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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春光
房中,季樱与阿妙对视一眼。
瞧这情形,蔡广全该是上门来了。
若有得选,季樱是真不喜欢掺和家宅里的这点子破事。一个屋檐下待着,既没有分家之忧,目前来看,也无家业败落之虞,各人守着自个儿那一亩三分地,乐乐呵呵的过日子到底有甚么不好?
偏生要成日这样可着劲儿地折腾,仿佛隔三差五不闹出点动静来,这日子便过得不够有滋味,到底为了什么?
当真打心眼儿里觉得厌烦。
可无论怎样厌烦,人家既打到头上来,便没有一味退让的道理。这人吧,有时候还就是欠欠儿的,你不将他一次收拾痛快了,他便不晓得怕,待养足了力气,照样接着咬你——即便咬得不是那么疼,架不住它恶心呀!
喜欢搞事情是吧,行,那便索性搞个大的。
“按我们商量好的,你先去办正事,然后再来正房院子寻我。”
轻声对阿妙撂下一句,季樱便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天凉之后,这小院儿里的绣球花便都给撤了,如今换了满院子各色月季,就图它个开得繁丽热闹。
郑嫂子就站在那一大片月季花海里,一抬眼瞧见季樱,登时拍大腿。
“哎呀我的三姑娘,怎地还穿得如此花红柳绿的!”
边说边急慌慌上来细看季樱那一身樱草色衫裙:“我方才说的,姑娘没听明白?老太太生气啦!这会子您就该穿得素淡些才是,只要干干净净不出错,那就是最好的了。您这一身……平日里穿着,那自然是千娇百媚,再好看也没有的,老太太瞧了指定喜欢,可现在却是万万不妥呀!好姑娘,郑嫂子看着你长大,断不会害你的,快去换一身,啊?”
季樱却是站着没动,牵起袖子来瞧了瞧,冲她一笑:“我自然晓得郑嫂子总是为我好的,但祖母已然等得发急了,我若还耽搁,只怕更让她不高兴。我还是赶紧去的好。”
说罢率先出了院子门。
郑嫂子在她身后使劲跺了跺脚,嘀咕了一句“牛一样的性子”,赶紧几步追了上去。
她们前脚走,后脚阿妙也从房里出来了,木着脸扒住院子门框小心翼翼地往外打量,见四下里没人走动,当即兔子一般拎着裤脚,飞快地奔前院而去。
这厢季樱一路快步进了正房院子,一抬头,只见季萝正在廊下同她娘季三夫人拉扯。
这个道:“我就不走!那姓蔡的没安好心,过会子我妹妹吃亏怎么办?我得在旁边把她给守住了!”
那个戳着她脑门子骂:“你?你能守得住谁?你在这儿也只是裹乱而已!小孩子家家不安安分分在自己房里待着,哪儿都有你!再不给我滚回去……我便再让你尝尝那湿帕子往身上招呼的滋味!”
季樱:……好家伙,敢情儿她三婶儿还有这么一手束湿成棍的绝技呢!
许是听见脚步声,季萝回了头,这一瞧见季樱不要紧,干脆三两步冲过来,一把将她揽了个严严实实。
平日里最是爱撒娇怕痛的娇小姐,这会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着喉咙冲她娘嚷:“您有能耐抽死我得了,等爹回来,我看您怎么跟他交代,我又没错,横竖就是不走!”
她两个谁的动静都不小,吵闹得厉害,便听得那丹房门上传来一声巨响,听上去,就像是有谁扔了个重物砸门一般。
紧接着正房也传来季老太太的声音:“是不是樱儿来了?萝儿要留便让她留,孩子大了,这样的事,倒也不用避着她,让她知道知道也好!”
听那声气儿,果然是很不高兴。
季三夫人眉头皱成个川字,先狠狠瞪了季萝一眼,再望向季樱,眼神倒是柔和了一点,叹口气:“都不让人省心,进去进去!”
推着姐儿俩进了屋。
季樱被季萝紧紧攥着手,一脚踏进正房,入眼就是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这等事大房人是必不会缺席的,除开季应之那个大肚子的媳妇之外,其余有一位算一位,来了个齐齐全全。
一见季樱进门,季海便冷着脸把头扭到一旁,季应之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季择之垂了眼皮,唯独是永远笑呵呵的季守之,冲季樱点头打了个招呼。
三房的娘仨也都在,管不了季萝,季三夫人便只好将季成之搂了个满怀,拧着眉坐在了门边。
季渊却是老位置待着,见季樱进来,不过扫她一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至于蔡广全,此刻正蔫头耷脑地立在屋子当间儿,回头与季樱目光相撞,仿佛心虚似的,登时又缩了缩脖子。
季樱目不斜视,进了屋,先给季老太太行了礼,又与屋中人一一见过,这才规规矩矩问:“听郑嫂子说,祖母唤我唤得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尔后望向蔡广全:“您今天怎么来了?”
话音还未落,季渊那边便丢过来一个有些凌厉的眼刀。
“哎呀你这孩子,还问。”
季大夫人原本立在季老太太身边替她抚背顺气,一副慈孝场面,这当儿却是一脸欲言又止,蹬蹬地赶过来,一把拉住季樱的手,用那种刻意压低了,却又刚好能让满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量道:“赶紧给你祖母认个错儿吧,你瞧瞧,都气成啥样了?”
说着就叹气:“你说说你,平日里那样伶俐,怎么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样的错儿?”
这么迫不及待地拱火?
一般而言,一件事拿主意的那个总是会将自己藏得深些,如此说来,今儿这一场大热闹,她只是个帮衬,却不是牵头的那个?
管她是不是呢!
季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做出一脸讶异:“大伯娘……这是什么话?我犯了什么错儿,为何上来就要我认错?”
“唉哟!”
季大夫人跌足道:“你这孩子,最近做了些啥,你心里没点数?真真儿的,我光是听听,都觉得心口疼,你说你哪儿都好,怎地偏偏是这么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唉……”
“你且住口。”
不等她在那儿絮叨完,季老太太已是开了口:“很不需要你当和事佬和稀泥,樱儿,你若还是个懂事的孩子,便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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