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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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里面有些幽暗，唯独四角有着一根摇晃着的烛火，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在中间分为两侧，下面皆是酒坛，却没有一丝的酒香味。

颜九九也不是害怕，似乎是下意识一般的往君陌染的身后缩了缩。

开门的是一个佝偻的老妇，她驼着背，头发已经花白了，穿着的褐色长衫也不是那么的合身，说不出的怪异。

她的长发遮挡了半张脸，颜九九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得难听，“两位是从何而来啊？”

答话的是君陌染，“我与发妻本是妖界中人，早年离家，此次回来才发现房屋尽毁，已经无处可去了。”

“如是这般……”

老妇似乎是透过长长的头发在打量着眼前的两人，颜九九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无论是这小楼还是眼前的老妇，都给了自己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老妇举着烛火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钥匙，“既是夫妻，那便同住一间吧，也省了不少的麻烦。”

同住一间？颜九九扯着君陌染的衣袖微微松了松，似乎是有些为难。

虽然说与君陌染待在一处很有安全感，但是同住一间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可是君陌染并没有犹豫，而是直接接过了老妇手中的钥匙，随即道：“我们二人离开颇有些日子了，不知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老妇突然阴森的笑了起来，双肩也在随着笑声抖动着，颜九九微微皱眉，她生怕这老妇笑断气了。

直到好一会儿之后，老妇才扯着嗓子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最近妖界老是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吃妖，抓到一个吃一个，来无影去无踪，自然是要防备一些的。”

颜九九与君陌染对视一眼，脸色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样的话题倒是让颜九九大胆了一些，她往前移了一步，道：“可有人亲眼看见过？”

老妇笑着伸手将自己垂落在眼前的白发理了理，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上面的青筋清晰可见。

当老妇露出脸庞的时候，颜九九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她的另外半张脸已经不成样子了。

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一般，眼珠子没有眼皮，甚至露出了一些白骨，只有一层薄薄的皮遮盖着。

老妇凑近了些，道：“自然是有人看见了的，他们四肢着地，只要看见你，就会扑上来吃掉你，动作迅速，防不慎防，你不知道他们会从何处冒出来，会出来多少……”

君陌染将颜九九往自己的身后拽了拽，随即道：“多谢。”

老妇又将长发放了下来，随即就指了指楼上的房间，道：“小姑娘不要太好奇了，到了晚上不要出来啊。”

说着便颤颤巍巍的朝着柜台走去，她浑浊的眸子望着虚掩的门缝，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倘若那些东西真的那么恐怖的话，那也就可以解释集市的情况了，但是这个老妇似乎……

并不担心啊……

受过伤的人不应该是更恐惧的吗？

踏上楼梯，脚下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是痛苦的呻吟，给人一种随时会断裂的错觉。

二楼也是静悄悄的一片，依照着钥匙上的编号，两人进入了一间拐角处的房间。

里面的陈设简单，什么东西似乎都有着一股淡淡的霉味，点上烛火，房间瞬时亮堂了起来。

虽说是简陋，但是总比睡大街来得好。

颜九九正想推开窗户透透气，外面却是突然传来了老妇的声音，“无论听见什么声音，不要开门，不要开窗，不要发出声音。”

听完这话，颜九九将放在窗户上的手默默的收了回来。

等到老妇的身影慢悠悠的在门前消失，君陌染走到了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

颜九九张了张嘴没有言语，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啧啧啧，这个孩子……

在寂静的小楼里，推窗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楼下的老妇仰着头看着楼上忽明忽暗的烛火。

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又是两个……”

她慢悠悠的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账本，在上面郑重的写下了两个数字，一百零八，一百零九。

旁边的烛火已经快要燃尽了，在无风的情况下，火苗也开始一下接着一下的跳动起来。

她在本上写下最后一笔的时候，再次抬头看向了虚掩着的房门，今晚他会来吗？

“唰——”

一个黑影从门缝外一闪而过，老妇浑浊的眸子恢复了一些清明，来了……

颜九九摸了摸还算是整洁的床榻，还没开口，君陌染便道：“你且休息吧，我来守夜。”

“嗯。”

既然君陌染这么勤快的话，自己那就可以放心的好好的休息了。

窗外是渐渐落下的斜阳，给这座山城镀上了一层的红光，静谧而又美好。

躺在床榻上的颜九九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她转过身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前的君陌染。

