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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屯里的军户三十来家,比起以前少了六七成,大片被烧成废墟的黑灰院落,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一个个脸色木然的家属,目光默然地看着萧夜在家门前走过,要不是眼见马贵时偶尔打声招呼,萧夜甚至以为这里人都成了木头。
这还是有军士连夜把粮食买回家的缘故,否则他根本就看不见躲在家里的军户们。
屯里唯一的一家杂货铺,一身黑袍的掌柜,正在使唤着伙计收拾门前的瓦砾,不过铺子里面已经有了些许的货物。
“这是王家商铺,掌柜的叫王阳武,大同人,”马贵和百户经过杂货铺时,低声地说道;萧夜抬眼看看站在台阶上的掌柜,目光转动间,正好和王阳武眼神对上。
王阳武见马贵陪着的军官,自然清楚的新百户到了,赶忙上前拱手施礼,“是西门百户吧,小人王阳武给您见礼了,”
“无妨、无妨,王掌柜你忙,有时间来百户所喝茶,”萧夜笑呵呵地点点头,打个招呼,脚踩尘土,沿着不宽的街道向前走去;这应该是王家的一个商铺,但他没时间去闲聊。
转了一圈屯里,井字形的四条窄窄街巷,没一会就看完了,屯墙基本上倒塌了大半,到现在还没有修缮的迹象。
看到这里,萧夜就知道,罗愈飞这回是把自己给坑了。
按照马贵的说法,就是修缮这屯墙,就得花费千两白银,砖包土的屯墙,周长有四里多地,不知道修到何时了。
回到百户所,萧夜给王千户写了封信,讲述了永和屯的囧境,请求千户所清理所欠军士的饷银,还有修缮屯墙所需的工、料费用。
信使是马贵派出的军士,当天就骑马走了;萧夜拉着马贵在百户所里喝着凉茶,听他讲解着屯里的情况,以及周边地形。
听马贵的话里,千户所因着屯里人数稀少,已经延误了今年的麦收,所以在秋末冬初,会向卫指挥使司申调一部分充军流犯,应该在下月底就会到了。
“马司吏,”萧夜拿着一把蒲扇,使劲地摇着,这里的气温比起石关屯,燥热很多,加上一点风也没有,萧夜都有些不习惯了。
“哎呦,百户大人,你还是叫我老马的好,要不是您大度,恐怕过不了几天,这里的军户都要跑光了,啥司吏都没用,”
马贵慌忙摇手道;他不是眼光毒辣的人,但百户这几天派出亲卫做的事,让他很是感慨,对萧夜的好感渐生。
“那行,本官也不矫情,”萧夜笑着喝了口凉茶,嘴里酸酸的味道,让他舒坦了些,“屯墙如此破败,房舍也必须马上修缮,否则冬天一到,晚上可就要冻死人了,况且盗匪啥的,咱们也得防备不是,”
没有提鞑子的事,萧夜知道就凭着不堪大用的屯墙,想挡住鞑子根本是妄想。
“是,百户说得对,”马贵很干脆地附和着,他没有门道,就看新百户的手段了,自己跟着干就是了。
“嗯,这样,工料钱本官先行垫付,回头找千户所核销,咱俩在料单上签字画押,”萧夜想了想,只能自己再往里垫钱了。
拿出两张五百两的田家钱庄银票,萧夜交给了马贵,今后他只负责管账,具体事务就有司吏去办了。
和石关屯一样,萧夜乐于把事物交给下面办理,他只看结果;当然,要是马贵对银票敢于贪墨,萧夜的狩猎刀不介意开荤。
“百户放心,入冬前屯墙肯定建好,”揣着一笔巨款,马贵乐颠颠地出去了;萧夜拿着茶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不一会,侧屋转出一个身影,袅袅地走进萧夜,梅儿带着一股子清香,来到夫君面前,柳叶细眉微蹙,“萧哥儿,咋滴不用灰泥修屯墙呢,那样岂不更结实?”
