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重男轻女的秦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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喇叭响了很多遍，这么一个好消息让全村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这就是村里的习俗，但凡家里有红白喜事都要大摆宴席，然后全村的妇女只要没事的都来帮忙做饭，男人们帮忙劈柴挑水，小孩子则是在一起玩耍打闹，总之就像是一个狂欢派对。

村里的很多人都会自发地带一些自己种的蔬菜过来，荤菜则是需要自己去买，毕竟肉类价格高，村民也不富裕。

李安和刘仁羽开车去了一趟镇子，买了不少的鸡鸭鱼肉回来，李安还请了镇子上两个厨子回来掌勺。

中午的时候，小学操场已经非常热闹了。

李安坐在小学教室的门槛上抽着烟，看着操场男人们正在支大灶，女人们则是井口边洗着各类食材，好一番欢快的景象。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过大年，人人喜笑颜开，欢声笑语，在这些村民的脸上挂着最质朴的笑容。

大概到了四点多钟，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了，村里吃席也是很讲究规矩的。

首先就是摆流水席的“主家”请来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安排座次。

通常老人会说：“来者都是客，大家互相礼让。”

这是一个开场白，说完后大家就开始寻找自己的座位，那就是按照辈分高低入座，这规矩不能乱，否则就会被人说没有家教。

等到大家都一一落座，真正的“宴席”就可以开吃了。

菜肴是当地乡村传统的“八凉八热”，鸡鸭鱼肉等应有尽有，这算是相当高级的席面了。

农家的酒席桌上，每桌都有“酒司令”，他给大家一支支地散发着香烟，一杯杯地倒酒、劝酒,让客人高高兴兴喝得尽兴。

酒席上大家大声地说笑，相互让菜。相互之间说着家长里短，乡里趣事，说道开心处大家哈哈大笑，好不快乐。

酒席上盛菜使用的是大盘大碗，高高地冒着尖，家养的土鸡土鸭烧得喷香。放上刚刚从园子里摘的青菜心，味道鲜美香浓。

酒席一直持续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结束，李安喝高了，酩酊大醉，被林福因和陈山河抬回来秦家老爷子的住处。

第二天李安在剧烈的头疼中醒了过来，屋子被阳光照得明晃晃的，很是刺眼，李安看着光景应该快到中午了吧。

李安扶着巨疼无比的脑袋下了床，昨天又是喝的高度白酒，又是米酒，混酒喝醉是最难受的。

看见床边的凳子上放着一碗水和两个煮鸡蛋，不用想就知道是秦芳芳放在这里的。

“有个关心体贴的妹子就是好啊。”李安感叹了一句，拿起碗喝了一口。

好甜！

看来糖没少放。

快速地吃完了两个鸡蛋喝光了糖水，李安把身上带着酒臭味的衣服换掉后就走出了房间。

可是刚走到堂屋，就看见秦芳芳哭着跑了出去。

“芳芳，这是怎么了。”李安连忙大喊起来。

秦芳芳回头看了一眼李安，那漂亮的大眼睛都哭肿了，看着都让人心疼。

秦芳芳只是看了一眼，还是带着哭腔跑远了。

李安本来想追上去，可是宿醉之后，身体实在有些虚弱，压根跑不动，只好去了秦老爷子的屋子一问究竟。

“秦伯，这是咋了呀。”李安一进屋就看见秦老爷子盘腿坐在床上闷声不吭抽着水烟袋。

“李干部来咧，抽烟。”秦老爷子看见李安，将水烟袋放到一边，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包烟递给了李安。

李安摆摆手说道：“酒还没醒咧，就不抽了。”

“秦伯，我看芳芳咋哭着跑出去了，是咋了呀。”李安问起了缘由。

“哎”秦老爷子把取出的烟放下，又抱起水烟袋抽了起来，没有多说话。

“秦伯，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哎。”李安是急了，昨天吃席的时候，秦老爷子还开心地唱了一段地方戏呢，怎么今天就变得愁眉不展的了。

“哎”秦老爷子又是叹了口气才说。

“李干部，谢谢你昨天让我们秦家风风光光了一把，老汉我有面儿啊。”

“哎，这有啥的，我在你们家住了那么久了，都是自家人。”李安不在意地说道。

“李干部，这是五百块钱，你拿着。”秦老爷子有从上衣兜里掏出了皱皱巴巴的五张钞票。

“秦伯，你这是做什么。”李安直接后退了一步。

“昨天的酒席不能让你掏钱，这钱你拿着。”秦老爷子起身就要把钱往李安怀里塞。

“这咋行，秦伯你要再这样，我可就搬走了。”李安假装生气地说道。

两人又拉扯了一番后，最终秦老爷子把钱又揣回来兜里。

李安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追问道：“秦伯，你还没说芳芳到底咋了呀。”

“哎”

李安就知道秦老爷子要叹气，这都成了这个老头说话的前奏了。

“李干部，我不准备让芳芳念大学咧。”

“啊，这是为啥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不用担心学费的事情，这个事我来就好。”李安有些吃惊，怎么为上大学的事，老头又变卦了。

秦老爷子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烟袋。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不怕李干部笑话老汉我见识短，女子读书有啥用咧，总要嫁人生娃的，这几年我身体也不好，这个屋子总是要用人操持不是。”

秦老爷子又抽了口烟继续说道：“女子在外读书要钱，他弟弟读书也要钱，我这身子也挣不哈啥钱来，我想让女子不上学咧，在乡里头找个工上，能照顾他弟也能帮屋子里头操持操持。”

李安听完秦老爷子的话是明白意思了。

他有些气愤，气愤的是秦老爷子的自私。

秦老爷子的意思很明了，那就是秦芳芳是女子，女子总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对家里就没有帮助了，那她上不上大学对于家里来说意义不大。

如果不上大学呢，在还没有出嫁的这些年里还能帮家里赚钱也能照顾弟弟。

这个时候可以说把秦老爷子的小农思想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其实也是广大农村的现状-重男轻女。

几乎大部分农村人的观念里，女娃那都是别人家的，只有男娃才是自家的，养儿才能防老，这个理念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秦老爷子不说话，李安也沉默了，他拿起放在床头的烟点上一根抽了起来。

屋子里一老一少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吞云吐雾，气氛变得异常地压抑。

李安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不停地梳理着这件事情的根源。

现在的主要问题其实已经不是秦芳芳学费的问题，而是秦芳芳走了以后，谁来照顾这个家还有他弟弟的事情，如果这件事不解决，秦芳芳就上不了大学。

当然也有人会说，直接给秦芳芳出了学费，让她去上大学好了，管秦老爷子死活呢。

如果这样想，那你就太小瞧国人传统“孝”这个字的威力了。

想想当代多少的“伏弟魔”，是真的愿意心甘情愿无条件地帮助弟弟吗

其实本质上对父母无限地孝顺，这类型的人你可以说她不顾男方死活，但是也不能不承认她对父母的孝顺是最纯粹的。

秦芳芳虽然达不到“伏弟魔”的程度，但是如果秦老爷子坚决不让她去读大学，秦芳芳那个性格那最终只会留下来，这一点李安可以百分百确认。

如何解决秦老爷子的后顾之忧，成为摆在李安面前的最大问题，这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事了。

“哎”李安叹口气，感觉手指头一烫，这才发现烟已经烧到了烟屁股，赶忙丢在地上踩灭。

李安摸着有些疼的手指头，走出了屋子，外面清新的空气让自己的脑子清爽了一点。

“怎么办咧。”

看着院子里大黄和大黑相互咬着玩，忍不住想到，有时候还是动物好，无忧无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