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最后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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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不觉时光飞逝，任由山中花谢花开，夏去冬来，寒暑交替。不觉已经三年过去。

烂桃山中桃树一夜桃花尽开，往年的这个时候桃花还未开放，不知何故今年提早开放，水生遥遥望着满树的桃花，掐指一算整整过去三年时间，这三年中都不敢丝毫怠懈半分。好在学生们听话，先生教的细心，学生学的仔细。这才堪堪将诸子百家文章学了个遍。是时候审核学生们到底学了多少。

唤来众位学生后，水生身着一袭青色布衣，手里拿着一柄戒尺不怒自威地看着前面的十二位学生道：“三年时间过去了，该是考核你们的成绩时候。”

众人都道：“任凭先生查验。”

“昆仑出来，背诵《逍遥游》全篇。”水生随意出题道。

昆仑毕恭毕敬对水生行师生礼后双目微闭。然后朗朗上口地将庄子的逍遥游一字不落的通篇背诵下来。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水生继续考校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下一句是什么？”

“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昆仑对答如流。

“子不语。”

“怪力乱神。”

“子以四教。”

“文、行、忠、信。”

水生微微点头道：“不错，你很用心。不论是道家与儒家都能信手拈来，这点为师很欣慰。你且退下。昆仑深深鞠躬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环顾众人，水生继续点名道：“孔依依出来。”

孔雀公主小心翼翼地走出来，三年中就属她被挨打的次数最多，无他太调皮了。以至于别人犯的错误第一时间都被误以为安置在她的身上。

“背诵《孝经》全篇。”水生也头痛不知道该考校这调皮孩子那些内容。

孔雀公主是个聪慧过人的小女子。学起东西来十分的快速。虽然比不上水生的过目不忘却也能记个八!九不离十。思量一会后便用能够腻死人的声音将《孝经》一字不落的给背诵出来。

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孩子，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句此地为人间后，烂桃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妖族十一位弟子也如同人间孩童般一同成长起来。当初青涩的少女已经出落的如出水芙蓉。懵懂的少年变的沉静如水。这一切的变化都在水生的注视发生。

“很不错，能够背诵《孝经》说明这三年来你也从未偷懒，值得为师的嘉奖。不过你性子急躁了些，性格冲动且听不得别人的劝说。怕是日后会酿下弥天大祸。日后还需要多多磨练你的性子才是重中之重。”水生用心良苦地道。

孔依依微微侧头撇了撇嘴道：“多谢先生指点。”

接下来水生又对其他人考校了兵家、道家、儒家、法家、阴阳家、纵横家、农家、医家、墨家等诸子百家的传世经典。众妖都能够对答如流。三年时间众人学殊为不易，今日的成果令水生大感欣慰。

“你们学的很不错。”水生对众人道。

众妖齐声道：“是先生教的好。”

水生道：“这人间也是如此，只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才会出现一个繁荣的世界。我所教授的知识十分的杂驳，或许你们认为只要学习其中的一门就可算是学有所成。但是你们要知道日后你们所承担的责任远远不是一门学问就可以驾驭得了。那人间的帝王治理天下用的兵家的手段征服敌人，用儒家的思想统治百姓，用法家的手段约束百姓。用纵横家的手法驾驭群臣。我今日说这些便是要让你们知道。为了不至于亡族，妖族的出路在人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水生摇摇头道：“你们现在还不知道，日后自然会明白。今日放你们一天的假期可以休息一日。今天先生了，都散了吧。”

众妖都散去了，喜儿依旧留下来照顾水生。

“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水生有些疲惫地道。

看得出来今天他真的很累，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这是三年来的头一次。喜儿点点头也退了回去。

山中的元气在开始急速的减少，为了滋补这十二人的修为，盗用烂桃山中的天地元气。这种嫁接之法直接导致了山中百灵急速枯萎。三年前就得知了这个事情的凤凰一族就已经离开了。如今这株桃树为了能够再多结出一年的仙桃不惜提前开花。

“桃兄何必如此，我自然会保你周全。”水生抚摸着粗糙的树干道。

不知道是风吹动了树枝，一木成林的桃树微微颤抖。满树的桃花被山中的清风一吹散落无数的花瓣。

这桃树所结的蟠桃自然是珍贵无比，自从三年前这偌大的桃树每年只结三十个果子。桃子个个汁多肥美。是一等一的仙果。不论是增长修为提升境界都有莫大的好处。

“我自通灵以来，跟随桃祖无数载岁月，从未见过妖族有如此重大的危急。不知你这个后辈将作何打算。”经年未见开口的桃树终于开口道。

水生也没有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万物皆可成精，更不用说是已经跟随在老人身边的桃树。

“我自然会保你周全。”水生道。

桃树道：“我的安危不用你来操心。只是希望你能够继续将妖族延续下来。”

