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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厌刚进宫便从天后那里得知了消息,燕州叛军发生了内乱,其原本的首领裴枭被下属暗害,而后几个势力较大的将领之间为争夺主权又发生了火并。
裴枭被下属暗害?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安厌觉得这一切发生的有些怪异。
“已经传令,让吴世威力进军,七日内肃清燕州城!”天后说道。
“这裴枭真是被下属杀的?”安厌不由询问。
“具体缘由尚不清楚,要等派出的谍探回来。”天后道。
不过,经此一事,吴世威已没了迟不进军的理由,再要推诿拖战,也说不过去了。
安厌起初本也想着让玄仪真人动用一些外边的力量,将裴枭暗杀了,这样那些叛军必然也会群龙无首、溃不成军,这下倒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早朝结束,安厌去了趟紫兰殿。
“燕州的叛军首领裴枭死了。”
“我已经知道了。”玄仪真人却道。
安厌不由奇怪,问:“你从天后那儿得知的?”
玄仪真人递来一枚玉简,安厌伸手接过,然触及的一瞬,脑海中便响起个声音来。
“祸害已除,力施行。”
安厌惊疑道:“你派人做的?”
玄仪真人摇头:“是有人自己做的,眼下的玄唐不适宜内乱,挡了太多人的路。”
“什么人?”
“我此前知会了一些人,是他们在做这些事。”
“他们都是修士?”安厌又问。
玄仪真人缓缓说道:“这偌大玄唐,看上去的确是天材地宝取之不尽,修士稀少,彼此之间便无需争斗,但人的资质根骨是有限的,一个人先天所没有的东西,后天也极难补上,那些活了几百岁的人,看不到前路,才需要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变动,在这混乱中寻求机缘,等向更高处。”
安厌无言,许久才道:“混乱是阶梯。”
“不错。”玄仪真人颔首道,“但在此之前的混乱,反倒有可能坏了大事,他们会自行除去这些阻碍,无需我们出手。”
安厌长舒口气,随后失笑:“看来,三界关一事,在玄唐修炼界已是各方瞩目了,但参与者多了,你不担心最后事情会不受我们控制吗?。”
“我玄真是玄唐唯一道统,那些人不过是些闲野散修,有自己私下开宗立教的,可又哪比得上我几千年的传承。”玄仪真人淡然道。
“最为关键的,我们有天后,他们只能依附于我们,才能有汤喝。”
傍晚,安厌先去了相府。
余惊棠并没回来,听王贵说是去了闻人府上。
安厌便在书房静心等候,随手拿过一本书来,一边喝茶一边翻阅。
天色很快黑了下去。
“听说伱今日很少去文棠阁了。”余惊棠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安厌放下书籍,施了一礼说道:“侄儿在家里也常看书。”
余惊棠轻轻颔首:“即便入仕,也莫要荒废了文学之业,回头我让王贵再送你几本书。”
“侄儿谨记。”
余惊棠走到主位上坐下:“你有什么事?”
安厌上前给他倒了杯茶,问道:“伯父去岳父家里,是因为燕州之事吗?”
余惊棠神色一顿,沉吟道:“不错,怎么了?”
“伯父知道那叛军首领裴枭是如何死的吗?”
余惊棠缓缓摇头:“已派人去查了。”
“是天后做的。”
“你说什么?”余惊棠猛地抬起头来。
“是天后私下派人,暗杀了裴枭。”安厌注视着余惊棠,平静地说道。
余惊棠目露惊异之色,看向桌子上的茶杯久久难以回神。
他神色变换,许久问道:“此事,你是如何知晓的,天后没避讳你?”
安厌则说:“是天后亲口告诉我的。”
“……”
安厌继续说道:“天后之意,便是借我之口告诉伯父,天后还让我问伯父,若申屠赢倒台,伯父可有接替他的人选?”
然而让安厌意外的是,余惊棠听闻此话后却毫无欣喜之意,反倒是有些无力地倚坐在了座位上,神色怔然。
他左右思虑一番:“伯父?”
余惊棠看向他,愣愣地问:“天后,真是这样说的?”
安厌心绪急转,继而轻轻点头。
余惊棠沉默了下去,不再言语。
安厌问:“伯父,不开心吗?”
余惊棠长舒口气,随后扯了扯嘴角,冷硬的脸上而今看上去愈发沧桑。
“开心,我为什么不开心?”他淡然说道。
“申屠赢骄奢淫逸、拥兵自重,天后若有此心,利国利民!”
安厌便问:“那我该如何回复天后?”
