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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白听得心惊胆战而又沉浸其中,看他停住了说话,忙问:“后来呢?”
沈东继续道:“后来,手枪里的八颗子弹用完了,我射杀了5只狼,可野狼还是越来越多,他们疯狂地扒窗户、砸车门,甚至跳到车顶,用力地用脚踩,企图把车顶给弄破,当然,那都是白费力气。
后来,狼群还是把我堵在窗户上的东西都扯走了,先后有两只狼爬了进来,被我用干斤顶给砸破了脑袋。我就在车里扒了它们的皮,糊到了车窗上,血肉、皮毛和车窗粘在一起,经过冰冻,成为非常结实的皮毛窗户,狼轻易进不来。
然后,我生吃了狼肉,因为里面一开始就没有吃的,只有两瓶水,总共不到800毫升,一瓶还在车祸中摔破,流失殆尽。我就省着喝,第四天的时候,我开始喝自己的尿。
就这样,撑到第五天傍晚,救援队终于到了。”
李小白感到极为震撼,劫持她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顽强、勇敢的硬汉,自己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彻底害怕了!
“这就是我的故事,你们传错了,我不是撑了3天,是5天!”沈东道,“丫头,害怕了吧?”
李小白点点头。
沈东面色苍茫,道:“想当年,我转业回来,满腔热血要建设家乡,从派出所办案队长干起,曾经一个人智斗五个毒贩,他们被我镇住,没有反抗,如果他们火拼,我大概活不到现在。
只是到了后来发现,我特么干得再猛再凶,一年的收入还抵不上矿山一车石矿赚得多,他们可以吃喝玩乐,可以潇洒快活,而我却要为保护他们而拼命。那时,我为人耿直,不肯阿谀奉承,爱出风头,领导也不喜欢,所以一直压着我不提拔……算了,不讲那么多了,都是过去的事,我也早不是当初那个英雄好汉了。”
沈东没有讲的是,司机鱼仔正是五名毒贩之一,是沈东战友的亲弟弟,战友求他网开一面,沈东自认讲义气,给鱼仔安了一个“线人”的名分,以缉毒有功,判两年就出狱了。而其他四个人要么死刑要么无期。沈东还帮鱼仔搞了个出租车跑出租,实际上也是他的眼线。
李小白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地劝道:“沈局,你意志那么坚定,又那么勇敢,是个大英雄,趁现在还没有犯下更大的错误,你自首吧,还来得及的,我也会为你开脱、说情……”
沈东哈哈大笑,跳下石头,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看了半天,苦笑道:“你个机灵鬼!听我讲故事,就是为了激发我的荣誉感和英雄之心,然后说服我自首。跟我女儿一样,聪明、勇敢。可惜她没有你这么懂事。出国后,拿到绿卡就不回来了,完全被西方那套资本主义思想同化,看不上国内,不肖子孙呵!”
李小白吐了吐舌头,蹙额道:“沈局,你是如来佛祖呀,我就是孙悟空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可是如来佛祖是有慈悲心的,我希望你也有。”
“我没杀你是对的,你跟我走吧,我可以认你做个干女儿。”
“你不杀我当然是对的,你现在只是贪污受贿和畏罪潜逃,如果杀人了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关键是你内心会一辈子都有负罪感的。你是爱国的,是个英雄,内心深处一定还有正义感!”李小白有理有据有节道,“还有呀,你跟我走,去自首,我可以任你做我干爹,真的。”
沈东忍不住又笑了,竟然有些宠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回到了石头上,继续喝酒。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贪污受贿吗?”李小白扑闪着灵动而水茫茫的大眼睛问道。
沈东听后半天没说话,忽然仰天长叹,道:“时也,命也。”
家庭、家族、升迁、战友情、贪心、、围猎手段的高妙等等,综合起来,促成了他的堕落黑化。
沈东不愿再多说,一口气又喝下一大口酒,率性地躺在了石头上,道:“你也眯一觉吧,我们三点行动。”
“行动?什么行动呀?”
“上山!”
沈东说完,侧过身,背对着李小白,睁着眼睛望着黑夜,似乎要把黑夜望穿,窥到光明。
只是,他已经走到了黑暗的底端,那里没有光明。
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投降,不要站在审判席,不要被干夫所指、万人唾骂。他受不了那种侮辱和落差。他希望,在党委政府、在人们心中,自己依然是那个无往而不胜的英雄。
此时,山林间不时传出奇怪的声音,以及蚊虫的叮咬,孤苦无依的李小白如何睡得着?
她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
三点钟,眯了一个小时的沈东醒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又是精神百倍,他扭头看了一眼李小白,只见她两只眼睛睁得跟夜猫一样,精神得很。
她不敢闭眼睛,此处虎狼环伺,两个凶恶的坏人就在身边,而山谷里不时传来动物的叫声。
几分钟后,三人上车,鱼仔启动车子,向紫金山主峰驶去,车子在山路上绕来绕去,半个小时后,来到了主峰的山脚下,又往上开了十来分钟,来到半山腰的停车场。
此时不到凌晨四点,停车场除了道观的一辆拉货用车,没有其他车辆。
此处往上,不通汽车,只有水泥台阶通道,仅三米多宽,不算陡峭,约二百米高。
沈东对鱼仔说道:“你上去吧,带两个人下来,注意安全,不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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