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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桥一看父亲脸色不好,哪里还敢违背父亲的意思,立刻在家仆的伺候下着急忙慌更衣洗漱,总算赶在一百个数以内出了门,没让他爹的脸色继续阴沉下去。

夜半三更,长街上只有一辆马车在行驶,一路上遇到的更夫和夜间巡城的将士们都停下步子对着马车拱手,等挂着裴字灯笼的马车驶过,他们才继续各自的任务。

祝新年顺着窗缝往外看去,白日拥挤不堪的长街显得非常空旷,也因此显得更加宽阔,比他这些年见过的所有城镇的街道都要宽上许多。

“你在看什么呢?饼都要凉了,快吃啊,进了宫就不能吃了。”

裴少桥永远都不会让自己肚子,即使是进宫当差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丝毫不会影响他的食欲,出门前裴夫人追来给他们塞了几个面饼,说是两个孩子还在长身体,要多吃些才好。

等上了马车,裴少桥把饼咬开一看,果不其然看见里面包着肉馅,那是裴夫人担心宫里侍卫伙食不好,特意给裴少桥和祝新年做的加餐。

裴府用的都是精制面粉和荤油肉馅,面饼烙出来香味能传几条街,别说裴少桥爱吃,就是一向对吃食没有什么太大兴趣的祝新年也觉得食欲大动,只是碍于裴应犼也在马车上,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吃。

“宫外食物需要经过检查才能带进王宫,为了避免耽误时辰,还请公子尽快吃完吧。”

有了裴应犼这句话,祝新年才赶紧将面饼大口吞进了腹中,他刚咽下最后一口,马车就到了宫门口,所有人必须要下车步行进宫。

“裴大人,今个怎么怎么早?”

宫门口值夜的将士跟裴应犼行礼寒暄道。

“带两个新人进宫当差,第一天来早些让他们提前熟悉熟悉。”

裴应犼示意祝新年和裴少桥把进出宫门的令牌交给宫门侍卫检查,侍卫借着云母铜灯仔细一看,立刻“哎呦”一声道。

“这不是裴小公子吗?入咱内侍营了?”

身旁另一名侍卫捅了他一胳膊肘,低声道:“人家天工学院出来的,是兵甲部的人,哪能进咱们内侍营啊?他们是去机甲卫队当差的!”

拿着通行令牌的侍卫连连“哦”了几声,尴尬地把令牌交还了回去,赔笑道。

“小公子聪颖过人,在机甲卫队中定当大有作为!”

话音未落,肋间又被人捅了一胳膊肘,有人提醒他道。

“他身边的祝新年是王上胞弟,之前得过王上赐刀的那位,你天天啥事不关心就算了,这种时候就少说话吧,越说越错!”

那侍卫尴尬闭了嘴,不敢再多言了,也幸好祝新年是心胸豁达之人,接过令牌之后还朝那侍卫笑了笑,这才让那侍卫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身为宫门侍卫,需要对咸阳城乃至整个秦国的大人物了如指掌,内侍营中许多人不仅能一眼认出各大官员及其家眷,甚至连他们的家仆都能轻松辨认出来。

但夜间值守的士兵因为鲜少有人夜间进宫,所以并没有精进这至关重要的能力,才会在今日忽略了身份最贵重的人,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这事换做其他官员肯定要摆脸色,侍卫侥幸没有挨骂,见裴应犼他们进入宫门走远了之后才终于敢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让你平时多注意些城里的变化吧,你非不听,还说什么夜里碰不见大人物,怎么样,现在知道咱们说的话没错了吧?”身边人揶揄他道。

“我也没想过大人物会夜里进宫啊,更没想到大人物会进机甲卫队当差啊?”

侍卫满腹委屈,这咸阳城的大人物进宫都穿官袍,只要没瞎一眼就能认出来,可一个穿着侍卫衣服的人进宫来,谁能料到他竟然是王上胞弟呢。

“不管怎么样,以后还是留点心吧,就算不认识面相,至少要知道名字,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闭上嘴不要说话,说多错多!”

