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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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身体冷的厉害。
她流了太多血了,她的生命和鲜血一起流出了她的身体。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不再是刚刚急促到可以轻易被捕捉到的喘息,她现在的呼吸就连在耳力极好的楚留香听来,也是时断时续,难以听清的一个状态。
这让他的心更加剧烈的焦灼起来。
咬着牙轻功飞了许久,他终于找见一间木屋。里面躺了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女人。她的身上还有一股让楚留香忍不住皱眉的味道。
血腥味掺杂着男人和女人欢好的味道,这让木屋里的空气很有些浑浊。但是眼下已经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楚留香心里可怜这个女人,但是他现在还有更记挂的事情。
他把女人的尸体用床上的床单包着,放在一旁,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床上,就把沈知意放了上去。
虽然他的衣服也沾了些尘土,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外衣到底还是比这张床要干净不少的。
他从少女的怀里找出那颗夜明珠——他小心的不去触碰到她的身体,费了一些时间,才从衣服的内衬口袋里把夜明珠拿了出来。
夜明珠的光照出沈知意和雪一样苍白的脸色。
两只飞镖钉在她的身上。白色的皮肤和殷红的鲜血,让她有一股可怜又妖艳的脆弱感。
感受到光线的她眼睛动了动,半睁着望向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也已经无法聚焦,即便她已经尽力向他看去,也还是无法把视线定在他的身上,而是抑制不住的涣散开来。
他伸出手,把那块被她咬在嘴里的手帕摘出来——手帕已经是半湿的状态。楚留香不觉得这有什么恶心的,反而更觉得姑娘让他的心纠的厉害。
看着她身上的伤,这位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楚香帅咬着牙,用手一点一点拔出沈知意身上的暗器。他拔的不快,也不慢。
如果太快,很容易造成大出血的状况。而如果太慢,对这个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缓慢的酷刑。他已尽量做到最好。
他听见姑娘小猫一样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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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快要凋零的花一样漂亮,漂亮到让人光是看着,就忍不住和她感到一样的痛苦。
这比她大声惨叫,还要让人忍不住揪心。
等把沈知意两处的暗器都拔出来,倒上江湖人都会随身带着的金疮药,再用布包扎好后,楚留香身上也已经满是汗水。
他剧烈的喘着气,把手放在沈知意的脸上,感受她虽然微弱,但还存在的呼吸。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稍微安定一些。
他看到她的眼睛张张合合,意识到她现在已经快要昏过去了。在这种本就意识不清楚的时候昏过去,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他用手一点一点擦去姑娘额角的冷汗,盼望她能因此好受一些。
他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问她: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回答那个少年的问题吗?他知道,他知道刚刚的沈知意肯定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小鱼儿他们的初遇的。她当时的语气那么好奇,声音还那么灵动,那么有活力。
他想把她留下来。
把那个陪着他听了一个晚上故事的少女,把那个可爱的、灵动的,让花蝴蝶忍不住乖乖停在她指尖的姑娘留下来。
即便沈知意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应他,他还是努力的自说自话,希望能唤回一点她的意识。
他的声音很温柔,絮絮叨叨的贴在她的耳边讲着:“如果今天问我这个问题的,不是你身边这个心里有你的少年,而是我的好朋友问我有没有什么心动的女孩。
“那我一定会说的,会说那天晚上我从那扇被你打开的木门望出去看到的星星,你身上的香气,你散开的头发……就连你看着我时放大的瞳孔,我都要忍不住伴着酒说出来的。
这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多嘴,但是那个晚上,对于我而言,确实是一个不一样的晚上。我会把这样的心事分享给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但是却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分享的。
