妙便红了眼眶,忙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没人说什么,是阿妙自己不争气。而且少夫人也说得对,如今林家正值多事之秋,对林家来说,阿妙这张脸就是不该存在的,阿妙现在就回陈家村去,只要林老爷和锦澄哥哥往后还能记得阿妙就好了。”
林麓之一听,面色立即沉了下来。
刚巧过来的王汝嫣听到这些话,面色也白了些,上前行了礼,才道:“父亲……”
“嫣儿,你怎么来了?”林麓之待儿媳的态度素来好些,如今听到陈阿妙这些话,又有些复杂起来。
“嫣儿是听说陈姑娘要走……”
“她不会走的!”林麓之忽然就有些生气了。
王汝嫣微微一怔,她也不是来赶人的啊!
“父亲……”王汝嫣声音微颤,林麓之也知道方才自己语气重了些,又忙道:“嫣儿,我已经打算认回阿妙了,阿妙就是我林麓之的女儿,很快我便会带她回族里,在族谱上写上她的名字。从今往后,阿妙便也是你的妹妹了。”
王汝嫣知道他是怪罪自己了,眼眶微微一红,陈阿妙却在这时候上来拉着她道:“少夫人,阿妙并不是这样想的,阿妙本是要回去的……”
王汝嫣面色更白,她怎么说的,好似是自己要赶她走似得?
她看了看林麓之的脸色,知道自己这个公爹在感情上素来优柔寡断的,干脆拂开陈阿妙的手,只给林麓之行了礼,便转身走了,连表面功夫也懒得维持。
陈阿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心微紧,却听得林麓之在身后道:“汝嫣这孩子命苦,你多担待些,她本心不坏。”
“阿妙明白,多谢林老爷……”
“还叫林老爷?”林麓之看着她,一阵阵感慨,当年妻子受了大苦才生下那双胎,偏生大女儿被他误以为是死胎而遗弃在外,这么些年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肯定不能再让她继续吃苦下去,否则他当真是良心难安。
陈阿妙却是装作怔住,而后才红着眼眶,哽咽道:“林老爷,阿妙当真是您的女儿吗?”
“自然。”林麓之温柔的拍拍她的肩,陈阿妙这才哭着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阿妙如今得以认回爹爹,往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林麓之也是满心感慨,丫环下人们自然也很快得了消息,说府里多了个小姐,陈阿妙也改名叫林阿妙了。
王汝嫣回去后,便病了一场,林锦澄从外巡视回来,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急急要往房里赶去,却在半途被林阿妙给拦下了。
“哥哥,阿妙今儿惹了少夫人不痛快,哥哥能不能帮阿妙看看,阿妙亲手给少夫人绣的帕子好不好看?”她忙笑道。
林锦澄一眼瞥到她垂在一侧缠满了纱布的手指头,道:“你的手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阿妙手脚笨拙,不会绣花……”
“傻丫头,嫣儿心胸宽广,不是那等记仇之人,她身子本也弱,许是今日着了风寒了。”林锦澄说完,便提步要回去,林阿妙却忙道:“哥哥,你不看看我绣的……”
“迟些吧,你嫂子还病着呢。”林锦澄笑着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林阿妙看着他就这样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和可怜都慢慢落了下来。
王汝嫣,当真是块绊脚石。
林锦澄回到王汝嫣房里时,就见她正在收拾衣裳,因为生病,脸都白了,但还是微微咬着唇停不下手。
他一回来,便立即上前道:“嫣儿,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都鬼迷了心窍,我却不能让锦婳还蒙在鼓里。”她想起今日那林阿妙,便越发的觉得不对劲了,她处处针对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处处防备着她么?若是如此,那她当真是有问题。
“这件事爹爹说……”
“父亲在处理这些事情上素来糊涂,难不成你也犯浑了不成?锦澄,锦婳这么多年为了你们父子付出了多少,你不会忘了吧?”王汝嫣现在的确是带着脾气的,对林锦澄说话也有些刻薄起来。
林锦澄眉心微拧,没出声。
王汝嫣干脆心一横,叫人收拾好东西后,便径直出门去了。
她走时,林麓之还遣人要拦,但林锦澄都没开口,下人们自然是拦不住了。
林阿妙来看林锦澄时,发现他黑着脸闷闷坐在角落里,上前轻声道:“哥哥,这些都怪阿妙,阿妙还是离开吧……”
“不必,你就留在府里,嫣儿会想明白的。等她回来就是。”他说罢,才抬头看她,勉强笑道:“你绣的帕子呢?我们去看看。”
“好。”林阿妙立即笑起来。
林锦澄这才随她去了,但林阿妙看得出来,即便是自己一直再跟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的状态,直到他的侍卫匆匆赶来,惊恐慌张道;“将军,少夫人出事了?”
林锦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出了什么事!”
“少夫人的马车出去不久,那马儿就疯了,一头就栽倒了护城河里去,到现在还没人找到少夫人。”侍卫几乎要哭出来,林锦澄也几乎要疯了。
一侧的丫环却颤着就跪在了地上:“少夫人肚子里,才怀上孩子呢……”
“你说孩子?”林锦澄的拳头也隐隐颤抖起来,丫环点点头:“少夫人担心自己身子弱留不住,怕您知道后难过,所以一直没说……”
丫环还未说完,林锦澄整个人已经飞奔了出去。
若是嫣儿当真出了事,他这条命不要也罢了!
林阿妙看着他离开,目光却极为淡凉。若是死的是自己,他也会这么难过吗?
此时城外,林锦婳本是不打算出来的,实在是因为在皇宫憋闷的慌,这才背着赵怀琰悄悄溜了出来,哪知才在护城河附近晃悠,便见到了拖着林家马车的马儿发了疯。
墨花很快便救下了王汝嫣,但王汝嫣自己却要她们快速带走了她,并没有告诉林家人她还活着。
林锦婳急急要带着她回宫去,但在半路上,她便见红了。
因为身子本就弱,加上气急和受寒,孩子便保不住了,人也晕了过去。
回宫的马车上,林锦婳在听跟着王汝嫣身边的小丫鬟说完来龙去脉后,便直接黑了脸:“立即传密令,让林少将军入宫见本宫!”
“娘娘,有话您好好说……”
“好好说,也要他对得起嫣儿,对得起他未出世的孩子!”林锦婳身为人母,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尤其还是自己的亲哥哥,居然如此的糊涂。爹爹她不好苛责,但这个糊涂哥哥,这次她定要好好把他骂醒!
墨花看着眼角还有泪痕未干的王汝嫣,只轻声道:“娘娘,那陈阿妙,奴婢觉得真的有问题。之前墨月也因为接触了她的事儿,忽然被人下毒,至今昏迷不醒。少夫人又因为她,而忽然被疯马拽入河中,若不是您恰巧兴起带着奴婢出宫来了,只怕当真是死无对证。”
“陈阿妙……”林锦婳眸光微寒,不管这人是不是真的是她曾经的双胞姐姐,如今四处挑事,她也不适合做一个林家人!而且她若真是含着歹念来的话,便更加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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