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赋灵童 第五章 以血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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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是杨毅母亲心中唯一的想法，急速奔跑的脚步，没有半点的停顿，即使感觉心脏快要在这急速的跑动中炸开，杨毅母亲仍然感觉自己太慢，仍然痛恨自己的没用。

身后，在领头的魔族带领下，三名魔族速度飞快，眼看就要追上杨毅母子。

咬了咬牙，杨毅母亲猛的转身，双手用力将杨毅狠狠的抛出老远。然后从系在腰间的腰带里拔出一根细如柳枝的软剑，疯了一样的扑向冲过来的魔族。

“找死。”

领头的魔族一声大喝，速度不减，身上刺青一般的纹路闪过一阵血红色的光芒。

嗯，怎么回事？

摔落在地上的杨毅，因为一股剧痛的刺激清醒过来，听见不远处的打斗声，一边倒吸凉气，一边爬过来查看情况。

一片血红，母亲就在不远处，胸膛被一只赤红的手臂洞穿，那手掌上，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而母亲，手握一柄柳枝般的细剑，背对着自己，即使胸膛被洞穿，即使心脏被握在别人的手中，却仍然死死的挡住敌人，挥舞着手中的细剑，狠狠刺入魔族的咽喉。

一切好像在这一刻停止，杨毅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浑身的疼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眼中唯一剩下的，就是母亲站立不动，死死挡住敌人的身体，唯一剩下的，就是母亲慢慢转过来的苍白的脸庞，唯一剩下的，就是母亲蠕动的嘴唇，她在叫：“走。”

这个时候，天边远远的划过几道流光，刹那间来到杨毅母亲的身边。来人看了看杨毅的母亲，挥剑就向魔族杀了过去。魔族抽身而退，握着杨毅母亲心脏的手猛的一捏，然后手臂从杨毅母亲的胸膛抽出，和赶到的修道者纠缠到一起。

杨毅的母亲，缓缓的倒下，只是那双眼睛还是盯着杨毅，知道有修道者赶来，知道自己的孩子得救，那苍白的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挂着血丝的嘴角微微翘起。

“母亲……母亲……”

杨毅梦呓一般的呼唤着，踉跄着从不远处爬了起来，一步一步，挣扎着走了过来。

将母亲渐渐冰冷的身体抱着怀里，泪水如同断了线一样的往下落，但是，喉咙里渐渐的发不出半点声音，叫不出母亲，发不出哽咽。

看着杨毅血红的泪流不止的双眼，杨毅的母亲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逐渐的涣散，杨毅的面孔开始模糊，远方的村子开始模糊，遥远的天空开始模糊。

“峄山，我来了……”

这是杨毅母亲最后的声音，有不悔，有满足，有欣慰，有不舍……

在杨毅不远处，被步步逼退的魔族冷冷的看了杨毅母子一眼，身上刺青一般的纹路红光一阵接一阵的闪烁，险而又险的躲过一击。

受到杨毅母亲濒死一击，被细剑刺中了咽喉，如果不是魔族的肉身极其强悍，肯定当场就已经身死。

即便如此，咽喉受伤也是非同小可，死不掉，战斗力也是瞬间下降了一半。再看看步步紧逼的修道者，领头的魔族不甘的大喝一声：“撤!”

此次前来抵抗魔族的修道者也只有四五人，实力与魔族几人相当，能将敌人逼退就已经不错了，想要斩杀，除非拼上性命。

见得魔族退去，这一众修道者没有继续追下去，在领队的指挥下，一部分人前往被屠的五人村，剩下两人则留在了杨毅的身边。

“师兄，这……”

一名女修道者看看身边神色黯然的师兄，刚想说点什么，却被对方挥手打断。

抱着母亲的身体，杨毅不知哭了多久，直到眼睛生疼，直到再也落不下一滴眼泪，直到耳边好像突然响起了风声。

伸手擦去母亲嘴角的血丝，杨毅抓住母亲的双手，站起身来。小小的身体成了母亲的支撑，就那样牢牢的抓住母亲的双手，让母亲的头靠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的向着村后，哪个埋葬着父亲的坟冢走去。

杨毅的个子还不及身边修道者的胸高，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的拖着自己的母亲，向着父亲安息的地方走去。

“师兄，我们帮帮他吧。”

女修道者擦了擦通红的眼睛，边说边往前走。看看师妹的身影，领队的修道者摇了摇头。

几个大步来到杨毅的面前，女修道者挡住他的去路，开口道：“小兄弟，我帮你吧。”

杨毅停了停，然后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拖着母亲默默的绕到一边。

“小兄弟……”

