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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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颜九九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位于妖界了，而颜三和颜四此时正守在自己的床边。

“二哥！”

颜九九紧绷着神经就要跑出去，颜三连忙将颜九九按住，“小九，已经没事儿了。”

可是颜九九却是木然的看着颜三，“三哥，二哥？二哥为何没有同我们一道出来？”

这个问题两人都是没有法子回答的，颜九九心里似乎也是清楚的，她苦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她的脑海里还满是自己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景象，君陌染当着自己的面屠杀了自己的二哥。

七哥死在自己怀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好不容易重逢的兄长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的怀里……

她的目光在屋子里来回扫了好几圈，颜九九咽了咽口水，“我师尊呢？”

她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她已经经不起在意的人再次离开了。

见到颜九九激动的样子，颜三连忙安慰道：“你放心即可，亦卿上神很好，他没事儿。”

颜九九紧绷的神经松了松，她无力的倚靠在床沿前，像是笑又像是哭。

看着这一幕，颜三微微转过了头，他叹了一口气，“小九，你好好休息吧，接下来的事便不能你担心了。”

自己真的不用担心了吗？

她又是呆了好一会儿，随即缓缓地说道：“既然如此，三哥四哥，我想要重新来过。”

妖界有一处地界叫做青冥渡，这里倒是与魔界的景色有些许相似之处。

四周汩汩的泉水冒着幽幽的蓝光，时不时跃出一两条彩鲤，随即不等落入水面便消失在半空之中。

周围都是鲜红的花卉，没有枝叶只有一朵鲜红的花朵，像是触手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听闻这种话被唤作曼珠沙华，也叫做彼岸，在这种花的背后还有一个凄美的故事，但是究竟是怎样的也没有人说得清了。

明亦卿着一袭轻薄的白纱衣袍，慵懒的躺在了鲜艳的红海之中，双眼眯着，带着一丝的醉意。

他修长的手指拎起酒壶的一端，微微仰头，仙人醉如同水流一般灌入口中，脖颈处的衣衫都湿了大片。

也许是紧贴着有些难受了，他用手扯了扯，露出了精美的锁骨和大片的胸膛，若隐若现。

他撑着手打了一个哈切，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现在好了，周围的老友一个接着一个都没了……”

“帝俊啊帝俊，你准备的这条路不太好走啊……”

老远便是看见了半坐半躺的明亦卿，颜九九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自家师尊归隐山林原本潇潇洒洒，要不是因为自己也不用经历那么多的事，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更不用躲在妖界哪儿都去不了。

她走到了明亦卿的身后，还未开口，明亦卿便是举起了一壶酒。

“来，我们师徒俩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日你陪我好好的喝上一喝。”

颜九九在明亦卿的身侧坐下，直接将仙人醉往自己的嘴里倒去，只觉得肚子里一阵滚烫。

随即酒香味猛地在口腔内绽放开来，久久回味，满是贪恋。

颜九九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师尊，为何不曾见你与谁家女子亲近？”

明亦卿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坐了起来，却还是颇为慵懒。他刮了刮颜九九的鼻尖，“谁说的我这不是与颜家的子女亲近了吗？”

他将自己的眸子转开，“你家二哥自从认识我那日起便说了，这四海八荒没有人配得上我，他须得为我把关才是……”

他轻笑了一声，“这个臭小子分明是想我陪着他不与旁人亲近罢了。”

颜九九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她看着远处幽蓝的泉水河流，自己好累啊。

“那师尊你当初为何离开天界？”

明亦卿苦笑了一声，“我贵为四海八荒万人敬仰的医者，但是因为所谓的狗屁天道，看着无辜之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

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忧伤。

“那些凡人大片大片的死在我的面前，因为灾荒饥荒，因为战乱夺权，因为野兽妖孽横行……饿了的时候连自己的肉都吃，有的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摇了摇头，“忍不了啊，便冲到天界与帝释闹了一场，后来却也看通了，帝俊和帝释有一点都是一样的。”

一口仙人醉下肚，他微微蹙眉，“都说这天道不可违，而我身为所谓的神明，什么都做不了，与其这般折磨自己，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这倒是挺符合明亦卿的性子的，颜九九微微点头，置身事外虽然自私，却可以减少很多的痛苦。

“师尊，都说人间犹如地下炼狱，七情六欲，生老病死，苦不堪言，可是为什么我明明不在凡尘，却也是这般的苦不堪言？”

明亦卿仰面躺了下去，“人间疾苦，实则有欲，谁又能脱了这七情六欲？”

似乎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颜九九猛地将所有的仙人醉都一股劲儿的灌入了口中。

外流的酒顺着颜九九洁白的脖颈往下流去，颜九九胡乱的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酒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师尊，我想暂时离开妖界。”

对于颜九九的话，明亦卿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淡淡的问道：“你想去哪儿？”

