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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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离向北陵王说：“王爷，这事有诸多因果而成，一时不能下定论，金城天子在有十余天就到冰马郡了，王爷您的伤势需要静养，休息要紧，我带着余氏先回去，等到王爷身体养好了再处理。”

北陵王对陆云离点了点头，陆云离这时才放下心来。带着余氏出门，花非花也扶着田子华出门，只留下蒋木生和北陵王二人在里面。

北陵王看着蒋木生，这种说不出的滋味，既觉得他办事能力强，又觉得这事办的实在让自己为难。想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做好你分内的事吧。”说完向外摆摆手，示意蒋木生出去。

蒋木生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办事，到头来却自讨没趣，心中非常不爽。

蒋木生刚走到门口又被北陵王叫住，问：“你是怎么查到余氏是奸细？”

蒋木生：“我昨天寻城时看到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在集市上的糖人铺子里买糖人，其中那带头的孩子手里有些散碎银子。属下觉得即使富裕的家庭也不会给七八岁的孩子这么多银子，我以为是小孩偷的，就去询问。那孩子说是师娘给的，我更加怀疑，继续盘问，他师娘是谁，那孩子说是田先生的夫人。我就更加觉得事情蹊跷，就继续问，为什么给你那么多银子，那孩子说是帮师娘写了封信。我询问信的内容，那孩子不肯说，在我威逼利诱下，那孩子说师娘让我帮她写封信，内容就是：浩今日带兵五万进军延城。写完就给我五两银子。”

北陵王叹息了一声，让蒋木生继续寻城，不要对别人提起此事。自己却想不明白，一个不认字又几年都不出城的老妇人怎么会和吴天一伙有联系。心中很多疑虑，再加上刚刚苏醒，体力不支，喝了药，在床上昏睡过去。

陆云离和花非花把田子华夫妇送回了家中，花非花对他们说：“这事您二老不要担心，交给我二人办了。”说完二人出门，陆云离说：“你我先回去收拾行装，尽量轻便不别人怀疑，一个时辰后再这里碰头。”

花非花答应，二人分头回王府。

陆云离没有什么收拾的，身上只带了几十两银子和一把墨心，就连衣物都没有带。花非花也只拿着那个黑色盒子，一双黑丝手套揣在怀里。

半个时辰后二人再次在田子华家门口会面，见小屋房门紧闭，二人推门发现房门在里面反锁，用力敲门里面也没有回应。花非花心中一急，猛的一推，木质门栓断成两截。门开了，二人也都呆立住了。只见田子华夫妇双双倒在血泊之中，余氏躺在田子华怀里，手里一把匕首透过自己的胸膛，表情微笑，是去天国见到了儿子。

花非花看到这一幕，哭也哭不出，悲痛到了极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陆云离赶快扶住花非花，把他伏在床上。

自己心里也是万般的不是滋味，虽然和田子华夫妇相识不久，却在他们身上深深感受到亲情的感觉，这种久违的亲情是多少年不曾有过的，现在却再也回不来了。完全忍不住悲痛的陆云离，任凭眼泪在脸上流淌，一身的悲愤不知道该向哪发泄。

陆云离立在那里好半天，眼泪也好似流干了，转身奔回北陵王府，直接进了北陵王疗伤的房间。

北陵王这时还在昏睡，陆云离门也没敲，直接推开门进屋，见北陵王还在睡，很大声说：“王爷，田老爷子夫妇双双归天了。”

北陵王还以为是在做梦，听到后半句登时就坐了起来，看着陆云离红肿的双眼，说：“你刚才说恩师怎么了？”

陆云离：“恩师与田夫人家中相继自尽而亡。”

北陵王闭上双眼，泪水在眼角流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双手支着床沿，颤抖的起身要去看田子华夫妇。陆云离也并不阻拦，出门叫佣人准备一顶轿子，不一会轿子抬来，北陵王被搀扶着坐上轿子。抬着走向田子华的小木屋。

到了屋外，看到花非花在屋子的不远处挖坑，任凭双眼的泪水往下滴。

北陵王下轿，被两位侍女搀着进屋，其中一位就是以烟。北陵王看到这景象，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难受。这么多年的相处，田子华教会了自己太多。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本想着等恩师走不动的那一天就接他们两进王府孝顺。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的让人来不及思索其中的太多细节。