“梅儿,你不懂,”料到梅儿会出现的萧夜,淡淡地一笑,“这里的军士和石关屯不一样,他们心里的屯墙,早就崩塌了,修起再结实的屯墙也没用,”
“屯墙,只是外物,栖身之所都难以守住,给他们修不修都是一样,”轻轻拉过梅儿的小手,萧夜低声道,“我不过是给那些军户一些念想,让他们活得有奔头,”
“你是想把他们拉到石关屯吧,”梅儿撇撇嘴,一语道破了萧夜的心思;尴尬的萧夜只是摇头,岔开了话题。
千两白银砸下去,只要肯干活卖力气的军户,度过这个冬天是没问题了,但是,要修起军户们心里的那堵屯墙,萧夜没有更好的办法。
说话间,穿着一身绿纱裙的莉娜,蹦跳着跑了进来,她刚才在大门口转了一会,脸上还带着淡淡的伤感,“夫君,你给我点钱好不?”
“要钱干嘛,去杂货铺让左石跟着就行,”萧夜不解地问道,自打莉娜到了石关屯,不到一年的时光,跟着梅儿、寒娟她们厮混,除了那金黄色的头发,蔚蓝的眼睛,其他的和明人妇女几乎一样了。
“不是,我不买东西,嗯,是要买东西的,”支支吾吾的莉娜,在梅儿的催问下,这才道出,刚才看见几个小女孩,身上破烂的都能看见屁股了,想买些粗布给她们。
“呵呵,莉娜,授人鱼不如授人渔,我看,咱们还是招些丫鬟婆子吧,让那些军户也能安心,”萧夜摸着莉娜柔顺的长发,对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愈发的疼爱。
派左石找来马贵,萧夜给他讲了自家要招些丫鬟粗婆子,可是把马贵给激动坏了,连声说着没问题,差点就给百户跪下了;要知道,屯里羸弱的妇孺可是不少,她们的生活马贵帮衬不了多长时间。
第二天,萧夜正和几个亲卫在演武场收割荒草,就看见后院角们那里,七八个老少的女子,跟在叽叽咋咋的莉娜身后,直接就奔自己来了。
“老爷,奴家看好的丫鬟婆子,夫人说要让你先瞧瞧,”在外人面前,莉娜和梅儿一样,喊萧夜老爷,私下里就喊萧哥儿。
手里拿把镰刀,萧夜一身短打,满头大汗地割着荒草,见莉娜跑过来,自然不敢让她靠近,“停,停住,莉娜你们赶紧出去,这里万一有了长虫,咬伤了可就坏了,”
这里靠近山区,外面道路两旁时不时就能看见长虫,这不知道荒了多上时间的演武场,他刚才还看见亲卫挥镰砍断了一条花头长虫。
被萧夜这么一喊,莉娜赶忙带着一帮子女子跑了,露出后面跟着的马贵。
“老马,你来了,”萧夜头也不抬地招呼着,双手麻利地把一大捆荒草绑好,随手丢在一旁,“你找的丫鬟粗婆,多了点,四五个就成了,咋滴来了这么多?”
“嘿嘿,百户大人,是下官的不是,”马贵上前殷勤地抢过萧夜手里的镰刀,卖力地收割着膝盖高的荒草,时不时先在前面的草棵里胡乱敲到两下,就算有虫、蛇之类的也吓走了。
“这些女子都是无依无靠的军户家属,男人死了,家里还有孩子老人要养,抚恤一直没下来,下官那点饷粮根本就不够啊,”马贵絮絮叨叨的话,让萧夜对他的不满,渐渐散去。
这个马贵,虽算不得好军官,但当百户所管家是错不了的,萧夜叉腰看看天色,招呼马贵一起去了前院。这里有亲卫清理,一天怎么地也能干完了。
梅儿和莉娜挑了两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当了丫鬟,其他的粗唤婆子有六个,做饭洗衣、打扫庭院,人手足够了;坤叔和亲卫住在厢房,有了下人后,随即就成了这个家的管事,指挥着这些婆娘做事。
当萧夜派人送往千户所的第二封书信,还在路上的时候,永和屯里的军户们,被马贵发动了起来,就连附近屯子的匠户、军户们,也闻风而动,纷纷带着铁锨之类的工具,赶了过来。
修葺屯墙自有马贵操心,萧夜现在最紧要的,是百户所里军士缺编的问题,整整少了五十多了军士,他还不知道去哪里拉人呢。
这里不像石关屯,有大片的粮田,虽然收成不好,但能有口吃的,匠户们是不会去当军士。
就在萧夜发愁的时候,石关屯山下,雷孝清小队,押着一队驮马从马道到了石山,直接就开进了采石场磨坊,那几个试图查看驮马的胡百户亲卫,被持枪的军士推到了一边。
闻声而来的胡适彪,怒气冲冲地赶到乙字号石磨,这下,雷旗官和王大力不能阻拦了,就让胡百户看着匠人们,把一袋袋沉重的矿料、硝石,夹杂在铁矿料之间,流水般送进了石磨。
随之而出的,是源源不断土黄色的灰泥,这一下,可把胡适彪给看愣了。
“那个,雷孝清你过来,”走出粉尘飞扬的磨坊,胡适彪把雷孝清叫到面前,指着磨坊里忙碌的匠人们,“你们这是从草原上运回来的这些?”