再次走到杨毅的身边，女修道者才开口就将嘴巴闭上。杨毅抬起头，一双血红的双眼盯了女修道者看了一眼。

无尽的愤怒，无尽的悲凉，无尽的忧伤，无尽的不舍……

像一头嗜血的猛兽，像一只受伤的羔羊，像一匹冷酷的野狼……

说不清，道不明，只是一眼，女修道者竟然被杨毅的这一眼吓了一大跳。多年坚守的道心，不为杀伐颤抖，不为感情迷惑，却在杨毅一眼之下猛的一颤，好像被谁在心上用力捏了一把。

静静的站在原处，见杨毅看了自己一眼后，又那样拖着母亲的身体，一步，一步，一步……

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不知不觉的哽咽出声。领头的修道者来到面前，她转身一头扎进来人的怀里，任凭泪水止不住的流去。

“哎……”

一声轻叹，领头的修道者看着杨毅的背影，摇了摇头，看看埋头在自己怀里哭个不停的师妹，也只能无力的叹息。

过不了多久，前往五人村的三名修道者便从村里赶了回来，看见自己师妹的样子，有的不知所以，有的暗暗叹息，有的紧皱眉头。

“怎么样？有活口么？”

领头的修道者转头看向师兄弟，尽管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几名弟子沉默的摇摇头，然后都将目光投向了渐行渐远的杨毅，看着他的身影，无尽的沉默。

天空的云，好像也在忧伤，彷徨的聚在一起，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

在杨毅的面前，出现一座小小的墓碑，只是一座墓碑，没有碑文，没有生平，没有落款。

这就是杨毅父亲的墓碑，杨毅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不把父亲的名字刻上，为什么不把父亲当年拯救五人村的事迹写上。

母亲的回答总是沉默，那时的杨毅还看不懂母亲眼里化不开的忧伤，只是夜里母亲暗自的抽泣让他从此不敢再问，不敢再提。

现在，杨毅将母亲的身体安置在一边，然后靠着双手，一点一点的开始挖掘。

“轰……”

一声响雷，从天边远远传来，好像明白杨毅的悲愤，好像懂得人世的感伤。

大滴大滴的雨点落下来，砸得满山的树叶噼啪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杨毅就那样徒手挖着，一双尚且稚嫩的手磨掉了一层一层的皮，血水就着雨水，滑落在泥土里。

终于，挖出了父亲面目全非的身体，而那具身体，只裹着一张薄薄的凉席。

生死离别，数不尽的悲痛。

无论是脆肉的凡人，还是高高在上的修道者，不愿去体会，却也躲避不得。

将母亲的身体安放在父亲的身边，杨毅一声不吭，又一点点的将泥土盖上去。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含有杨毅双手流出的血液。

渐渐的，一个小小的坟头被隆起，这里，有人已经安息，有人还在哭泣。

远远的，一行几名修道者，一直注视着杨毅，谁也没有离开。直到这小小的坟冢被立起，直到杨毅跪在没有名字的墓碑前狠狠的磕了九个响头。

“师兄，我去把那孩子带过来吧。”

一名弟子转头看了看领头的修道者。

“不，我去。”

止住了哭泣的女修道者抬起头，坚定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师兄。

轻轻点了点头，或许，把这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带回宗门是个不错的选择，单单是杨毅伤心之后显露出来的决绝，如果好好培养，或许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见师兄点头，女修道者大步的走了出去，只是越是靠近，脚步却也越慢。

看着杨毅小小的身体一动不动跪在墓碑前，那抹忧伤好像会传染一般，越是走近就越是不忍，只怕打扰了那份对亡人的思念。

就在女修道者距离杨毅只有十几步的时候，杨毅却是捡起身边一块碎石，猛地在手臂上划出一道恐怖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女修道者心中一惊，莫非杨毅想不开，要随自己的父母而去不成。想到此，女修道者急忙加速，只是还未来到杨毅身边，却又停下了脚步。

“我杨毅，义血为祭，在此立誓，有朝一日，当以千万魔血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话音落，杨毅起身，错过女修道者，直接来到领队的修道者身前，再次跪了下去。

“小子杨毅，愿投仙师宗门，还望仙师成全。”

一边说，杨毅一边扣头。他知道，各大修道宗门虽然势力强大，但也不是什么样的普通人都可以随便加入的。他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资格，但是，只有这样不停的哀求，才有可能，有机会加入宗门。

虽然自己有星月教的传承，但是，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要怎么活下去都是大问题，又怎么能有环境来从头修炼星月教的传承？

最好的情况就是加入一个宗门，不仅能习得其他宗门的心法，也能暗自修炼星月传承。所以，杨毅毫不犹豫的来到这队修道者的面前，一边反复重复刚才的话，一边不停的磕头。

本来就有意将杨毅带回宗门的领队，见得这一幕，再次点了点头，急忙的扶起不停磕头的杨毅：“好了，好了，我带你到我宗走一趟就是，能不能留下，还得看各位师尊的态度才能决定。”

“多谢仙师。”

只来得急道一声谢，杨毅脑袋一偏，直接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