以烟的泪水也扑腾扑腾的往外流，悲伤和本来虚弱的身体让她随时都能晕倒，可是以烟却坚强的站着。

北陵王对陆云离说：“好好安葬恩师和余氏，需要什么直接到府上取。”说完甩脱搀扶的手，晃着重伤的身子，走到屋后找出了一把铁锹，朝着花非花那边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就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侍从快速上来扶起北陵王，医生上前来看，是太过悲伤和太重的内伤双重伤害导致晕厥过去，几位佣人抬起北陵王回到王府。

陆云离看这一群人抬着北陵王走了，骑着马独自去了西城外，这里有冰马郡最大的寿材店，门外摆放着各种档次的木料棺材。花圈纸人纸马，应有尽有。陆云离叫出老板，没心思还价，直接买下两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和三块石碑，多给了老板五两银子，让他用最快速度把石碑上的字刻好。老板看这人这么大方，赶紧叫了两个小徒弟放下手头的活，过来和自己一起刻字。不到两个时辰就全部完工，师徒三人又装好车，两个小徒弟赶马车，拉着两口楠木棺材和三块石碑跟着陆云离后面走。

回到田子华的家，看到花非花已经挖好了一个很大的墓穴，独自坐在地上发呆，眼中已没了泪水，只剩下脸上两道泪痕。

陆云离叫那赶马的二人把棺材和石碑抬下放在一边，给了点散碎银子打发他们走了。

叫上花非花，二人把田子华夫妇抬到棺材里。二人用尽力气把两具棺材下到墓穴内，并排放着。没有入验，没有风俗礼节，没有哭声震天和满天飘洒的纸钱，只有两颗真诚的心。

这墓穴边上就是他们的儿子田寿的墓，花非花用手来盖土，盖了好久。而后又立好石碑。这期间二人一句话都没说，陆云离几次想开口安慰，却都没说出来，因为自己知道，这时候几句安慰是没用的。

这一切都做完，二人已是满身的泥土。

花非花：“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待会。”

陆云离没有多言语，回到王府的屋内换身干净衣服。这时已经是黄昏，陆云离想起与冯远行的约定。快步走出王府，看冯远行手里拿着酒瓶，背靠着大树坐在地上，赤着膀子，已是满身通红。

陆云离走过去，说：“让冯大哥久等了。”伸手要上前搀扶，哪知冯远行立刻清醒，右手反手扣住脉门，左手指尖藏有一毒针，只一点陆云离手臂，陆云离立刻失去知觉，倒在冯远行身上。

冯远行背起陆云离挑僻静小路走，脚步飞快，而后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停到了一个很大的庭院的后门。“铛、铛铛铛”敲四下门响，门在里面开了。一个女子声音轻声的说：“这就是那个跟吴天女儿眉来眼去的相好？”女人似乎总是在关心这个。

冯远行只是“嗯”了一声，再没理会她，背着陆云离径直往里院走。院子虽然没有北陵王府大，可也算是冰马郡数得上的大院子了。这院子里到处都是人，这些人全部身穿黑色夜行衣，每人都配有两把刀，一把三尺长，刀身略弯，其名天劫。一把一尺半短刀，其名地略。腰间都配有挠钩绳索，手臂、肩头、小腿、大腿两侧都带着护具，轻装刺客模样。十人一组，围坐在一个火堆傍，全部都静静的坐着，除了火堆里柴火的“噼啪”响声和风声外，再没有一丝声音。

冯远行走进院子中心的大房子里，那开门的女子在前面引路。进到屋内，上了二楼。二楼是个十分宽敞的大厅，这时天已经黑了，昏暗的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发出阴沉的声音：“这人就是杀了苍狼王的人？”

冯远行立刻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跪下，回话道：“正是。”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只见这人三十五六岁，高大的身材，大圆脸，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大耳朵一切都长的很大，但是看着却是那么的协调。身穿黑色夜行衣，有别于别人的是他的夜行衣上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蛇盘绕在身上。这人对冯远行说道：“把这人弄清醒，我有事问。”

冯远行在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在陆云离鼻孔转了一下，陆云离眼睛缓缓睁开。看着眼前的冯远行，又抬头看这位高大的大汉，心中明白自己着了道。

那位大人对着冯远行说：“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