已经进宫的祝新年并不知道宫门口的侍卫们正在谈论自己,他跟着裴应犼走入宫内,虽然此刻天色未亮,但宫内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当值的机甲卫队已经到岗,几台高大的机甲在层峦叠嶂的宫殿中显现出高大的身形,他们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与秦宫合为一体。

“步子加快些,马上就到早朝的时辰了,王上也该起身了。”

在裴应犼的催促下,祝新年和裴少桥赶紧收回到处环视的好奇目光,跟着裴应犼穿越几条宫巷,来到了内侍营所在的营房。

因为营房安置在秦宫中,所以不能比其他建筑高,这让内侍营的营房显得有些低矮,祝新年和裴少桥进出都得低头。

“内侍营每十天有一次休沐,休沐的时候可以出宫回家,平时就住在营房中,必要的生活用具都给你们安排好了,现在把调令交给营监入档,然后跟着队伍去大殿上值。”裴应犼道。

“去大殿上值?我们?我们入宫第一天就去大殿当值?”

裴少桥满脸惊讶,裴应犼斜了他一眼,道:“这是王上的命令,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没有,我巴不得去大殿呢。”

裴少桥赶紧拽着祝新年站到了队伍后面,此刻准备前往宫中各处上值的侍卫们整装待发,只等裴应犼一声令下就要出发了。

“记着这是在宫里,你们现在的身份是宫内侍卫,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做的不要做、你们的所作所为决定了你们是能在这营中飞黄腾达,还是惹祸上身,所以每个人都警醒着点,我不希望我每天都要重复这番话,听明白了吗?!”

内侍队伍立刻齐声高喊:“听明白了!”

裴应犼挥挥手道:“上值去吧。”

队伍整齐迈步离开营房,通过宫巷朝各个方向进发,队伍有很多人,他们要去每一处宫殿替换夜里执勤的将士,所以每到一个岔路口就会有一批人离开,最后抵达大殿就只剩下了五十人左右。

“你俩跟我去殿上,其他人各自到位,宫门已开,上朝的大臣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队伍迅速散开,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去往何处,只有祝新年和裴少桥对自己应该做什么一脸茫然,被队长带着走进大殿,来到了大殿两侧圆柱旁边。

“殿上侍卫本该从内侍营中抽选精英当值,你俩情况特殊,我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意见,但希望你们待会不要给我惹麻烦,可以做到吗?”队长问道。

祝新年和裴少桥点了点头,此时大殿之上寂静无声,他们也不好大声应答,只能靠点头来回应队长。

队长并没有多为难他们,见他们点头承诺,便转身离开了,而祝新年和裴少桥两人中间隔着五步远,就算裴少桥嘴皮子痒,也没法在大殿上偷偷跟祝新年说话。

两人只能各自好奇观察着大殿上的陈设,秦人尚黑,大殿上的陈设基本都是黑色的,这种色调让偌大的大殿显得十分沉闷压抑,祝新年目前只是一个侍卫尚且感觉如此,每日前来上朝的大臣们只怕更加有此感觉。

大殿正前方的阶梯上就是秦王的位置,此时秦王还没有来,但仅仅只是那一席坐榻都给人一股莫名的压力,让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直视。

这就是王权带来的压迫感,因为此时此刻秦国国力强盛,秦王的权力接近顶峰,所以被他统治的臣民们自愿臣服于他,也对王权有着由心而发的敬畏。

但若非国力强大、君权鼎盛的话,如韩国、魏国那些风雨飘摇的小国,现在的君王在臣子眼中可没有那般不可逾越。

没过一会,入宫上朝的大臣们陆续抵达了大殿外,人声窸窸窣窣响了起来,在正式上朝之前,有些官员会将今天早朝要上奏秦王的事情先与其他同僚通个气,希望能得到一些支持者,以求自己的提议能顺利得到秦王的允准。

这谈话间被提及次数最多的就是秦国与赵国、韩国、魏国、燕国之间的战争,虽然现在秦国国力强大,但同时对战四国也对秦国的军事、边防、民生、财力等方面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群臣们各司其职,便也各有各的担忧,他们都聚在一起诉苦,但也知道仗不能不打,所以他们都试图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既能够痛击敌军,又能够稳住秦国的民生。

但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不容易想,祝新年侧耳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但直到大监宣布开朝,群臣依次进入大殿中时,他们也没商议出个具体的办法来。

待群臣站定,秦王才从屏风后面现身走向坐榻前,接受群臣朝拜。

“众卿今日可有要事?”秦王问道。

“臣有事启奏!”

