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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朔与林风晚出了洛州,一路向南,经邓州、襄州、荆州坐船过了洞庭湖便到了梧州。
梧州地处洞庭以西,与朗州相连,北依长江、南临泾水,地势广阔,物产丰富。
独孤朔边走边用内卫暗记留下去向。
此番,他并未用他们几人之间的暗号,却用了内卫通用的暗号。
到了梧州,他用早已替换好的两人的名字租了房屋,购置了一应物什便安置下来。
林风晚最为高兴,因为这是她数年来的愿望。
这一日,忽有一不速之客,打破了一连数日的平静。
华灯初上,周遭鲜有人迹,独孤朔往回走时,但见远处暗号旁呆呆地立着一个人。
独孤朔见了,立时警醒起来,仔细跟在那人身后。
待出了巷子,那人便往街市上一处酒肆去。
独孤朔自然知晓其中利害,躲在暗处留心察看,只等入夜各处寂静下来了,才敲开酒肆大门。
那店家极为烦躁,骂骂咧咧,见了独孤朔,越发气愤,正欲开口叫骂,独孤朔顺势亮出腰牌和千牛刀,那店家见了,忙佝身问安,嘴中囫囵道:“不知官爷大驾,小的该死,万请官爷赎罪!”
独孤朔不管他所言,侧身进去,疾步走至柜处,将身子隐在楼下,从楼上向下看时,见不得身貌。
那店家见独孤朔不搭话,直奔内堂,也急转身子,双手半举着烛台快步过来。
“官爷是住店还是·····”店家问道。
“你既认得这牌子,便小声些侧身过来,本官有话与你说!”独孤朔道。
那店家忙将身子探进去,伸出耳朵道:“官爷请将!”
“我且问你,傍晚入店的那内卫住那间房?何时到的梧州?你可曾向官府报了?”独孤朔如是三连问。
店家道:“回官爷的话,那位大人是昨日午时到的,因是执着内卫的腰牌,小的应了大人的话,不曾往衙门报,他只说待一天就走···”
独孤朔右手在刀柄上打着转,随即打断店家道:“如你所言,官府并不知晓这内卫来梧州之事!”
“应该不知!”店家颤颤巍巍地说道。
独孤朔松开手,将店家推出去,冷笑道:“掌柜的还算有眼力,竟然识得这内卫腰牌,哈哈,去,准备一条绳子,打一盆热水来!”
店家还有犹豫,独孤朔又道:“快去!”
暗淡的烛火映着大堂,照在独孤朔的脸上身上,一道似鬼魅一般大的影子映在墙上,好似幽灵一般。
店家不敢睁眼瞧独孤朔,唯唯诺诺地去了。
独孤朔拿起柜台上的火折子,又点燃一只油盏,霎时堂内又有些光亮了。
独孤朔随手翻了翻柜台上的登记薄,细细比照,果见一个熟悉的名字:徐胃。
一股莫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他不知徐胃是否已然遭遇了不测,只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将他们收入其中。
店家将绳子横在胳膊上,双手端着水盆。
“走!”独孤朔一把扯过绳子,悄身跟在店家后面。
“谁呀?大半夜的敲老子的门,找死呀!”屋内传出一个声音,独孤朔很确认这不是徐胃的声音,也不是他相熟的任何一个内卫的声音。
“大人,给您打了热水,这天气有些闷热,洗把脸,舒快些!”店家道。
“不是送过了吗?怎么又送!”那人不耐烦地说道。
店家转脸看了看独孤朔,独孤朔扬了扬下巴,示意店家再说。店家又道:“小的怕新来的伙计照顾不周,再给您送一盆热的来!”
听闻此言,那人似不情愿地起身走来,却是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独孤朔深知内卫之小心,遂屏住呼吸,委身紧贴在店家身后。
那人立了片刻,道:“你且将水盆举高些!”
店家道:“嗨,大人您过滤了,门口就小的一人,给你送盆水便走,您别看我这店小,常有神都来的内卫官人,小的自然熟悉,只怕大人住的不舒心,回头免得吃了府衙的官司,您知道那衙门的人,小的实在吃罪不起···”
未及店家说完,那屋内之人听出屋外只有一人心跳,便放松警惕,双手将门拉开。
便是开门的一瞬,独孤朔旋身长刀直逼进去,那人见了千牛刀,急急跃身往后退去,独孤朔步步逼去,那人顺势将地上桌子拔起,砸将出去,独孤朔侧身闪躲,将手中长刀顺势挥出,只往那人奔去的长刀处,那人忽听身后刀锋袭来,急急仰身倒下,顺势滑过去。
独孤朔一刀走空,长刀直刺进了那人立刀的柱子上,那人本欲近前拔刀,却见独孤朔左手挽弓,右手划弦拉箭,顺势三支弩箭急促射来。
那人一脚踏在立刀的门柱上,借力往后退身。
独孤朔借机滚身过去,左右双手拾起双刀。
原是独孤朔动身之时,已将弩箭收回腰间。
双刀对空手,按照以往内卫的惯例,此刻那人已无胜算。
独孤朔才将屋内细细看了一番,正床上放着小方桌,桌上点着烛火,案桌上铺着纸,放着笔,俨然此人正在写书信。
再看这人,个头不高,面色红润,嘴角左右两撇细细的胡须,身形微胖,后背微微鼓起。
独孤朔并未见识过此人。
那人稍稍立定身形,喘几口大气,嘴角微咧,双眼急急环顾四周,开口道:“独孤朔大人好手段!”
