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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等姜期景换好衣服后,酒儿大约也明白方才握在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均是咳了两声偏过头去。
“那个……我想起来我还有事……”酒儿准备先溜,却听到姜期景忽然幽幽叹了口气。
酒儿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下,总觉得似乎有点对不起他,轻声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会说出去?你放心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
姜期景抬眼看她慌张摆手的样子,耳根微热,才道:“只是我们北燕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酒儿直接问道,问完就后悔了万一他要她负责怎么办?
姜期景看到她眼底的后悔,嘴角扬起,笑道:“我们都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而且还是那个部位……你若是不负责,我此生,就只能孤独终老了。说不定还要被人赶出家门,从此流落街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生不死……”
“好了好了。”酒儿听得心惊胆战,想了想,道:“真的这么严重吗?”
“我骗你做什么,我这样家财万贯又风流倜傥的公子,难道还会赖着你不成?”姜期景又是幽幽一声叹息,侧过身去看着远处,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酒儿哪里见过这阵仗,闻言,立即上前道:“那你说怎么办?现在我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酒儿也糊涂了,她怎么就抓着他……嗯……
她一想起那触感,脸又是一阵羞红,咬着牙努力的想着办法,可是越急越乱。
姜期景看着站在身侧低着头小脸焦急的小姑娘,眼眸因为害羞而染上些许的湿润,嘴唇都要被贝齿咬破了。
他心思微微一动,忽然凑近轻声道:“很简单……”说完,等着她微微一抬头,便轻轻吻了上去。
看着她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他浅浅一笑,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酒儿只觉得酥酥麻麻的,温温软软的,带着些许的甜味……
一吻罢,她才终于眨了眨眼睛:“你在做什么?”
“这样,我们就一笔勾销了,如何?”他抬手轻抚她耳际散落的青丝,浅笑。
酒儿直直看着他,看着外面微弱的光从窗格透进来,落在他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也染上阳光,晕染出不真实的光,那双桃花眼中含着脉脉深情,还有他微微扬起的唇,她似乎还能想起方才他靠近时那一股幽香和酥麻,很舒服的感觉。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奇怪问他:“心跳好快。”
姜期景看着她完全不懂情爱的模样,浅笑,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温柔轻笑:“我的也很快。”
“这是为何?”
“因为开心。”姜期景笑着告诉她。
酒儿微微歪着头,不解:“可我见到小洵,见到小梦还有皇兄和了了,都很开心,也不会如此。”
姜期景抓住她的手,再次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才轻声道:“心跳是不是更快了?”
酒儿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点点头。
“这是男女之间的开心,你与其他人,是亲情,是友情,却不是男女之情。”姜期景看着她迷茫的看着自己,似懂非懂的模样,只想再次狠狠吻下去,但他知道不能太过火,外面可有人呢,若是叫他们发现,只怕再没有以后了。
“男女之情……”酒儿抬起头严肃的看着他。
姜期景略有些怔,但还不得回过神,她抓住自己的手,踮起脚尖便吻了上来,笨拙的学着他的动作,他也予取予求,直到她意犹未尽的离开,才红着脸看她:“酒儿你……”
酒儿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男女授受不亲,你亲了我,我还给你,咱们两清了行不行?”
姜期景没忍住,笑成狐狸的模样:“行!”
说完,两人就携手往屋外去了,屋外的下人早就被他给遣走了。
屋外出来,就是一大片的竹林,夏日的灼热都被这竹林挡了去,走在竹林边,是清朗又带着些许香气的风,吹走身上的闷热。
姜期景看着身侧依旧活泼的酒儿,浅浅珉唇轻笑,带着她就往府外而去。
酒儿却是能感到和风吹过他身上的香气到鼻尖时,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了,快到……她想靠他更近一些。
但很快,这份感觉就被热闹的夜给打散了。
热闹的街市,堵在巷口抢钱的小流氓,两人一人带了张街边买的面具就过去惩奸除恶了,打完人就溜,然后去找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小店子吃个痛快,等酒足饭饱,就去屋顶看星星。
“小景,其实你就是十年前,离开皇宫的小景,对吧。”酒儿那时候虽然小,又时隔这么多年,但却不笨,他也叫姜期景,也会对京城街市这样的了若指掌,还会趁着夜带自己上屋顶看星星,而且他说漏了嘴,他是北燕的。
这么多事,她不相信是巧合。
姜期景闻言,也不否认,轻声道:“想不想阿月?”