窗户中透进来的斜阳驱散了屋内的幽暗，小楼四处都用黑布遮盖，所以才会有黑夜的错觉。

君陌染坐的端正，他不会回头自己都猜得到，他一定在闭眼假寐吧，还是一张冰块脸。

也许是因为静下来的时候，人都会下意识的回忆起以前的事儿吧。

颜九九的脑子闪过一个个关于君陌染的故事，竟然觉得有一丝的可笑，她微微弯了弯唇角。

自己历劫竟然与这位上神纠缠不清，现在想来，着实不可理喻。

现在自己与君如珩更是君陌染的影子仿佛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注定自己会遇上它。

似乎是察觉到了颜九九的视线，君陌染道：“休息吧，不然你今夜怕是没得睡了。”

高深莫测般的语气让颜九九莞尔一笑，就算君陌染不说自己也是知道的。

“君上，你是想要管这件事吗？”

这一次来到妖界本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这里的事又管得了多少？

君陌染没有搭话，只是轻轻的拂了拂袖子，一边的烛火便熄灭了。窗户也随之关上，屋子再次陷入了黑暗。

君陌染忽的来到了床前，未待颜九九反应过来，便是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颜九九有些诧异，“君上，你这是干什么？”

谁知道君陌染却是伸手将颜九九搂在了怀中，另一只手还捂住了颜九九的嘴。

两人极近的距离让颜九九有些面红耳赤，不过好在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她微微抬头便可以看见君陌染的脸部轮廓，他似乎……也在看着自己？

正当颜九九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的瞎想的时候，窗户突然被敲响了，声音时大时小，若有若无。

这里可是二楼，窗户外可是一片的幽暗。

颜九九皱着眉，往君陌染的怀中缩了缩，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抱大腿好了。

察觉到了颜九九的动作，君陌染微微勾了勾唇角，原本捂住颜九九嘴的手放了下来。

转而去摸了摸她的发丝，似乎是一种安抚。

那阵敲门声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便停歇了，似乎是确定了里面没有人，外面传来了一声绵长的叹息。

一个黑影闪过，外面又恢复了安静。

颜九九冲着君陌染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见，外面的家伙已经离开了，你可以松手了。

可是君陌染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属于他的气息似有似无的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颜九九有些疑惑，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快就睡着了？心中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不是说好了今晚你守夜的吗？

她的手轻轻的搭在了君陌染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上，想要将他的手移开。

似乎是察觉到了颜九九的动作，君陌染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颜九九却是不敢轻易动弹了的，这是醒了吗？

然而并没有，君陌染反而是伸手抓住了颜九九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还挪了挪身子，更凑近了些。

额……

颜九九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个家伙这是什么坏习惯啊。

“君……君上？”

没有反应……

又过了一会儿，颜九九觉得有些困意了，眼皮不受控制的垂了下来，也罢也罢，就这样睡上一觉吧。

可是在颜九九半梦半醒之间，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她猛的惊醒过来。

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君陌染依旧是在熟睡，她的额头却是起了一层细细的密汗。

仿佛刚才的那一声巨响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但是她听得格外的清楚，那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股子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颜九九轻轻推了推君陌染，“君上，君上……”

还没有叫上几声，君陌染的手再次捂住了颜九九的嘴，他压低了声音，“不要说话，他在这里。”

他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颜九九被君陌染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她什么也看不见啊，也只能仔仔细细的听着。

屋内果然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但是忽隐忽现，听得并不真切，所以她才一直没有注意到。

这个就是君陌染所说的他？

这时候，颜九九看见一个黑影从君陌染的肩头冒了出来，那是一个小小的人的脑袋。

长长的头发遮挡住了整张脸，但是还是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白森森的牙齿。

这个脑袋晃了晃，似乎是在仔细的辨认这里是不是有人。

颜九九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儿的声响。

好不容易等到那颗脑袋缩了回去，耳边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合上，看样子是离开了的。

她微微探了探头，似乎是想要确认些什么。

在黑暗中，她的动作有些笨拙，只觉得自己的唇瓣似乎碰到了君陌染，但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眯着眼睛看了半晌，确认漆黑的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的时候，才算得上松了一口气。

“他似乎已经离开了。”

君陌染的声音有些沉闷，“嗯。”

他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背对着颜九九，身体显得有些僵硬。

颜九九不明所以，“君上？你怎么了？”

君陌染没有去看颜九九，而是微微侧过了身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轻咳一声道：“无事，我们出去看看吧。”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老妇说的话，颜九九微微皱眉，可是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君陌染便已经是打开了大门的了。

没有办法，颜九九只好追了上去。

在两人离开之后，床榻的角落里突然伸出一只接近枯萎的细长手，正一点点的向外攀爬着。

等到两人走出房门，眼前的一幕让颜九九微微一愣。

黑暗中数个黑影在楼下窜动，发出了阵阵的低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