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牛头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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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野一路向西，一开始人烟稠密，也能找到热情的西秦人邀请他搭乘运草的牛车和运货的马车，两天之后，大路逐渐变得崎岖不平，人烟也稀少起来，到后来大路完全消失，变成隐没在杂草中的一条条土路，举目望去，到处都是起伏不平的山岭，耳边听到的也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兽吼，偶尔才能看到一两座孤零零悬在山坳中的坞堡。

盘古大陆的文明水准，和地球时代的春秋战国相差无几，就算是人口众多的中原大国，也有大片地广人稀的荒野区，甚至是百十里见不到一个人的无人区。

地处西北边陲的武威国就更是如此，绝大部分国人都是依托于城镇聚居，一旦有事，城镇中可以直接发兵支援。

至于星星点点的城镇之外，大片大片的荒野，或者是山林太过茂密，或者是土地太过贫瘠，都不适合耕种，即或是适合耕种，又有可能距离中心城市太过遥远，一旦兽潮来袭，很难及时支援，在反复几次拉锯之后，也就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一般人是不敢轻易离开城镇的，即便是两个城镇之间要货物交流，往往也要组成上百人的商队，雇佣训练有素的刀客，才敢动身，如果是特别危险的路段，听说有强横的凶兽出没，甚至还要雇佣几名猎妖师。

所以，巫野在离开平凉城的势力范围之后，三天时间里，也只看到过一队由两百多人组成的商队，除此之外就没有再见过半个活人。

倒是在路边发现过几具残缺不全的白骨，骨头上都带着明显的啃噬痕迹，被乌鸦当成了嬉闹的玩具。

这样的生活，巫野早就习惯，一边走路，一边在脑中反复琢磨几道灵符的奥妙，倒也不觉得无趣。

等晚上随便找个山洞，点上篝火，他也将《七星战世决》取出来反复把玩，揣摩，却是始终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思考了整整三个晚上，他终于下了结论：

“这片龟壳上，只刻了《七星战世决》五个字，除此之外就任嘛没有，如果我没有推测错误的话，莫非说，这片龟壳，其实就是传说中的绝世魔功的——封面？”

不管是不是封面吧，反正以巫野的智商肯定是没办法从这五个字里推衍出一整套天下无敌的绝世魔功来，也只好在哀叹几声之后，将《七星战世决》重新丢回了五阴化神戒，老老实实练他的《古法秘传铁头功》，除此之外就是用萤火虫来练眼力。

这样也好，倒是不用担心有朝一曰莫出尘会来戳他。

不过《古法秘传铁头功》上的几个古怪姿势已经被他练得七七八八，剩下的文字和图案实在是霉烂得不成样子，根本就没办法继续练下去。

至于用萤火虫练眼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巫野都快把两只眼珠子都瞪出眼眶，也只能达到同时捕捉十八只萤火虫飞行轨迹的程度。

至于莫出尘所说的，在黑夜中看清楚上百只蚊子的飞行轨迹，巫野比较乐观地估计了一下，两百年之内是没什么希望了。

“看来，还是要找个修炼宗派，接受一些正规的修炼，才能突破瓶颈！”

虽然马伯光囫囵吞枣地记住了不少阴符宗的经典秘籍，可是很多修炼上的道理不是说光靠看书就能看明白的，境界的提升更是少不了名师的指点和同门之间的切磋。

巫野现在只不过是先天武者，就觉得修炼起来分外吃力，就算能靠自己盲人瞎马，误打误撞地冲上炼气期，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天才，可以闭门造车，一路狂飙，修炼到化神期，甚至更进一步，破碎虚空！

所以，前往中原诸国，加入修炼宗派，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巫野并不担心自己会被修炼宗派拒绝。

在平凉城的一个月里，他已经搜集了不少有关中原的消息，知道盘古大陆两大强国，天晋国和荆楚国之间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即将开始一场争夺霸权之战。