“阿月?”酒儿立即坐起身,姜期景浅浅一笑,就见那屋檐上,一只有姿态优美的动物,不正是狐狸么?
“那就是阿月?”酒儿欣喜道。那只绿眼睛的漂亮小狐狸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姜期景淡淡一笑,带着些化不开的愁绪:“阿月死了。这是她的女儿,阿念。”
“阿念……”酒儿轻唤,那小狐狸便一跃而来,稳稳落在她跟姜期景中间。
这只狐狸不似阿月那般警惕,反而十分亲人,才到酒儿身边就蹭了蹭她的手叫她摸自己。
酒儿顺势抬手,等摸到她毛茸茸的身子,才欣喜的笑看着姜期景:“她不怕我。”
“因为她有跟主子一样的喜好。”姜期景深深看着酒儿道。
“阿念……”酒儿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看着她跟阿月一般绿色的眼睛,浅笑着躺下,阿念也顺势在她身边挨着躺下。
满天的繁星,好似说话说,一闪一闪的,伴着渐渐开始安静的街巷,酒儿也长长呼了口气:“真美。”
“是啊,真美。”姜期景浅笑,扭头看着她的侧脸,小姑娘越长越好看了,明眸皓齿,一笑眼波流转,带着让人最安心的温暖。
他坐起身来,笑道:“明天可要我去接你出宫?”
“明天……明天不行,明天是小梦生辰,我要留在宫里。”酒儿说完,看着时辰也不早,这才站起身,扭头瞧着姜期景,笑道:“小景,这次你还会离开吗?”
“担心我离开?”姜期景故意道。
酒儿想了想,点点头:“我希望你们都不要离开我,虽然母后告诉我,终有一天,大家都要各奔东西。”
姜期景闻言,知道她还是没把男女之情跟亲情友情分开,心底幽幽叹了口气,面上却只笑道:“他们走他们的,我不离开。”
酒儿弯眼浅笑:“小景,你真好。”说完,扭头就走了。
夜色下,她的身影像是翩跹的小鸟,自由而可爱。
她走后,阿念呜咽一声。
姜期景抬手轻抚它,浅笑:“舍不得她离开?”
阿念也不舍的朝酒儿离开的方向看去。
姜期景浅浅一笑,躺在这屋顶上,看着漫天繁星:“很快,她就会永远跟我们在一起的,我的小姜夫人。”
回到宫里的酒儿,就连做梦都是在笑的,直到第二天一早小梨过来唤她,才道:“公主,您做什么美梦了,昨儿晚上笑了好几次。”
“笑?”酒儿迷茫的睁开眼睛,抱着枕头压着被子迷迷糊糊的想了想,昨儿做梦,好似梦到小景了,还有……亲亲……
她小脸微微一红,笑看着小梨问道:“小梨,你说男女之情,是什么情?”
小梨不解她怎么忽然问这个,却是八卦道:“公主,你是不是决定好要嫁给苏公子啦?”
“小洵?自然不是。”酒儿坐起身来,拉着小梨坐在床边,道:“你先说说什么是男女之情?”
小梨也不知道,她也没有过这种感情,只道:“会不会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彼此相亲相爱,永远在一起,还要生孩子。”
酒儿眨眨眼,这就是男女之情?
“也许还有什么‘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又或是‘花落六回疏信息,月明千里两相思’?”小梨道。
酒儿闻言,细细咂摸起这两句诗来,以前先生教书,这些诗都是匆匆一提,她也没多少兴趣,只觉得辞藻甚美,写诗的人无病呻吟罢了,可是现在想起来,似乎有那么些意思。
她光着脚就踩在地上,将封存在箱底的诗经也都翻了出来,什么‘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什么‘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她都觉得万分有趣起来,以至于苏思梦来寻她的时候,她还捧着这些书在看。
苏思梦是明白这些诗的,一来,瞧见她看这些,立即以为她是终于春心萌动,知道暗恋的滋味了,打趣道:“公主而今是要动笔写情诗了?”