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高呼,站在前排的一名官员出列,朝秦王行礼拱手道。

“臣治粟内史储砀启禀王上,因我秦军在秦赵边境、秦魏边境、秦韩边境皆部署重兵,人数逾四十万,据太仓令统计,上月消耗粮草超百万石,国库消耗巨大,恐难长期维系,臣请合理减少粮草开支,以免国库告急。”

治粟内史话音刚落,一名武将就站了出来,大声反驳道。

“你要削减粮草?!你可知粮草决定了前线战力,你让将士们吃不饱肚子,他们怎么行军打仗?!”

治粟内史十分冷静,并未因为对方的斥责而激动,只见他面向秦王,继续拱手道。

“恕臣直言,目前我军只与赵国正面开战,与韩国、魏国都只是对峙状态,虽未行兵,但粮草每日都在消耗,且运送粮草线路过长,押运粮草补给又是一大笔消耗,短期内尚可维系,长期来看国库实难支撑!”

那反对他的武将并不认可他的说法,反问:“难道我大秦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国库连区区四十万军队的消耗都支撑不了吗?”

治粟内史侧头朝他看去,平静质问:“难道都尉大人想要穷尽我国库所有的储备去打仗吗?您莫不是忘了,前些年雪灾冰冻,国库已经掏空过一次了,如今才刚有几年积攒,将军就忘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滋味了?”

“我不管国库有多少粮食,筹粮的事情归你管不归我管,我只知道现在前线军情紧张,谁敢断我们前线军士的粮草!谁就是故意扰乱军心!其心可诛!”

治粟内史加重语气,强调道:“我说的是合理减少前线开支,以图长期维系,如果将军觉得做不到的话,那就请速战速决,而不是每月百万石粮草运过去,却连一点回响都听不见!”

护军都尉双眼一瞪,厉声道:“行军打仗这种事也是该你管的吗?!”

“我要是不管,国库亏空,到时候战士们在前线断粮,那才是真的对不起祖宗社稷!”

两人言辞犀利,谁都不肯让步,护军都尉脾气暴躁,人都快站到治粟内史面前去了,而治粟内史身为文臣,没有护军都尉那般魁梧的身形,可他在面对威胁的时候却一动未动,丝毫不惧怕眼前要吃人的凶恶眼神。

这两人一争吵起来,大殿上其他群臣也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认为只有前线稳固国家才能稳固,所以前线粮草不可减少。

还有些认为自从赵国有了李牧之后,秦赵之间的战争已经打了两三年了,国库运往前线的粮草一日未断,如今再加两处战场,且一直处于对峙不开战的状态,这对国库来说压力确实太大了。

见大殿之上吵得不可开交,大监重咳一声,喊道:“肃静!”

众人这才收声,一直叫嚷得最大声的护军都尉也终于闭上了嘴,但看他那气冲冲的神情,就知道他心中多有不满。

“争吵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现在双方争吵的问题是前线大军耗粮过甚,却又迟迟未见开战,既然如此,那此事就只有两个解决办法,要么削减前线开支,要么赶紧开战,结束对峙局面。”

丞相隗状出言制止了众人心中混乱的想法,并给出了两个办法让众人商议究竟哪一种更加可行。

“臣只知行军作战,算不清国库有多少粮草,只知道前线军士不能饿肚子,粮草绝对不能减少!”

