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成为老太太第三百一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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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和大公子对视一看。

之前胡家人登门找人，让世子妃给打发走了。王府里也的确没有什么姜氏，那是因为姜氏本不姓姜。就算事后找补，也不怕胡家人纠缠。

可现在胡家人成了自家人，老太太又把话说得这般明白，他们若再不出声，事后再翻出来，就是有意为之了。

老太太还在哪儿跟老王爷说，找不见姜氏云云，世子妃忙道：

“媳妇儿前几日救了位姑娘，不知是不是姑奶奶所找之人？”

老王爷认老太太当妹子，又是胡老三的干爹，要求王府中人喊老太太一声“姑奶奶”也不过分。王爷就是老王爷的一言堂，他都这样讲了，没人敢反驳。

世子妃也没料到老太太会和老王爷这般投缘，一个照面间已经成为自家人。自家人，自家事，有关姜氏的去留也得摆出来。

老王爷一听赶紧喊人过来，世子妃在那儿欲言又止，赵蒙见状上前一步，道出实情：

“爷爷，姜氏便是裴沁。”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胡家人不明所以，王府中人哪个还有不明白的？

裴沁啊……裴家大小姐，差点嫁给赵蒙的裴沁！

“老哥，怎么回事？”老太太从王府中人的反应中看出了问题，她知道姜氏乃士族贵女，又和当年岳家一案牵扯，难不成老王爷要将她缉拿归案。可看反应，又不像。

这件事到底私密，又牵连甚广，若是寻常人必要隐瞒。可老太太作为姜氏的前婆婆、现在的干娘，这件事还真得告诉她。

老王爷瞥了眼赵蒙，这个孙子曾被他寄予厚望，可婚事受挫后于政事也无建树，现在居然又把人给带回来了。

老王爷闭闭眼，懒得看孙子祈求的目光，将姜氏的身份告知了胡家人。

他会这般痛快将姜氏身份告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老太太说，姜氏已与胡老四和离。

自家孙子的心事如此明显，老王爷也乐得撮合。

原来姜氏本姓裴，单名一个沁字，乃裴大学士嫡长女。十多年前的那场灾难，不但毁了岳家，也毁了裴家。裴家被流放岭南，直到现在，裴家人还和岭南开荒呢。

而裴沁因被奸佞觊觎，偷偷留了下来，幸亏赵蒙从中斡旋，才将裴沁救下。可裴沁到了王府不久便独自离开，这些年赵蒙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

赵蒙与裴沁自幼订婚，说声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这些年，裴沁远嫁他乡，赵蒙的婚事同样不顺。

“妹子，我这孙子脑袋不灵光。这些年院中连个小丫鬟也无，还因此败坏了名声。”

老王爷像后爷爷似的，一个劲儿吐槽赵蒙的种种不满。什么后院无女人，名声败坏；有王府这通天都不背景也不知道利用，非要从底层做起，现在还只是个大理寺少卿；除了那张脸能看，别处一言难尽……

老太太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

后院无女人——

洁身自好，品性坚毅。

不靠关系背景，也能做到少卿之位——

家底雄厚，年少有为。

一张好看的脸——

长相不俗。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老太太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越看赵蒙，越觉得顺眼。

老太太不自觉将胡老四和赵蒙做比较，论身高，赵蒙高出一截；论外貌，赵蒙更是超出许多；至于身家能耐，那就更不用比了。

无论怎么看，胡老四也比不上赵蒙。

觉察到老太太的目光，赵蒙颇为有礼地冲老太太点了下头。

不孤傲，不谄媚，君子如玉。

老太太默默叹了口气，有此未婚夫，哭了姜氏嫁给胡老四。

若当年……

说话的工夫，姜氏已经被请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胡悦儿和张冯氏。

“奶……”胡悦儿见到老太太整个眼睛都亮了，老太太更是觉得眼前一亮。

她早知道姜氏面貌不俗，家里的日子过好以后，她也给姜氏买过不少衣裙，但姜氏总挑暗色来穿。美则美矣，但总觉得差点什么。

今日她穿着一袭桃花衣，娇嫩白皙，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人，超凡脱俗。曾经沧桑的面孔，居然也透着娇气，真正如同士族贵女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胡悦儿蹦跳而来，瞧那模样在王府并未受苦。母女俩相似的眉眼，在彩衣衬托下更显灵动。

姜氏在见到老王爷的那刻顿了下，过来见了礼，便站到了老太太身边。张冯氏和胡悦儿也站了过来。

自姜氏出现后，赵蒙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若非老太太上前挡了下，他怕是要一直看下去。

胡老四的目光同样未曾离开姜氏，多年相伴，他一直都知道姜氏的颜色极好，但他从来未曾见过这般明艳的她。

就像经历严寒绽放的花朵，又精致又淡雅。胡老四本能畏缩了，那般美好的仙人儿，他……怎配？

“娘，您怎来了？我在这里一切都好。”

姜氏生怕老太太来找麻烦，赶紧解释。她见过老太太六亲不认的疯狂样子，那是在村里，现在在王府，可由不得那疯狂的性子。

老太太似笑非笑瞪了她一眼，见她紧张又拉过她的手，没好气道：

“当然都好，我若不来，你岂不是不走了？”原来一直在眼皮子底下，竟让她好找。

姜氏顿时慌了，“没，我……”

“都是侄儿的错，想留窈窈在府中多住几日，未曾告知您在临安。”

赵蒙赶紧过来英雄救美，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王府养尊处优的大公子，对一介老媪行礼致歉，单是这份举动已胜过万千。

世子和世子妃没什么反应，老王爷就更没有问题了，还饶有兴致地看过来，像看戏一般。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她何德何能哟。

“你又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何错之有？”

老太太和蔼地摇摇头，又看向姜氏。

“窈窈？”

姜氏听到这个名字，身体明显摇晃了一下，而后面色不安起来。

窈窈，这是她的小字，也只有家人才知晓的名字。赵蒙会知道并不奇怪，可赵蒙会知道的原因是他们曾是未婚夫妻。

姜氏眼角的余光不由便瞥向了胡老四，和个男人……其实并未辜负她，就算纳妾，也是从了她的意思。

自从姜氏进屋后，胡老四的脸色便一直不怎么好。这是他的妻，却和别人有了首尾。

胡家现在成了侯府也无奈，人家是王爷的孙子，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注意到姜氏的目光，胡老四将那些关怀全都藏了起来，他故意不往姜氏那边看，像朵遗世独立的孤傲白莲。

姜氏默默收回视线，老太太已经牵起她的手拍了拍。

“王爷已经同我说了你的身世，孩子，受苦了。”

若非裴家受到牵连，姜氏的未来本该属于王府。她该成为尊贵的存在，却阴差阳错……

“不苦不苦，是娘给我容身之处。”

姜氏赶忙摇头，嫁进胡家的日子她并没有觉得多苦。

胡家能在糟乱的世道中给她一处容身之所乃是她的幸运，更何况，她还有了女儿，有了干娘。

姜氏对胡家唯有感激，纵然她已和胡老四和离，也无怨言。

赵蒙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对老太太更加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