“写?”酒儿笑起来:“舞刀弄枪我尚有几分兴致,写就算了吧。”
“不写,那就念给他听罢,他定能明白的。”苏思梦以为她是害羞,又道。
酒儿想了想,念给谁听呢?小洵?好似不合适,小景?好似也很唐突。
她嘻嘻一笑,瞧见苏思梦今儿一身新裁制的掐腰水蓝色广袖长裙,立即道:“小梦你等等,我给你准备了礼物。”说完,立即要求拿,刚好被进来的翠嬷嬷瞧见。
翠嬷嬷也一把年纪了,瞧见她居然还光着脚,立即道:“公主,您先把鞋穿上,地上凉,小心着了寒气。”
“是!”酒儿对翠嬷嬷很是尊敬,闻言,立即就乖乖去换了鞋,悄悄朝苏思梦吐吐舌头,才扭头去里头换衣裳了。
她今日特意叫小梨准备了一条梨花白的长裙,毕竟今儿生辰的是苏思梦,她总不好喧宾夺主了去,虽然母后准许小梦在宫里办生辰宴,可小梦才是主角,她还是分得清的,便是今儿的打扮也素净了很多。
没多会儿,她就拿了准备好的礼物出来,是苏思梦曾说过十分喜欢的一对玉镯子,极品的血红镯子,里面的血丝似乎能动一般,通透极了,而且这镯子传闻能辟百毒,是前些年七王爷朗月寒找来送给她的,她也十分宝贝,可什么都及不得朋友喜欢。
苏思梦看着这个,立即要推拒,酒儿只笑道:“你若是不要,那我也不要了,况且这镯子虽然珍贵,却不及小梦珍贵。”
苏思梦早知道酒儿待她一片赤诚,闻言,也不再扭捏,便收下了,这才拉着她道:“宴会要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吧。”
“嗯。”酒儿笑着点点头,这才快步跟她出去了。
宴会已经先开始了,今儿来的除了大半个京城的贵女,就连被关了禁闭的林定庵也被放出来了。
林定庵年纪小小,因为模样看起来就是一副文静公子的模样,骗得不少夫人们夸赞,但知情的都知道,若是不管他,他是连家也能拆掉的大爷。
他正憋得难受呢,瞧见酒儿来了,才忙找了托词跑了过来,瞧见酒儿就笑眯眯道:“酒儿姐姐。”
“怎么谢我?若不是我,舅舅定不放你出来。”酒儿叉腰睨着他道,这小家伙,上次扔下她就跑,这账她还没算呢。
“姐姐瞧瞧这是什么?”林定庵说着就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来,抽出来,那寒刃吓得苏思梦脸都微微发白了,酒儿却是亮了眼睛:“这是百年玄铁所造。”
“酒儿姐姐可原谅我?”林定庵笑眯眯道。
酒儿欣喜的接过匕首,这才摸摸他的脑袋:“行了,姐弟两哪有隔夜仇。”
话落,了了也来了。
他跟定庵差不多的年纪,跑过来后,才见他身后缓缓而来的葡萄跟苏镜洵。
他们两一出现,在场的小姐们纷纷噤声了,葡萄年纪虽小,可有太子光环,而且自从处理朝事以来,极少有失误的,况且不论功夫和学问上,在京城都是人人赞好的,而且年纪轻轻就已有帝王风范,少年英俊,谁家姑娘们不是看直了眼睛?
