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圣女之力(五)
朱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58章 圣女之力(五),我不是救世主[基建],朱砂,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海蒂和这些人们得的,无疑是梅毒。
梅毒在初得的时候可以毫无感觉,而发展到皮肤上出现红疹红斑的时候,就已经转变为二期梅毒,苍白螺旋体已经在体内大量繁殖,不是免疫力系统可以消灭的,所以这个时候再来购买圣水,就像无法对付败血症一样,已经是徒劳无功。
但是对平民来说,他们甚至连好一点的圣水都买不起,又能指望什么呢就像这个被丈夫传染的女人,她的确是无知的,但即使把一切都向她讲明白,她又能做什么呢
陆希压下心里的难受,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男人说道:“如果你觉得这是女巫传播的邪疫,那你可要认准了,如果海蒂不是女巫,那即使烧死她,你的病仍旧不会好。”
她看着男人手臂上的脓疱:“你现在已经开始发痒了知道再发展下去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吗你会长出更多的脓疱,然后它们越痒越厉害,你会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肉都抓下来。然后被你抓破的地方会溃烂,疼痛——哦不,即使你不再抓挠,这些脓疱也仍旧会自己溃烂的。不过这还不是最要紧的,因为溃烂不仅仅会在皮肤上,它会一直向下烂去,皮肉将化为脓水,露出白骨……对了,还忘记告诉你,这种病还会影响到你的内脏和脑袋,你会发现自己头脑混乱,甚至连嘴巴鼻子都分不清楚;然后你的眼睛会瞎,耳朵会聋,整个人从内到外地溃烂……”
不只是男人,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觉得身上痒了起来。尤其是那些已经出现红疹的人,更是浑身发毛,感觉自己从五脏六腑都痒了起来。
面对陆希的男人首当其冲,更是整张脸都没了血色,显得那些脓疱更红了。
“是卡菲,是卡菲!”他终于崩溃地哭喊了出来,“不是海蒂,是卡菲那个婊-子养的害了我!”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跪倒在陆希脚下,“可是卡菲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我的病却没有好,怎,怎么办大人,求您救救我!”
陆希冷冷地俯视着他:“卡菲是谁”
“是,是,是一个寡妇……”男人艰难地说,“去年她就死了……”
“所以,并不是海蒂把邪疫传给了你,而是你在卡菲那里染上了病,又传给了她,对吗”陆希步步紧逼,“海蒂根本就不是女巫,你明知道这一点,却在这里欺骗大家,妄图掩盖你才是疾病源头的事实,对吗”
“不,不是——”男人结结巴巴,“我不知道,我以为是她……大人,大人,求您救救我您知道这不是邪疫,您一定能救我的!”
陆希冷淡地看着他涕泪交流的脸,丝毫不为所动:“你也传染给了你的妻子,怎么不替她求求我她得病之后,你替她买过圣水治疗吗”
“我,我——”他哪儿还记得妻子呢,“我家里没钱买圣水……”
“呵——”陆希冷笑。没钱买圣水,却有钱去嫖呢。而且,没钱买圣水吗“你不是虔诚的信徒吗也得不到圣水”
这下轮到牧师的脸色黑如锅底了。这个女人简直太可恶了,为什么又提起圣水的事!现在他该怎么说这么多人呢,他总不能每个人都给圣水
好在陆希的目的并不是逼他出圣水,后面就给他找了一个借口:“不过像你这样说谎成性,毫无道德的人,主也不会保佑你,圣水也不会拯救你的。”
牧师松了口气,觉得这句话倒还中听,但是一边的海因里希却露出了讥讽的笑,因为他已经听懂了陆希话里的陷阱——这个男人因为说谎成性,所以圣水救不了他,但其他人呢总有人会认为自己什么错也没有,是虔诚的信徒,那么他们应不应该得到圣水呢假如圣水也救不了他们,那时又会怎么样呢
“牧师大人,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陆希不再理跪在地上嚎哭的男人,转向牧师,“这个女人并不是女巫,那么所谓的‘她向皮克下诅咒’自然也不是真的,请释放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说海蒂是女巫就跟睁着眼说瞎话没什么区别,而且还是大家都知道的瞎话,牧师也实在干不出来。再说了,死的也不是他,所以他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可是我丈夫——”皮克的妻子却叫了起来,“难道他就白死了吗还不是这个女人害的!”
