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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找打就闭嘴!”
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除了头部被金毛覆盖,长得也尖嘴猴腮,双手倒是和常人无异,只是额外枯瘦,体型就如猕猴大小,穿着一套很不合身的道袍,就像小孩套了大人衣服一般,松松垮垮的。
他是站在虎人肩膀上的,却和妙龄女子的坐姿高度保持一致,小是极小,但他出现时妙龄女子和虎人皆未察觉,还可将虎人肩膀压弯,神通不可小觑。
他一开口,虎人如此威猛居然就老实了,妙龄女子嘟着嘴同样一言不发。
可见,这猴人平素仗着本事,可没少欺负二人。
“师尊让你抱上山的?”猴人问。
“嗯!”元泰点头。
大概是二人这般爱答不理的样子,猴人也觉得无趣,挠了挠头皮,说道:“我帮师姐捣药去……”
说完,猴人猛然窜起,从林间树头飘忽而过。
妙龄女子直到看不见猴人背影了,这才恨声道:“死猴子,只知道欺负我们,有本事在师姐面前嘚瑟啊!”
元泰尚未应声,猛然前方山石上一花,却是那猴人去而复返。
猴人双手负在后背,很是认真地训斥道:“元泰青蝉,外人上山,你们得讲究点礼法,再敢猴子猴子的乱叫,可别怪我不客气!”
元泰和叫青蝉的妙龄女子见猴人这般郑重其事,不敢拂逆,愣是低眉善目、压着嗓门回应道:“是,吉兆师兄。”
“嗯……”这位叫吉兆的猴人大模大样点点头,这才心满意足地飞身去了。
只是,“吉兆”二字寓意虽好,但又和“急躁”谐音,也不知给他取名之人,当初究竟是何种心思了。
不一会,元泰和青蝉已经抵达山顶,山顶并非尖耸之状,相对平缓,视野开阔,犹如一头巨大牛牯的脊背,这里绿树环绕,岩生祥云。
一座以山体坡度为基准,前后仅三进的简朴道观矗立在一块巍然巨石之下。
以泰哥的庞大体型,那门是无论如何钻不过去的,他从侧面围墙一脚就到了第一进的庭院中。
道观的建筑用材虽简单,可是这第一进的庭院却异常宽大,地坪中别说树了,就连一棵草都没有,且坑坑洼洼的,很不平整,如同一个演武场。
靠近第二进门边有一间开放式瓦房,立着几个放满了药材的柜子,正当中一位身着羽衣的年轻女子正在铺整床位,她鹅蛋脸,五官端正,自显风华,举手投足间很是平淡,她倒是一位正常人。
之前还嚣张跋扈的猴人吉兆此刻正服服帖帖站在一个石臼的边缘上,举着捣药杵碾磨药材。
他体型太小,那捣药杵又很粗,模样很是滑稽。
“利贞师姐……”元泰和青蝉恭恭敬敬唤了年轻女子一声。
“嗯,把人放在床上,师尊马上就来了。”利贞道。
这位叫利贞的仙姑虽外表恬淡安静,但处理起事情来却异常认真,先是把脉,双手双足的脉象都看了,又翻看燕云的眼皮,秀眉也随着她步骤推进越蹙越紧。
然后,她对着几乎被刀疮药完覆盖的伤口脉络仔细看了看,讶然道:“咦,此人竟是被奇人所伤!”
此言一出,青蝉跳到了床边,吉兆瞬间站在了床头,元泰的大脑袋也从屋外直接伸了进来。
“元泰,赶紧去烧水,水开后立即提来!”
“青蝉,去拿银盆银刀,先将他伤口上涂的刀疮药挑出来!”
“吉兆,去准备上好的针线,一会我要你帮忙缝合伤口。”
利贞接连三道指令发出,于是,刚刚还聚在一起的三个好奇脑袋立即撒开了。
“师姐,这人还有救吗?”青蝉临去前还忍不住问了一句。
“尽人事听天命吧……”利贞实话实说。
这时,道观内最里层忽然传来清朗的长笑,一个略显沧桑的中年男子说道:“哈哈,好一个尽人事听天命,只可惜,真明白‘天命’二字者,这世间又有几人呢?”
利贞青蝉元泰吉兆四名弟子听了,顿时面露喜色,一个个翘首而望,同时作揖道:“师尊……”
月华如水。
龙头关的大雪并未延展至小终南的山林,只是晚间颇为清凉。
药房边的空地上,草草修葺了一个临时灶台,架着一口老天锅,灶膛内堆满了柴火,火苗直往外冒。
这么大的火力,如果是烧水,这水早就沸腾了,可锅内仅仅漂浮着几丝热气,好像才刚刚达到温热状态。
燕云双目紧闭,身被粘稠的红色液体包围,脑袋歪在一片,还是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以灶台为中心,利贞、元泰、吉兆、青蝉四人按照老阴、老阳、少阴、少阳对应的“四象”方位,盘膝而坐。
每隔一段时间,四人就掐指成诀,从手心中喷出一团火焰射入灶膛中,竟然是在加大火力。
这个过程似乎极耗法力,四人皆额头冒汗,但也有轻重,利贞和吉兆相对轻松得多,青蝉次之,元泰则完被汗水浸透。
元泰这么大的坯子,原是以力见长,在功法修炼上进度缓慢,以气凝火就要吃亏多了。
“师尊这是配的什么药啊?加个温怎么这么难?”青蝉嘀咕。
“有一味寒冰晶在里面。”利贞见元泰法力亏空严重,持续下去也无益处,便道,“元泰,扇火!”
元泰拿着一把新扎的大蒲扇走到灶台边,呼呼扇动起来,如此这般持续了半个时辰,锅内的热气也只比先前多了一丝。
青蝉有点耐不住性子,叫苦道:“哎呀,头一回救个人这么难,元泰你抱他上山干嘛?”
“师尊亲自放的白牌,还把我的黑牌给盖住了。”元泰一脸无辜。
利贞道:“师尊说要持续三天呢,期间不能让药液变冷。”
“三天!”青蝉眼珠子都瞪圆了。
“你就当修炼火球术三天,哪这么多废话?”吉兆见青蝉嘀嘀咕咕闹得心烦,不屑道,“你若喜欢扇火,就跟元泰换一下!”
元泰好像就等着这一句,将蒲扇往青蝉手里一塞,又继续掐指生火去了。
青蝉白了元泰一眼,将蒲扇一扔,站在灶台边扇动薄翅,以翅膀震动之快,居然也很有效。
“无聊死了……”青蝉属于典型的嘴巴闲不住,忽朝道观顶端瞄了瞄,惊讶道,“咦,师尊不在观里?”
“嗯,出去给此人找药材去了。”利贞道。
“师尊亲自去的?这人谁啊,也配师尊亲自去?”青蝉不解。
元泰插话:“一个凡人将军,叫什么燕云。”
“将军?师尊是出家人,又不求官职,更不兴打打杀杀,凭什么耗费这般工夫救他啊?”青蝉这利嘴一开就没个尽头。
不过,她这句话倒是切中了要害,以观主清心寡欲的为人,凭什么以耽搁修炼道行为代价来救一个素不相识之人?
是啊!凭什么?
这一瞬间,四个人的心思拧到了一块。
难不成,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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