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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后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要确认周安的尸体上没有证明身份的物件,如果有,那便销毁。

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昨晚突袭一事的幕后黑手,正是周安。

而周安,已经被烧死了。

余峥嵘看到郑东林扫量着地上的焦土,好像在查找什么似的,他背过身去,出声提醒:“郑管事,别看这里尸体少,这里可是幕后黑手烧死的地方。”

“将军说得对,我们之所以还没收拾,是因为有别的装死的杀手跑过来了,那个幕后黑手身上的箭头也不知道让哪个没长眼的给碰掉了,如今也分不清谁是谁。”

陈放嘴里不停的抱怨着,临转过身之前,还特意用脚尖在焦尸腰间位置轻轻踢了几下。

郑东林此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没有落下陈放这个诡异的举动。

而余峥嵘,还生怕郑东林听不懂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只休息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来安县就会有仵作前来分清楚,到底谁是幕后黑手,他的罪名太重,要以尸示众,郑管事你就在这附近呆着,可别到处跑,又把别的尸体弄乱了。”

若说方才二人的话,以及他们的动作,郑东林还看得云里雾里。

此时再听到余峥嵘的提醒,他恍然大悟的同时,心中悚然一惊。

原来。

不只是他猜到了昨晚幕后黑手的身份,恐怕余峥嵘和陈放,也猜到了。

不!

不对!

两个人对于周安想杀宁先生的事并不知情,能够这么快猜到,一定是周安确实随身带着证明身份的物件。

“多谢余守将和陈副手的提醒,我就在这里歇会儿,马上就走。”

郑东林对着两个挥手走远的背影抱拳一拜。

见两人又拦下一队官兵,他不敢耽误,连忙走到陈放刚才用脚尖踢打的地方,用手把上面铺盖的一层烧着的稻秧灰扒拉开。

因燃烧碎成两半的龙纹玉佩,卡在焦土之中,等着别人把它挖出来。

郑林东朝着左右张望,见没有人注意,毫不犹豫的把龙纹玉佩挖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玉佩还碎了一块,掉下了玉石渣滓。

郑东林不敢大意,连忙把那一块碎渣也捡了起来。

这块玉佩一面镶着只有皇室子弟能够用的龙纹,另一面则是雕着小篆体的四个小字——周安之玉。

郑东林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死死地把玉佩捏在手里,直到捏成好几瓣碎,他也没有安下心来。

“余守将,陈副手,我有事找郡主,先行一步,等来了吃食,你们千万别客气,有别的需要的话再说。”

听到郑东林的话。

正拉着官兵们聊家常的余峥嵘,会心一笑。

“哈哈,没别的需要,你告诉郡主,也别和我们客气,昨晚要不是我们齐心协力,也无法击退杀手们,更拿不下这个幕后黑手。”

余峥嵘当着众人的面说明了他与周静娴共进退的立场。

郑东林便明白,这块龙纹玉佩确实是余峥嵘二人故意留下来的,且没有别的遗物可以佐证身份了。

陈放更是扯着嗓子表态:“郑管事,昨晚的事那么凶险,我可是亲眼看着那个幕后黑手不知好歹,险些两度害死宁先生,他是死有余辜。”

别看余峥嵘和陈放,都不是康王派的人。

但他们心里有一杆称。

他们不向着康王,也得向着宁家。

管他死的人身上带着什么样的玉佩呢。

说不定是哪个过路的士兵落下的,如今有人处理了这块烫手山芋,他们便当作没有看见过。

郑东林见二人一唱一和,再次对着二人抱拳一拜。

握着拳头朝城里走去。

进了城以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郑东林从路上捡来两块砖头,将已成碎片的龙纹玉佩拍了个粉碎。

直到像周安的尸体一样,完看不出原型是什么,他才住手。

“这回才是真的碎成了渣滓。”

郑东林放下砖头,走到浣衣女们下游的位置,将手里的一捧玉渣,扔进了河道里。

有三五成群的鱼儿察觉到有“微生物”,张开嘴吐了个泡泡。

不一会儿,又吐了一个泡泡,甩了郑东林一脸水便潜入了水里。

郑东林错愕地望着拿水花拍打他的鱼儿,不知为何,因昨晚一事而郁闷的心情,在被河水洗涤过一遍后,变得透亮起来。

“他是死有余辜。”

郑东林重复着陈放的这句话,眼神也变得越发坚定。

“善后处理完了,是该去催催郡主,尽早启程了。”

王爷来信说过,香水在京安城十分受欢迎,有价无市。

早一日将九千五百余瓶香水送达,便能多赚一些差价。

想到被杀手们用箭射破的四百余瓶香水,郑东林一阵肉疼。

这么多钱,足够王爷照拂上百口子关内道的阵亡士兵的家属们了。

“该死的……”

郑东林没有说出心里的那个名字,只是朝着地上啐了一声,以示怨恨。

……

来安县衙。

由于县令大人前几日去了已经开始收割稻田的乡镇,核计今年的赋税收入,如今还未得到信赶出来。

江宴便顺手接过了来安县官差的所有调动权力。

派了一半的衙内官差前去城外打扫战场的同时,又让剩下的官差发动海捕文书,谨防昨晚有漏网之鱼逃掉。

“本官回到金陵府后,也会让府衙发动海捕文书,并搜查三更阁。”

江宴看到宁无恙绑得像粽子一样的左臂,话锋一转。

“宁先生的手不要紧吧?”

他连忙喊人赐座。

宁无恙先让爷爷落座,又等到周静娴摇头示意说她不坐,这才瘫坐到江宴的对面,苦着脸叹息一声。

“将养一个月,倒是不影响我考武举,可郎中说暂时不能长途跋涉了,所以娴郡主决定她亲自押运烟草种子上京,爷爷为她保驾护航,还望江大人能够同意。”

特意把江宴这个一府之长叫来,最大的用处便是能够随时特事特办。

周静娴先斩后奏没关系,反正她会给老皇帝送一份大礼,相信经历过上次叶家一事后,晋王派再遇到这种事,也不会自讨苦吃,去参周静娴一本。

可爷爷的功劳不大,再加上周安的死能瞒得过天下人,却瞒不过晋王,做事自然要周一些。

“宁先生,你的手真的不要紧吗?”

江宴看着平日里无论遇到天大的事,都是云淡风轻。

此时只是被箭射中,一个月便能痊愈的宁无恙,好像半死不活似的,他总有一种错觉。

宁先生这是在装模作样、装腔作势、装疯卖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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