对不起,他还真的是白死。陆希默默地想——马上风这事儿,只怪自己情绪太激动了。
但是这话不好说出来,陆希正在思索怎么说,死里逃生的海蒂眼看还有人要给自己扣罪名,已经被吓得麻木的脑袋终于运转了起来:“皮克,皮克先生他先喝了一个药水……”
“药水”陆希皱了皱眉。如果她猜得没错,那多半是什么助兴的药,对皮克来说真的可能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是的!”海蒂从两个男人手里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陆希脚下,她已经看出来了,只有这位女伯爵会救她,“一个银色的瓶子,非常好看的……”
皮克的妻子也愣了一下:“他又买那种炼金药水了”
“又”陆希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儿,“怎么,这件事你不知道吗他喝了你不知道的药水”
皮克的妻子连忙说:“我知道的,就是那种强健身体的药水,只是那个药水很贵,他上次说再也不买了……”
那个药水确实贵,虽然皮克是个商人,手里也有一家店铺,但他每月都要给教堂一笔钱做为贡奉,所以家里的开销仍旧紧巴巴的。最初皮克拿回这种“贵族大人才喝的药水”,跟她说比圣水还好,喝了就能强健身体,她也没有反对,毕竟丈夫身体好了,这个家才能支撑得下去。
但是后来丈夫又买了几次药水,还买回来一种号称也是大贵族才用的烟丝,价格都十分昂贵,甚至在他减少了向教堂的贡奉之后,家里也渐渐的捉襟见肘起来。
于是她向丈夫提出了抗议——他们还有孩子,女儿已经十三岁了,总要给她攒一笔嫁妆不是她不想丈夫身体强健,而是喝过几次药水之后,丈夫看起来确实十分健康了——脸色红润,精力充沛,应该不需要再喝药水了
丈夫于是答应不再购买,但——他难道又买了
“烟丝烟丝好像也有——”海蒂小声说,“那个装药水的盒子里,还有一个袋子,我看见开口的地方漏出来一些……”
“我能看看那些药水和烟丝吗”陆希沉吟一下,问道。
皮克的妻子茫然无措:“当,当然……”她怎么敢拒绝一位女伯爵呢但是难道药水会有什么不对吗那是大贵族都喝的呀!
所以,她的丈夫死了,还是要怪海蒂!皮克的妻子将怨恨的目光投向海蒂——其实这条街上不少做妻子的都很讨厌海蒂,因为她赚走了她们丈夫手里的钱,而这些钱本来应该属于她们的。
皮克的妻子也讨厌她,而且如果不是海蒂,皮克说不定就不会出事了!
“大人——”眼看陆希要走,瘫在地上的男人爬了两步,哆哆嗦嗦地说,“我,我真的要死了吗大人,救救我”他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拉过自己的妻子,“大人,还有我老婆,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大人,我要是死了,他们都得饿死啊……”
他这么一说,围观的人群里顿时多了好几道此起彼伏的声音:“大人,救救我们……”显然,被传染的人并不止一两个。
金羽皱起眉头,示意灰羽去驱赶这些人:“要治病去教堂,牧师大人就在那里呢!”
“我,我没有钱买圣水……”
还有低微的颤抖的声音在说:“我买了圣水……没有用……”
牧师的脸顿时更黑了,但很明智地没有说话,反而悄悄往后退了几步。他的圣水确实治不好这种肮脏的病,事实上这种病在很多地方都传播着,他的同僚们也同样治不好。所以一直以来,教堂的宣传里都在说,这是魔鬼传播的邪疫,是主对不虔诚者的惩罚,只要烧死一个女巫,人们自然也就接受了。
但现在,这个女伯爵已经证实了这是病而不是什么女巫传播的邪疫,他也没法用这种话再来安抚民众了——啊,他怎么这么倒霉,难道是他做祈祷的时候不专心吗为什么要让他遇上这种事啊!