至于苏镜洵,那就更是香饽饽了。一表人才不说,学问极高,在朝中年纪轻轻已经升任二品侍郎,而且还是定北侯唯一的世子,只是多年不娶,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有隐疾,除此之外,便无一点不满意的了。
两人走过来,仿佛是自带光芒的,看的在场的人愣是半天没记得行礼,还是林定庵轻咳了一声,众人才连忙行了礼。
苏镜洵始终是淡淡的,葡萄则是自带的一股距离感,等走近后,也没有胆大的小姐们敢凑过来说话,倒是了了看着就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圆圆的脸上婴儿肥还没全部褪去,一双大大的丹凤眼忽闪忽闪,又总是带着笑容,所以便被漂亮的大姐姐们拉过去说话了,他自然也乐得其中,因为这些漂亮的大姐姐们,都会愿意成为他施针的实验对象,或是他自制丹丸的试用者。
苏思梦瞧着都偷偷地笑,扭头却发现酒儿已经跟好些小姐们说的热络起来了,齐齐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享受着美美的点心,好不惬意。
“公主当真是好兴致。”苏思梦浅笑着摇头。
葡萄则是笑道:“她是贪吃好玩。”
酒儿似乎有顺风耳,咽下嘴里的糕点,才跟周围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道:“太子也没什么好的,譬如睡觉说梦话磨牙,还尿床呢……”她可记得此前太子皇兄是怎么天天在她耳边说她胖逼她练功的。
众小姐惊愕的瞪大了眼睛,酒儿还要讳莫如深的继续说,便觉得耳朵被人给提了起来。
她扭头瞧见是葡萄,微微咬牙,可怜道:“皇兄……”
“皇妹似乎很闲?母后罚你抄写的一千篇大字是不是还没写完,去年父皇罚你做刺绣是不是也没做完,还有……”葡萄现在可不能给她留情,毕竟蒋家小姐蒋清微也在呢。
“那个……”酒儿不用认真回想也知道他说的是准确的。
她微微一笑:“皇兄,这糕点很好吃,你来点?”说完,她伸手去抓糕点,葡萄抬手就是一挡,酒儿顺势一个扫堂腿,葡萄一跃而起借势就擒住她的胳膊,两兄妹说着说着就过起招来。
不过很明显看的出来,酒儿略差一筹,都是葡萄处处让着。
两人从凉亭打倒湖上,再到屋顶上,底下的人大多都习惯了他们兄妹现在一言不合就过招,都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再看着。
酒儿眼看着自己是打不过了,抬手就要用轻功溜了,哪想脚下的瓦片居然松了,她还来不及溜,葡萄打出去的招式也还来不及收回来,她便被他一巴掌给退了下去。
“酒儿!”葡萄面色微微一沉,提步就要飞身上前去接她,谁知一道黑色身影迅速闪过,而后就见酒儿被他打横抱在怀里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清风吹过吹起他散落在肩上的黑发,气势瞬间散开,眉目间的清朗矜贵根本藏不住。
酒儿也微微怔住了,等回过神来,才惊喜道:“小景!”
一群人都急急赶过来,葡萄第一个上前道:“你是……”
“北燕姜王姜期景,见过太子。”姜期景放下酒儿,转身朝葡萄浅笑。
葡萄闻言,立即笑起来:“小景,竟然是你!”
姜期景嘴角邪气勾起,那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起,迷得一片小姐意乱神迷。
苏镜洵也是匆匆赶来,但他不会功夫,难免慢些,等到了以后,也不管什么姜期景,只问酒儿:“可伤着了,要不要去看看太医?”
“我没事,是我不小心滑了一笑。”酒儿说着还动了动让他看看自己根本没事。
“没事就好。”苏镜洵松了口气了,才道:“往后定要小心些,你是姑娘家,身子弱些,若是磕了碰了,岂不难受?”我也要伤心。
他最后一句没说出来,只看着她这好动的性子,知道肯定是劝不听的,倒也不多劝,知道她不喜欢听。
酒儿自是听他的话的,连忙点点头。
反倒是一侧的苏思梦怔在了原地,她看着面前一身黑色锦衣的男人,他还是跟十年前一样,眉目含着温暖的笑容,只是高大了不少,气势也强了不少,让人觉得很安全,很安心。
“对了,今儿不请自来,苏小姐不会介意本王唐突吧?”姜期景转过身,看着她笑道。
“不……不会。”苏思梦见他朝自己笑时,刚好微风起,将他身上那一丝香气传来,让她的脸通红,立即垂下了眸子去。
她的手紧张的抓着始终挂在身边的那个当年没有送出去的荷包,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直到酒儿奇怪道:“小梦,你怎么了?”
苏思梦连忙摇头,抬头才发现姜期景已经跟太子走了的时候,她才能稍稍送出一口气来,却是喜上眉梢,笑道:“我没事,酒儿我们去玩吧。”
“好啊!”酒儿听到玩字就开心不已,转头跟苏镜洵道:“小洵,我们如以前一般去泛舟吧,你瞧满湖的荷花,树荫下还可以钓鱼!”
