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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常飞白下意识地蜷缩起双腿向外蹬出去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恢复了下半身的知觉,而也就是在这双腿蹬出去的同时,身子突然一轻,竟然被这配合着腰力施出的力道带离出了这片黑水,眼前虽然一如既往的是一片黑暗,但是常飞白却能敏感地感觉到一丝弱弱的光亮充斥在这个阴冷潮湿且也十分昏暗的空间里。
尽管没有黑水的腥臭刺鼻,但是在这个空间之中的味道也不是很好闻,阴冷、潮湿,并且也有着一股刺鼻的恶臭,只是相比黑水的味道而言那简直是太微不足道了。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常飞白并没有就此一屁股坐在地上调整状态,因为他能非常明显地觉察到身边一个生物的气息,它就像是一个因为受到惊吓而完全没有收敛气息的外行人想要惊呼出声,然而这堪比惊了幼兽般凄厉短促的惊叫还没有完全放声,法阵光芒一闪,常飞白手中卡隆的枪口就顶在了那个很难跟人类这个物种相关的生物头上。在常飞白第一眼看清楚它的时候,河童这个词就从脑海中萌生了出来,因为这个家伙的长相实在是太像东瀛鬼怪神话中著名的水怪——“河童”啦,跟相关资料的相貌描述上几乎是一模一样。
人工河的河水哗啦啦地在两个人——或者是说两个物种身边汹涌而过,那个丑陋的怪物就在常飞白的枪口下瑟瑟地发着抖,或许是因为寒冷,也或许是因为恐惧,但这一切都是源于对生存的本能。这时的常飞白虽然持枪逼在那个怪物的头上,但心中却没有手持生杀大权的觉悟,此时他正在试着整理自己和哥哥常飞展的记忆,虽然此前的过往中有些片段不是很明晰,但是一切记忆重组之后又好像全都恢复了正常的连续,他记得自己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战斗,几乎命丧于此,最后被人一下打进了人工河里,在坠河昏迷的瞬间,他似乎觉察到了章鱼一样的生物捆绑着他的全身……然后他见到了哥哥常飞展,他得到了哥哥的全部,记忆,性格和能力,他的身上寄生了哥哥常飞展那完全陨灭了意识的生魂,他甚至隐隐能感觉出自己的胸口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烙痕在发热,发烫!
“烙印?”
觉察到这里,常飞白这才一手用卡隆顶在那个面露恐惧的生物头上,一手一把将胸口的衣襟拽开,一枚黑色的八角星烙痕赫然在他的胸口上冒着青烟。毫无道理的是常飞白浑身上下全都是湿透状态的,这种近乎是刚刚完成的烙痕显得十分诡异,最重要的是烙痕落下的烫伤十分严重,常飞白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这或许就是哥哥的记忆中那诡异的生魂寄生契约完成后的印记吧!
常飞白不会稚嫩地认为这是一场梦,他不会刻意回避之前发生的一切,因为他清楚自己在坠入人工河之前受了多么重的伤,而此刻却恢复如初。如果不是哥哥那逆天的火蜥蜴体质使然,那还有什么可以解释自己可以活着站在这里呢?