“哦,”雷孝清背着火/枪,憨厚地抓抓头发,“百户大人,鞑子奸猾,咱们也没办法,这是投石问路,没有发现鞑子出现,晚上会有王虎他们赶回来,要是他们没来,那就是让鞑子给盯上了,得晚上几天,”
哦,是这样啊,胡适彪铁青的脸色纾缓下来,难怪甘肃镇富贵楼,两月一次的供货,里面道道还不少嘛。
雷孝清的这些说辞,是萧夜和大家伙商议好的,也是没办法的事,谎话越来越难圆了。
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后,胡适彪告诫了雷孝清几句后,悻悻地离开了。
这磨坊里的三个乙字号石磨,他虽然眼馋,但也知道不是自己能马上拿到手的,要是把军户、匠户们给惹急了,后果他也难料。
当天晚上,一匹快马从石山驰出,直奔最近的老羊口火墩,在那里,萧夜留下的亲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雷孝清的军士只要把口信捎到老羊口,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还要赶紧返回石关屯。
老羊口火墩,监看张子长他们训练火/枪、军弩的亲卫,这几天甚至给他们演示了震天雷的用法,但是这东西他也只有两枚,不能实际操作了。
亲卫在无意间,说出了自己的粮饷,顿时火墩里的军士们,看向他的眼神就变了,张子长拉着这个中年军士,喝过两次麦酒后,强烈要求加入到百户的亲卫里。
可以啊,亲卫爽快地答应了,火/枪、军弩射击达到要求,震天雷投掷三枚,三十步外的一个浅坑,只要投到浅坑半步之内,基本上就行了。
听了亲卫大哥的话,张子长也就泄气了,百步火/枪、军弩打靶,还是移动的木靶,那不是难为人吗,看来亲卫的差事有难度;火墩只有一杆火/枪,弹丸有限,一时间每人每天打一枪都办不到。
中午,一匹快马赶到了老羊口火墩附近,掏出望远镜,远远地看见了来者的模样后,亲卫匆匆跑下平台,从马圈里牵出了自己的战马。
马圈里两匹战马,相比之下,高大健壮的,羸弱瘦矮的,张子长都有了要哭的念头,每次看了都眼酸。
“我有事要去一趟果子洼,去去就回,”匆忙和张子长交待两句,亲卫武备整齐地出了火墩,骑马迎着来者跑下了高坡。
站在墩门口,手里拿着一盒罐头的张子长,愣愣地看着坡底下,两个军士说了几句话后,相伴着跑向大道,在那里两人分道扬镳。
“乖乖,亲卫大哥刚才拿的,是千里眼吧,”张子长嘴里喃喃地嘀咕着,颠颠这一斤左右的“罐头”,琢磨着该咋样吃。
雷孝清的口信接力般的,从老羊口到果子洼,再到永和屯,萧夜留在各火墩的亲卫,不止是训练军士那么简单;要不是火墩相距超过了五里,他只要派驻上传令兵就行了。
萧夜得到消息,已经是一天后了,驱马狂奔的亲卫,生生把两天的路途用了一天就跑完了,战马累的口吐白沫。
当晚,萧夜召来马贵,告诉他自己要去各火墩巡查,让他看好屯里,留下的一队亲卫会配合他管理好那些修葺屯墙的匠人们。
“哎,百户是太勤勉了,晚上还要赶路,”患有夜盲症的马贵,挑着灯笼眼看马队消失在夜幕中,这才回过神来,难道,他们晚上都能看清道路?