所以这个时候,这些肮脏的人找上这个女伯爵是最好的,假如她也治不好——她肯定治不好的,圣水都治不好的病,她怎么可能治好呢皮克不也就在她眼前死了吗
那么,她治不好的话,教会的声誉也就不会有什么大损失,反倒是她自己,一个贵族小姐跟这些下贱的流莺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名声呢
灰羽沉着脸上前一步:“都走开!没长耳朵吗让你们去找牧师!”他瞪着几个男人,唰地抽出了匕首。
这一下吓住了那些人,人们朝后缩去,有些人眼里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等等——”陆希低声说。
金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声急促地说:“你要考虑清楚!这会引起教会的注意。现在不是先去看那种药水吗”
她不怀疑陆希有医治的办法,但这样一来,圣水治不好的病,陆希却能治好——甚至这次已经不能再拖出苦行主教来当挡箭牌了,那么教会必然会把目光投向她,并且警惕起来。
这可是在王都,不是在长云领自己的领地之内。公然救下一个“女巫”,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假如还要给他们治病,那——恐怕就能轰动整个王都!
海因里希站在侧后方,并没有跟灰羽一起上前驱赶那些人,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陆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结果。
陆希站着没动。金羽的意思她明白,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在王都这样做太招摇了,会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长云领去。
这跟推出香皂或手镜之类的商品不一样,赚钱而已,身为领主,捞钱是应该的。而且一些炼金物品而已,对外打的还是冯特伯爵喜爱炼金的招牌——只要不公然宣布炼金不需要神恩,就不会触动教会的神经。
但是治病,这就不一样了。祈福与治疗,这是教会的两大根基,教会治不好的病她来治,这就在挖教会的墙角了,他们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真的能不管吗在她成为一名医生的时候,曾经发下过什么样的誓言呢即使不提誓言,对于像海蒂,以及全无所知地被丈夫传染的那些女人,她真就能袖手旁观吗
陆希并不是圣母,自觉也没有拯救天下人的本事,如果这些事不发生在她眼前,她也会装不知道,但是……当有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把她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她又确实能够做这根稻草的时候……
“如果你们想治病,要去长云领。”陆希终于还是开口,“有谁愿意去长云领的——”她示意灰羽,“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
金羽轻轻叹了口气,放开手,扫了一眼目光愕然又若有所思的牧师,心里思索着怎么能把这件事压下去,别让它闹得整个王都都会知道。
在屋檐下站着的妮娜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陆希离开小广场,她回头骄傲地对面具笑了一下:“看见了吗又是一个被诬蔑的‘女巫’。牧师做了什么他既治不好这些人的病,也分不清谁是好人,如果不是露西,主就会看见他们又冤死了一个无辜的人!”
面具无言以对。刚才的整个过程他都听见了,海蒂非但不是女巫,还是被那个男人传染了病症,所以说牧师“又冤死一个无辜的人”,半点都不过分!
“她也未必就能治好那些人的病……”面具憋了半天,找不到话替牧师辩解,只能死不认账,“她说要治病就要去长云领,有什么病非到那边才能治说不定就是要把那些人骗过去,然后即使治不好,也没人知道……”
他的声音在妮娜的目光下越来越低,妮娜直直地看着他:“露西她救了一个无辜的人,又愿意给这些人治病,你却只在想她是把人骗过去主教导我们心存善念,难道双塔教堂不是这样教导你的吗那么要不要我们现在过去,告诉那些人不要去长云领,就留在王都等死”
面具被噎个半死,半晌小声说:“也不一定会死……”但这话说得十分心虚,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别人在救人,而他却在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并不符合教义之中对于仁慈与善意的教导。