他讲的真的很认真,和他此刻看着她的目光一样的认真。
沈知意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冷了,脑袋也晕的厉害。她知道楚留香和她说这么多,是为了让她集中精神。她尽力睁开自己的眼睛,把自己好像被雪冻过似的脸埋在他宽大的手心里。
他的掌心很暖和,在沈知意把脸埋在他手掌里之后,就变
得更加暖和,暖和到甚至有些烫,但是这样的温度对于沈知意来说确实刚刚好的,她甚至还用劲蹭了蹭,以表示对他体温的满意。
大概这些习武之人的身体都很好,小鱼儿的手也是这样,永远都是热乎乎的。
可能是因为真的到了快死的时候,她的脑袋一边嗡喻的乱叫,一边又一堆和现在的情况一点没关系的想法到处飞来飞去。
楚留香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看着她已经不光是苍白,甚至开始灰败下去的脸色,还有她终于聚焦,努力睁大看着他的眸子——
里面映着一个男人。
一个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的男人。
他的喉咙好像突然被鱼刺梗住了似的,让他刚刚还在滔滔不绝的言语就这么卡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原来他强颜欢笑的样子,这样的不好看。
楚留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沈知意的眼睛又快要因为莫名的困倦合上了,但是她还是尽力把它再睁开。
她的体力值就剩0点了,体力值倒是不再掉了,可精神值一直在3-5之间浮动,她忍不住怀疑自己闭上眼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得让楚留香再说点什么。
什么都好。
哪怕他说的那么多话,到她的耳朵里都会缺词少句的,但是只要有他在她身边说说话,就怎么样都好。
她努力张开嘴,想对他说,让他再陪她说说话吧,可她却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也没有了。
但是聪明的楚留香还是从她的半张的口型里读懂了她的意思——也可能他并没有读懂,但是他就是想这么说,想这么做。
他又开始絮絮叨叨的和她聊胡铁花,聊姬冰雁,聊他三个胜似亲妹妹的义妹,聊他去过的风景,见过的贪官污吏,见过的武林风云——
他好像有一肚子的故事。
他讲啊讲啊,把这些最好玩的,最刺激的,他最了解的东西都说给她听。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受了伤的盗帅和捡到了盗帅的大家闺秀,看了一个晚上的星星,听了一个晚上的故事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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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起那个他会和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分享的,他最难忘的那个夜晚。到了这个时候,沈知意已经有点进气多,出气少了。
“可能你已经不记得了。”他的声音已经很哑很哑,哑到即便是胡铁花姬冰雁两个来听,也绝听不出这是谁的程度。这声音绝对算不上好听,可奈何这声音这样温柔,包着那么多感情,叫人生不出讨厌的心思,那天,你离开的又回来的时候,月光照在你的脸上,风把你的长发吹开的时候,你坐在我旁边给我疗伤的时候——
“我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
只有一个,肯定会让你不高兴的坏念头。
“我想吻你。”
他一遍一遍的和她说着这四个字。
他不该对一个才第二次见面的姑娘说这种话。他本来也不会对一个才第二次见面的姑娘说这种话。
甚至就连这不知礼数,不知羞耻的言语,也并不是他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想说的话。所以,连这个情景都是他编出来的。
可是看着她快要闭上的眼睛,看着她快要在他眼前凋零的样子,他只想留住她。什么方式都可以,什么言语都可以。
他说着这暖昧的言语,可眼底涌动的并非暖昧,而是悲伤。
他说着说着,忽然拉起她的一只手,一点点的冲她手心呵气,一直到她的皮肤终于有了一点温度才停止。
他把他的唇映在她的手心里。
一下又一下,像是最虔诚的信徒正在冲他的神明进行祷告。他的唇比他的手心还要烫——也可能是沈知意脑子太乱,感官有一点失调。
他的唇很软,和他不笑时不自然带出的冷峻不同,他的动作又很轻,和他笑时的爽朗大方也不同。
就像是一根羽毛,在她的掌心轻轻蹭动。
他说了多少遍我想吻你,就真的亲了她多少下掌心。把姑娘苍白的手都因为羞耻亲成了可爱的粉白色。
虽然方法很奇怪,但是沈知意诡异的精神了起来。
……到底他和小鱼儿哪一个更不讲道理呢?
沈知意的脑袋好像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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