再看看百户所门口两个站的笔直的亲卫,马贵心里忽然敞亮了起来,或许,新百户的到来,比那个跑回了千户所的罗愈飞,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得多。
没有瞧上屯外那大片的粮田,那是萧夜没时间对付罗愈飞,一旦有了空闲,他还要去千户所,要么拿钱来,要么就用粮田或者硝石硫磺等物抵账,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田,他不着急。
该花的钱萧夜不含糊,不该花的钱萧夜是一文钱也要计较,他可是饿过肚子的。
两天后,萧夜趁着夜色,回到了石关屯,被军士迎进了采石场石堡。
上到山上,他的感觉并不好,由于有着胡适彪在附近,自己这摸黑上来,好像是做贼一样,实在不好受。
娘的,总有一天,老子还的风光地回来,心里发狠的萧夜,使劲晃晃脑袋,大步走进了石堡。
这里山下的戒备都是黑子安排的,胡百户的亲卫懒得在外面多待,天黑后早早就回房睡觉了;顶多,百户所门口站两个就不错了。
胡适彪亲卫里患夜盲症的人有一半多,他可不像萧夜那样舍得每月宰杀一头健牛,青盐在伙房里随便吃。
留下五个亲卫,萧夜带着小六子骑马直奔甲字号石堡。
甲字号石堡里早早就放出了警戒,传令兵在黑夜里盯死了屯门口和黄家商铺,直到黑暗中两匹战马进了石堡,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不过,没有堡墙上传来的信哨,他们是不会撤回去的。
赶到石堡的萧夜,和等在磨坊外的王梓良、王大力说了几句话,迈步进了磨坊;门口,小六子习惯地挡在了那里,没有百户的命令,哪个也不许进去。
其实,萧夜不在的时候,王梓良和王大力,已经在磨坊里转了不知道多少圈,踩踩摸摸的,就是看不出期间的蹊跷,遂放弃了心思。
当萧夜迈步进了磨坊后,头顶上方,悄然浮现出了熟悉的画面,萧夜默默地打开军品目录,步枪原料足够,但是子弹不行,没有铜料,他是一颗也取不出来。
想来这一阵屯里收集到的果核,也是土黄色的那种。
退而求其次,萧夜拿出了二十杆后装火/枪,弹丸两千发,军弩一百五十短箭三千;随后又在民品目录里,挑拣后取了怀表十块。
拎着装有怀表的布袋,萧夜走出磨坊,把站的远远的王梓良和王大力叫了过来,“柳仁兄,火/枪军弩本官带走一半,剩下的你让黑子送到马道石堡,那里有咱们的武器库,”
转头看看王大力,萧夜笑着拿出一块怀表,递到他面前,“王叔,梓良有怀表,你也要有一个,遇事好看时辰,他回头了教你如何看表,”
“剩下的军弩,本官会安排王猛带队,去一趟海西村,和他们的交易不能断了,”好容易回来一趟,萧夜要交代的事很多。
没了商家的支持,堡德斯离得太远,萧夜这回拿不出更多的物品,只能交代王大力,尽量安排人手先收集一批柴草,最起码那些白愣纸是万万不能断了货。
白愣纸,是他对付田家的杀手锏,只要这个货源把持在手里,田家就不会轻易抛开和自己的交易。
交代完公事,萧夜去了自己以前的百户所,寒娟跟着杨天受住在那里,为了让寒娟多读点书,萧夜可是狠心地把她留下了。
连夜,萧夜一行离开了石关屯,他们要在天亮前赶到西龙河,在那里休息才不会被人发现行踪。这次跟随他的亲卫,多了那十个留在石堡的。
罗愈飞和千户所欠他的钱粮,让萧夜有了底气,亲卫多上十个又有何妨。
除去留在各处火墩里的亲卫,加上永和屯里的三十五个,萧夜身边就十个亲卫显得不够了。
下山不久,亲卫亮出火把,借着火光赶路。
不过,如此这般下去,被别人发现磨坊里的蹊跷,是早晚的事,骑在马上的萧夜,心里默默地想着心事,浑然没有顾及自己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
马队隆隆地跑过一个岔路口,这里拐弯就去了后山工坊,众人没有发现,一双眼睛在路旁黄连树下,紧紧地盯着一闪而过的队伍。