护军都尉梗着脖子不肯让步,治粟内史幽幽道:“那就请赶紧开战吧。”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丞相隗状赶紧将他二人分开了,同时示意太尉将脾气火爆的护军都尉拉走。

“争吵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作为王上的臣子,是要为王上分忧解难的,要你们参与讨论,目的是要得出最适合目前情况的解决方法,如果争吵有用的话,那就不需要将士作战了,大家都上战场去耍嘴皮子吧!”

被丞相隗状一顿训斥,众臣不敢再多言,大殿上安静了一会,随即祝新年看见一道略微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臣李斯斗胆,还请王上下令攻韩!”

在大殿上值守的祝新年朝李斯看去,区区几年未见,李斯果然青云直上,此时官职已经不低了,要不了几年,属于他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攻韩?为什么是攻韩?明明攻魏最合适啊!”有人反驳道。

“攻韩攻魏都不是上佳,这俩小国自身都是苟延残喘,对我大秦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还是集中力量一举拿下赵国或者燕国才最好。”

“拿下赵国和燕国?你当赵国的李牧是摆设吗?还是觉得燕国的机甲部队没有战斗力了?这两个国家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打,赵、燕、魏、韩四国中要找一个国家率先开刀的话,还是魏国最合适。”

“我同意,我们与魏国已经交战多年,早已消灭了魏国最厉害的几位将领,如今魏国几乎没剩下几个能行军打仗的战将,此时攻魏,便可一举拿下魏国!”

一时间,朝中同意率先攻魏的呼声高涨,群臣都认为是时候结束与魏国多年的战争了,但这个提议却遭到了李斯的反对。

“请王上与诸位听下官一言!”

李斯再次上前一步,高声道。

“虽然目前看来攻魏是最容易的,但攻魏能为我大秦带来的收益却不多,而攻韩却可以切断韩国与齐国的结盟,先攻韩,再攻齐,同时切断了楚国与其他三国之间的地理联系,可谓一箭三雕,此举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先攻韩、再攻齐?”

拥有军队最高统领权的太尉大人沉声道:“你想通过吃掉韩国和齐国,由西向东彻底斩断楚国与赵、燕、魏之间的联系,而后无论我们接下来是要攻楚还是攻赵、燕、魏,这双方之间都没法再形成联盟了。”

李斯点头拱手道:“如太尉大人所言,下官便是如此设想的。”

太尉大人思忖了片刻,对李斯的想法予以肯定。

“如你所想,确实先攻韩会在地理上形成阻断,对我们日后的战局部署更加有利,韩国弱小,若能派出精兵强将便有一战灭韩的可能,一旦灭掉韩国,也就打开了我们攻齐的道路,齐王田建年迈昏聩,且齐国没有机甲部队,我们灭齐也是指日可待的。”

太尉认为李斯的想法非常有可行性,而且认为这个年轻人眼光长远、见解独到,倒是个可用之才,于是替他向秦王请命道。

“王上,臣也认为攻韩可行,若能一举灭韩,对其他诸国也是敲打,我秦国四面来敌的情况也可得到极大的缓解。”

秦王嬴政一直没有出声,从群臣开始争吵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安静聆听每一个人的发言,即使其中有些人说的话存在明显问题,他也并未打断,也未斥责降罪,而是给了群臣非常大的自由讨论的空间。

因为所有人都敢于直抒胸臆,诸多思想在大殿上进行碰撞,由此才能诞生最合理的解决办法,推动秦国发展壮大,也同时吸引其他国家有能力的谋臣武将前来秦国投诚效忠。

“依爱卿预测,我秦军攻韩需要多长时日?”秦王问道。

太尉与身边几位武将稍稍商议片刻,回答道:“如果由王翦将军出战的话,半年之内可以灭韩!”

如今的韩国国力弱小,又没有什么能带兵作战的将领,王翦的队伍都是虎狼之师,半年内拿下韩国不成问题。

“不可,寡人要让王翦去赵国抗击赵将李牧,赵国那边的情况一塌糊涂,我军连败两次伤亡颇多,是时候让王翦去给赵国人一些教训了。”

见秦王不同意派王翦出战,太尉又道:“那就派王贲将军出战吧,王贲将军继承了王翦将军的战术,完全可以独自承担攻韩一战。”

秦王微微点头,王家父子深得秦王信任,王翦的儿子王贲也是领兵打仗的一把好手,此番攻韩正好让他独立出征,试试身手。

“主将由王贲担任没有问题,那兵甲部这边派谁担任副将呢?”

