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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升还说:“不可不忧与足堪深虑,也不过一步之遥。”
“这一步,虏贼想迈出,不是很容易;我要阻止虏贼迈出,也不容易。”佑堂说。
“太子殿下的意思,我要阻止虏贼迈出,更不容易吧?”边镛问。
“也可以这么说。”佑堂道。
冯贯颔首揖了揖,说:“请太子殿下详论之。”
“好。”佑堂应道,“我阻止虏贼迈出这一步不容易,还是那两句话:武备不振,屯粮不足。我之势如此,不得不虑啊!”
“太子殿下今日来我们这里,是为议此二事吧?”冯贯猜测。
“虽二事皆在所当忧,但我今日想议的却只是一事。”佑堂说着,问道,“三位可知是哪一事?”
“应该是屯粮不足。”边镛道。
“有道理。”马文升附和。
“何以见得?”佑堂问。
“岂不闻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马文升道,“今各处府库,未见充实;陕西人民,未获苏息;供给转输,未有所赖,是该议一议。”
他每说一句,佑堂脸上的忧色便重一分,但最终还是摇头。
“殿下想议武备不振?”边镛问。
“有道理。”马文升又附和。
“何以见得?”佑堂问。
“岂不闻古人云:天下之安危,系武备之修否?”马文升道,“今甘、凉等处总兵官上奏朝廷,达人犯境,或五六十人,或一二百人。数十百人敢于犯境,武备之不振可知,是该议一议。”
佑堂尚未表示,边镛责备道:“马大人怎的左右逢源?”
“左右逢源?”马文升一愣,道,“我还不是在为边大人左右逢源。”
边镛一想,可不是!说殿下想议屯粮不足的是他,说殿下想议武备不振的也是他,人家马文升不过在解释他的说法。想到这里,他笑道:“老家伙懵懵懂懂,你想打圆场也难。”
众人一听,亦笑。
佑堂说:“其实,武备不振,屯粮不足,二事同样要紧;不过,我曾掌管两都兵部,对武备之事想的更多一些。
拿南京来说,为祖宗根本之地,以武职重臣、老成太监守备,以南司马参赞机务。
南京有大教场在城南,有小教场在城内。旧年坐营管操者,皆勋贵重臣,我掌南京兵部,却见一指挥即可坐营管操,偶尔才见得到一名都指挥;都督职衔的武臣到教场转一转,有如凤毛麟角。
都道南京官军积弱,试想,操练如此,怎能望其精强!”
“太子殿下有何弥缝之道?”马文升问。
佑堂见边镛欲言,转问:“边大人有何高见?”
边镛不客气地说:“据太子殿下所言,南京市有重臣镇守的,只是重臣不履其职。我看,南京内外守备官须勠力同心,彼此协和,轮留下教场提督操练。这样一来,上行下效,军马方能强盛。”
“孤也想,这是第一要改变的。”佑堂说着,转向冯贯,“冯大人,你说天下之安危,系武备之修否;你也说说,南京该怎样修武备,以纾九重南顾之忧,保国家万年之业?”
“保国家万年之业,要在京师修武备。”冯贯说。
佑堂被驳,心里并没有不快,因为他想议的重点也是京城如何修武备,可京城已被万安汪直操控,父皇只听进他们之言,他有无奈却无法言明,才将南京的情形顺带一提。
“好吧,请冯大人漫话国家之武备吧。”佑堂改口道。
冯贯遂谈古论今:“太祖皇帝时,虽不以北平为京师,但对练武防胡念念不忘。
故私役一军者有重罚,私借一马者有禁例。至太宗皇帝,迁都北平,于武备尤为注意,精兵常数十万,健马常数万匹。
其时,太宗皇帝亲至教场操练,始终不怠。至于出塞千里,更前代所罕及。延至宣德年间以后,老将宿卒消亡过半,武备始堪忧。
故有土木之厄,令军士消耗,十去四五,至今人皆以为耻而未能雪。后虽屡差官清理,但多虚应故事,不能补足原额。”
“军额之缺,不能归于一场败仗。”边镛插话。
“边大人说的是。”冯贯应道,“我以为,军额之缺,在京卫,多因内府各衙门匠役,往往一次占去数万,在营人数仅七八万;在江南,多以卫卒运粮,其余则在沿海备倭;江北之兵,亦有运粮差役,其余则来京师上操备边。故内地卫、所缺额严重,防卫几成空虚。”
“冯大人议得有些杂乱,不如专议京营。”佑堂听出毛病,而忘记是自己让冯贯漫话的。
“是。”冯贯应道,“京军原以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操练;后因缺额,征调不能齐集,故设十二团营。常备精兵十二万,不许别应差役,专一蓄养锐气,遇有征讨,闻风而动。这是设立团营的长处。但设立团营,亦有可虑之处,即京师除团营之外,再无可征调之兵。近年以来,团营复被占役。和昔年三大营一样,每兴大工,则抽调一两万人。一次大工,延续两三年甚至更久,常常是前次抽调的一两万人尚未归队,又有一两万人被抽调去应役。试想,十二万人够抽调几次?故在京军士之疲困,以今时为甚。”
“不错,占役之弊不去,京军不可复言强盛。”佑堂说。
“太子殿下所言京军缺额,很是精彩;但我以为,武备之修,固在乎军,而尤在乎马。”边镛另有一番见解。
“是吗?请边大人说仔细些。”佑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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