“我能够保全多少妖族的血脉能够流传下来，你也知道妖族的血脉已经快要走到尽头。桃祖也自知无法改变血脉的稀薄，物竞天择，妖族能够撑到今天也算是奇迹。没想到你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无法修行的凡人身上。”水生自嘲地道。

上古洪荒之际，妖族强大横行四野，其他物种纷纷称臣。天空、陆地、海洋由混沌三兽所统治，妖族更是强者辈出。可惜三族大战多少血脉陨落，使得人族趁虚而入夺了三兽的气数一改乾坤。从此妖族开始逐渐走向衰败。封神一战更是将妖族借通天教主积攒下来的元气消耗的一干二净。从此截教退隐三界。妖族更是衰弱到了最低点。

海外虎视眈眈的妖仙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占领妖族最后的圣地，借此地来延祸避灾以躲避日后的灭族灾劫。要不是有方寸山的众位师兄们拦截这些妖仙恐怕此地早是乌烟瘴气沦为他人霸占，三年来从未有松懈的时候。自己在和时间赛跑，自己赢了便可以踏足神州大地，为妖族寻一个容身之所。若是时间赢了烂桃山就有灭顶之灾。

春日里的桃花格外的芬香，令人着迷的味道在山中蔓延开来。水生不由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全身放松下来。

从明日起就可以教授他们最后一课，这是人族最隐秘的存在，也是整个世界的秘密。多少先贤穷一生的精力呕心沥血地钻研也没有人敢说完全解读出来。少了天道的监视果然很好，自己也不用在偷偷摸摸的进行，可以正大光明的传授妖族人间所学精华。

思虑至此，水生对老桃树拱手还礼道：“觉生在此多谢桃树的一番美意。”

“你还是以方寸山弟子自居吗？难道桃祖的牺牲也无法挽留留在妖界？”桃树有些不甘心地道。

水生心平气和地道：“我不入妖界就是不想令妖界有更多的伤害，若是我无法阻挡天道重掌天地，至少妖族可以置身事外了。”

桃树沉默下来。

当太阳再一次从东方升起，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水生已经拿着戒尺开始在教授妖族最后一课。

水生道：“这是人间隐秘的存在，是集天地至理于一身的化身。它的存在开创了人类的兴盛的秘密，它是历代贤人都必须专研的圣典。它被人族称之为群经之首，百经之源。是它令人族从茹毛饮血到建伍筑巢，令人族繁衍开来。它便是八卦，此为伏羲所创，后经文王演化撰写《周易》，八卦与河书洛图相互交融，成就今日的先天八卦与后天八卦。此二者有惊天地，晓阴阳，明万理。囊括万物的演化。你们可当用心学习不可怠懈半分。”

喜儿有些颤抖地站起来道：“先生不可。万万不可，这不在你所学范畴之内。就算是桃祖也不敢将此法传授万妖。您若敢为之，他日必定会被仙人二界所追杀。我们已经学全，先生可令他们回去了。”

“贱婢，不得放肆。”孔依依十分的气愤，没想喜儿吃里爬外。

水生眉头微皱地道：“依依将手拿出来。”

孔雀公主十分委屈地将手伸了出来。被水生打了三下才悻悻地缩回去。

“昨日我就说过你性子太过急躁，今日出口便是伤人。打你三板已是警戒。”水生对孔雀公主解释道：“你的心性太过骄傲还需磨练。喜儿太过担心为师而已。为你所不喜也不是我所愿意看到。他日有你二人联手之际。”

“我之所以教会妖族易经，为的是你们有迹可循，不会成为无根的浮萍随处飘荡。知道你是担心我会遭受更为严重的惩罚，放心吧，既然桃祖都肯为我牺牲性命，我这命本来就是桃祖所救，还给妖族也是天经地义。”水生从身后拿出一卷经文道：“此卷为《易经》博大精深，就算是先生也无法通晓其意，如今凭借你们扎实的功底必定会有自己的一番简洁。”言毕，将经文打开，顿时金光大盛，无数仙气从中涌出来，经书上的经文倒映在空中，幻化出五彩的光芒。将整个天空都照亮。

从未乌云遮蔽的天空在这一刻顿时乌云滚滚，天地间的雷声轰隆将至，天边的紫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天宫震动，幽冥血海血水沸腾，十八层地狱万鬼哀嚎。大地割裂，寒暑倒置。人间更是哀鸿遍野。

水生叹息道：“何故敝扫自珍。”

喜儿泪流满面地道：“先生何故于此，自此再无活路可言。您为何又要丢下喜儿一人孤苦零地的苟活在这个冷酷无情的地方。”

众妖还沉寂在这玄妙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却想不到一个足可以毁灭妖族的势力从天界风急火燎的赶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