兵甲部总指挥使并未上朝,祝新年不知道是总指挥使不用上朝,还是因为他今日有事告假,不过灭韩这种大战肯定需要机甲士兵协助,所以总指挥使的意见和所派人选都是非常重要的。

在没有得到总指挥使的明确建议之前,战争都只是在设想阶段,太尉向秦王承诺散朝之后他会亲自去找总指挥使商议,争取尽快给秦王一个满意的人选。

有了太尉大人的承诺,治粟内史也不好再催,于是偃旗息鼓回到了文臣队伍当中,今早这一番激烈的争论也到此为止,剩下的时间还要留给其他官员议政。

祝新年和裴少桥第一天上大殿当值,就遇到了如此精彩的舌战,他两竖起耳朵听得正带劲,忽而又听一名官员上前禀报道。

“禀王上,咸阳城西侧天工学院学堂新址已初步修建完成,天工学院院长请求将机甲班和偃师班的学生转移至咸阳,臣请王命,是否准许天工学院搬迁?”

事关天工学院,祝新年和裴少桥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只见刚刚退入人群中的治粟内史又站了出来,问道。

“天工学院几千上万名学生入咸阳,且先不谈居住、上课的问题,光是每日粮食开销就不少,这每日开销是由他们自己负责,还是由国库支出呢?”

“去年天工学院遭袭的时候不就说好了要接学生们来咸阳上课吗?你现在问这个问题是想做什么?我们把课室、公斋都建好了,难道不让他们来了?”对方问道。

“我没有说不让他们来,我只是在履行自己身为治粟内史的职责,对国库开销负责,也对王上负责,现在我只想弄明白这个问题,是否天工学院的人入咸阳之后,无论夫子还是学生,所有开销全部从国库支出?”

没有人能越过秦王直接决定国库支出,所以群臣的目光都看向了秦王,这其中也包括祝新年和裴少桥。

幸好,秦王对此事的态度十分明确,只听他言辞确切道。

“没错,全部从国库支出,我们需要天工学院为我们培养机甲士兵和偃师,也需要前线将士英勇为国作战,所以储卿务必管好国库,无论如何,寡人不希望在灭韩之前再听说任何粮草不够的消息。”

秦王认可了治粟内史储砀尽快开战的提议,决定灭韩,同时也给了储砀很大的压力,既然开战是他提出的,那在国库粮草保障这方面可就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

储砀无话可说,只能拱手应下,在朝为官多年,他知道这是秦王的底线,将士们在前线作战不能为粮草担忧,天工学院作为兵甲部后备军也不能被苛待,至于国库筹粮运粮该怎么弄,那都不是秦王该考虑的事了。

“通知兵甲部总指挥使,让天工学院的人立夏后启程,此事今日定下,日后就不要再拿出来颠来倒去地说了,除此之外,诸卿可还有事要奏?”

剩下的小事就都不值一提了,秦王甚至都没怎么开口,三公九卿就把该各自负责的事情给解决了,外头天光大亮之时,早朝也要结束了,这群站了一早上的朝臣们又累又饿,只等着秦王离开,他们就要赶着去上值的地方吃早饭去了。

然而秦王才刚刚起身,一声高呼突然从殿外传来,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一路从殿外冲入殿内。

“——报!前线八百里加急战报!”

这一嗓子把所有犯困的人都喊醒了,太尉大人当即发问:“可是哪个国家与我们开战了?!”

从前线归来的战士一身黄土,风尘仆仆冲入殿上,“哐当”一声跪在秦王面前,将手中密封的竹筒高高举起,大声喘着气道——

“禀王上!韩国夜袭齐国!此刻大军已经逼近齐国都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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