方善水安插在工坊里的暗线,巧合之下,看到了一队战马驰过,队伍里那驮着铁箱的几匹骡马,很是突兀。
天亮后,美美睡了一觉的胡适彪,学着石关屯的习惯,吃过稀粥大饼,正要去院子里活动手脚,就看见王大力急急跑了进来。
“呵呵,王司吏,大早上的,何事匆忙?”拎着一杆铁矛的胡适彪,正要活动身子,虽不是阴阳怪气,但口吻绝对好不到哪去。
石关屯有他没他一切照旧,自己拉上山的粮食,连收买人心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留着自己吃了,交给伙房起码不用掏钱吃饭。
“百户大人,下官刚刚得知,波斯人的货物,已经被送去了甘肃镇,是西门百户派亲卫护送的,”祥装急切的王大力,满脑满的汗珠;从采石场一口气跑过来,这大的年纪,不出汗是不可能的。
“啥?西门萧夜,”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胡适彪顿时就蹦起来了,啪地把铁矛扔在地上,指着王大力的鼻子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千辛万苦地送银子找人情,不就是想来这里拿捏上一笔嘛,没想到自己这么实诚的人,竟然就被西门那小子给涮了。
正欲发火的胡适彪,看着王大力惊慌的面孔,突然冷静了下来,狠狠一甩手,转身回了屋里。
王大力瞧着胡百户走了,尬尴地看看旁边的亲卫,摸着脑袋退了出去。
他和王梓良几乎都看出来了,那啥的波斯人说辞,根本就是唬人的把戏,那些稀罕的货物,应该是萧哥儿自己鼓捣出来的。
否则别人在磨坊里再转也捞不到一根毛,萧夜进去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呼啦啦一堆货物就出现了。
但这话敢想不敢说,他俩只能藏在心里。
至于莉娜和堡德斯,王大力就看不懂了,不知道是不是波斯人,但西门百户对待他们的态度,根本就不是有求于人的,反倒像是卖家。
这些,需要长时间相处才能看出来。
鬼神般的手段啊,把震惊压在心里的王大里,和王梓良一样,猜测深深地藏在了心里,只是对于西门百户的忠诚,再次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为别的,就是西门百户让他们在磨坊外等候,已经说明了对自己的信任,那些亲卫不是也在外面等着吗。
想到这里,王大力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脚步愈发的轻快了。
当五天后,甘肃镇消息传来,富贵楼拍卖了九块精致无比的怀表时,胡适彪彻底发怒了,带给他消息的,正是前来给石关屯运送粮食的田家商队。
堡德斯托田家商队带回山上的物资,直接就让胡适彪红了眼仁。
田家商队里到底装运了何物,胡适彪不想去看,也不敢得罪,但是那一车车拉进采石场石堡的马车、驮马,流水般有上百辆之多,足以让他眼红的要吐血了。
萧夜此行也有所心得,似乎甲字号石磨下面有一个大仓库,只要自己不去拿取货物,六个乙字号石磨压根不带停转的,犹如一个个贪婪的大嘴,稍加转动,就把各种原料不断地吞噬掉,排出的废物就是黄灰泥了。
废物是黄灰泥?呵呵,只有萧夜这般猜想了。
当雷孝清小队押着粮食物资,准备返回马道石堡时,胡适彪出现了,带着全副武装的亲卫,死赖着都要跟着去,美其名曰,要监看那波斯人倒地是何等模样,有没有对大明的异心。
可巧了,萧夜留给王猛小队的货物,这次一并带走,请示了王大力后,王梓良也无异议,黑子很痛快地答应了胡适彪的要求。
毕竟,这是自己明面上的上司,就算看不在眼里,也不能放肆了。
只是,如何应对胡适彪,王大力和王梓良还得绞尽脑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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