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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比斗,且要现试探,明其虚实。
可眼前的擂台却没有试探,双方上来便冒险下死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瞬间分生死,不给监考反应的时间。
监考没反应过来,当事人却不会。只见铁山冷笑,持枪翻转的同时,左手二指如钳,夹住眉心一寸处的剑刃。
意外吗,很意外。以养气境,徒手接天枢境长剑,且能纹丝不动,确够惊世骇俗。
二指如铁,枪身翻转,却让南宫弈面色微凛。人也被枪杆上的旋转之力甩飞。
可就在甩飞的瞬间,南宫弈嘴角忽然扬起,陡然抽剑而出,直刺铁山右眼。
两指间的剑还在,未动分毫。南宫弈却抽剑而出,剑从何来。
剑有重有轻,有刚有柔,长短各异。而南宫弈的剑,不但分阴阳,也分子母。
母剑刚,子剑柔。以刚硬撼,以柔克刚。剑法诡异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南宫弈的必杀一击落空了,因为眼前的大块头足够果断。
弃枪、甩剑,一退再退。
南宫弈并未急着抢攻,而是折身后翻,反手持剑回旋,将子剑插入飞来母剑之中,两剑归一。
“就像你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长的太高,太显眼,小心思却又太多了。”南宫弈摇头轻叹,一步步朝手无寸铁的小山逼去。
铁山憨憨一笑:“你话太多,太啰嗦。长得好看,却不长脑子,不知反派都是败在话痨上吗。”
南宫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的锦衣玉服,忽然笑道:“反派,你很有戏。”
话落,烟尘也落。锦衣潇洒,出剑一阴一阳正奇相伴,大有擂如棋盘,以阴阳二剑代黑白二子。
南宫弈剑法大变,铁山那种战阵上的玩命打法,便有些吃亏了……
“弈剑当弈棋,料敌先机,可后发制人,亦可先发制人。若要破弈剑,当要异军突起,跳出棋盘,跳出弈剑。师兄,白芷说得没错吧。”
白衣如雪,人如狐。声若黄莺,尾音勾。一副天生媚骨,勾魂夺魄……
白衣佩剑,腰悬酒壶,剑眉朗目的年轻郎君,扭头责备道:“白芷,观棋不语真君子,怎能将弈剑精妙道出。若非大师伯归天百年,定然捉了你,关上一年半载。”
白衣女子面微红,低头乖巧道:“白芷知错。”
却见这时,一旁身形消瘦的白衣人笑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鱼白芷,在五师哥面前,也要扮乖巧。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鱼白芷眉眼一翻,没好气道:“要你管,小心回头一把火烧了你那些宝贝画作。”
消瘦白衣,摇头哀叹:“都是师哥,怎地差了天地。”
铸剑城师兄妹虽说嗓门不大,可擂台交战二人还是听得真切。特别是鱼白芷一句话道破弈剑奥秘,让陷入被动的铁山,顿时多了一丝明悟。
铁山一身衣衫已然成了网筛,透出点点殷红。那是南宫弈阴阳二剑破开的口子,看起来很是狼狈。
好在是,跋折罗的外功把铁山练成了铜头铁骨,一时半会却也打不死。不过按现在这个打法,早晚是会被打死的。
铁山心里清楚,一板一眼,一招一式,凭他的修为是赢不了的。想要赢,便要如那小娘说的,需异军突起才成。
他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哪怕只是暂时属于他的力量。
他有这股力量,曾经在靠山村动用过。那是跋折罗外功秘法,激发血肉潜力,不属于他的力量。
这股力量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若是频繁使用,将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不过铁山依旧觉得,血肉崩溃前,应该可以活活打死南宫弈……
崔器很了解铁山,那家伙粗中带细,一旦衡量过利弊,定然会冒险一搏。而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不是人,折腾多了也死不了,可铁山不一样。到时铁山即便不死,若成了废人,却与死人何异。
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只见铁山沉腰扎马,大吼一声。
破烂的衣服,这下子彻底成了碎布条。鼓胀的肌肉青筋暴起,若烧红的烙铁……
一拳轰出,似有雷鸣。
南宫弈见状,脸上的笑好似开心许多。
堂弟的底细,早就被南宫弈查得门清。今日这一战,要的就是他催动秘法。
南宫弈不会亲手杀了铁山,他可不想背负兄弟相残的恶名。更不想成为那个疯女人的敌人。
那么拖垮堂弟,让堂弟成为废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阴阳归一,不避不让,南宫弈直面堂弟铁拳……
堂兄、堂弟,理当一家亲。可显然,大家族的堂兄、堂弟,一点也不亲。