苏镜洵看她如此高兴,当然不忍心拒绝,只是自己如今年纪不小,已经不合适再如此跟她们单独相处了,省得旁人传闲话,只道:“你们去吧,我在岸上等你们。”
“为何,小洵,你都好几年不肯跟我们玩了。”酒儿不解道。
“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啊,别人会传闲话的。”苏思梦偷偷笑道。
“闲话?他们要传传就是了,我才不会当回事呢。再说了,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闲话可说的?”酒儿道。
苏镜洵知道她不知道背后的那些闲话有多难听,也不想她知道,只道:“公主先去,迟些我再乘另一艘小船来。”
酒儿听着这才高高兴兴安排宫女备船去了。
等她们撑着船去了荷花从中,苏镜洵才负手站在了湖边。
不远处,便听到几个小姐在偷偷议论。
“那位就是苏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
“嘘……”另一个小姐忙道:“听人说他是有断袖之癖呢。”
“断袖?”另一个小姐显得惊讶极了,便听道:“可不是,听说是他娘亲去世的早,他对女人都失望了,所以不喜欢女人,改喜欢男人了,不然怎么可能二十几了连个通房都没有?”
苏镜洵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但这样的话他这几年早已听得不少了,也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忍耐。
但没想到他才忍住,就听得噗通一声,还有小姐的轻呼传来。
他连忙扭头一看,就见姜期景正缓步而来,方才那小姐似乎就是他给扔下去的,而他还一副笑眯眯的狐狸模样。
姜期景走近了,才笑道:“这世上,有一种名叫‘长舌妇’的病,治疗的法子很简单,把她们伸出来的舌头剪掉,病就治好了。”说完,扭头还朝那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小姐笑眯眯道:“对吗?”
那两个小姐尴尬的脸色通红,辩驳都不敢,爬上岸就赶紧跑了。
苏镜洵淡淡看着他,只问他:“王爷此番来京城,应该不会住几日就走。”
“不会,最起码得把终生大事解决了,我家里的人催的比你家的更厉害。”姜期景浅浅一笑,刚好小喜子已经撑着船来了,笑道:“小王爷,船来了!”
“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机灵,回头我要叫慕锦给你升官。”姜期景邪气一笑,轻轻一跃便上了船。
苏镜洵看着他离开,往前追了一步,终又是收了回来。
他的耳朵里,还有放不下的闲言碎语,但他的处境明明跟自己差不多,他怎么没有?
姜期景的确没有,他早就知道,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值得在乎。
酒儿现在已经摘了一船头的新鲜莲蓬了,苏思梦小心翼翼的坐在船尾,就怕船翻了,乐得酒儿大笑不止。
等采够了莲蓬,她两这才坐下来,酒儿背靠着船边,拿着莲蓬逗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锦鲤,撸起了袖子将胳膊整个泡在冰冰凉的水中,感受着微热的风吹来,惬意的整个人都眯起了眼睛。
苏思梦瞧见她如此,忙道:“酒儿,这附近还有男子呢,叫人瞧见了不好。”
“放心。”酒儿嘿嘿一笑,忽然听到附近有动静,立即拿起一个莲蓬,蓄了内力就朝那船打了去,却没想到竟丝毫没有阻止那船过来。
她错愕的坐起身子,可是定庵跟了了的船正在远处愉快的划着呢,皇兄似乎还在岸上,那这里还有谁会功夫?
“小景!”她忽然想起,轻声唤去,就听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呢。”
酒儿欣喜的站起身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船上缓缓朝自己靠近的姜期景,笑道:“湖水这么轻,光是躺着多没意思,钓鱼吗?”
酒儿当然答应,要不是苏思梦不会钓鱼,她肯定是要摆上吊杆的。
很快两人的船就挨在了一起,姜期景见苏思梦也在,笑道:“苏小姐可要一起?”
“我就在一旁看着吧。”苏思梦羞涩的垂下眸子。
“好。”姜期景浅笑,给酒儿吊杆,两人摆好好,默契的躺了下来,手压在后脑勺,对视一眼,均是笑了起来。
“今儿要钓上两条大鱼,正好给小洵补补身子。”酒儿念叨道。
姜期景眉梢微微一挑:“独独给他补身子?”