待说了这一句,便就势一滚,欲夺门而出。
独孤朔早已明了他的算计,冷哼一声,将手中一柄长刀执出去,只擦着那人脖颈刺入门扇之上,只扑哧扑哧地晃着。
那人刚好翻起身时,长刀架脖子上,霎时红润的脸色变得发白。
再看独孤朔时,已端坐在床上了。
那人只得悻悻地走过来。
“说罢,是梧州的暗卫还是神都来的?啊,不对,梧州并没有内卫的鸽房,我在神都也未曾见过你,如此说来,你该是朗州的暗卫,说吧,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独孤朔咧着嘴问道。
“独孤朔大人好心思,小的的确是朗州的暗卫,只可惜独孤朔大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以为只有神都的内卫能看懂暗号吗?我也能!”那人满脸不屑地说道。
独孤朔点点头,道:“却是我疏忽了,忘记了暗卫的存在!不过便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不瞒大人,您的行踪神都已然知晓了,按照内卫办事的习惯,两天后的子时他们就会杀到梧州,到时候你和那位姑娘一个别想活着逃出去!”那人恶狠狠地说道。
“恩,倒也是,按我留暗号的时间算来,他们应该比两天更早,不过这都不重要,我想知道你如何有左司徐胃的腰牌?”独孤朔又问道。
“哈哈,想不到堂堂内卫副统领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难道你不知道天下所有内卫的腰佩均是由右司内务司制成的吗?”那人鄙夷地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是晏清芳的人,还是武庚纪或者说是关月先的人?”独孤朔道。
“独孤统领怎么越发糊涂了,暗卫不都是归晏清芳调遣吗?”那人得意地说道。
“也对,内卫之中暗卫皆是直接听命与晏统领,不过右司也可以凭着圣谕调遣暗卫,你这话说的过于绝对了,反倒是让人觉得可疑!”独孤朔道。
“可疑,谁会怀疑?连你这样的都会成为他人掌中玩物、手中之箭,谁还会怀疑内卫,陛下吗?哈哈,她甚至都不知道她身边有多少人是她的亲信,她还有机会怀疑这些?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只听信于晏清芳!”那人冷笑着说道。
“嗯,依你的意思,你们早就知道他们会借我的手杀人,而后嫁祸给我是也不是?”独孤朔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你们逃出来的都得死,谁都逃不掉,上官衣已经死了,徐胃被抓了现在只有你和裴策,哈哈,你就是待宰的羔羊,这种命途是上天注定的,你逃不掉!”那人又说道。
独孤朔听了,点了点头道:“谢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仅用一个暗号就能将他们引到梧州来,这便足够了!”独孤朔说道。
“你?用暗号引我们来?哈哈,真是被吓糊涂了····你,唉,真是卑鄙···”那人说着,看了一眼案桌上写了一半的纸和笔。
“哈哈,像你这样的暗卫还算聪明些,但你不知道,我能模仿任何人的字迹,用关月先的话说可以以假乱真。两天的时间,我足够布置陷阱了!”独孤朔笑着起身,将长刀握在手中。
“你,你,你是故意将我们引到梧州来的,你···”
“哈哈,我跟随师父学艺之时,曾在梧州住过五年,在这里有很多江湖朋友,他们的父母大多死于战乱和朝堂之争,其中不少是关陇之后!”独孤朔淡淡地说道,便是瞬时挥刀,那人便身首异处了。
“你是要躺着出去,还是站着进来?嗯?”独孤朔想着门口立的店家说道。
那人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叫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不想死!”
“不想死,我看你站在门口听我讲了许多话,恐不是不想死吧,说罢,你是春秋道派来的,还是内卫的?”独孤朔问道。
“大人饶命!我只是安守本分的好人,我并不认识他们!’
“好一个不认识,他适才让用手语让你传递消息,你倒是看得仔细,你这回又不认识他了?”
那店家突然起身,猛地从腰间抽出软剑,直刺过来,独孤朔见了笑道:“好身手,装店家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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