广场上的炸裂声,一道接着一道,好似闷雷般震撼人心。
刚刚还潇洒的南宫弈,以剑接拳,每接一拳便要口喷鲜血后退数步。且每一次,南宫弈都刚好停在三丈内,只差一步便要出局。
眼前的南宫弈,给铁山造成了错觉。让铁山觉得,再加把劲儿,便能击败对手。
场中,两个人好似发情公牛,暴烈、蛮横的不停对撞。没有技的较量,只有力的碰撞。倒是把一旁的鱼白芷看得目瞪口呆。
“弃长用短,这是要让师伯掀了棺材盖吗。”
崔浩皱眉道:“不可胡言乱语。师伯从未收过弟子,即便剑术外传,也只是兴之所至……”
崔浩如此说,便是告诉世人。弈剑不假,可那又如何,不代表南宫弈和铸剑城有什么关系。
轩辕紫衣看着对拼二人,摇头道:“南宫家还是有真男人的。”
在场考生,学子,甚至监考,不明轩辕紫衣话中之意,崔器却心里门清。南宫弈够狠,他要耗死铁山,哪怕重伤。到时,人非他杀,南宫家即便责罚,他也有话可说……
其一,铁山是南宫炯,他不知。
其二,擂台比斗,只分胜负不分生死。死,只因争强好胜,与他何干。
崔器盯着不停吐血的南宫弈,远山之眉紧紧相连。好表演,好算计,好手段,好狠的心。
跋折罗的外功秘法,崔器很了解,因为他用过的次数,比铁山多很多。
只见崔器扭头道:“三妹,有白色手帕吗。”
三驴子闻言,心里一突,却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头要干嘛,却无法出言阻止。毕竟场上那个是换命的兄弟,他若出言,兄弟便没了,且不止一个。
玉青黛目露柔光,微微一笑,打怀中掏出手帕交到崔器手中。
轩辕紫衣回过头,紫纱下英气眉近了些许。
“这是第四场,若是第五场你不能过考,可就云中一游,一切白忙活了。怎么做,如何做,且要三思而行。”
崔器没说话,而是用行动告诉轩辕紫衣,兄弟的命大过天。
一道身影腾身而起,三丈内扔出手帕……
“这一场,我方认输。”
话落,青衫入三丈,玉手落肩头按下憨牛。
南宫弈被崔器坏了好事,不由转头望着监考道:“学院没有规矩吗。”
这话问得,学院当然有规矩。不过南宫弈这话,却让学院里的学子面色一喜,看起了热闹。
学子看监考老师热闹,是有些不对味儿的。只因,这位老师在学院很出名,人称熊大,是个贪财好色的主。
只见熊大监考面色一沉,直感怀里好烫,好像揣着的不是银票,而是烧红的烙铁。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可眼前的事,却让人为难了。特别是南宫弈那句规矩,更是让熊大头痛。不过,这么多学子看着,若是偏颇,怕是不好收场。
熊大很是无奈地苦笑道:“这个,学院并无先例,需请二先生定夺。”
崔器扭头看着南宫弈,冷声道:“胜负已分,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南宫弈看也不看崔器,只是盯着铁山冷声道:“若低头,我便当你输。”
南宫弈晓得,二先生来了,这架也就打不下去了。那么,让堂弟低头认输,便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铁山秘法褪去,可身上依旧红的吓人。那是血肉撕裂渗出来的殷红,可见铁山已然到了极限。
小山一样的男人,腰板挺直,面有憨笑。死亡走廊熬了六年,每日游走在生死边缘他都没怂,今日又怎会低头。
铁山刚要开开口,却被崔器抢了先,接了南宫弈的话把儿。
“他的命是我的,有话你得对我说。还有,天枢境欺负养气境,也不是啥光彩事,就莫要咄咄逼人了。”
欺负人没有这么欺负的,考生大部分可都是养气境。
崔器这么一说,便有考生对着南宫弈指指点点。毕竟,谁也不想举了白旗,还得把头低下。
南宫弈恨死了崔器,一个完美除掉南宫炯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且还搭了好几口血。
不过,该有的风度,还是要有的。好名声,对他南宫弈来说还有用。
只见南宫弈收剑入鞘,冷脸换笑脸:“在下只是觉得,应该给对手足够多的尊重,倒是李公子想多了。对了,在下这里有南宫家的疗伤药,若是铁山兄弟不嫌弃……”
崔器晓得南宫弈只是嘴上说得好听,杀铁山之心依旧不死,不由笑道:“南宫家的疗伤药,南宫家未来的家主,也是有的。”
南宫弈心中一凛,就想岔开话题,却见那该死的小子一指铁山,大笑道:“这位便是南宫家,未来家主南宫炯公子了。”
南宫弈故作惊色,打量铁山半晌后,似乎想通了什么。忙抢上两步,扶着铁山的胳膊苦笑。
“今日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快让哥哥看看,可有伤到内府。”
铁山憨憨一笑:“皮糙肉厚,不妨事。”
南宫弈皱眉道:“你也是的,怎的不早说,为兄差点铸成大错。”
南宫炯爽朗大笑:“我就是怕哥哥不肯使出力,才没敢告知身份……”
南宫弈将骨血亲情,兄弟情义,演得情真意切。倒是让监考、学子和众考生,见了南宫家的骨肉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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