酒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上次我答应了他的,因为庙会迟到了……”酒儿想起来,还觉得对不起苏镜洵呢。
姜期景闻言,只浅浅含着笑,并不多说。
苏思梦就这样看着她们,也没有看出不对劲来,只觉得今日这生辰宴,真真是幸福极了。
半晌,她才鼓起勇气看着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般的姜期景,道:“小王爷,我记得你好像有一只狐狸……”
姜期景并未睡着,闻言,浅笑:“现在是阿念,在岸上,一会儿上岸我叫它出来。”
“嗯。”苏思梦激动的藏着自己的小心思,悄悄看他,他却只合着眼睛睡觉,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白皙的脸上,眉目清朗,桃花眼闭上后,长长的睫毛似乎都要投上一层阴影了,修长的手搭在额头似乎要挡住落在眼睛的阳光一般。
她还记得十年前,他宠溺的拍拍自己的头,也是用的那只手……
风吹动粉白的荷花微微摇动,清甜的香气慢慢在微风中散开,甜到了人的心里。
酒儿睡得迷迷瞪瞪的,直到一直盯着鱼竿的小梨忽然发现酒儿的鱼竿动了下,才激动的摇酒儿:“公主公主,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酒儿还没完全清醒,人已经站起来提起了鱼竿,果然,鱼钩上挂着一条肥美白白的鱼!
“钓到了哈哈哈!”她大笑起来,小梨立即要去给她捉,但小梨胆子小,靠近了也不敢抓,就这么一番折腾,钓起来的鱼居然这样给跑了。
主仆两相视一眼,均是颓然的坐在了船上。
隔壁的姜期景悄悄看着,浅浅一笑,抬起自己恶毒鱼竿,也钓上一条,却是直接把鱼放到了酒儿的小木桶里。
酒儿扭头看他,却见他只是浅笑道:“我不爱吃鱼。”
“那你喜欢什么?”酒儿欣喜的看着木桶里那条比自己那条更大的鱼,随口问道。
姜期景的桃花眼弯弯,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道:“我喜欢喝酒,最喜欢酒。”
酒儿没多想,只道:“那行,百年陈酿皇宫有很多,我送你!”
“好。”姜期景并不多说,只转头继续放下鱼竿,倒在船尾眯着眼睛继续睡,可苏思梦心上的热度却微微退了些。
她想,是不是她想多了。小景他说的喜欢酒,是真的酒,而不是酒儿,而且看着酒儿,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她垂眸看了看挂在腰间的荷包,悄悄抽了下来藏进了袖子里。
直到一上午过去,众人这才回到了岸上。
才上岸,酒儿就提着鱼高兴的去找苏镜洵了,苏思梦却不自觉的跟在了姜期景身后,直到他脚步蓦地停下,她差点就撞了上去。
“苏小姐,你寻我有事?”姜期景看着她道。
“我……”苏思梦喉头一滞,她年纪不小了,心思又细腻,又不似酒儿这般被保护的很好,所以她该懂的,都懂了。她知道她这十年来守着的,不止是一份执念,而是在今天见到他后,更加确定,她这十年就是喜欢他,包括现在。
姜期景看着她复杂的眼神,微微一笑,阿念也在这时跑了出来,落在姜期景肩上,姜期景拍拍阿念的头,笑道:“陪陪苏小姐可好?”
阿念有灵气,也能听懂他的话,转眼就一跃到了苏思梦的怀里,苏思梦措手不及的去抱它,袖子里的荷包却不小心落了出来。
姜期景原以为她跟这里的小姐们一样,不过是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恍惚了,可见到这个荷包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真正的心思了。
他俯身将这荷包捡起,苏思梦却是羞得脸色通红,转身欲走,便听他浅笑道:“是我的错,十年前,我就该告诉你的。”
苏思梦的心跳好似一下停下了,她强忍着眼泪,勉强笑问他:“王爷,你此番来,是为了酒儿,是吗?”
她小心翼翼的等着,空气都好像停滞了,周围都好似无声了,只等着他的回答,要么让她卸下心上的石头,要么,打碎她这十年来的梦。
半晌,姜期景终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对不起。”姜期景看着她微微踉跄的身子,轻声道。
“不,谢谢你没有在十年前告诉我,这样,这十年来我每晚还有一个好梦入睡。”苏思梦笑起来,没敢转过身,怕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满脸泪水。
姜期景站在她身后,没有再安慰,他知道,作为祸首,他怎么安慰都是不妥当的。
也许,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梦,梦一醒,就能忘了。
苏思梦知道他的心意后,看着怀里抱着的担心望着她的阿念,终是道:“你跟酒儿说了吗?她从小就是这样,待谁都是一腔赤诚,可唯独男女之情她不甚明白,你若是不说,她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心思。”
“迟些我会告诉她。”姜期景道。
“若是她心属他人呢?“苏思梦带着最后一丝希冀问他。
姜期景倒是很自信:“不会的,她心里能放下的,只有我。”
苏思梦被他逗得笑起来,转过身看他:“万一不是呢?”