“喳喳喳……喳喳喳……”
一个声音把常飞白从过往的沉重思绪中拉了回来,那个声音的主人正紧闭着一双大小不一的双眼哆哆嗦嗦地挤在桥墩的墙体上,常飞白这才发现自己这身上还沾满了一大滩分泌物,跟这生物身上分泌出来的如出一辙,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不过常飞白并没有显露出半点厌恶,因为相比那印象中的黑水,这点分泌物着实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他再世为人,心性上已经成熟和麻木了许多,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了。
“校职工?”常飞白问道。
那生物快速摇摇头。
“妖怪?”常飞白又问。
那生物还是摇摇头。
“谢谢!”常飞白干净利落地收了枪,转身向桥洞外走去,没有半分迟疑。
常飞白很清楚,自己既然没有这么轻易的死掉,那就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人的账要算。转身的一刹那,他基本上可以确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水怪模样的家伙从河里救了自己,但是这还不是要报恩的时候,当务之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他快要出了桥洞的时候,水怪模样的生物终于大着胆子慢慢睁开了一只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不甚清晰的背影映入了它的眼帘,那是一个背负了沉重命运的背影……
走出桥洞的常飞白没有选择立即回寝室,经历过一次黑帮仇杀并差点为此丧命的他深知其中厉害,天道社那些无心专攻于学业却极为擅长钻营的家伙们是不可能像世俗世界里的投机者一样幸运的。
在严苛的校规制度制约和镇压下,他们根本不可能利用心机和讨巧来取悦这所大学的教职工,那些试图和已经通过教职工直接获利的学生和老师都会受到极为严酷的惩罚,火龙班班长常飞展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于是,这些对务实精神极不感冒的家伙们很自然地沦为了正常在校生和学生会之外的不安定因素,一旦跟这些人结了仇,只要被抓住机会就会被他们往死里整。眼下倘若被天道社的耳目得知,必然又会惹起一场恶战。
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舍弃自己的一切隐匿起来,但是为了一些不得已的缘故还是要回寝室一趟,所以当务之急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做到悄无声息的潜伏回去。
乔装,是最原始且有效的方法,无论是金蝉脱壳还是桃代李僵,这些自古被反复应证为超级有效的金仙妙计无不要依赖乔装这一相关的做法,以它为本源所衍生的各种诡计几乎是百试不爽。于是常飞白便顶着阴雨蒙蒙的鬼天气小心翼翼地遛进了人工河道附近一间校方经营的服装店,所幸一路上行人并不是很多,想来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天道社的人发现,或许自己早就被那些学生混混们认为死掉了也说不定吧。就这样想着,常飞白冲店里的女店员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紧接着,他这一身潮湿与恶臭相混杂的刺鼻味道扑面涌向了那个可爱的女店员。
十分万幸,想来这家店的员工整体素质还是蛮高的,虽然一看就是在校生兼职打工,可居然没有一个人因为常飞白的这股难闻的怪味皱一下眉头,出言不逊这种事自然是根本不会发生的,相反他们对常飞白都十分的热情,这倒是在常飞白的预料之外,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缘故,那就是这些微笑着柔声细语的店员们无不是看在学分的面子上才这么殷勤备至的,倘若常飞白在下一刻表现出捉襟见肘的窘境,这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乱棒打出店外。果然这嫌贫爱富的商家自古无论是在世俗世界还是在这残酷的求道学院之中都屡见不鲜,纵使不是以貌取人之辈,那也是见钱眼开之徒。
在花取了不少学分之后,常飞白不但争取到了使用店内小浴室洗澡的权利,还得到了一张免费附赠的本地辖区地图。通过地图的标识得知,这张本地辖区地图只显示了南校区中的一小部分,而南校区也只是整个求道学院教学校区中的一个部分而已。对此,常飞白不禁对求道学院的认识又感慨了很多。
按照地图的指引,常飞白很快就锁定了通往自己宿舍的另外一条道路,在经过一番精心的便装之后,他举着一把巨大的黑绸雨伞上了街。
服装店这一行几乎花干净了他身上的所有学分,感叹学院黑心的同时,他不禁也为自己的前景堪忧,毕竟在这里没有学分傍身的话寸步难行,更何况现在他是天道社最想除掉的人之一。虽然还不知道天道社是否已经当自己死掉了,但是小心一点终究是没错的。
雨水冰凉,雨滴打在黑绸雨伞的伞盖上弹成几瓣晶莹的水珠随伞骨顺流而下,在伞檐处顿一顿,凝结成水滴滴落,整个过程在旁人的感知范围内只是简单单调且密密麻麻的叭嗒叭嗒,而在常飞白开启了六识探知的能力之后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那就像是隔离着彼此窥探的隔音墙,就算是再敏锐的探知者也摆脱不了这种异常天气环境造成的干扰。
“这是什么情况?”
经过几次尝试,常飞白发现,每当意识都要触及他人的意识散发范围时就会被雨点造成的特殊声波干扰,严重影响了彼此之间的意识联系。常飞白相信,这场绵绵细雨绝对与以往的阴雨不同,记得当初碑王刘立健师兄被哥哥常飞展误杀的那一晚也下着雨,滂沱大雨,但彼此用意识交流的时候却十分顺利。
眼下这情况受到局限的可不只自己一个人,恰恰也就是这场怪雨倒成了常飞白藏身其中的绝好伪装,又经过几次试探,常飞白这才放心地大踏步向着目的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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