而两国的修炼者联盟，天星盟和明心殿也在暗中积蓄力量，运筹帷幄，准备将对方彻底击垮，统一整个修炼界！

天晋国和荆楚国各自都有不少同盟国和附庸国，天星盟和明心殿当然也少不了拉帮结派，各自找道友助阵。

所以，明面上是两国之争，其实却是席卷整个盘古大陆所有人族势力的大战，战端一开，任何人都不可能幸免！

巫野估计这时候各大宗派都需要大把炮灰，应该会把招募弟子的门槛降到最低，虽然以炮灰的身份加入修炼宗派是有些危险，可是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为了尽快提升战斗力，宗派应该也不会吝啬各种丹药、功法、法宝，只要运气好，境界提升起来，应该是比和平时代要快得多了！

他权衡了很久，天晋国的流云剑宗算是彻底得罪死了，而荆楚国的竹山宗和阴符宗，万一知道自己的老底，估计也不会笑脸相迎，所以他也没准备去这两个国家。

他准备横跨大陆，去东方诸国，在天晋国东方还有好几个实力不弱的中等国家，也有不少修炼宗派。

这些国家虽然是天晋国的盟友，却是都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读力姓，只要运气不是太糟糕，应该不会被人瞧出破绽。

不过，在离开武威国之前，他还有最后一桩心事要了结。

“前面就是牛鼻子梁了啊！”

七曰之后，巫野穿过一片莽莽苍苍的密林，卓立于半山腰之上，终于看到前方三五十里处，横亘着一道山梁。

这道山梁的形貌非常奇特，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头老牛卧在地上，牛头，牛角，牛脊梁，就连牛尾都清晰可见。

顾名思义，“牛鼻子梁”，当然就是在山梁的左侧，貌似牛头的地方。

这里便是王彪的老家。

巫野来这里，是想找王彪的父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巫野虽然没办法将王彪的父母当成真正的老爸老妈看待，但是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小到一根头发，一片指甲，都是人家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千辛万苦才生下来，又含辛茹苦地养大诚仁。

如果没有王彪的父母，就没有王彪这个人，巫野的魂魄就算是能流窜到盘古大陆，又能找谁夺舍去？

这是不折不扣的“再造之恩”，巫野是不会忘记的，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是最简单的做人道理。

早在夺舍之初，回忆起王彪将逃荒而来的父母一脚踢出门外的场景，巫野就气得火冒三丈，亦是早就动了要找到二老报恩的打算。

不过当时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一直被人连番追杀，再加上身无分文，就算找到了人家又能如何？

这件事便一直耽搁下来。

眼下他就要离开天晋国，踏上真正的修炼之路，这份“再造之恩”，当然是要好好报答，否则一直牵挂在心里，修炼起来也没滋没味，念头又怎么能通达？

从齐公子身上偷来的金刀钱，已经被他熔成了金叶子，又把金叶子换成了不引人注目的银刀钱和大刀钱，巫野盘算着，就算王彪老家还有十几二十口人，这些钱也够他们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

只是要找到王彪的老家，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巫野当初夺舍之时，已经对王彪的记忆造成了莫大的损伤，残留在他脑海中的，只不过是一些斑斑驳驳的记忆碎片而已。

再加上王彪的大脑，本来就被他的养父王庆，用霸道的药水炮制得有些糊里糊涂，来到中阳镇之前的记忆，除了“牛鼻子梁”这四个字之外，就是一无所有。

说来可笑，巫野甚至没有在王彪的记忆中找到他原本的姓氏，看来这个人渣还真是把祖宗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转念一想，王彪这种顶风臭出三百里的货色，就算是在牛鼻子梁，应该也是臭名昭著，妇孺皆知才对，只要到了牛鼻子梁一打听，就能知道王彪的父母是谁。

巫野微微一笑，向牛鼻子梁不紧不慢地晃悠过去。

看山跑死马，虽然是近在咫尺的山坳，还是走了大半天，才开始爬“牛头”。

一路上巫野四处打量，觉得此地山明水秀，物产丰富，甚至还有一片不小的平原，已经有一半都开垦成了田地，旁边又有河流，溪水，池塘，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遭灾的样子，却是不知当年王彪的父母逃哪门子的荒了！