颜九九看向远方，笑道：“我想再去看看这人间疾苦，再去尝尝这炼狱的味道。”

现在妖界有明亦卿等人坐镇，还有帝俊留下的结界作为屏障，天界暂时也无可奈何。

而且现在止戈接管了妖界，那只小小的蛇妖不足为患。

明亦卿点了点头，准许了颜九九的话，“江辞已经带着所有的族人回到了妖界，等到……”

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不仅仅是担心颜九九忌讳那个名字，他自己也是忌讳厌恶的。

颜九九的心里清楚，也从颜三的口中知道了什么的。

等到君陌染伤势养好，等到他将龙母救出来，等到他说服四海八荒，妖界便会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这一切不用自己也是可以办到的，自己自然也就是不用担心了的，自己也是不想插手了。

虽说君陌染早已准备好了让君忧山全身而退的法子，但是自己也是不愿意再见他了的。

不是不能原谅他，而是不能原谅自己罢了。

明亦卿摸了摸颜九九的发丝，“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攻上天界，闹他个天翻地覆。”

颜九九点了点头，“待我回来，必定亲手覆了这天地。”

从开始的地方结束，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的，只有颜九九知道这是一种逃避。

自己还是没有法子接受君陌染的所作所为，却还是要因为所谓的大局逼迫自己去接受，实在是有些可笑。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理解帝释为何要与帝俊做对了，不仅是因为帝俊处处高她一头……

而此时的天界，君陌染不卑不亢的与帝释对视着，大殿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帝释似乎是很满意这次君陌染的表现，“陌染上神果然没有让本尊失望，那接下来剿灭妖界的事也还要你多费心思了。”

君陌染微微敛眸，“你真的以为你可以控制我吗？”

帝释哈哈的笑了起来，“怎么能说是控制呢？就算你掌握魔罗又能如何，四海八荒所有人对魔族的厌恶都是世人皆知的，你能如何？”

“就算是你成功了，这个位置你真的坐得上吗？不要忘了，是你杀了颜二，屠杀上古神族的罪名你一人可是承担得起？”

君陌染没有言语，凤兮带着敛瞑前往君忧山的事并没有其他神族知道，他们看见的只是帝释刻意安排过了的。

是君陌染勾结止戈杀往君忧山，对于天界来说君陌染是个英雄，但是颜家毕竟是上古神族，当初的威名还在。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可以斩杀颜家但是绝不允许旁人动手。

更何况还是魔族之人，坠入魔道之人是四海八荒内都看不起的存在，君陌染此时举步维艰。

几乎只要帝释的一句话，表露出丝毫的不满之意，四海八荒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对君陌染对抗。

在帝释的眼中，君陌染已经成了自己的傀儡，妖界他是不可能再进了的。毕竟他可是颜九九的敌人，两人也算是彻底决裂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君陌染似乎是自嘲般的笑了笑，“本君身体受损，需闭关调养，告退。”

看着君陌染离去后，帝释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

虽说凤兮和敛瞑都是重伤了，但是自己还有一个君陌染可以调遣，倒也是不错的。

现在自己最担心的便是明亦卿，没成想当年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家伙，现在倒是养虎为患了。

回到了栖梧宫，疾行的君陌染突然慢下了步子，眼中的寒意却是越发的明显。

看到君陌染回来了，顾渊连忙迎了上来，脸色有些紧张。

“君上。”

君陌染步入大殿，问道：“止戈那边是怎么说的？”

顾渊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颜三和颜四愿意协助，亦卿上神虽没有明说，却也是默许了的。”

他还补充道：“鸟族那边止戈战神去交涉了，我们现在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成熟就可以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所有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帝释估计怎么也没有想到妖界竟然还愿意听从君陌染的吧。

可是君陌染并没有轻松的意思，脸色反而是越发的沉重了，“她呢？”

他口中的她便是颜九九，他的心里隐隐的担忧着。

顾渊微微皱眉，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说，纠结了良久，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顿时，君陌染身侧的气压便低了下来，“怎么，你还有难言之隐？！”

“不敢！”

顾渊道：“不是我不说，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啊，颜三公子和颜四公子根本就不愿意透露颜九上神的情况，几次去往妖界，我连颜九上神的面都没有见到……”

现在的顾渊充当着君陌染的影子，负责联系妖界，但是也只能藏着掖着，白日里也是不能出门的。

君陌染的眸子微微黯淡了些，随即道：“即日起本君开始闭关，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

“是。”

他转头看向殿外还匍匐着的雾气，大步走了出去。

“君上，你去哪儿？！”

“司命殿。”

他已经不奢求颜九九还能原谅他，还能像往常一般依偎在自己的胸前，还像以前一样一口一个唤着自己君上。

但是自己还是想要去见见她，哪怕是用另一个身份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