“那就成全她。”姜期景笑开:“她能跟我在一起最好,若不能,她一个人幸福就是最好。”
苏思梦笑开,才瞥见他手里那个荷包道:“那个荷包,王爷扔了吧。”
姜期景垂眸看了眼,淡淡一笑:“葡萄和酒儿以前也送了我不少小物件,我会把它和那些东西放在一起。”
苏思梦彻底死心了,他这个人啊,真真是聪明,让人觉得跟他相处,都是一种享受。
她珉唇浅笑:“如果……酒儿没有选择王爷,王爷能不能委屈一下,娶了梦儿?”她在试探,只要姜期景能给她机会。
树荫婆娑,细碎的阳光从树叶间落在她的脸上,眼泪氤氲在眼底,却倔强的没让他们流出来。
姜期景温柔一笑:“我可以委屈,你不能委屈,你值得更好的,全心全意待你的男子。”
“梦儿明白了。”苏思梦浅浅一笑,刚好酒儿的唤声传来,她侧过身看去,酒儿提着小木桶正开心的朝她招手呢,哥哥站在她身后温柔笑着。
她笑起来,回头眷恋的看了眼姜期景,终是道:“王爷,梦儿此生,不后悔有这十年。”说完,终是将阿念换给了他,转身离去。
看着她就这样洒脱离开,姜期景越发欣赏她,就如同欣赏苏镜洵一样,这两兄妹身上,自有傲骨,永远压不弯。
下午的时候酒儿就叫御膳房给炖了鲜美的鱼汤,苏镜洵一大碗,她却也留了一小碗给姜期景。
“我也有?”他过来,望着那一小碗鱼汤笑道。
酒儿跟葡萄一起坐在上座,闻言,笑眯眯道:“毕竟鱼是你钓起来的。”
姜期景也跟着笑笑,乖乖喝汤。
苏镜洵瞧见她看向姜期景笑时,那眼底不觉流露出的暖意,手微微颤了一下,他这么多年来,最害怕的事,还是要发生了吗?
下午众人又玩了一下午后,苏镜洵便借口悄悄的带着酒儿离开人群了,姜期景看着他们离开,没出声,也没追出去,只打趣的看着葡萄:“太子何时娶太子妃?蒋家姑娘看起来兰心蕙质,是个不错的对象。”
葡萄差点被茶水呛住,等咽下嘴里的茶后,才问他:“你呢?”
“若是不出意外,就快了。”他弯眼浅笑,端起茶盏,看着清亮的茶汤映照出自己的影子,嘴角扬得高了些。
这厢,酒儿被苏镜洵带出来,她还觉得奇怪:“小洵,你这么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苏镜洵说完,才看着靠在宫墙边的酒儿,看着她因为走的太急而微微喘气张开的嘴和白里透红的小脸,额前沁出些细汗,有几缕青丝顺着耳际贴着,在她不觉间,竟是染上了些许的媚意。
他呼吸微微一停,浅笑:“只是许久不曾与你单独相处,想跟你说说话。”
酒儿闻言,弯眼笑起来:“因为小洵你总是担心流言蜚语。”
苏镜洵浅浅一笑,是啊,他总是顾这顾那,想东想西,就没想过怎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以为她一辈子都会在这里等自己,所以忙于政事时,也能许久不理她。
想到这里,他终是道:“酒儿,你愿意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吗?就我们两个人,永远不分开,相亲相爱,我会一辈子保护你,爱你……”
酒儿听到这突然的话,笑道:“小洵,你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爱你,喜欢你,我想娶你。”苏镜洵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酒儿也一时愣住了。
爱?喜欢?
苏镜洵看着她迟疑的模样,将她抵在墙边,俯身吻了下去。他想,她会接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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