另外,其实妮娜说得并没有错,双塔大教堂对他们这些守夜人的教导,并不是对人“心存善念”,而是“为主守夜,消灭那些不虔不敬之人”。从这一点上来说,双塔的教导,同样与对外宣传的教义背道而驰。
面具微微低下了头。以前他从没有想过这些,对他来说,生而为魔族是最大的罪,他一生的意义和目标就在于听从教会的吩咐做事,以战斗和鲜血来洗清自己的罪孽。但是遇到妮娜之后,他确实从妮娜这里,看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面具本能地觉得这似乎有些危险,然而妮娜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她的所为所说,无不符合教义,否定她即是否定教义中的宣传,但如果承认她,似乎他自己一直认定的某些东西,就开始动摇了。
想不明白,也无话可说,面具只能硬生生地转变话题:“这里没有打听到食尸鬼的踪迹,我们去别的教堂问问。”他追踪着地狱火留下的痕迹,竟然一路追到了王都。但还没有进入外城,那一丝隐约的感应就忽然消失了,应该是缠绕在食尸鬼身上的地狱火终于熄灭,无法再供他追踪下去。
王都太大,面具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找到食尸鬼,只能到各个教堂寻求帮助。好在他是守夜人,无论哪个教堂都有责任帮助他。
妮娜留恋地望了一眼前方,陆希已经走得太远,看不见了。其实她猜到面具不会让她跟露西见面的,但没关系,今天她已经学到了很多的东西。露西在帮助别人,她也要回去帮助那些圣女们。总有一天,她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见面的。
陆希并不知道她挂念的朋友曾近在咫尺,她跟着搬尸体的人去了皮克的店铺。
皮克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皮克的妻子一路哭着,等到看见两个孩子,她就哭得更厉害了。
店铺里乱糟糟的,一路都缩在陆希后面,却又小心翼翼不敢碰到她裙角的海蒂怯生生地指着一个柜子:“药水就是从那里面拿出来的……”
这个柜子显然是放一些贵重东西的,里面有钱币和账本,还有几块大概是刚收来尚未打磨的宝石原石。这些陆希都不去动,只拿出了那个装着药水和烟丝的盒子。
药水瓶正如海蒂所说,是精致的银瓶。贵族们喜欢用银器,一方面因其贵重美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可以验毒,所以炼金药水也多用银瓶子装,以示其中无毒。
当然对陆希来说,银不变色,并不等于药水就没毒,只能证明它不含硫化物罢了。她打开银瓶,里头的药水还有很多,显然是新买来的。
药水有一股花香味,但是细闻闻还有别的味道,只是陆希实在没有那个闻味识药的本事,分辨不出里面有什么成份。
“小姐!”灰羽脸色一变,想把瓶子抢下来,“可能会有毒!”
“闻闻应该没事。”假如闻了也能中毒,这种药水也不敢拿出来卖了,即使有问题,也应该是长期饮用才会发作。
“伯爵大人——”皮克的妻子擦擦眼泪,“这药水有毒吗不可能。之前皮克说过,喝了之后舌头会有点麻,别的就没有什么了啊。”
陆希正在端详药瓶。银色的瓶身上有着精致的花纹,但是这个花仿佛有点眼熟,却又不是最常见的玫瑰、月见草、雏菊之类的花样。
正琢磨不出来,她就听见了皮克妻子的话,顿时仿佛一道闪电照亮了脑海似的——麻舌感!她想起来这个瓶子上是什么花纹了,这不是乌头吗
乌头,毛莨科植物,主根入药叫做乌头,侧根则叫附子。不过不管叫什么,它都是一种有毒的药材,其有效成份叫做,据说在西方历史上曾经被当成一种很好用的毒药盛行过,因为那时候的技术无法检验出体内的成分。
这东西能够镇痉、祛风湿,对肾阳衰弱的腰膝冷痛、精神不振确有疗效,如果皮克有这些毛病,那用了它自觉强身健体也是可能的。
但是,这东西有毒,在使用的时候是需要十分谨慎的。忌生用,忌超量,忌配伍不当,也忌与酒同服。听皮克妻子的意思,皮克已经喝过好几瓶了,即使这药水里的乌头是经过严格炮制的,这样的连续服用法也不合适,更不用说这味道闻起来——说不定用的还是生乌头!
“有,有毒”皮克的妻子骇然,不敢相信,“可是他喝了并没事……”
“找一只老鼠来。”陆希命令。
外城区老鼠多着呢,灰羽没用几分钟就拎了一只肥大的进来,吓得屋子里的女人都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但是很快她们就顾不上晕了,那只肥大的老鼠被灌了几口药水下去,先是激烈挣扎,然后四肢就麻木起来,很快就蹬了腿。
跟来看热闹的人在门外发出一阵阵惊叹,一层层地往外传话:“有毒啊!这药有毒啊,老鼠死了!”
皮克的妻子几乎软倒在地上,陆希拿着还剩一半的药水瓶,沉声问她:“这东西,到底是从哪儿买来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