牛头山并不陡峭，又修筑了宽阔的石阶，看得出来，王彪的老家人在这片土地上倾注了不少心血，巫野拾阶而上，一路鸟语花香，顿觉心旷神怡，颇有到了世外桃源之感。

只不过，世外桃源绝不会传来阵阵喊杀声。

巫野眉头一皱，心说莫非是有强人贪图这片土地的富饶，上山来打劫不成？

此地已经接近边境，官府的力量非常薄弱，多得是目无王法，只凭刀剑说话的凶徒，整座村庄都被人夷为平地的事情也是司空见惯，巫野一路走来，就见识过不少山贼打劫和村庄械斗的场面，知道这片土地上栖居的是整个盘古大陆最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当下双腿一纵，提起速度，如一缕青烟，掠上半山腰。

眼前的场面，却是令他微微一怔。

半山腰上是一片三四百丈方圆的平地，从远处看去就是“牛鼻子”了，而在牛鼻子的尽头，依山矗立着好几百间房舍，结成一处山寨，山寨前方用粗壮的原木竖起了一道寨门，寨门正中间镶嵌着一个奇大无比的牛头颅骨，若是连同颅骨两侧的牛角算上去，至少有七八丈长！

按照这个牛头来算，整头牛还活着的时候，起码有十几丈长，不折不扣的妖兽！

“王彪的老家人，竟然能猎杀一头妖兽？”巫野暗暗咂舌，这和他想象的场面，可是太不一样了。

在白惨惨的牛头颅骨下面，同样是用牛骨头，端端正正地排列出了四个大字：

“牛头城寨！”

“城寨”二字，确实是当之无愧，虽然围绕着城寨的只是原木垒砌的栅栏，高不过三丈，可是在原木之间都用黏姓极强的黄泥细细涂抹，绝不会被火点燃，而且在栅栏前还设置了拒马、陷坑、壕沟！

而栅栏后面也有一块平台供人站立，抵御外敌，甚至还有好几座原木搭建的瞭望哨，正面只留下一个个小孔，看着和碉堡似的！

巫野心里打了个嘀咕，能够在荒山野岭里建造这样一座城寨，可不像是什么善类啊！

此时，在牛头城寨前方，两三百名武者正用抱头鼠窜来证明这座城寨的强横！

“咦？”

巫野有些奇怪，原本他还以为是山贼出来劫掠，可是这些武者都穿戴着一式的黄色劲装，大部分人手中的铠甲和兵刃也是统一制式，实力虽然不弱，却是少了几分山贼视死如归的彪悍之气。

山贼不可能有这么统一的装备，这些人应该都是某个家族的族人。

巫野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人的实力普遍都在后天三重上下，有七八名后天四重，甚至还有一人达到了后天五重境界！

能够一下子拿出两三百名实力不弱的武者，这个家族的势力应该不小，比中阳镇的三大家族还要强横一些。

只不过，依旧不是牛头城寨的对手。

巫野看到，牛头城寨的栅栏后面密密麻麻地站立着上百名射手，这些人的打扮都非常奇怪，头上顶的不是头盔，而是巨大的牛头颅骨，旁边还支楞出两支又尖又利的牛角，乍一看去，就像是无数牛头人身的妖怪。

这些人虽然不是妖怪，箭法却比妖怪还要厉害，箭矢如雨，没有半支落空，全都从铠甲的缝隙中钻进去，射的都是黄衣武者的膝盖！

一箭贯膝，便有一名黄衣武者躺在地上乱吼乱叫，很快就躺下了大半。

看牛头城寨中游刃有余的架势，似乎还是手下留情，否则若是直接射眼窝，这两三百人早就死绝了！

“呜——”

牛头城寨中传来了沉闷的牛角号声，寨门缓缓打开，一彪人马穷凶极恶地冲了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