余惊棠静默了会儿:“……且等,等燕州叛……”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随后对安厌道:“你明早进宫之前,来我这里一趟……我再给你答复。”
“……是。”
“你先回去吧。”余惊棠摆了摆手。
“侄儿告退,伯父早些歇息。”
安厌躬身退去,离开书房后心里还在思虑。
为何申屠赢要倒台,余惊棠看上去却并不那么开心?
明明之前还在谋划着此事,难不成还在念及旧情?
但不论如何,玄唐的兵权,安厌必须要把控在手里,或者让余惊棠握住,这是最为稳妥之事。
不然未来即便打开了三界关,仍会有无法预估之事。
第二日一早,安厌正欲出门时,见相府的总管王贵来家里了。
“安少爷,这是相爷给您的。”
王贵恭敬地递上一个信封。
安厌拆开一看,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
江廷。
安厌认真思索一番,想起这人是余惊棠正妻江氏的娘家长兄,当初江氏的侍女明兰,便是此人帮着处理的。
江廷官职不高,不过蒙祖荫,也有着三等公爵位,且还是武人世家。
“劳烦王总管回禀伯父,就是侄儿知道了。”安厌收起信封,对王贵说道。
余惊棠心里是怎么想的,安厌也不知,但现在看来也是同意了。
他和闻人云谏要扳倒申屠赢是有难度的,但加上现在的安厌就不同了。
浮鸾殿内。
“你要让申屠赢下台?”天后惊异地看着安厌。
“为……为何?”
“打开三界关之前,兵权必须在我们手里。”
天后愣愣道:“可是,我的旨意,他不会忤逆的,我要打开三界关,要做任何事,他也都会遵从并支持。”
安厌却道:“兵权不在手里,终究不是稳妥之计,他现在是不会抗旨,难保以后不会生出什么异心来,三界关一旦打开,这天下可就变了。”
“可……可是……”天后还想说些什么,却在面对安厌时一时有些词穷。
她从床榻上起身,走到了一侧,背对着安厌。
“怎么,你不愿意吗?”安厌上前一步,质问道。
“……”
天后沉默许久,才又道:“申屠赢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是我,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让他下台,反倒会引起他的那些部下的反扑。”
“可以先让我伯父的人一点点去替代他的人。”安厌说道。
“倘这朝堂成一家之姓,下面的臣子也会变得百无禁忌。”天后则道。
安厌平静道:“党争总有一方失势、一方得势的时候,未来之事未来再行他计便好,现在要做的是收回兵权。”
天后转过身来看他,美目中有光波流转。
“你……真不能容他吗?”
“你不舍得?”安厌凝眉问道。“你和他之间,莫非有什么特殊关系?”
“胡说什么。”天后摇头,“申屠赢对先帝的忠心,千古无二。”
“先帝已经死了。”
天后却蓦地有些怅然。
安厌凝眉思索一番,道:“当初申屠赢推荐吴世威为将时,你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算计,却仍同意了,你身为天后,竟拿一州百姓的生死当儿戏!”
“……那裴枭想成大事,便不可能做伤民之事。”天后眸光轻动,缓缓说道。
安厌冷嗤:“天后还真是体恤臣子啊,那死去的兵士呢?”
天后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申屠赢手下的人,是有些嚣张跋扈,但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我可让他交出兵权,归还于我,再让他下野。”
“怕只是镇国公的名头,便能号令天下军队了,这样的人我如何能安心?”
“……”
天后无言,浮鸾殿归于寂静。
紫兰殿内。
“你想的有些简单了。”
玄仪真人对安厌说道。
“申屠赢此人,天后对他太过放纵,到了现在,即便是天后加上余惊棠也难以将他扳倒,他在朝中的势力受到半点损害,即便申屠赢不做什么,他的那些手下也不会答应的。”
安厌皱眉道:“总有机会的,我们也不急于一时,我伯父势力同样不小,慢慢将其蚕食掉就好。”
“朝中人不是傻子,天后一旦有动静,发生了什么他们必然能猜的清楚,倘若天后和余惊棠真站成了一队,便是去逼申屠赢去反。”
安厌沉吟道:“申屠赢会反吗?”
玄仪真人缓缓说道:“申屠赢会不会不重要,他的那些老部下会反,申屠赢还有儿子,甚至到时候,申屠赢的命都不重要了。”
安厌皱眉思索起来。
“你看错了一件事,不是申屠赢依仗天后才有的今天的位置,是天后依仗申屠赢才能坐朝十余年,这朝堂上看似党派分明,无非是申屠赢、余惊棠、裴士鹤,你又怎知没人心向长安那边呢?”
还有,是真的还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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